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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有病 第97節

    妙真不好意思起來,伸出個胳膊捶他一下,“我才不稀罕你的聘禮!”

    她把眼?珠子轉著,以表輕視,嘴癟著卻不說話,假裝看不起他。良恭陡地想起原來在尤家的時候,她老是這?模樣蔑視他,因為不是真心的,反而有些扭扭捏捏的可愛。他前后看看,趁沒人?留意,挨過?去把她的腦袋壓低來,親在她嘴上。

    妙真憋不住“咯咯”笑,抬手打他,“大街上,你做什么呢!”

    說說笑笑間就暨至林家門前,天色大亮,有一輪晴日懸在人?家墻頭?。林夫人?領著兩個仆婦迎在門上,看見白池下轎,就上前來嗔怪,“你身子又?不方便,又?是大雪地里,為什么還要跑來啊?倘或摔了一跤,我哪里擔待得?起,你敢是存心要添我的罪過?啊?”

    林夫人?一向快人?快語,說話沒許多?顧及的時候,倒是表示和人?要好。

    白池也不計較這?些不吉利的話,只笑著和她打趣,“我不來,怕你們老爺還在生氣。剛入冬你們那別院里的菊花就死了一大片,我怕不等過?年,我們的性命也跟著難保,所以趁這?時候山茶花開得?好,送幾盆來賠罪。要過?年了嚜,家里來來往往許多?客人?,擺著大家賞心悅目?!?/br>
    “誰敢吶?”林夫人?那臂膀輕撞她一下,又?要挽她的胳膊。錯言看見后頭?站著個人?,不由得?眼?迸驚喜,“哎唷,這?是誰呀?好個模樣!”

    妙真原是立白池身后聽她二人?寒暄,心下正想,是掉了個頭?了,從?前都是白池在她后頭?聽她和人?寒暄。如今白池早能?獨當一面,只她還是個沒出息的人?。陡地聽見問她,忙笑著福身,“不敢當。林夫人?納福?!?/br>
    要說她是誰,白池就少不得?要刨起從?前的身份來,有點難堪。但也仍是照實講:“我從?前娘家的小姐?!?/br>
    妙真湊來說:“我們從?小長到大的,親姊妹一般?!?/br>
    那林夫人?忙點頭?笑,“眉眼?看著是有些像。唷,快進去,這?里站著多?冷啊。”

    良恭幫著鄔家的下人?把花搬進去,路上有林家的人?趕來接手,他就跟著人?出去。搬花的人?回去了,他不能?走,隨下剩的兩個小廝到大門一旁的門房里頭?去等。

    里頭?敞亮,掛著厚厚的門簾子,也有大片陽光雪光從?一排窗戶里透進來。四壁下頭?擺著幾套桌椅,當中點著個大炭盆,又?圍著幾長條凳。攏共林家的鄔家的,加起來七.八個人?不分彼此,都抬腿坐到長條凳上吃炭盆沿上擺的烘山芋。

    未幾良恭就同?他們打成一片,正在說笑,又?聽有人?打簾子進來。他是背著門口坐的,扭頭?去看,是林家的家丁請著身后一個進來,“沒事你就在這?里坐會,你們家大人?倘或叫,自?然有人?來傳話。”

    后頭?人?錯身進來,良恭一眼?有些面熟,盯著細瞅一番,驚駭不已,原來正是那年在無錫碰見的歷傳星跟前那小廝祿喜。他忙扭回頭?,把臉低下去,怕人?也把他認出來。

    虧得?屋里人?多?,四.五個都爭相和祿喜寒暄,祿喜一時也沒留心,自?往墻下椅上去坐。有人?請他到火盆前頭?來坐,他只推,“我倒覺得?熱得?很,就在這?里坐坐好了。你們在吃什么?”

