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嬪 第10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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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蘅靜靜伏在他的肩頭,終究是沒有忍住,眉睫輕輕一顫,捧著他的臉,輕輕吻在他眉梢。 “奶奶肯定會很喜歡你。”她唇邊勾著一抹笑,認真地看他:“像我一樣喜歡你。” 窗外,樹枝上所剩無幾的樹葉在寒風與月光之間輕晃搖曳,枝頭的殘葉被吹落風中,打了幾個旋,沙沙落地。 作者有話說: 小寧:我恨啊,我恨啊,送上門的小四郎不吃白不吃,我咋就那么軸! 第69章 到了冬獵這日, 明亮的日光從窗戶的罅隙掃進來,照得炭盆里的余灰在光柱中起舞。 昭蘅是熱醒的,被衾里熱乎乎的, 懷里像抱了個暖爐。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睛,才發現不是什么暖爐, 是李文簡的懷抱,他頭埋在自己的頸窩,一縷發從面龐垂落,搭在鼻梁,日光照在他白皙的皮膚上幾乎沒有一絲瑕疵。 掀開錦被正要起身, 卻根本動不了, 低頭看了眼,原來是李文簡將她緊緊禁錮著。 似是感覺到身旁人的動作,李文簡眼皮輕顫,瞇起眼睛看著唰一下坐起身的昭蘅。 “我要起了,時候已經不早。”昭蘅指了指外面燦爛的日頭:“今日天氣很好呢。” 昭蘅以為這次冬獵,皇帝多半不會去, 畢竟他身體沒有好全, 大概經不起往返奔波。旨意下來,帝后卻都要去獵場。 反倒是李文簡, 因為和燕赤大戰, 尚有軍務亟待處理,暫時不能去。 “陪我再睡一會兒。”李文簡長臂一攬,將她擁入懷中,用被子裹著兩人身子, 滾到床里側, 聲音里帶著些許沒睡醒的倦懶:“今日不用早朝。” 昭蘅眉梢一抖, 被他箍得透不過氣,只好伸手環著他勁瘦的腰。她抿著唇,微微偏過頭,躲避他青色的胡茬,纖指從身后緊捏著他的寢衣,低聲說:“你倒是不用上早朝,我馬上就要出發了。” “睡醒了我讓人送你。”李文簡凝視著她那張熱得如同海棠般嬌艷的臉,片刻后,他忽然伸手扣住她的下頜,親吻她的嘴唇。 暖黃的日光映在窗紗上,床帳內的被子如水浪浮動。 “小……”昭蘅剛張嘴,話便被堵回嗓子里,她的聲音淹沒于他深重的親吻里。 蓮舟看著時辰,見昭蘅久久不起,李文簡今日不上朝,她不便去寢殿喚她起床。直到李南棲來了,她才走上臺階去敲門:“主子,八公主過來了。” 蓮舟半晌也沒聽到里頭有什么動靜,她正納悶,才聽到里面昭蘅慌慌地“啊”了一聲:“睡過頭,馬上。” “那你餓不餓?我讓他們傳膳。”蓮舟輕聲問。 昭蘅說:“不用。” 一把嗓子軟得能掐出水似的。 李文簡雪白的寢袍寬松,衣襟微敞著,露出半邊骨感的鎖骨,他自被窩里抬起眼,唇瓣紅潤了許多,從她繡滿淡青梨花的裙擺下收回手指。 眉眼皆是郁色。 昭蘅在他懷里,看他深濃而纖長的睫毛半垂下來,輕聲笑:“我想說小八要過來,你自己不讓我說。” “狡辯。”李文簡似笑非笑,拉起她凌亂的衣襟:“快去吧。” 昭蘅狡黠一笑,提起裙子,露出勻稱瑩白的小腿,從他身上緩緩爬下床。 