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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有病 第98節(jié)

    梳好頭, 妙真往床上去, 說?要睡一會(huì), “我晚飯時(shí)候再起來好了,在林家坐了這?大半天?,瞌睡死?了。那林夫人也不知哪里來的精神,說?不完的話。”

    花信搭口道:“姑娘不喜歡她?”

    “她?為人蠻爽快, 就是話太多。”妙真睡到被窩里去, 想起來還笑,“不過她?就是巴結(jié)人也巴結(jié)得坦率,不招人討厭。”

    花信心口跳一下,“你是說?給?那歷大人送山茶花的事?”

    “你去送花,她?在屋里同我和白池說?, 這?位歷大人是他們家的貴客, 京里來的, 很有些權(quán)勢(shì),她?要把人奉承好。你看, 這?種話,只有她?才能明明白白說?出來,也不怕人家笑話她?。這?倒蠻好,比那些一面趕著巴結(jié),一面還死?不承認(rèn)的強(qiáng)。”

    “還說?別的了么?”

    “我和白池都怕她?難為情,沒?好多問。她?就說?了這?兩句。你去書房見著那歷大人了么?果然?很厲害?”

    花信背身彎在榻上,把她?脫下來的檀色長襖一面疊著,一面回首看她?一眼,“只瞟到一眼,看著很是年輕,說?說?笑笑的,很和氣的樣子。人也大方?得很哩,林老爺送了他花,他就叫他的小廝賞了我們二兩銀子。聽說?做著很大的官,家里頭在朝廷也很有勢(shì)力?。這?樣的貴公子,不知要配什么樣的小姐才好。”

    妙真把被子裹裹緊,側(cè)睡在枕上閑笑,“自?然?也是配朝中貴族的小姐了,難道還會(huì)娶個(gè)平民丫頭啊?”

    “這?可說?不準(zhǔn)。”花信托著疊好的衣裳回過身來,“興許人家見多了貴族人家的小姐,又覺得平頭百姓家的姑娘好呢?”

    “你這?意思,是吃慣了山珍海味,偏要吃點(diǎn)粗茶淡飯?”

    “興許。男人的心思,說?變就變的。”

    妙真打?了個(gè)哈欠,懶得說?閑話了,笑著翻身去睡,“這?也不與咱們相干。”

    花信看她?一會(huì),也不再作聲,嘴角噙著點(diǎn)隱隱的微笑,轉(zhuǎn)身把那衣裳放到榻上的箱籠里。

    箱底壓著個(gè)什么,她?把層層疊疊的衣裳撥開看,原來那只昭君的風(fēng)箏。看著看著,她?伸手去摸一下,仿佛被燙了似的縮回手,又扭頭看看妙真。妙真已睡著了,呼吸綿長而?恬靜。

    花信獨(dú)自?躊躇片刻,就把那只風(fēng)箏取出來,悄然?關(guān)上門?出去,回到自?己房中。

    這?時(shí)候正屋里也沒?動(dòng)靜,想必白池也是睡了。下午的晴光亮麗得簡直不像是冬天?,蒙在窗紗上淺淺的一層,給?人一種暖春的錯(cuò)覺。花信一手托著那只風(fēng)箏,一手觸摸到窗戶上去,觸到一片暖洋洋的欣喜。終于在此刻,她?感到未來總算是照進(jìn)來一片希望。

    這?一個(gè)下午過得格外悄寂,妙真睡起來和白池吃過晚飯,天?就黑了。正屋里點(diǎn)上燈,兩個(gè)人說?些過年的事。白池越說?越興奮,盤腿坐在榻上,臉上有一縷魄散魂離的歡喜,仿佛那些分崩離析的過去在這?一刻又匯攏起來,她?們?nèi)允窃谟燃业臅r(shí)候。

    說?到二更?,妙真自?回房去。白天?睡得多了,正是睡不著的時(shí)候,良恭就適時(shí)地敲門?進(jìn)來。外頭又在下雪,月深云厚的。妙真以為他是來做那些事的,看見他就把眉頭皺起來,坐在床上扭過頭去,“無論你說?什么,今晚都不行!這?一陣白池總看著我笑,一定是那天?夜里聽見了什么。”

    良恭本來沒?這?個(gè)意思,須臾才明白她?說?的什么,把燈籠提起來一吹,兩眼全?是個(gè)沒?奈何,“你胡說?什么呢,難道我心里就只惦記那檔子事?把我想得也太好.色了些。”

    妙真一陣虧心,是她?腦子里總想到那檔子事上去。他待要在床上坐下,她?就惱羞成怒地在他后腰上踹一腳,“你是正人君子,那你別坐在我床上,別處坐去。”

    “別鬧。”他回頭把她?的腳握住,依然?坐下來,“我有正經(jīng)事和你商量。”

    “什么事?”

