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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有病 第120節

    鹿瑛察覺,又軟化下來,看她一眼,“姐,不關你的事,我想明白了,他要是心里只有我,就是送七個八個小妾來也沒什么打緊。他是變了心呀……你瞧,死了個秦珠兒,不曉得太太又從哪里尋摸出個蘭香。妖精似的,這下好了,連孩子都懷在肚子里了。那個家里我還待得住么?我還待得住么?我吃了這些年的藥,把這副身子都吃垮了還是沒能有個孩子,叫我往后可怎么辦?!”

    言訖又哭起來,妙真只好安慰道:“她生她的孩子,生下來你抱去養著,不也是你的孩子么?這有什么了不得的?原也是天經地義的事。”

    鹿瑛只顧哭著沒說話,妙真安慰一陣,見她哭起來就沒完,忙丟下話,“下人說你還沒吃午飯,又哭來了這一陣,想必餓極了。你在屋里坐著,我去廚房里吩咐做幾樣精致小菜來你吃。”便趁機逃到廚房里去吩咐飯食。

    及至廚房,撞見良恭在廚房大長桌上吃飯,他姑媽正與老陳媳婦預備下晌的飯。妙真進去,把兩條帕子在她們眼前提著蕩一蕩,“我這妹子愈發能哭了,揩濕了我兩條帕子!”

    良恭聽見,里間端著碗出來,倚在門上問:“她來到底是為什么?”

    “像是和寇立賭氣跑出來的。”妙真應著過去,見他碗里有塊燒鵝,張著嘴討來吃了,一面回頭說:“我那妹夫上年討的那小妾有了身孕,大概是為這事,夫妻間傷了情分。”

    良恭事不關己地自在一笑,“給寇立去封信,叫他來接回家去。”

    “我看鹿瑛傷心得很,就是來接她也不一定肯回去呢。”

    他姑媽笑說:“這可說不準,越是鬧得厲害的女人越是好哄,這會你看她哭天搶地的,一會見了丈夫還不是千依百順。這種女人我見得多了。不管她去不去,也要給她夫家知道,省得家里擔心。況且她要是在咱們家出了什么岔子,你如何擔待得起?雖說你是娘家親jiejie,到底是他們寇家的人。”

    妙真想來很是,答應明日就叫人送信往湖州。轉頭吩咐老陳媳婦做幾樣飯菜,苦兮兮地臉對著良恭抱怨,“你快吃了也回房去,單把我丟在那里看她哭我可不成。我寬慰的話說了一大筐,再沒詞了!”

    良恭笑推,“你叫我去,我更沒詞。”

    “你是她姐夫,可躲不掉!”說著揪著他的衣裳,又往屋里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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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唐徐凝《八月十五夜》

    第111章 111番外·夫妻(二)

    ◎他們幸福得很突兀。◎

    妙真給胡家的信還未托到人送出去, 寇立隔了沒兩天就趕到嘉興來了。恰趕上那時大家正在良姑媽屋里吃午飯。

    因良家人口少,妙真良恭兩個一向都是和姑媽一起吃飯,現今添了鹿瑛, 不過多添一副碗筷。不像胡家,都是各房各自吃飯, 除非節下或是寇夫人傳人用飯。好好一個家,在吃飯上頭便先弄得個四分五裂。

    鹿瑛端著碗道:“不過這一年大哥都是跟著太太一起吃,他那房里沒人嚜, 自己吃也冷清, 廚房里也難弄他的飯。”

    說到寇淵,妙真因問起杜鵑:“杜鵑再沒上家里去鬧了?”