李文簡緊盯著她,一字一句道:“昭、蘅。” 昭蘅忙快速跳下床去,換上早已準備好的騎裝,長發干凈利落地束在發頂,整個人看上去干凈又利落。她在梳妝鏡前看了一陣,這才扭過身子走到床邊,道:“我要走了。” 李文簡瞇了瞇眼:“就這么走了?” 昭蘅見他半靠在枕邊,滿身慵懶閑適,她唇角微彎,傾身在他薄唇上輕輕吻下,隨后直起身,望向他說:“這下真走了。” 李文簡對著她點了點頭,提醒她:“十七是阿翁生辰,下午我接你去看他。十八去看了奶奶再回宮。” 早就說好的事情,昭蘅頷首,終于跟他分開出了門。 李南棲等得快沒有耐心,阿蘅jiejie越來越過分,以往每回她過來,她再忙也會立刻放下手邊的事情來找她。可是這次她等了這么久,她都不出來。 對冬獵的熱情都被澆滅幾分。 直到跟昭蘅在宮門口坐馬車時,看到隨行籠子里的那只大白虎,眼睛才流露出興奮的光彩,指著籠子驚呼:“好大的老虎!” 昭蘅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出去,侍衛正在將籠子抬到馬車上。籠內臥了只白色的大虎,八個人才堪堪將它抬起,它就那么慵懶地伏在籠內,慵懶地曬著太陽,溫順得如同小貓。 “母妃,哪來那么大的老虎?”安嬪牽著六皇子從宮內出來,六皇子也看到了那只大虎,晃了晃安嬪的衣袖問道。 安嬪仍是如常溫柔,聲音柔和似綿綿春水:“那是宣和六年,你父皇在獵場打回來的白虎。” 李承瑄哦了聲,又扭頭問安嬪:“既然是父皇的獵物,那為何這次打獵還要費勁帶上它?” 安嬪輕撫少年的頭頂:“因為江都正在和燕赤打仗,父皇為了給江都的將士們祈福,特意將它帶上放生山林。” 安嬪乘坐的馬車在昭蘅的馬車后面,她從車旁經過,抬頭看了一眼,昭蘅將車簾半卷起,手撐著頭,正看著她。 她唇角輕彎,向她招呼。 昭蘅白皙的面容上浮出一抹笑。 安嬪被她的笑容弄得背心發涼,頭皮也是一陣發麻。 牽著六皇子匆匆走了。 * 日暮時分,熹園矮小不起眼的烏頭門下。 “若是平常時候,這個價格連西蠻奴一只手都買不到。”任重春沉著臉向身邊的人抱怨:“也因為你是老主顧,我才這個價格給你,你要知道自己撿了多大的便宜。” 對面那人連連道謝,道:“那就這么說定了,后日我過來,咱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送走老主顧,任重春這才轉身往內走。他到底沒有聽謝侯的話,立刻處死那批西蠻奴。 西蠻奴就是白花花的銀子,他舍不得看到銀子如同流水般流走,于是找到幾位從前的老主顧,將這批西蠻奴的折價賣給他們。 反正姐夫給了他幾天時間,他問起來再處理也來得及。 走到書房外,任重春看到西林抱劍站在臺階上,高大的身影被日光投下濃重的影子,鋪在青石階上。 “你在這里干什么?”任重春問。 但他隨后想到西林跟啞巴差不多,目光似不經意地從他冷硬的面容上掃過。 “等你。”西林啟唇,毫無表情地說了兩個字。 任重春訝然:“你等我做什么?” 對上他訝然的神情,西林再不猶豫,一把長劍利落地出鞘,抵在任重春的咽喉。 任重春驚呼:“西林你這是做什么?” 西林看到任重春縮在柱后,正滿臉詫異地望著他,而在任重春眼里,這個西林陌生得可怕。他那一雙深沉的眼睛里再無平日的順從,而是那樣冷冷地望著他,猶如一條吐著信子的蛇。 