偏要招惹 第1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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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不用,”老板一雙手直擺:“你不跟我計較就好!” 江梟掀著眼皮上的淺淺一道褶看他,而后從口袋里掏出一張二十塊出來:“夠嗎?” “真不用,真——” 沒等老板把話說完,江梟就把錢塞到了他胳膊肘里,轉身出了店。 琢磨了一路,眼看到了六號街的店門口,江梟又低頭看了眼手里的花瓶,踩上門口的小毯,他兩腳停了幾秒后才進去。 茶桌前沒人,但是看見茶桌上擺著的那個花瓶,江梟低頭看了眼自己手里的,一樣,都是橢型小口。 目光在那十幾個茉莉花苞上停留了一會兒,江梟收回視線往院子里去。 一出后門就看見陸知鳶站在小菜園東邊的晾衣繩下,彎著腰,低著頭,手里拿著一條白色的毛巾在擦那件乳白色大衣的衣擺。 江梟也沒和她打招呼,走過去,在她旁邊停腳。 余光里突然鉆進來一雙黑色的切爾西短靴,陸知鳶扭頭,見是他,彎著的腰直起來,聲音比唇角掀起的笑晚了一拍:“你怎么回來了?” 這話說的,他就住這,怎么就不能回來了。 江梟抬起拎著玻璃花瓶瓶口的手:“店里有個小姑娘看我上午拿回去的花,非要讓我再來問你要幾朵。” 陸知鳶看了眼他手里的花瓶,愣了一下,“你這花瓶在哪買的?” 江梟當然沒說是上午那家店:“那小姑娘的。” 陸知鳶眼里閃過一絲失落,“哦”了一聲,目光往店里指:“花在茶桌上,你去拿就好了。” 江梟站在原地沒挪腳,把花瓶往她身前遞。 陸知鳶低了下頭,再抬眼,面露茫然:“怎么了?” 江梟表情別別扭扭的:“你給我拿。”主要他不知道拿幾枝合適。 陸知鳶短暫地怔愣一下后,撲哧地笑了聲,伸手接過:“好吧。” 花瓶從他手里被接走的時候,江梟掃了眼在空中輕搖慢晃的乳白色衣擺,看見了零星幾點灰色的污垢。 等他從后門進了店,陸知鳶剛好轉過身來,花瓶里插了...... 江梟默默數了一下,七枝,頂上的花苞都是欲開未開的,再看茶桌上擺著的花瓶,剩的都是些指甲蓋不到的花牯扭了。 “你都不洗一下?” 陸知鳶雙手托著的花瓶往身前收了點:“要、要洗嗎?” “你上午買回來不都洗了?”視線從她略有尷尬的臉上掃過,江梟伸手,虎口卡住花瓶瓶身,把花瓶從她手里接了過去。 陸知鳶覺得他有點奇怪,上一秒讓她洗,下一秒又給拿走。 還沒落下去的手又往前伸,陸知鳶抿了抿唇唇:“我給你去洗一下吧。” “不用。” 話音落地,江梟口袋里的手機震了震,看見是小野打來的,他背了點身子接通。 “說。” “梟哥,剛剛那個修電腦的給我打電話,說三臺機子,他就只能修好一臺,另外兩臺讓咱另請高明。” 江梟沒說話。 “梟哥,正好我姐下午要去市里,她男朋友開車帶她去的,要不我把那兩臺機子帶去?” “去市里修?”江梟笑了聲:“修好了再去市里拿?” 從市里可不是去縣里,開車一來一回要兩百多公里。 小野不說話了。 江梟是個一點都不想麻煩的人:“先把機子抱回來。” 電話掛斷,江梟把手機往口袋里一塞,結果胳膊肘搗到了不知什么時候站在他旁邊的陸知鳶。 視線飄過去,看見旁邊的人正彎著一雙眼在對他笑,還沒等他開口,就聽她說—— “你要去市里嗎?” 江梟皺了皺眉:“干嘛?” 陸知鳶收起臉上的驚喜和意外,抿了抿唇:“張阿姨說鎮里沒有干洗店,所以......” 江梟瞥了眼院里掛著的那件乳白色大衣:“去市里找干洗店?” 陸知鳶忙點頭。 “洗個衣服跑那么遠,”江梟好笑了聲,“你重新買一件得了。” 