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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有病 第121節

    一說此節,鹿瑛便斜著橫他一眼。他低頭訕笑,“郎中說是明年開春后生產。”偷么看一眼鹿瑛,見她臉上冷冷的,便忙說:“太太臉上倒尋常,不見得十分高興。反是記掛著鹿瑛,怕她一個人回嘉興來有什么不便,所以打發我后頭跟來了。太太還囑咐我對大jiejie說,什么時候得空也往湖州去住些日子。”

    妙真心道你家我可是不敢再去了!面上笑著不語,端起茶來呷了一口。

    一時安靜下來,秋陽破窗,外頭衰蟬不絕,鶯啼花間。他姑媽坐在一旁也不知還該說些什么,才吃了午飯,又有些打瞌睡。想必他兩口子坐在這里也不好說話,便借故叫了點翠來問:“二姑爺的細軟都搬進夜合齋去沒有?”

    點翠看看鹿瑛道:“還在外頭門房里擱著。”

    “還擱在那里做什么?先放到夜合齋去。二姑爺才從碼頭上來,也該歇歇。”說著又提起腰桿來,“先叫你媽做兩個好菜來,二姑爺想必還沒吃午飯。”

    寇立忙道:“您別忙,吃過了。過來時在街上找了一家酒樓吃的午飯。”

    良姑媽點頭笑笑,“那好,一家人也就不虛讓了,下晌再預備精致席面大家坐下來一道吃。先把二姑爺的東西送到夜合齋去。妙妙,你送你meimei妹夫回去,叫他們夫妻先歇個中覺。”

    妙真答應著起來,鹿瑛臉上雖不情愿,也立起來跟著出去。

    未幾走到夜合齋,鹿瑛請妙真坐下來吃茶,妙真笑推,“方才在姑媽屋里吃了一肚子的茶還不夠,又在這里吃?算了罷,要吃你們吃,我先去廚房看看下晌的菜。”

    鹿瑛未必是真心留她,不過想要她替自己奚落寇立幾句。不想妙真早改了性情,對別人的事一向高高掛起。

    鹿瑛便依依不舍地挽著妙真送出來,“姐家里難道就沒有別的空屋子?又把他送來我屋里做什么?”

    “你聽見可是我送他來?分明是我們姑媽送他來的。”妙真拍拍她的手,把胳膊垂下去,“老人家都是這樣子,不想你們好,難道想你們壞?有什么話你們夫妻慢慢商量吧,何必鬧出笑話來給大家看?”

    說話松開她的手獨自往前頭竹林夾道上轉去了。

    鹿瑛望住那片背影,覺得這一刻是孤立無援。從前妙真知道她過得不好時哪會是這個態度?只怕比她自己還急些呢。如今真是變了,jiejie家里雖還可來,但到底不是終身的居所。她一下失了倚靠似的,骨頭一軟,折身回房。

    甫入屋內,寇立就緊一步慢一步地跟著,她斜橫他幾眼,踅進臥房里頭將榻上放的包袱皮一抱扔出碧紗櫥外,“你來做什么?既然已有個好姨奶奶替你生兒子,替你們寇家延續香火,又何苦還來找我?!”

    包袱皮散了一地,丫頭不好進來收拾,寇立自己也不去撿,抱著胳膊欹在碧紗櫥門框上散漫地笑起來,“我不追來,你怎么好自己回去呢?我專門來給你臺階下,你倒好,又怪我的不是。”

    見他云淡風輕地自笑著,鹿瑛六腑氣炸,噌地從榻上拔起身,“誰要你來給什么臺階?!我既出來了,就沒想再回去!我是你們寇家什么人?不過是個不中用的女人嚜,管家管不好,連最分內的事情也不成!你索性和太太商議了,給我一封休書!”

    接而冷笑,“我看也不必商議,太太巴不得呢。你們家早嫌了我了,上上下下皆瞧我是個廢人,不過在你們寇家混口閑飯吃。哼,我告訴你,我又不是沒地方去,你可是瞧見的,大jiejie這里空屋子也有幾間,不見得給她親妹子一口飯吃會給不起!”