    “我想了想,咱們還是這?幾天?就回嘉興去,別在這?里逗留了。”

    妙真跪起身,“那可不好,我已經(jīng)應(yīng)承白池了。方?才在正屋里,她?還和我商量如?何過年的事。我說?我又不是你們家的人,不過是個(gè)客人,哪里能說?得上話。她?說?家里的事都憑她?做主,她?和我商量,自?然?就是要聽我的意思。你瞧瞧,她?從沒?拿我當(dāng)外人。我答應(yīng)得好好的事,轉(zhuǎn)臉又反悔,豈不是白辜負(fù)她??再說?了,你不是說?要趁著還在這?里,跟人家學(xué)學(xué)做生意?這?會(huì)兀突突的,又急著回去做什么?”

    良恭不能照實(shí)對(duì)她?講,因?yàn)闅v二爺?shù)氖伦肪科饋恚残奶摗K?是個(gè)過分天?真的人,倘或給?她?知道他是心懷叵測來到她?身邊,只怕連后來的種種一并都要生出一份懷疑。

    他只得編了個(gè)謊,“我想起來春天?從嘉興走的時(shí)候,答應(yīng)過我姑媽,今年一定要回去過年,總不好再叫她?老人家白等一場。”

    聞言,妙真軟坐下來,把腿盤到前頭想了想,“那你先回去好了,要是不放心,叫嚴(yán)癩頭還留在這?里,陪著我年后再回去。”說?著,她?把他的肩膀搡一下,“你先回去打?聽打?聽有沒?有像樣的宅子,咱們回去要安家的。”

    良恭不能答應(yīng),扭過臉來笑,“先先后后的回去有什么意思?你只顧白池舍不得你,難道還要永世留在這?里陪她?不成?各人終要去過各人的日子,早走晚走都要走,你說?呢?”

    妙真悶著在想,他把一條腿折著搭到鋪上來摟她?,“留在這?里到底也沒?什么正經(jīng)事。”

    “那生意的事,你又不做了?”

    “我問過了,他們家的人后日就要送梅花到那林大人的別院里去,我跟著去也不耽誤,叫嚴(yán)癩頭自?去碼頭找船。”

    妙真猶豫一陣便點(diǎn)頭答應(yīng),伏在他懷里把他剜一眼,“不知道你,一會(huì)一個(gè)主意,變得快得勒。”

    “我不過是想早日回去打?算咱們自?己家的事情要緊。”

    說?得妙真笑了,好像馬上就要有了歸宿安定下來,擺脫這?一段漫長的流離失所。心里不由得又開始期待起來,“也罷,我聽你的。”

    她?在他胳膊底下仰著面孔,眼睛里盛滿豐盈的希望,水汪汪亮晶晶的。良恭忽然?便了凝重的神色,眼神是鋒利的,帶著一種占.有.欲.侵襲過來,毫不留情地把她?攬住透不過氣。

    妙真拍了拍他,他剛松開一點(diǎn),就埋下臉去親.她?。他攥捏著她?每一片rou,攥得妙真有些疼了,嗔他一眼,“你是要把我撕來吃了呀?”

