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出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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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小九幫著黎明把拿回來的晚餐端上來時,侍女來報,說是錦輝來訪。 黎明眨眨眼,說:「這樣吧!大家一起吃晚餐好了,我去帶他進來?!?/br> 喂喂喂,你們這些傢伙,還讓人休不休息??? 小九接過黎明遞來的燉湯,心里無奈又有些惱怒地想,轉(zhuǎn)身進房將湯鍋放到桌上,對清晏道:「城主大人,錦輝來訪,不介意一起用晚餐吧?」 「錦輝?哦?可以啊!」 清晏看了看窗外已經(jīng)全暗的夜色,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傍晚了。 錦輝這么晚的時間來黎明這,做啥? 「沒想到城主大人,今日也來做客,晚上可好?」 「可好了!今日下午本來要去進謁狼王,但拓帕說您陪王上外出狩獵了?!?/br> 一進門,錦輝氣質(zhì)彬彬的問好后,一邊將手的飯盒和捲著褐紙的長包裹,放到桌上,坐下來笑笑道:「是??!難得今日風雪消停,就陪王上外出轉(zhuǎn)轉(zhuǎn)。今日運氣不錯,逮著一頭母鹿,城主大人不嫌棄的話,一起嚐嚐。」 清晏望著錦輝將兩層的飯盒揭開,又瞄向長柱型紙包裹,幾片雪白的花瓣從未密封的上面探了出來,又看向他一身沒銀邊圖騰的黑衣便服,瞬間懂了。 「謝謝錦輝大人好意,不過現(xiàn)在時侯不早了,在下明日一早還要去進謁狼王,得回去準備準備要呈報的文件,先失陪了,不好意思!」 「不用不好意思,辛苦了。現(xiàn)在外面風雪又刮起來,早點回去的好?!?/br> 「那我送你到門口吧!」黎明起身說,跟著拜別完的清晏走出房門。 「喂!你今晚打算待多久?不會留宿、吧?」 坐在一旁小九,把碗筷排好,大力加強最后一個字問。 錦輝一臉無辜的拿起碗舀了還在冒煙、香噴噴的鹿rou蔬菜粥到碗里,道: 「嗯——不知道耶!如果你家主子想要我留宿,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囉!」 錦輝將舀八分滿的熱粥放到黎明的位子上后,從口袋里掏出一個銀色絲絨布包推過去給她,笑嘻嘻地說:「這是在下的一點心意,還望鳳凰大人笑納,爾后在你家主子面前,多幫我,美言幾句?!?/br> 「果然色狼心機都很重?!?/br> 小九挑起眉嘟噥道,狐疑的松開繩口打開沉甸甸的布包,接著里面的東西讓她下巴差點沒掉下來。 一顆顆的各色艷麗的寶石、炫目的彩色鑽石、一粒粒的黃金豆子、一塊塊的玉石、圓鼓鼓的多色珍珠,閃得她鳥眼都快瞎了! 這這這,靠北,以前在湘家也沒一口氣看過這么多上等可口的寶物啊啊啊啊啊! 果然征服天下時四處搜刮金銀財寶都是古今中外三界六方必備的行程之一! 「素聞鳳凰除了鮮花和露水,未經(jīng)邪惡和慾望污染的玉石,也是難得一嚐的珍饈。想必您跟著主子行走江湖這么多年,已經(jīng)很久沒嚐到此等佳肴了?!?/br> 看著鳥眼凸瞪又狂嚥口水的小九,錦輝輕眨眼,又揚起嘴角,加碼送了一個邪魅無比的笑容,把這小鳥電得暈呼呼的。這時黎明的腳步聲傳來,小九這才回神趕緊把布包口束好束緊,塞進懷里。 「讓你久等了,我們吃吧!外面好冷??!」 黎明搓著冷冰冰的手坐下來說。 「我下午吃很多點心,現(xiàn)在很飽,你們吃吧!就不吵你們囉!」 黎明錯愕的看著離開飯桌大步走出房的小九,嚴重懷疑這小鳥今天吃錯藥了嗎? 「小黎,你吃吃看,鹿rou蔬菜粥,我親自做的。今天下午獵來的,很新鮮?!?/br> 「哦!好啊!看起來很好吃呢!」黎明拿起湯匙舀了一口吹涼。 哎呀!吃錯藥就吃錯藥!不然這殺風景的臭小鳥在是要約屁會?。?/br> 心底最后一句,讓自己猛然嚇了一跳。 