    寇立慢慢點頭,“是是是,大jiejie發了財了,他們良家往后還有大富大貴的日子。可這與你什么相干?要還是從前,大jiejie白養你一輩子不在話下,可如今是個什么情形?在湖州的時候,咱們是怎么待他們的,天知地知,他們自己心里也十分清楚。這時候要他們不計前嫌養活你一輩子,呵,不見得他們心善到如此。眼下你回來住幾日,不過是面上親戚。你瞧她方才說話的態度,還是誠心誠意待咱們么?我早就跟你說過,什么姊妹兄弟,各自成家,就不是一家人了。”

    說著踅進門來,把胳膊搭去她肩上,“這世上只有我同你才是親親熱熱的一家人。我真不管你,你在這里也是寄人籬下看人的眼色。”

    鹿瑛把肩一挫,將他的手抖落下去,旋裙坐在榻上。一看炕桌上茶盤內擺著一把紫砂壺配著四只淡藍釉瓷盅,她便揀了一只盅摔在地上,“什么‘親親熱熱’,你如今和你那蘭香親熱還不夠,還想得起我是哪一個么?!”

    寇立跳一下腳,走到她旁邊死皮賴臉坐下,“你這就是冤枉我了,我想不起還來做什么?你那日前腳一走,后腳我就察覺了,忙收拾了包袱就往碼頭上包了船來追你。蘭香還在那里抱怨,說我撇下她個孕肚子不管。我還管得了她么?我的奶奶都回娘家去了!”

    鹿瑛背過身,“少在這里和我花馬吊嘴,你要果然有心,何至于這一年都和蘭香廝混在一處?我也替你算算,自打那秦珠兒進門,起初你的確是不理睬她,后來呢?”

    說話回頭冷瞥他一眼,又冷笑道:“不過三個月光景,還不是和她打得火熱。還去求太太,把她的月銀加了二兩銀子,攏共五兩銀子,和家里的正頭奶奶倒是一樣了。”

    “珠兒家里窮,因為這個她家才把她賣了你又不是不知內情。先時一月三兩銀子,還得攢下些送去給她爹娘哥嫂,她自己一月苦心算計,才敢花幾錢銀子。我可憐她開銷緊,去跟太太說一說,這算什么呢?”

    “哼,你還敢說你不是愛著她,既不是,她緊巴她的,與你什么相干?這也替她說話,那也替她籌算,她可不就謝謝你么,郎情妾意的,可不就好得很了么!”

    寇立沒話可駁,便道:“她死都死了,還說她做什么? ”

    鹿瑛啐道:“她要是不死,只怕七個八個孩子早有了呢!不是她死了,還輪得到蘭香?”

    寇立低下頭一笑,管不住地往外溜一句,“是嚜,所以你又是何苦來,好歹是條人命。”

    偏叫鹿瑛聽見了,好不得了,站起來連那紫砂壺也砸在地上,“你還在疑心我!都說是我使的壞!”

    有一塊碎片直愣愣地飛起來,朝寇立臉上劃了一下子。他吃了一痛,抬手摸到點血,登時也起了火,變了臉色拔座起來拿手指著她,“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

    鹿瑛看見他顴骨處有半寸傷口往外涓涓冒著血,在太陽光里有些發淺,不像在蠟燭的昏光里,血是紅得發黑的。她盡管嘴巴上強硬,但腦子里是忘不掉的,秦珠兒的確是給她那晚上用一碗下了毒的藥送去了鬼門關。

    那段日子秦珠兒病歪歪的,見天吃藥,好好不了,死死不了,真成了個病西施了。累得寇立成天為她cao心,一日要去瞧她好幾趟,慣常說錢的嘴巴也勻出大半的空來念叨“珠兒”。

    鹿瑛一聽這名字就猶如針扎,這么多年的夫妻,他們之間什么話都有得說,唯獨沒有說起別的女人的名字。她以為他們當中是插不進來第三個人的,他們了解彼此比了解自己還要深刻。有時候她甚至覺得寇立就是她腔子里的另一個聲音,常把她不能說的道出聲來。世間夫妻,有幾對和他們一樣?她如何容忍得了這拆骨撕rou的離心?

    所以她是想也想不明白,起初恨死了妙真。后來好容易死了個珠兒,卻又來個蘭香,再恨不著妙真了。又不知道恨誰,只好把寇家上下都恨了個遍。但是對寇立的恨,又始終帶著一縷纏綿的愛意。

    此刻他追來了,她嘴巴雖然不饒人,把他怨懟了個遍,心里倒還感到可親。

    她又摔了個盅,梗著脖子道:“我清楚什么?我是一點都不清楚。你既清楚,你倒說說看吶!”