    他啃.咬.著她?脖子上的皮膚,含糊地說?:“我恨不得真把你.吃了。”知道自?己能力?很有限,只好用力?去擁有她?。他換了個(gè)花樣,妙真懶,往常都是躺著,他求她?一下她?也抵死?不起來,其實(shí)是有些羞澀。這?次由不得她?,他急亂得彼此的衣裳還沒?褪完,就坐在床上把她?抱在懷里,往自?己身上撳下去。

    妙真有點(diǎn)發(fā)疼,扣著眉在他肩上打?一下,“你急什么?疼.呀。”

    他沒?給?她?準(zhǔn)備就急著竄.動(dòng)起來,額心里透著股狠意,沒?頭倒腦地說?了句,“就是要你.疼,疼了才不會(huì)忘了我。”

    說?完他自?己也嚇一跳,他是個(gè)迷信宿命的人,覺得這?話不吉利,不該說?。但就這?么毫無征兆地由嘴邊溜出來,好像是預(yù)示了什么。他自?己想忘了這?話,當(dāng)沒?說?過,全?情投入地聳.動(dòng),要把她?釘死?在自?己身上,一生一世釘成他的人。他由下用汗水浸透的眼睛看著她?迷.亂的臉,剎那歡.愉之后,恐慌仍然?緊隨而?來了,避也避不開。

    窗外飄著鵝毛大雪,在漆黑中一片一片落著灰似的。到早上,又積起來厚厚的雪。妙真剛起身,花信照常打?水進(jìn)來給?她?洗漱。

    洗臉洗到一半,白池踅進(jìn)屋里說?:“妙妙,午晌有鹿rou,你想要煨還是蒸的好,我叫他們告訴廚房。”

    妙真把面巾遞給?花信,“怎么都好,我是客,客隨主便嚜。”

    兩個(gè)人坐到榻上去,對(duì)上白池溫柔的笑眼,要走的話一時(shí)難從妙真嘴里出口。知道在這?里多留些時(shí)日,大概是白池苦悶日子里的一點(diǎn)撫慰,所以她?才竭力?挽留。

    妙真坐在榻上,看她?一眼就底下頭去,不一時(shí)又看她?一眼,儼然?是有話要說?的樣子。白池看出來,因問:“怎的?是有什么事?”

    花信在面盆架前擰面巾,水聲瀝瀝的,裹著妙真帶著歉意的嗓音,“我想了想,還是不好在你們家多打?攪了,和良恭商量著,這?幾日就動(dòng)身回嘉興去過年。”

    水聲陡地止住了,白池臉上的笑也往下墜了墜,“前頭還說?得好好的,怎么又忽然?商量起要走?”

    妙真為難地笑著,“不是呀,我們是打?算著回去成親的,開春后就有許多事情要辦。他家里還有個(gè)姑媽你是知道的,還等著他回去過年。”

    大家都默了下來,似乎各自?打?算各自?的事。隔 得片刻,白池從鼻子里xiele口氣,聲音消沉下去,“就非急在這?會(huì)么?我還想著年后再留你一段,等我把孩兒生下來,你看過再走。”

    “恐怕耽擱不起了。”妙真把臉抬起來看她?,自?己也不知道說?這?話對(duì)不對(duì),“看見你過著好日子,我就放心了。天?下無不散的筵席,早走晚走,都是一樣的。”

    白池在那端又沉默著,默得花信揪心,滿心希望她?再能挽留妙真一段。誰知她?嘆了口氣,卻?道:“你說?得不錯(cuò),定下幾時(shí)動(dòng)身了么?”

    妙真窺她?的臉上有大片大片的失落,忙又笑起來,“也要緩兩日,哪有說?走就走的,還要去找船呢。緊近年關(guān),怕不好找。”

    “所以我才說?元夕后再走,你非不聽我的話。”

    妙真嘻嘻笑兩聲,又說?話來哄她?。白池勉強(qiáng)笑起來,心里惘惘然?的。然?而?又沒?道理?硬留她?下來,到底各有各的日子要過。她?只得有氣無力?地笑著,一面又把妙真埋怨幾句。

    二人說?話的功夫,花信已端了水盆趁機(jī)溜出去,趕忙拿了風(fēng)箏,按著上回林家那媳婦說?下的地址,往那林家別院尋訪過去。

    街市上鬧鬧哄哄的,她?根本不認(rèn)得路,卻?因?yàn)橐环輬?zhí)著,一路拉著人打?聽。她?跟著妙真這?許多年,凡事都是為妙真打?算,也該為自?己打?算一回了。何況這?也并不是單為她?自?己在打?算,難道在妙真不是件好事?良恭哪里比得上這?位歷二爺。

    心里這?樣想,路就走得愈發(fā)坦蕩了。等尋到那門?上,看見松闔著的漆紅大門?,她?連踟躕也未踟躕,一徑捉裙上去把門?拍得咣咣作響,滿是迫切。

    傳星才吃罷午飯,在榻上漱了口,正吩咐祿喜,“你這?兩天?到街上去逛逛,看看有什么可買的買些,好捎帶回去。”

    祿喜低著腰捧上一碗熱茶,“二爺要想買些什么?”