    有人?揀了個給他送去,“山芋,粗爛東西,你也吃點?!?/br>
    長條凳上有人?打趣他巴結,“祿喜是歷大人?跟前的人?,在京中長大,又?是在那樣的人?家當差,難道不是跟著吃山珍海味?你拿這?東西敬他,只怕他吃壞了肚腸還要怪你呢!”

    眾人?轟然笑開,良恭也跟著笑兩聲?,唯恐有哪里特別引得?祿喜留心。

    祿喜在椅上歪著搖手,“瞧你們說的這?話,我就是在宮里當差,也還不是個下人?,大家都是一樣的嘛?!?/br>
    又?有人?打趣,“唷,要是在宮里當差可就不一樣了,你要比咱們少一件東西呢。”

    大家又?笑成一堆,祿喜笑罵了兩句,剝著山芋吃。眼?睛瞟著這?些人?,因他常跟著歷傳星往林家來,大多?是認得?的。就不認得?,也看著面熟,唯有面前背坐這?三個不知是不是林家的,因問:“唷,今天你們家還有客?”

    有人?引著鄔家一個小廝回頭?,“他們是鄔家的人?,跟著他們姨娘來瞧我們家太太,也在這?里等著?!?/br>
    祿喜點頭?笑道:“今天可倒是熱鬧了。”

    恰逢有人?進來叫祿喜,“你們大人?叫你?!钡撓裁G下山芋拍手出去,良恭怕他回來,忙借機躲出去,往大門外頭?找了個角落,在墻根下倚著等候。心里惴惴的,唯恐他們和歷傳星又?碰個頭?,卻不好無緣無故進去催促妙真她們。

    好在林大人?待林大人?的客,林夫人?會林夫人?的友,各在一處,互不相擾。妙真跟著白池到林夫人?房里坐了好一會,說了好些話,倒還沒什么拘束的地方。林夫人?也爽利,不過?說了一陣大家都熟識了起來,不要她們客氣。

    因說到彼此的年紀上頭?,聽見妙真的年紀,林夫人?駭異不已,“你也快三十了?真是看不出來,我要問問往日都是如何保養的,你可不許藏著掖著,有好也分一分嚜。”

    妙真待要說沒什么特別保養的地方,又?怕說出來人?家說她不謙虛,天生麗質,可不招人?恨?便搖著頭?笑,“人?家都說我是笨,不會辦事情,就有許多?事落不到我頭?上,不要我cao心。大概是這?個緣故?!?/br>
    說到林夫人?心坎上去了,發出一連串的嘮叨,都是抱怨時下因為年關將至應酬客人?的事。把東家西家都數落了一遍,落后笑嘆,“忙得?這?樣子,叫人?早上覺也不好睡,煩也要煩死了。本?來冬天最是起不來,為了應酬他們,不得?不天不亮就起床張羅席面留客?!?/br>
    白池掩著嘴回頭?和妙真笑,“那我們可不能?留下來吃午飯了,免得?她心里罵我們沒眼?力,還是趁早走吧?!?/br>
    林夫人?看見里間擺好了茶果點心,忙趁勢從?椅上走下來打她一下,“看你亂說,我撕你的嘴!我是說他們林家那些沒要緊親戚,又?不是說你。你來,我巴不得?呢。走,里頭?說話,里頭?暖和?!?/br>
    便邀著二人?進了碧紗櫥,瞅見那一排爭奇斗艷的山茶花挨擠著擺在長案上,便又?掉過?頭?吩咐屋里那媳婦,“這?些花各屋里都抬一盆過?去擺?!?/br>
    那媳婦便往外頭?招呼了兩個丫頭?進來搬。林夫人?又?問:“老爺在哪里呢?”

    那媳婦說:“老爺此刻在外書房待客呢。”

    “有客?誰呀?”