    既說到杜鵑,又不免叫人想起從前那樁公案。一桌四人除良姑媽不曉得, 都是本家。

    鹿瑛瞅良恭一眼, 見他面色無異, 便低著頭說:“起初那年鬧得厲害,托她叔父來說了兩回。老爺太太大哥皆不理會, 后來他自己也不大好意思說了。杜鵑氣得沒法子, 把大哥的事四處編排,逢人就說。如今滿亭人都曉得大哥身子不好, 大哥臉上掛不住, 除了生意上的事, 也不和人往來了, 成日不是在織造坊就是在家悶著,性格悶得愈發古怪。太太打算替他另娶, 也難, 好點的人家知道他的病都不肯, 差些的人家太太又不愿意。”

    妙真捧著碗暗瞄良恭一眼, 心里直樂,面上偏要作出副哀愁模樣,“淵哥哥那病,真的就無藥可醫了?”

    良姑媽搭了一嘴,“要是能治,不早就治了?他們寇家那樣富裕的人家,難道還怕請不到好大夫?男人這上頭的病,麻煩得很吶。咱們鳳凰里打拐處那劉家,他們家老三就有這種病,二十六的年紀了還沒討上個媳婦。”

    說得妙真好笑,把腦袋歪到良恭眼皮底下去,“你也是快三十歲了才娶親,往前那些年月,人家八成也是這樣說你的呢。”

    他姑媽嗔她一眼,“胡說!他怎么樣,難道你不清楚?”

    妙真轉頭過來,“我是說別人大概是這樣議論嚜。”

    良恭冷笑著給她夾片糟鮮藕,“這種事別人議不議論不與我相干,只要你不抱怨就好了。”

    大家臉上一紅,他姑媽調過筷子頭打他,“什么話桌上就說,簡直沒臉皮!你妹子還在這里坐著呢!”

    鹿瑛臉險些沒低到碗里去,暗拿眼瞟他們夫妻兩個,他們倆互看一眼,像是相互指責,又像是在羞臊對方。使她想起和寇立早年新婚的時候,寇立那人比良恭還口沒遮攔,高興起來不管不顧,什么沒廉恥的話都往外溜,常臊得人臉紅心跳的。那心跳是久違的了。這些年她沒日沒夜的吃藥,非但沒把身子治好,反倒把一顆心治死了似的,她常常摸不到它在跳動。

    它總是沒聲沒息地懸在腔子里,好像是她這個人總是沒聲沒息地坐在他們的屋子里。她又沒有旁的事情可做,紡線針黹用不上她,他們寇家本來就是做的這買賣。先前寇夫人倒也讓她管過大半年的家,可她性情軟弱沒主見,常被底下管家婆子們挑唆,弄得家里越發亂沒章法,后來也不叫她管了。

    幾年下來,她可忙的事唯有寇立一件。他穿得暖不暖,吃得好不好這列芝麻瑣事也成了她生活里的頭等大事。他是她的天和地,是她一切時光的消遣。她不像妙真,她的命運從沒有過波瀾壯闊的起伏,即便偶然波折,也是一條平緩的線。總體看來,幾乎是沒有變化的。

    近幾年最大的變化就是秦珠兒與蘭香兩個小妾。當變故到來,她又覺得還是不生變故的好。

    妙真在對面桌上看見她一張臉又由紅轉了白,便在底下偷偷踢了良恭一腳,拿眼神警示他不要忘謹言慎行,分明昨晚才告訴過他一遍的。

    良恭領會,覺得這飯吃得沒了意思,丟下碗道:“我吃好了,要往李大人府上去一趟,下晌不必等我吃晚飯。”

    他姑媽一聽這些“大人”就膽戰心驚,即便良恭這幾年頻頻與這些個大人打交道也不能適應,因問:“李大人叫你去他府上做什么?可別是你哪里得罪了他!”

    “我能有哪里得罪他?您老凈是瞎擔憂。他嫌他家花園北角那塊地方景色不好,一到冬天就凋零得荒,叫我去替他想法子歸置歸置。”

    妙真把箸兒點在下嘴皮上笑,“你打算要他個什么價錢啊?”