    寇立手指她良久,終究又把手放下來,垂頭喪氣地坐回榻上,“何必呢?非要我說出什么來,與你又有什么好處?事情總是過去了,珠兒的尸首,我也著人燒埋了,往后不要再去說她了。”

    鹿瑛一看他的臉色,一聽這話暗里的意思,就默契地猜到他果然是清楚得很,所以才一味替她遮掩隱瞞。當初她還賭氣叫他請仵作來驗尸,他執意不肯,為此兩個人又大吵了好幾天。眼下想起來,她心里又生出股吊詭的感動。

    她沒話好再講,慢悠悠地轉去對過床上坐著。臉上也許是才動過氣的緣故,竟然透出抹鮮艷的潮紅,裹在青蒼的面皮下,是層層分離的。仿佛是別人的血浸在她的皮膚里。

    寇立遠遠瞧著她,沒奈何地笑了,走去床上挨著她,低聲說:“蘭香果然生下個孩兒,也是你的好處。你不要再鬧出事情來,好不好?”

    鹿瑛看他一眼,覺得他還是愛她,真是好。這一刻這一種領悟,可以說服她自己心安理得留在他身邊了。

    其實要離開也是離不開的,且不論那些實實在在的生活。單就心靈上來說,也沒有人能和自己的另一面分割。他就是她鏡子里的影,在她溫柔微笑的同時,他露出狡黠猙獰的表情。

    第113章 113番外·舊塵(一)

    ◎抬不起頭來。◎

    “先是吵了一陣, 后頭像是又好了,沒聽見高聲。我也是從那頭路過,看見他們有個丫頭掃了堆碎瓷片出來。像是把咱們那套汝窯盅脆了, 還有個紫砂壺。”

    點墨那小丫頭子走到廚房里來,一面在蒸籠摸了塊棗泥桂花糕吃, 一面向她娘與妙真兩個報告。

    妙真聽見砸碎了她些東西,心下很不痛快,略帶惋惜地絮叨, “夜合齋那把紫砂壺, 還是前年宜興來求畫的薛大人帶來的呢,說是出自哪位名匠之手。我們在鳳凰里的時候用不上,搬到這里來, 吃茶的器皿也多, 也沒用。怕擱在庫房里不留神給翻騰壞了, 就擺在了夜合齋里。平白的就給砸了,怪可惜的。”說著把掰斷了一截缸豆, 懶懶地丟在小圓簸箕內。

    老陳媳婦在墻根底下坐著摘菜, 也嘆,“可不是?又不好叫他們賠。”

    “賠哪里好叫人家賠呢?”妙真恨就恨這個, 吃了這個啞巴虧, 心里愈發盼著鹿瑛趕緊跟寇立回湖州去, “這會和好了, 想必在我這里也住不到幾天了。也蠻好。”

    闔家下人都曉得妙真和她親戚走動得少,兩門骨rou血親, 一家在常州, 一家在湖州, 都借著相隔甚遠的緣由不大來往, 其實還是吃了他們兩家不少虧的緣故。

    老陳媳婦不好過多置喙,只拿著菜籃子起身,走到灶上來,“只是在咱們家幾日,咱們還得周到幾日。你瞧瞧下晌還要添個什么菜?我看著素了些,不成個席面。”

    妙真一看灶臺上擺的都是些家里現成的菜蔬,也有幾樣魚蝦一只鮮蹄髈,到底尋常,便道:“我出去買些葷菜好了。一只燒鵝,再買一簍子螃蟹好不好?這時節正出螃蟹,咱們家還沒吃上呢。”

    “這也好,螃蟹不過蒸一蒸,也便宜。我這里先把蹄髈煨上。你可帶個人出去?”

    “不必帶人了,我從棲鳳橋上過去,往老趙家先叫他們把螃蟹送來,順道再走去李大人府上一趟,告訴良恭回來吃晚飯。姑媽起來若問我,就說我街上去了。”

    說話回房換了身衣裳,也不戴帷帽,挎著籃子一徑由棲鳳橋穿到正街上去。這一帶的商販多半都認得她,和她說話招呼。她也點頭答應著,在旁人驚艷的目光里,虛榮心得到極大的滿足。

    攏攏發鬢走到老趙家水貨鋪子里,看見是老趙的獨身女兒坐在柜臺里。妙真心道,這丫頭比她還要傻些呢。她不由得端出些身經百戰的架勢,指點江山似的要了二十斤螃蟹,十斤鮮蝦,兩條鰣魚。囑咐道:“一會你老爹爹回來,叫他往我家送去。可個個都要活的,不許哄我,送去死的可不收啊。”

    那丫頭一雙眼只放在她臉上,傻怔怔地點頭,“曉得的,您家是老主顧了。”

    妙真高高興興出來,又往李大人府上去。走到門下,偏兩個新來的小廝不認得她,攔住了問:“奶奶是找誰?”