冰冷的劍刃抵在脖頸間,任重春嚇得不輕,她驚慌失措地喊:“你要做什么?” 西林那張黑硬的面容沒有一絲表情:“六年前,你在鄭城騙了個西蠻少女,因為不服管教,你讓人捂死了她。她叫西河,是我的meimei。” 任重春睜大眼睛:“怎么會!” “你……你……”任重春的聲音因為恐懼變得嘶啞難聽:“可是這些年你跟著姐夫,為他做……” 西林的劍往前幾分,刺破他脖頸上的血rou,他冷冷地瞧著這個仍在掙扎的男人,終于開口:“若不徹底斷絕東籬買賣西蠻人的風氣,西蠻將永遠處于暗無天日之中。這些年在你們身邊,我也沒白忙。” 劍刃割破任重春的脖頸,鮮血迸濺在西林的側臉,他將人拖到書房內,用劍挑破他的褲子,才伸手摘下他用極細的絲線綁在腿上的鑰匙。 走出書房前,他將案頭的燈推倒,火舌舔過紙張,迅速燃了起來。 他走到臺階下,吹了個哨子,一只銀嘴金爪的鳥兒從天際俯沖而下,停靠在他的肩頭。 他剛殺過人的手在鳥兒的羽翼上輕撫了把:“走吧,帶我去找他。” * 昭蘅和李南棲打獵傍晚時歸來,到帝后帳中請安。 皇帝身體不好,原本今年不打算出來冬獵,可皇子公主們都盼著這樣的機會出來玩兒。皇帝不想掃孩子們的興致,才有了這次圍獵。 他實際上幾乎不怎么出帳,他不出去,皇后自不會撇下他,獨自行獵。 昭蘅和李南棲過去的時候,帝后正在爐前圍爐煮茶。 清淡的茶香在帳中氤開,爐上的水煮得汩汩直響,帳中溫暖如春。 李南棲手里拎著只鳥籠,籠內是一只七彩相思鳥,它的羽翼在燭光映照下呈現出五顏六色的光芒,很是好看。她歡快地跑進帳中:“父皇,我專門給你打的相思鳥,好看嗎?” 她將鳥籠送到皇帝眼底,皇帝笑問:“真是小八打的?” 李南棲重重點頭。 昭蘅隨后進帳,她垂眸福身,舉止端莊語氣恭敬地給帝后請安:“陛下、娘娘吉祥。” “外面冷,到爐邊坐會兒。”皇后拿起桌案上的手爐塞到她手中。 昭蘅點頭道謝,解下披風隨手遞給停云嬤嬤,便溫順地到爐前坐著。 “阿蘅,小八說這相思鳥是她打的,是真的嗎?”皇帝笑問她。 “父皇不信我。”李南棲嘴巴微微翹起,不滿地說道:“阿蘅jiejie教我做了抓鳥的機關,我搭起來捕的。” 昭蘅點頭為她作證:“是真的。” “小八這么厲害。”皇帝將她抱到榻上,挨著自己坐下,他接過鳥籠,圈著李南棲逗那只鳥兒。 皇后倒了盞熱茶給她,問:“那只虎放出去了嗎?” 昭蘅接過茶盞,熱氣熏蒸起來,她眼前模糊了下,再抬起眸來,長長眼睫上掛著薄薄水霧,她看著皇后溫溫柔柔地說:“放出去了,我讓侍衛將它拉到深山中放生的。” “好。”皇后撫盞道:“希望放生以后你不會再做那種夢。” 昭蘅握著茶盞,薄薄的胎體將熱氣傳到掌心,她有一點失神,片刻后才溫聲頷首,道:“謝謝娘娘。” 李南棲和皇帝逗了一陣鳥,有些餓了,她扭頭問皇后:“母后,能開膳嗎?我餓了。” “好,我讓停云嬤嬤馬上去傳膳。”皇后笑著起身,掀起軍帳走了出去。 昭蘅盯著爐子里的火焰出神,不多時,皇后又回來了,她出去不過眨眼的功夫,再回來頭頂白了一片。 “外面下雪了。”皇后呵著冷氣,雙手交握輕搓了幾下。 皇帝掀起氈簾朝外望了眼,外面果然飄著鵝毛般的雪絨,他眉眼笑意舒展:“真下雪了。” 宮女陸陸續續在帳中擺上膳食,這樣寒冷的天,熱氣騰騰的食物最能熨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