    傳星吹了吹茶碗,抬額剔他一眼,“這?也要問我?你越發(fā)會(huì)當(dāng)差了。無非是買些女人喜歡玩意兒給?她?們。”

    “她?們”自?然?是指二奶奶與那位新?娶的二姨奶奶,祿喜領(lǐng)會(huì),立到一邊埋下腦袋,心道這?兩分禮物可是不好辦吶。一定是二奶奶的要重些,論出身地位,誰能比得上?況且又才產(chǎn)下一位千金小姐。可論別的,那位二姨奶奶倒是新?寵,也不好太輕了她?的。

    正在暗暗盤算,就見門?上的小廝在廊下擠眉弄眼。祿喜斜瞄一眼,見傳星歪在榻上看書,不曾留意,便溜門?出去拉著人在朗下問:“什么事?”

    那小廝捧出只風(fēng)箏來,“門?上來了個(gè)女人,問她?是誰,她?說?是什么尤家大姑娘的丫頭,還叫我拿了這?只風(fēng)箏進(jìn)來給?二爺看,說?是二爺看了就知道了。”

    祿喜攢眉拿起風(fēng)箏打?量,想了半日才猛地想起來尤家大姑娘是誰,忙把風(fēng)箏遞回去,“你去把她?趕走,什么油家的醋家的,哪里又鉆出這?么個(gè)人來,還嫌不夠亂的?”

    那小廝懵頭懵腦接過風(fēng)箏,待要走,倏聽見里頭問:“什么事?在外頭探頭探腦鬼鬼祟祟的說?什么?”

    祿喜只得領(lǐng)著小廝進(jìn)去,那小廝又照實(shí)說?一遍。傳星聽見,不由得端坐起來,接了風(fēng)箏來看。畫上的昭君簡直是如?同從往事中飛出來的一般,撲得人一時(shí)神魂跌宕,措手不及。他要想妙真的模樣,已很模糊了,倒是這?個(gè)名字還記得清楚,不像上回。

    半晌他才笑著呢喃,“她?的丫頭,怎么會(huì)找到這?里來。無錫的韋家不是說?她?已嫁到常州去了么?”

    祿喜忙應(yīng),“可不是,韋老爺說?得明明白白,是嫁給?常州她?的一門?表親。二爺,別是蒙人的吧。依我看,不如?打?發(fā)了去。”

    傳星托著風(fēng)箏斜眼乜笑,“你二奶奶許了你多少好處讓你盯著我?你跟在我身邊,還受著她?的命,我看你也太辛苦了些。”

    嚇得祿喜連忙跪下磕頭,“小的不敢,二爺明察。二奶奶并沒?有說?什么話,是小的看這?人來得突然?,怕有什么不妥當(dāng)?shù)牡胤?。”

    許多年過去,他只記得當(dāng)初在嘉興初初驚艷的感覺,旁的感覺差不多都已煙消云散。不過他是這?秉性,對(duì)新?鮮的女人永遠(yuǎn)有好奇心,就說?:“一個(gè)丫頭,能有什么不妥當(dāng)?去請(qǐng)了來。”

    那小廝忙跑回門?上,不一時(shí)將花信引入正房。花信站定須臾,才見傳星慢條條從罩屏內(nèi)踱步出來,坐到上首椅上,拿那雙些微上挑的眼睛打?量她?一回。

    花信忙道個(gè)萬福,喊“歷大人”。傳星問其來意,她?便把昨日在林家的事說?給?他聽,而?后婉轉(zhuǎn)道:“是聽林家那婦人說?起,才曉得那年我們?cè)跓o錫,隔壁住的就是您。聽說?您還記得我們家姑娘騙您的事情,嚇得我,生怕您怪罪,所以特地趕來說?明。”說?著捉裙跪下去磕了個(gè)頭,“還請(qǐng)大人不要和我們姑娘計(jì)較。”

    傳星睨著她?腦袋頂上鴉堆的發(fā)髻看一會(huì),略抬抬手叫她?起來,“你單是為了怕我怪罪,來向我替你們姑娘解說?的?”