    “你說得我好像是故意坑人。”良恭掐她臉一下子,“我就是個jian商,也不敢在這些大人頭上動土啊。得先去看看要換什么花什么樹的再說。”

    妙真瞟鹿瑛一眼,忙歪著頭把臉讓開,剜他一眼,“你忙得過來么,眼下好幾處工程呢,監工的人手都不夠。”

    “再忙也得先把李大人的工程先做出來。”良恭因知道她在家給鹿瑛哭怕了,正想借故往外頭避一壁,便提議,“監工的師傅若不夠,等我繪出圖來,你替我去監工好不好呢?”

    他姑媽先不答應,“虧你想得出來!叫她年紀輕輕的婦人家往人家府上去替你監工,她看得懂你那些畫啊紙的?”

    良恭微笑,“她行的,您老可別小瞧她。李大人家怕什么,他家夫人她們也是見過的。”

    說著走了,妙真擱下碗去送一程,路上橫著眼瞪他,“叫你別在桌子上拉拉扯扯的,你偏不聽!給鹿瑛看見,她心里不定什么滋味呢!噢,他們夫妻不好了,我們偏在她面前那樣子,不是故意叫她難堪么?她本來就是個多心的人。”

    良恭本來牽著她的手,聽見這話便丟開,長嘆著笑,“好好好,那往后咱們就做個‘君子之交’,你別來惹我,我也不去惹你,今夜里你就搬去夜合齋和她睡。”

    妙真笑著打他胳膊,“叫你得臉了!還敢趕我。”

    “可不是我要趕你,你要做君子,和我睡一張床上做什么?既和我睡一張床,我可保不齊不做個‘色胚子’。”

    “我說的是當著她的面不要那樣親熱,背著她,還和平常一樣嚜。”

    “誰教給你的?你從前讀書,難道先生就沒說過做人就得人前人后一個樣。”

    妙真登時把臉板下來,掉身就走。良恭又趕回去追她兩步,圈住腰將她抱起來笑,“瞧,說不過我就要耍小姐脾氣。”

    恰巧在個紫藤花架子旁,秋風一刮,兩個人身上都掛了些紫色屑片。妙真居高臨下地把他眉梢上掛的一片摘下來,順手捶他一下子,“那你又要說!”

    “噯,成親的時候可是你自己發過誓的,說從今往后做夫妻,不比從前做主仆的時候,叫我凡事不許瞞你,要和你有商有量。你也不能夠拿主子派頭壓我,凡話好好和我說。”

    她兩聲撐在他肩頭,把鼻子向旁一歪,“我難道沒有好好和你說話么?”

    “你看這樣子是在和我好好說話么?誰家奶奶說話是拿鼻孔對著爺的?”

    “我們家!”妙真低4下眼來捏著他的鼻子轉。

    他擺擺頭笑起來,“原來你從前說話都不算數的。這也罷了,誰叫咱們家你就是天理王法呢。”

    哄得妙真高興了,捧著他的臉正要狠親一口。忽然七山不知道哪里橫沖直撞地冒出來,“爺,車已套好了。”一看眼前,也嚇了跳,忙背轉身去。

    妙真撇撇嘴,從良恭身上跳下來,一面拍著他肩上的花瓣,一面道:“講好了噢,李大人家那處工程叫我去監工。我可不能再聽鹿瑛哭了,這兩日做夢也有個女人隱隱約約的在我耳根子里頭哭!”