    “是歷大人??!?/br>
    林夫人?有心奉承,揀了一盆紅的,一盆白的叫人?此刻就抬過?去。媳婦說:“這?會都沒人?了,等等她們去回來再抬過?去。”

    “你到外頭?尋個人?,就要此刻送過?去,那歷大人?的脾氣,說走就走,留不住的?!?/br>
    白池想到叫惠兒跟去,便對那媳婦說:“叫我的丫頭?幫把手好了,跟著你去?!?/br>
    偏惠兒不知和他們家的丫頭?躲在哪里說話,一時也不在耳房里?;ㄐ乓蛞娺@?林夫人?很好相與,又?是縣令夫人?,有意要賣個乖巧,“我去吧。”

    林夫人?不是虛偽客套的人?,連說了謝,就叫媳婦領著她過?去,仍舊挽著妙真和白池進里間說話。

    花信和那媳婦一人?抱著盆花走出院,一徑往外書房去。那年輕媳婦怕她抱不動,時時問著,花信笑道:“一盆花有什么重的,我們姑娘從?前在家也愛養花,也是我搬來搬去的?!?/br>
    那媳婦贊嘆,“你們姑娘,真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夫家是哪里呢?”

    “她還沒出閣呢。”

    媳婦一驚,“沒出閣?怎么會?方才聽你們姑娘的年紀也不小了,就是家道中落,那父母在時,也該是為她打算好了的呀。”

    “打算是打算好了,誰知最后又?沒成,就耽擱到這?會了?!?/br>
    “不是還有親戚么?親戚不替她張羅?”

    花信嗤了聲?,“我們家那兩門親戚,自?家的事情都忙不下來,哪還得?空管她呢?!?/br>
    “方才只聽說舅舅舅媽在常州,還有門什么親,又?是在哪里?”

    “還有姑父姑媽,是在湖州?!?/br>
    “那倒也不算遠,我看仍往湖州去,叫姑父姑媽做主好了。那樣一副花容月貌,趁此刻還能?生養,揀戶好人?家嫁了要緊。等過?了三十,就是再美貌的女人?,人?家也要看年紀的啊?!?/br>
    “就是這?話啊,我都要替她愁死了?!?/br>
    說話已至書房,這?媳婦領著進去,看見林大人?和客人?正在椅上說得?正好,媳婦未敢打斷,又?領著花信悄然退出去在簾子外頭?站了會。

    花信恍惚看見有一位留著胡須,年紀大約近四十歲,想必就是這?林家老爺。另一位十分扎眼?,穿著件寶藍色狐毛織金錦大氅,頭?戴小金冠,冠子上嵌著顆鵝卵石大的藍寶石。聽那媳婦說,正是那位姓歷的大人?。

    豎著耳朵去聽,里頭?正說到蘇州府臺黃大人?家的親事。林大人?受長官所邀去吃喜酒,自?當要去奉承。也不知道黃大人?有沒有給傳星下帖,便邀他同?去,“就是本?月,從?這?里望蘇州去,慢也不過?半個月。不如大人?與我同?去,吃他一杯喜酒再回昆山來過?年。”

    傳星早得?了信,也與那黃大人?有幾分交情,卻懶得?應酬,笑著推辭,“我就不去了,林大人?代賀罷。如今鹽案了結,我歇幾日就該趕回湖州去?!?/br>
    林大人?忙改口,“是該回去和夫人?團聚,年節嚜。只怕夫人?忙不過?來,你們都是外任在湖州,帶的下人?也不多?,許多?不便。”

    “忙也不忙,我們不過?三個人?口在這?里,來往的客人?都是些本?地官紳。他們知道我不愛鬧,走動得?也少?!?/br>
    兩個人?從?而談講起湖州的一些管紳名士。林大人?因問:“湖州有一戶做絲綢的寇家,不知大人?曉不曉得??聽說他們家想接南京織造的差事,一直在尋門路。湖州本?縣的縣令和我是故交,說起這?事,頭?疼得?很。說他們家有門親戚在嘉興,原是接著蘇州織造的差事,后來出了岔子,死在了大獄里。他們是親戚,又?都做的綢緞生意,誰還敢替他說和?”