看著他轉身進了院子,陸知鳶扁了扁嘴。 把花瓶放到窗邊的桌子上,江梟撩開窗簾往外看了眼,只見那條白色的人影又站在了晾衣繩下。 江梟收回視線,看了眼那幾朵含苞待放的白色,沉了聲笑,嘴里叨嘮一句:還真是不怕麻煩。 傍晚,小野懷里抱著兩個電腦主機進了店。 “梟哥。” 窩在小沙發里的江梟抬頭。 “這兩機子放樓上還是放哪?” 江梟卡了手里的手機,看著被小野夾在腋下的兩個主機,腦海里突然騰現出那雙緩緩收了笑意再露失落的眼睛。 上一秒問人家要了花,下一秒就拒絕了人家。 會不會有點不近人情。 見他半晌不說話,小野歪頭喊他:“梟哥?” 略垂的眼睫驟而一掀,江梟飄了飄眼神,“先放樓上。” 沒兩分鐘,小野從樓上跑下來,李松剛好接了個電話,“小野,幫我看幾分鐘,我媽在縣里沒等到車。” 縣里過來的公交車最晚一班是五點半。 小野看了眼時間,“那你快去吧。” 坐到吧臺里,小野看見了那個插著一枝花的水瓶,定睛看了會兒,他扭頭:“梟哥,這花誰的? ” 江梟抬頭瞥了眼花,又瞥了眼他:“我的。” 小野見他神色有點不對,“哦”了聲,臉扭回去,不說話了。 小鎮的天黑的早,暮色沉下去沒多久,江梟就從小沙發里站了起來,小野扭頭看他:“你要回去嗎?” 江梟把外套拉鏈拉上,“嗯”了聲:“別傻在這看著,過了八點不回來給他打電話。” 小野是個誰讓他幫忙,他都不懂拒絕的一個人。 “哦,”見江梟繞出吧臺,小野站起來:“梟哥,你晚上吃了嗎?” “這就去吃,”說著,江梟瞥了眼高出臺面的那朵白色:“等下找個剪刀把花剪短點。” 小野看過去一眼,沒懂:“剪、剪哪?” “根。” 和網吧相隔兩間門店就是個面館,是江梟圖省事的時候經常吃的一家,點了一碗雞絲面,三下五除二吃完,江梟放下十塊錢就走了。 再回六號街,隔著十來米,看見門口的紅色小毯沒了,江梟抬起胳膊,看了眼時間。 剛走到門口,左邊余光里出來一個人影,江梟目不斜視,但是瞬間冷下了眼神,推開門,他把門“啪嗒”一聲反上了鎖。 正在茶桌前擦桌子的陸知鳶扭頭看過去。 江梟的視線,從她臉??x?轉過來的時候,就定在了她臉上。 別看江梟平時一副隨性淡漠的樣子,其實他那雙眼特別會捕捉人的表情,就像剛剛陸知鳶把臉轉回去的前兩秒。 雖然對他笑了,可嘴角的笑意很淺,褪的也很快,都來不及蔓延到眼角...... 視線從她的背影收回來,江梟沉著一雙眉眼往后門走。 回到房間,燈還沒亮,他的視線就往窗戶那兒飄,隨著“啪”的一聲。 燈亮,那些白色小花苞和剛剛那張對他嘴笑眼不笑的臉一起涌入他眼底。 就因為沒答應帶她去市里就開始對他冷臉了,江梟把手里的鑰匙忘床尾一扔,“小氣......” 作者有話說: 陸知鳶:我才沒有! 江梟:要不要拿個鏡子給你照照? 今天評論區揪58只小紅包哈 第12章 第十二章 ◎梟哥投降了◎ 在江梟的記憶里,從沒有哪年冬天的雪比那天晚上還要大. 他站在那棵雙臂都環不過來的法國梧桐樹后。 冷風卷走他肩膀的鵝毛而后又落一層,視線里,相依偎的兩個人像一把火,把他眼睫上墜著那片白融成晶瑩,滲入他眼底。 夢到這里,戛然而止。 以前無數次讓他驚醒的夢,如今已經能被他控制的停在他最不愿再回想的前幾分鐘。 眼睛睜開,漠然盯著天花板看了一會兒后,他沉出一口氣,掌心撐著床墊,緩緩坐起來的時候,對面桌上的那幾朵白色又涌進了他眼底,然后是那雙先期待后失落的眼神,再然后是那抹不達眼底的笑。 幾種情緒交替,莫名其妙讓他生出一種欺負人的負罪感。 江梟又沉沉嘆了口氣。 黑色的窗簾看不見外面的光,江梟扭頭看了眼旁邊的方形鬧鐘。 七點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