    良恭答應著和七山往外去,妙真又轉回姑媽房中。甫進門就看見鹿瑛和他姑媽不知說到了什么,又在桌上淌眼抹淚,他姑媽只好也把飯碗擱住安慰。

    見她進來,鹿瑛匆匆拭淚一笑,“正和姑太太說到咱們家太太,我還說呢,都是姑媽,咱們姑媽就不像姑太太這樣和藹親切。”

    妙真笑著走回案上,回憶起寇夫人的模樣,其實也算是和藹可親的,只是這份可親里千萬別掛礙上前程利益。她從前待鹿瑛也算很好的,想必后來是因為鹿瑛久不生育的事益發冷落了鹿瑛。

    俗話說花無百日紅,人又豈有千日好的呢?妙真早看開了,畢竟好與不好,都是太久以前的事情。她不喜歡揪著前塵往事不放,她可貴的時光,都要用來銘記當下每時每刻的幸福。

    她端起碗笑道:“我們姑媽就是這性情,待誰都和善,你住久了就曉得,她老人家許多好處呢。”

    良姑媽嗔笑,“唷,故意當著你妹子的面把我捧得高高的,好叫往后你有了什么不是,我也不能跟你計較是不是?”

    “連您也把我想歪了!我可不是那樣的人。”

    兩個人笑著,看得鹿瑛眼圈又是一紅,“您瞧瞧,我在家就不敢同我們太太這樣說話,她老人家必定要說我們沒高沒低沒老沒少的。其實早年她也不是那樣子待我,終歸是我久不生育的緣故。眼下好了,那個蘭香才有了三個月的身孕,我們太太說是最要緊的時候,馬虎不得,千樣好百樣好的只管給她弄來,也不怕花錢,也不怕費事。我來前幾天,聽說湖州來了個好穩婆,從前是在南京專給人官宦人家管生產之事的。我們太太早早的就下了個帖子請人到家來住著,專門歸置了間屋子出來,還叫了兩個丫頭去伺候。這還把我個正經二奶奶放在眼里么?!連知會也不成知會我一聲,又把蘭香從那過我們院里挪騰了出去。這意思明擺著是防備著我,難道我就那么壞?!我就那么壞!……”

    她越說越激烈,唾沫星子飛了一桌。妙真只在心里翻著白眼道:又來了。

    無奈放下碗來,再不能吃,只聽她憤憤抱怨。耳邊有一句沒一句的,都是老生常談。只在鹿瑛偶然拔高的調子里,妙真看出她這些年的變化。她望著鹿瑛眼中漸漸浮起的斷紋,企圖在那破裂的眼睛里找尋到她那位永遠岑靜文雅的meimei。翻了個遍,只找到那個鹿瑛的幾縷殘影。

    她不禁檢視自己,是否也在世事變幻中變得猙獰?

    也有過那么一段,但可幸短暫。她從未化作塵寰的灰燼,到三十出頭的年紀,對生活曾灰過心,然而又重新熾烈地熱愛上了。

    走神的功夫,忽然小丫頭點墨跑進來報,“外頭來了位年輕官人,說他姓寇,是奶奶的妹夫。我沒敢放他進來,跟他說要先進來通傳一聲,他現在門房里和老爹爹吃茶呢。”

    妙真驚訝著掉頭,而后笑著埋怨一句,“你這丫頭真不懂事,那是二姑爺,怎么不放人進來呢?”

    不想鹿瑛噌地站起來,“不放他進來才好!打他出去!”

    妙真又掉頭笑,“我還說要給湖州送信去呢,這兩天還沒托著船,偏他就追來了。怎么又不放他進來?難道你就永不見他了?”

    一時問得鹿瑛啞口無言,低頭坐下,把條哭濕了的絹子在腿上拼命絞著。

    良姑媽也勸,“看相隔這日子,恐怕你前腳走,他后腳也坐船跟來了,可見他的心。不放他進來,叫他去哪里住?難不成外頭住棧房?沒這樣的話。叫人家聽見,不說你們小兩口鬧口舌,倒說我們家連個待客也不會,親戚老天拔地來了,還叫人住在街上。點墨,快去請二姑爺進來。”