    經此一提,傳星倒想起來初到湖州的時候,是有寇家的人?遞了好些拜帖。想起那貼上的姓名,因問:“這?寇家是不是有位公子叫寇立?”

    “是他們家的二公子,大人?認識?”

    傳星端起茶碗一笑,“也不算認得?,好像有一年此人?到京去了一趟,仗著身上有些錢財,四處結交朋友。有一回他擺臺請客,請到了高?四爺,高?四爺硬拉了我去,在席上見過?一面。我到了湖州,此人?三番五次給我下帖,說和我是朋友。呵,我哪里來的這?么些朋友?!?/br>
    一面說著,一面把茶沫子刮一刮,神色散淡,意態傲慢。

    那林大人?暗咂話里的意思,笑著點頭?,“大人?的朋友,自?然都是京里的官貴之人?,怎么會和商賈之家結交呢。我看此人?不過?是借機攀附,不必理他。”

    “大概也是為了南京織造的差事,可我是鹽道的官,哪里管得?到這?上頭?去。”傳星乜笑著擱下茶碗,就起身說告辭的話。

    林大人?忙站起來款留,“急什么呢?如今案子了結,大人?到我這?里來,自?該多?坐一坐。這?會正是午飯時候,我早命家人?預備了酒席,還請大人?給下官幾分薄面。”

    “我這?幾月住著你們家的房子還沒說謝,你反倒先客氣起來了。林大人?不必費心,我一向不喜歡這?些虛禮?!?/br>
    林大人?原是一心要巴結,偏這?位又?是個倨傲之人?,天子腳下長大,結交的都是一類的王孫公子,哪肯把他這?等地方小官放在眼?里?這?一向出入往來,也不過?是因為一樁公事的緣故。眼?見款留不住,林大人?苦惱不已,跟在后頭?又?說了好些留客的話。

    傳星沒往耳朵里去,誰知走到簾外,看見兩個仆婦抱著兩盆開得?正好的山茶花,竟又?頓住了腳笑看那花,“林大人?府上的花,開得?比別的地方還要艷麗。”

    前頭?林大人?那別院里的菊花死了一大片,院子又?是傳星住著,正為這?事怕他不高?興。眼?下說他家里的花開得?比別處的好,不知是不是有些生氣的意思。林大人?忙轉過?來打拱,“不敢不敢,我家里從?來沒有這?種花,想必是今日內人?請客,人?家帶來的?!?/br>
    因問那媳婦,那媳婦忙回說是,“是鄔家姨娘帶來的,太太見這?兩盆開得?格外好,聽見老爺這?里有客,忙叫我們抱來給老爺和客人?觀賞。”

    傳星因見林大人?有些興師問罪的意思,抬手輕輕打斷,“多?謝你們太太的美意?!?/br>
    林大人?見他不似生氣,便說:“既然大人?喜歡,不如搬回去放在屋里欣賞。我不懂花,只看顏色好不好,擱在我這?里,倒把這?花糟蹋了。”

    “林大人?舍得?割愛,我可就不客氣了。”

    林大人?忙吩咐人?接了搬去車上,親自?送他到大門上。二人?錯身一去,花信把那背影望了許久,才和那媳婦往里頭?回去。

    路上花信問那媳婦:“我說句話你別生氣,不知道這?歷大人?什么來頭?,怎么你家老爺待他這?樣客氣?”

    “客氣嚜也是應當的呀。歷大人?是京城歷家的的二公子。歷家你知不知道?”花信搖頭?,她又?說:“歷家的老爺是吏部尚書,又?是內閣的人?,還兼著許多?朝務。歷二爺放到湖州鹽道做官,就是他老子的意思,那可是個多?少人?想也不敢想的肥差?!?/br>
    花信不通官場上的事,只聽她說得?如此厲害,少不得?駭然一番,“怪道,這?樣年輕就做了這?樣大的官?!?/br>
    “也不年輕了,就快到而立之年了??上ハ戮椭挥幸晃磺Ы?,還沒得?兒子。”

    “這?也沒什么,只要家眷跟著,也是遲早的事情?!?/br>
    那媳婦拉著花信嘁嘁地笑,“說起他的家眷才叫有意思。他夫人?原是跟著他往湖州赴任的,去年冬天生下小姐,出了月子就帶著小姐回京去了。以為她要在京守著孩子,誰知今年沒到夏天又?一個人?回了湖州,急急忙忙的,你猜是為什么?”