    正要答話,就見個管事的從里頭走出來,拍了那小廝一下,“你不認得她?她是良大官人的奶奶,和我們太太常來常往的。”說著向妙真作揖,“良大官人此刻正在書齋里和我們老爺說話呢,奶奶請先往我們太太屋里坐回會去,小的去書齋里告訴一聲。”

    說話引著妙真進府,仿佛聽見背后那兩個在議論,“這就是那尤大姑娘不成?和邱家的三爺有些……”

    另一個呵斷他,“胡說什么!你怕她聽不見不不成?”

    妙真分明都聽見了,卻只是微笑著裝作沒聽到。嘉興就這樣大,她和邱綸那點往事早給吹得家喻戶曉。本來已是舊聞,不想近幾年來,先是她和良恭成婚,又是家里的生意越做越大,慕名來討畫的人越來越多……總之每逢他們家有點什么進益,就少不得要把她和邱綸的舊事翻騰出來說一說,仿佛嘉興府沒了別的新聞。

    她是習慣了,要不然也不肯往李大人家來,更不能和李夫人走動。也是奇怪,聽說邱綸也常到李家來走動,偏生就沒和他撞見過。妙真再想起他,只記得他紈绔公子的行徑,一如最初的印象,別的都變得極為模糊,已經不確定是否真的發生過一段感情。

    有時候問良恭,把良恭氣得個嘴歪,冷笑道:“怎的,你還想回味回味?”

    妙真翻個眼皮,“我就是有點不大記得清了,好像做夢似的。有時候聽見人家背后議論,我自己還發懵。所以才問問你,真真的有這回事么?我是正兒八經喜歡過他么?”

    良恭滿面不耐煩,“既然不記得了,還問它做什么?”

    每逢說到此節就要變味,不像是追憶往事,倒像檢算彼此的前非。妙真總不免要嗤笑他,“瞧你這醋壇子樣……你看看我,多大方,你和易清的事我就從來不去追究。她每回到咱們家來,我還和她親親熱熱的,親姊妹一般呢。你的肚量怎么還比不上我?不是說男人器量大么?噯,我還沒問你呢,當初易清要改嫁,你們倆那樣要好,怎么你們倆又沒成呢?”

    問得良恭一時無話可答,他也說不清,總歸咎于,“興許是緣分不到。”

    妙真把扇子抵在下巴底下,微微仰著面孔琢磨“緣分”這東西,怎么想也不明白。陽光碾碎了鋪在她秀麗起伏的輪廓里,清透了她的紗裙羅衣。良恭歪倒在榻上,雙手抱在腦后靜靜地看著她,倒恍惚有些明白了。其實并沒有那么玄妙,不過是老天爺肯給機會,自己也有勇氣去抓住這機會。他不得不承認,這些年來,是妙真成就了他對愛的膽氣。

    人家都說是伺候妙真的那幾年把他耽誤了,他卻不這么想。那些年若妙真從未出現在他的生活里,他也不見得肯去抓住那些稍縱即逝的機遇。旁人看他是懷才不遇,可他自己從沒有打心底里承認過自己。他看自己,是碌碌無為,是命如螻蟻。

    后來是遇見了妙真,因為她需要他,才令他自命不凡。

    妙真后來也把她和邱綸歸咎于“緣分未到”,或者根本是“緣分即止”,到這里停頓,就是他們該有的命運。所以這幾年,他們同居一城,卻未再碰面。

    偏今日好巧不巧的,邱綸帶著奶奶來問舅舅舅媽的安。李夫人也有些尷尬,誰知道今日妙真忽然過來?聽見管事的進來回,她也嚇一跳。

    可叫人候在門外又不好,倒好像妙真和邱綸還有什么斷不開的關系似的。那她個主家,豈不成了私底下拉纖的?何況邱綸的奶奶歐霜白還坐在這里。因此愈發要坦坦蕩蕩地請人進來坐坐。

    妙真進來福了個身,“沒得夫人的貼便造訪貴府,唐突得很。”

    如今官場中誰不知道良恭與京中一些貴人交情頗深,都不敢怠慢。李夫人忙請妙真坐,一面款待了茶果,“你說這話就見外得很了,不請你你不來才是有意和我疏遠,快坐著!你們良官人和我們老爺在書齋里說話,想必一會也該議完事了。”

    妙真看一眼兩面對坐的男女,邱綸竟還是從前的模樣,一絲一毫不改,坐在人家屋里也把一條腿翛然地掛在椅子扶手上。原也不要緊,李夫人是他的舅媽。不過看見妙真的眼掃過來,他又把腿放下去,有些不大自在地端坐起來。