    點墨又捉裙跑出去,鹿瑛張口要說什么,也沒來得及說。妙真暗里窺她,見她那張死氣沉沉的臉上總算又浮起一絲活氣。

    妙真判定他姑媽說得對,這世上有的夫妻,天生就是作死的冤家,旁人看來多么不對付,但在他們各自心里,一定早擰成了個打不開的死結。譬如胡老爺胡夫人,鄔老爺鄔夫人……像她和良恭這樣不為利不為名的,單單因為愛結合在一起,在這些夫妻里,倒顯得怪異和突兀,是不被理解的。

    第112章 112番外·夫妻(三)

    ◎他就是她鏡子里的影。◎

    那廂點墨出去請寇立, 這屋里也收拾飯桌預備吃茶。不一時寇立進來,人還是老樣子,揮揮灑灑的姿態, 穿一件秋香色軟綢袍子,扎著同色幞頭, 臉比從前曬黑了些。

    先向妙真問安,又向良姑媽見大禮問安:“您老人家一向身體康健?早該來拜見的,因家事繁忙, 耽擱了這幾年。家母聽見我來, 特地囑咐略備薄禮來問候您老人家。”語畢便叫個小廝抬進來些緞子和湖州特產。

    良姑媽忙笑道:“親戚間何必這樣客氣?能常來常往就好了,下回可不興如此。”

    妙真打量寇立一眼,心里的白眼已翻上了天, 謝天謝地暗道可別有下回!良恭說起過的, 那年他從嘉興帶著兩萬銀子走時, 寇立曾找了幾個無賴地痞去搶他。

    她心里有氣,到底忍不住, 掩著嘴冷笑, “您可別跟他客氣,我這個妹夫凡是銀錢上, 總是大進大出的。況且姑父家就是做的這生意, 幾匹緞子, 不費多少本錢。”

    他姑媽不知內里因果, 只知妙真從前在寇家吃了許多虧,只當她是在記恨這個, 也不理論, 只一笑而過, “二姑爺快請坐, 總站著做什么呢。”

    寇立看見下首椅上坐著鹿瑛,便走去坐在她下頭。鹿瑛見他坐過來,把身子向上略微轉轉,不去理睬他。他訕笑兩聲,因問妙真:“姐夫不在家?”

    丫頭端上幾碗熱茶并四個小果碟,妙真由榻上移來幫手,炕桌上擺了兩碟兩盞,又向他夫妻二人間小方幾上擺了兩碟兩盞。一面斜下眼瞥著寇立輕輕冷笑,“唷,你也叫他姐夫?真是不敢當,只怕折他的壽呢。”

    寇立曉得是為舊年的事惱他,也不敢計較,誰知道妙真和良恭終做了夫妻?他心下也十分難堪,要不是為追鹿瑛,也斷不肯來走這門親戚。

    適逢良姑媽在上叫他吃茶,他方遮掩了過去,笑道:“聽說姐夫的生意做得好,畫也畫得好,連在湖州也有許多做官的想求他的畫。”

    妙真走回榻上坐著,一點不謙虛,“是嚜,他是有出息的,那年我給他兩萬銀子叫他回來做生意。誰知他只用了不到三千兩做本錢,就把生意做起來了。這幾年,又連本帶利都還了我。我對他說:‘我們是夫妻,算得這么清楚做什么呢?什么還不還的,就算我的嫁妝,難道家里要用錢,我不該拿出來?反正擱在我身上,也是被旁人騙的騙,坑的坑。’他倒說:‘正因是夫妻才不能平白占著我的嫁妝,要是也騙你的坑你的,豈不和那些沒天良的王八蛋一樣了?’聽他說這話,倒見外了,既是一家人,難道要坑騙我?”

    這時他姑媽有意無意的來搭腔,“果然坑騙了你的,那就不見得是一家子了。”

    妙真狠狠點頭,“噯!”

    說得下首兩個臉上一陣白一陣紅的,妙真心下痛快了一場,反問寇立家中的情形。

    寇立略說了幾句,沒提蘭香的事。偏生妙真又問:“聽說你那位新姨奶奶有了身孕?姑媽想必高興得很。幾月的產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