    “想必年輕夫妻,一時離不開嚜?!?/br>
    “這?也是有的,不過?不全為這?個。聽說是這?位二奶奶小器,偏這?位歷二爺又?多?情,她放心不下,怕他在外頭?結識女人?,所以急匆匆撇下孩子來盯他的梢。誰知初夏回去湖州,房子里就多?了位姨奶奶。說起歷二爺的多?情,也真是少有,住到我們那別院里去,入冬的時候問起我們那別院里為什么不栽梅花。我們老爺當他喜歡梅花,多?問了幾句才曉得?,他因大前年往湖州上任,路過?無錫的時候,正是初春,碰見一位小姐,因那位小姐喜歡梅花,他才喜歡的?!?/br>
    這?倒巧了,花信他們那時恰好也在無錫,便多?嘴問:“是哪家的小姐啊?興許我還曉得?呢,我也到無錫去過??!?/br>
    “說是什么韋家的小姐,其實不是,是人?家騙他的話。后來他去打聽,聽見人?家不過?是在那韋家借住幾日,為避男女嫌疑隨口說去哄他的話。人?家小姐原是往異地去嫁人?的,他也就罷了,不然非得?追去不可。”

    花信聽得?五臟驚顫,回想起來,那時韋家隔壁住的那位撿著了她們風箏的公子,多?半就是這?歷二爺。

    猶如天上陡地砸了個餡餅下來,她不由得?“噗嗤”一下樂出聲?。那媳婦聽見她笑,扭臉問她:“你笑什么?也覺得?這?事可笑。”

    花信留著心神,不敢隨意去講,只附和著點頭?,“怎么不可笑,一個為官做宰的男人?,竟給個姑娘家騙了?!?/br>
    二人?說說笑笑,踅入林夫人?房中去了。花信將此事默下,一個字也不題。

    卻說林大人?送傳星出府,在門上挽留再三,“我看案子雖然結了,冰天雪地的,歷大人?也不要急著走,好歹多?留幾日,讓下官好好款待一番。否則下官這?心里,七上八下的,真是沒意思。”

    傳星好笑道:“我也不是這?兩日就走,忙停公務,也要好好逛幾日再去。這?里的昆山腔唱得?好,也要認真聽一聽,才不算白來一趟?!?/br>
    一聽這?話,林大人?忙提議,“我知道一個班子的戲唱得?最是動聽,過?兩日我把這?班戲請過?去,也不請旁人?,就清清靜靜聽幾出戲,小酌幾杯,豈不美哉?”

    傳星未置可否,只笑著搖撼兩下手,便登輿去了。那林大人?見他沒推辭,目送一陣,也高?高?興興踅入府中。

    一時門下四散,良恭由右面墻根底下走出來,遠眺著那輛漸行漸遠的富麗馬車,心下盤算,當早日離了這?是非之地。

    第87章 碾玉成塵 (〇五)

    下晌林家回來, 妙真自?回屋里換衣裳,花信跟著進來伺候。妙真嫌頭上釵環重,坐到妝臺去,讓花信把一支鎏金分心摘下來。

    取兔臥取毛了頭發, 花信就拿篦子抹了頭油替她?抿, 一面在身后細細看她?的臉,懷著不為人知的一點竊喜。妙真真是不大出老, 好像歲月待她?格外眷顧, 眼角干干凈凈的沒?有一絲皺紋, 只是嘴角兩邊添了點細細的笑紋。不論在她?自?己或是在花信, 這都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