    對過坐的年輕媳婦是位難得一見的美人,妙真猜到是邱三奶奶歐霜白。這幾年沒少聽人把她們兩個提在一嘴里比。妙真兩廂里一比較,還是坐在歐霜白這頭穩妥些,便走去坐在她旁邊椅上,和她點頭致意。

    李夫人忙略過邱綸不提,替她二人引薦,“這位是邱家三奶奶,我的外甥媳婦。這位是尤家妙真,”因怕歐霜白多心,有意又道:“嫁給了良家。你應當是聽過的,就是那“絕景良家”,滿城凡官宦富貴之家的景觀盆栽都是他們家供著,上月咱們到洪大人家里去吃酒,你說他們家的花園好,也是他們良家做的。”

    歐霜白一早盡知這些消息,又不好當著妙真顯出來,倒好像她一向留意打聽著妙真的消息似的。故而只當是頭回聽見,扭頭向妙真點頭笑笑。

    只一笑便又端回頭去,把對過邱綸盯著。邱綸本來偷瞄著妙真,一見她眼神射殺過來,也不敢瞄了,把一個腳踝橫架在另一條腿上,低眼捻著衣擺上的狗毛。

    歐霜白養了條純白獅子狗,拿它當兒子,與它一屋里同吃同住。邱綸厭煩死她這一點,她常抱著那狗和它嬌滴滴地說話,旁的家務事是半點不管,唯獨在這狗的吃喝上格外用心,竟要比著他幾個侄子侄女的飯食來喂它,惹得他大嫂常背地里罵人。

    她也愛玩,這點上兩個人倒很對脾氣,只是男人女人取樂的法子不同。邱綸自往外頭去走狗斗雞,她在家沒別的法子,只好花錢。聽見人說這樣好使人買來,過幾日又厭煩了丟開,聽見人說那樣好又改弄那樣,憑它什么奇珍異寶,都不過三五日新鮮。

    長天日久,邱夫人也不高興,常抱怨說:“這樣子開銷,別說咱們這樣的人家,就是皇帝老爺也養她不起。不像是討個媳婦,竟像是請了個祖宗回來。家里大小事,憑她能不能為的,都不去理會,只顧著開單子朝賬房要錢!你大嫂二嫂為這個不知來找我說了多少回,都說我偏心,難道家里的錢就緊著她一個人花?我縱有天大的本事,也平不了你們這些虧空!你去對你媳婦說,從今往后她還要這樣流水似的開銷,她娘家貼補她多少我不管,在我的賬上,就得按例按制來!”

    邱綸回去說過兩回,歐霜白一貫先是眨著一對忽閃忽閃的大眼睛問:“我上月開銷了多少啊?”

    一說三百多兩,她自己也嚇一跳,便把那些玩意搜羅出來,使人去典了填虧空。到底里頭還是折損了不少銀錢,自己不認賬,反抱著狗冷笑,“瞧瞧你們家,我不過花幾個錢她們就背地里言三語四的說我。難道娶我來不想花錢,是為叫我給你們家當牛做馬?你要是像大哥二哥兩個管著點生意,我也不至于典當東西。你當他們干凈呀?既管著生意,就不會沒有靈巧的進項。”

    常把邱綸堵得沒話說,又不耐煩成日家和她為這些瑣碎爭執,愈發往外頭去混。兩個人都不過是長不大的孩子,也都是要人圍著自己轉的主,誰也不讓誰,常是哭哭鬧鬧的,日子倒也還算過得熱鬧。

    不過熱鬧久了,邱綸又覺得沒意思。他到底是將近而立之年,有時候想起來,也想著該立一番事業。又不是這上頭的材料,料理過幾樁生意,總是狀況百出。

    連他爹也灰心,說:“我看你還是玩你的去才是我的福氣了!真把家業交到你手上,豈不給我敗個干凈?!我也不知是作下什么孽,竟生出你這么個一無是處的混賬!”

    如今他又無事可管了,常聽見良恭把生意做得風生水起,自己心下一比,很不是滋味。所以這幾年,并不是妙真碰不見他,倒是他有意避之,總是聽見有妙真出現的場合,他是萬不肯去的。

    眼下偏生湊在一起,他心內百感交集,又有些懷念起妙真的好處。那時候她管他,其實未必是壞事,興許當初和她成了親,受她幾年管束,倒成材了呢!

    第114章 114番外·舊塵(二)

    ◎殺人。◎

    一時間大家無話, 李夫人見不得場面尷尬,忙出聲打圓場,“良大奶奶, 我聽說你們前些日子往蘇州去了一趟?我中秋前頭打發人往你們家送禮去,聽你姑媽說的。是去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