「嗯,怎么了?太燙了嗎?」 「嗯啊,沒有??!不會。」 她趕緊低下頭,小小的吃了一口。 「對了,小黎,這個送你?!?/br> 「謝謝,這是什么?」 「你打開來看看唄!」 她好奇的拆開他遞過來的長褐紙包裹。 是三枝開著花的梅花枝! 「謝謝!」 見她抱著梅花枝開心又害羞的樣子,他只覺心里漾起一片甜,柔柔地笑道:「今天下午回來的路上聞到梅花的花香,想來折幾枝插在瓶里擺在屋內(nèi),挺好看的?!?/br> 「嗯!真的好香,我聞到了!我現(xiàn)在插上!」 黎明抱著梅花枝,走到窗邊就著一個空的白瓷花瓶,拿了一杯水倒進去晃了晃,開窗倒了出去,又重新倒水,把梅花枝一一輕插進去。 她認真的僑著位子,又有點煩惱,自己以前完全沒做過像插花這么文藝淑女的事情呢! 倏地,一隻手伸過來,將花瓶轉(zhuǎn)了個角度,道:「我倒覺得,最后一隻插在這里不錯呢!」 她側(cè)過臉抬頭望著溫柔俊美的他,明亮的橘眼格外的晶亮,忽然自己臉上和唇熱了起來。 她低下頭趕緊把最后一枝梅花小心翼翼地插了進去。 怎么有種錯覺和感覺。 自己就算不是時空的旅人,不也是天地間那最短暫的過客嗎? 還能奢求一個幸福? 「錦輝?!?/br> 「嗯?」 「如果,你知道自己的生命特別有限,又早注定了氣運,你還會想要去試著爭取想要的,即便可能會失敗甚至最后不符合自己的期待?」 錦輝微微側(cè)著頭,幾秒后道:「會。畢竟連試都不試的話,我想自己總有一天會后悔,生命總是起起伏伏的,誰都一樣,最怕就是一生后悔太多?!?/br> 「嗯,也是。我們吃飯吧!我餓了!」 黎明溫柔地起來走回餐桌說。 —————————————————— 窗外的冷風把窗戶撞擊的嘎嘎響,窩在壁爐前金色沙發(fā)上的離天,抱著大腿上沉睡的白色大鳥兒,撫著他純白色的羽毛,看著壁爐跳動的火焰,陷入沉思。 問天敗了,而且敗得比恪天還要徹底。 如契約上所同意的,一但失敗,靈魂灰飛煙滅。 儘管一開始還挺順利的。 不過不意外。 畢竟問天當初主動找上自己交易的目的很簡單,就是過一個正常人的生活,不是,更準確的來說,是應(yīng)配得上他才智該有的人生。 他也依他付出的條件,為他改命。 他用來交換的代價,是愛情。 記得當時他為此還猶豫了很久。 而自己每當看到他和公主那個互動,談過愛戀、結(jié)過婚,還曾有過女兒的自己,一點都不難猜出,這明知自己已經(jīng)賣出愛情的傢伙,從來就沒有想要放棄愛情。 該說蠢呢?還是傻呢? 哼,說別人,自己也是吧! 明知天命如此,還硬要闖。 近四十六年前,妖界比現(xiàn)在還要亂,生靈涂碳,梟雄與英雄,強盜和仙圣,罪惡和功德,不過是在無數(shù)成與敗間不斷轉(zhuǎn)換。 孰對?孰錯? 也許世間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對與錯。 人也好,仙也好,妖也好,精靈也好,其他生靈都好,本性最原始的欲望,一但原本約束的法則被推翻,這些慾望就如野火效應(yīng)般,越燒越烈,越烈越廣,最后把世界焚燒怠盡,新天新地誕生,然后,又輪回般再次興盛、衰敗、破壞、重生。 當年他改道,憑著老天生給他的天命,和過去大半輩子磨練出來的才干,雖然在這當中不得不找了幾個打手代勞,自己在后面cao控運籌,但可以說是輕而易舉的拿下大半山河,這當中包含了早已滅國半世紀的黑森帝國。 他找了六個同伙,這六個同伙,有人類,也有妖精,他們與自己簽下契約,交換自己想要的東西,或是某種特定的目的。 而每一次簽下的契約,他很清楚,這些都不會長久。 前半的時間,一切依照自己的計劃,進行的還蠻順利的,征服了好幾座妖界重要的城市、要塞、糧地、礦區(qū)等等。 直到黑森狼族又東山再起、捲土重來,二十多年來,當初六個部下,不如說是聽命于他的同伙,一個個都死了,剩下恪天。 難道天運真的不可改變?還是自己誤解了當時窺探到的天機?還是自己看得不夠透徹、抑或是只窺探到一小部份? 不對,如果真的不可改變,那么,那個橫空出世的女人,同自己一樣,生來就帶天命的人,又是怎么一回事? 