    花信抿抿唇,點(diǎn)頭道:“昨天?聽林家那婦人說?起來,我簡直后怕。想著都和林家認(rèn)得,怕來日碰上不好說?話,不如?先把誤會(huì)說?開了,就是將來碰上,大人也不會(huì)和我們姑娘生氣。”

    實(shí)在是多此一舉,傳星卻?不深究,又笑問:“那是你自?己要來的,還是你們姑娘要你來的?”

    “是,是我自?己來的。”

    傳星了然?于胸,點(diǎn)了點(diǎn)頭。心里又忽然?有點(diǎn)閃避。誰知如?今又是個(gè)什么光景,過去了幾年,就連上回在無錫,也并沒?有和妙真真正謀面。這?些年的光陰,足夠令一個(gè)女人發(fā)生天?翻地覆的變化。女人是最經(jīng)不住老的。

    他輕微笑著,不大往心里去的意態(tài),“那年你們走后,我聽韋家的人說?,你們姑娘是到常州去出閣,怎么這?會(huì)又到昆山縣來了?你們家姑爺一同來的?”

    花信忙抬起頭說?:“我們姑娘還沒?出閣呢。”

    “噢?”傳星起了些興致,人也提起一股淡淡的精神來,“為什么?不是聽說?,她?是許給?你們一門?表親家里?這?還能有什么變故。”

    “是因?yàn)楫?dāng)時(shí)我們家生了不少變故,老爺給?衙門?拿到大獄里去了,我們那門?表親怕受牽連就悔了婚。后來我們老爺太太過世了,姑娘一直無人做主,到如?今還未出閣。我們姑娘原是從舅舅家回嘉興,想著這?里有個(gè)親戚,就繞個(gè)遠(yuǎn)道來瞧瞧。”

    傳星聽后笑著沉默一會(huì),起身來道:“我曉得了。”旋即背剪著手踱回罩屏內(nèi),“你盡管放心回去,我從不會(huì)為這?點(diǎn)小事就同人計(jì)較。祿喜,送姑娘出去。”

    花信不知道他是何意思,也不敢多說?,只立在那里不動(dòng)。祿喜上前看她?一眼,“走吧,這?有什么怕的,我們二爺?shù)臍饬看蟮煤埽@?點(diǎn)小事,早忘了。”

    花信只好跟著祿喜悻悻出去,一路又兜著一肚子的失望回了鄔家。趕上白池屋里剛撤下午飯,和妙真兩個(gè)正在榻上吃茶,說?起妙真和良恭的婚事。

    見花信回來,妙真因問她?:“你哪里去來?方?才叫你吃午飯,又沒?見你人,就沒?等你。”

    花信忙提出一包炸貨放在炕桌上,打?點(diǎn)出一片笑臉答付,“昨天?咱們林家回來,我見街上好不熱鬧,就溜出去逛了一回,順道給?你們買了點(diǎn)炸元子回來。”

    “才吃了午飯,誰還吃得下?你在外頭吃了么?”

    “我胡亂買了個(gè)玉米面饃饃吃。”

    白池聽見,欠身吩咐惠兒去重提飯來,叫花信搬根杌凳來榻前坐著,繼而?和妙真議論起成親的事。

    妙真少不得幸福地抱怨,“我說?有沒?有那些虛禮都不要緊,偏他是個(gè)死?要面子的人,一定認(rèn)準(zhǔn)了要籌措出一筆錢來下聘。你說?好不好笑,給?誰下去?如?今爹娘都沒?了。”

    “這?也是他的心意,不愿意胡亂就委屈了你。”說?著,白池忽然?掩嘴笑起來。

    笑得妙真一陣發(fā)懵,“你可是在取笑我啊?”

    白池忙搖頭,“我是在想,他的心意,別人不清楚,我或許還知道些。”

    “你知道什么?”

    她?又搖頭,“知道就是知道嚜,沒?什么。”

    妙真哼了聲道:“他還要跟著你們花圃里的管事學(xué)園景盆栽的買賣呢,想回到嘉興去,也做這?個(gè)買賣,不曉得你家老爺答不答應(yīng)。”

    “這?也沒?什么,我跟老爺說?一聲,叫他跟著園圃里的人跑幾日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