老天也有被飛來意外的時侯? 他抱著沉睡的白鳥,換了個姿勢,繼續(xù)盯著跳動的火堆。 時時舞動的火焰映著他的褐發(fā)和琥珀色的雙眼,表情凝結(jié)著。 在這樣下去,就是一個輸字。 不過,我可不想輸?shù)媚敲措y看。 良久,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將白鳥輕輕放到一旁,站起身,走向墻壁旁一個半人高的雕紋木柜,拉開最左邊的柜子,取出一塊血紅晶瑩的方石,再松開束在腦后的小馬尾,扯了根頭發(fā)下來,穿過血色方石,兩手一拉,成了褐色的皮繩,戴進脖子后,朝房門走去,正要伸手向門把時,突然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猛然停下來,改成握拳,往金浮雕的門上,輕重不一的,叩了七下,然后,再稍微退到一邊。 幾分鐘后,門從外面打開,穿戴整齊的恪天看了一眼門旁的離天,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離天大人——」 「這么晚了一定在床上辦正事吧?」 「我——」 「進來,走吧!」 知道的事情就不要再問了嘛…… 恪天心里忍不住碎念,一邊趕緊跨進房里。 離天關(guān)上門,握住黃銅色的門把轉(zhuǎn),往左轉(zhuǎn)了六圈,再往右轉(zhuǎn)了六圈后,稍微用力將門把往前推到底,朗聲道:「格拉朗外的小徑。」 說完,后退了三步。 門自動敞開,冬夜里冰冷的白霧襲來。 恪天打了一個冷顫,裹緊了衣領(lǐng)問:「離天大人,我們要去哪?」 「修道院?!?/br> 說完,便跨入大霧中,恪天心里叫一聲苦,趕快跟上去。 大半夜去修道院?哈嘍!就是心血來潮懷念以前少年時的往事,也不是挑這個時辰去的吧? 腳下軟沙沙的,積雪不是很厚,不會很難走,但四周一片漆黑闃靜。 往前走了一小段,離天突然停下來,他來不及煞車一腳踩到離天的后靴根,接著狠狠往他后背撞上去。 「哎!別走那么近?!?/br> 「抱歉。」 他往后退了幾步,現(xiàn)在眼睛比較適應(yīng)黑夜,稍微能看清楚周圍的景色。 他們似乎正走在一條小徑上,兩旁是深黝黝的樹林。 離天往右邊看了看,然后往右邊招了招手,輕聲講了一句話。 聽起來是妖精語,又好像不是。 一陣輕微的細碎腳步聲逐漸靠近,打破寂靜的四周。 儘管自己和離天都是會法術(shù)的魔法師,但現(xiàn)在這種場面,簡直詭異至極。 一團白色的幽光伴隨細碎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他繃緊了神經(jīng)。 一隻形似狐貍的半透明生物,竄了出來,白色幽光正是從牠的尾尖上散發(fā)出來。 離天蹲下身,朝那隻生物招了招手,低聲輕柔的說了幾句,牠猶豫似的甩了幾下尾巴后,便跳到離天旁邊。 離天一邊說話一邊撫摸牠,接著站起身,對一臉懵逼的恪天道:「走。」 他摸著鼻子跟在離天后面繼續(xù)走,那隻生物在前面領(lǐng)路。 他聽說過,厲害的術(shù)者可以透過話語來施術(shù),低等功力是命令,中等功力為cao控,最上等的,是用話語,來迷惑、魅惑施術(shù)對象。 這貌似狐貍的生物,大概是森林里還未修道成精的生靈之類的。 地勢越走越高,應(yīng)該是在上坡中。 有了小狐貍微弱的光芒和引路,走起來快多了。 不一會,他們來到一個山丘,因為下面可以俯瞰到一些火光,似乎是一個村莊。 但再多看一眼,卻發(fā)現(xiàn)這些火光不太對勁。 火光彷彿是被噴燃出來的烈焰,瘋狂跳動和迅速蔓延。 尖叫和喊聲不時被冷風引引約約送來。 小白狐縮了縮身子,抖抖索索的吐出一串話,離天蹲下來攤手給了牠一片冰晶似的東西,然后牠便叼起來一溜煙的竄進樹林里消失了。 「離天大人,去看看嗎?」 離天凝望著山丘下的熊熊的火光,幾秒后,道:「嗯,去看看吧!」 一道冷風劃過,兩人的身影便瞬間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