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應照我 第13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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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怔怔的盯著這些玲瓏剔透的梅子,糖梅向來都是謝慈買給她的,怎么會浸了藥呢? 前些日子,她還喂給了謝慈一顆,謝慈吃下去了,告訴她太甜了,齁嗓子。 他怎么不告訴她是苦的呢? 蘇慎濃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該不會一直沒發現自己的味覺有問題吧?” 芙蕖恍惚的點了點頭,她還真一直沒發現。 蘇慎濃:“你吃飯難道嘗不出味道?” 芙蕖說:“近來一直清淡寡味……” 說到這里,她開始仔細回想,到底是從什么時候用餐開始寡淡的。 芙蕖不是個重口舌之欲的人,所以對飯菜要求從不苛求味道,清淡也好,重味也好,只要別太過分,能果腹就不挑剔。 順著記憶往前追溯。 似乎是幾個月前,從揚州的空禪寺開始,她幾乎一直是清湯淡飯。 空禪寺是條件艱苦,有的果腹就不錯了,當然不挑味道,后來,離了空禪寺,回到揚州別苑,似乎一日三餐并未有所改善,依舊是淡淡的青菜和粥飯,再回來回了燕京,好像至今連油水都沒怎么碰過。 而從空禪寺開始,她的飲食皆是謝慈一手安排。 在空禪寺之前,她在客棧里打尖,還能嘗出飯菜中過量的辣。 味覺的變故,可能就是從空禪寺前后開始的。 她卻遲遲都沒有察覺,是因為謝慈一直用寡淡的飯菜在掩飾。 順藤摸瓜對于芙蕖這樣的人來說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她的味覺不可能憑空忽然消失。 幾乎在同一個瞬間,芙蕖想起了在空禪寺連吃了將近兩個月的藥。 在停藥之前的那段時間里,謝慈才將梅子送到了她面前。 她的身體從空禪寺時開始,就頻繁的出問題,芙蕖不止一次懷疑過,謝慈喂給她的藥有問題,但那藥服了一段時間就停了,身子上也不見有異常。 還有回京之后那用量極其離譜的安神香。 也一度讓她神志恍惚,身體衰敗,但最終也在她的要求下停用了。 都是試探!都是迷障! 謝慈早就對她的身體起了心思,幾次三番的藥也好,超量的安神香也好,都是在模糊她的注意力。 他用湯藥摧毀了她的味覺。 用迷香誤導她警惕的方向。 而殺手锏藏在了梅子里,她一直服用至今! 他越是曲折縝密,越是不安好心。 為什么? 為什么啊?! 芙蕖怒急攻心,有那么一瞬間,眼前一片模糊,什么也聽不見,耳朵里也盡是嗡鳴的聲響,驀地喉口一甜,眼前從白茫茫的模糊,霎時變得黯淡,耳邊的嗡鳴也逐漸遠去,只聽見蘇慎濃驚慌的一聲尖叫——“來人,快來人,請郎中??!” 第123章 芙蕖以為渾渾噩噩是身體的疲倦,但是半夢半醒間遲遲不肯清醒,其實是理智的消沉。 她聽見了謝慈的聲音,聞到了他身上的味道,甚至能感受到他的胸膛貼在耳畔的溫度,但她沒想好睜眼見到他該說什么。 可無論如何,應該問個清楚的。 她像是圍了一個繭,將暫時不愿意睜眼的自己藏了起來,藏身于一片混沌中,也不知睡了多久,她是在一片鶯語花香中醒來的。 濕潤和溫暖交織在一起,伴著偶來的酥風,芙蕖睜眼最先見到的,是頭頂上金線繡著丹楓的軟羅帳。 手指一動,摸了摸身下,是柔軟的狐貍毛。 近處的天色是柔和的昏黃,芙蕖側了一下頭,往遠處看,落日懸在山尖上,那處才是難得所見的耀目云霞。 鳥兒在逐著落日的影子歸巢。 芙蕖看清了自己身處的地方,是一處石砌的溫泉。 難怪沒感受到冷冬的嚴寒,此處實在是過于溫暖,池邊的草地上長著不知名的野花,在三九嚴寒里,傍著溫池水開得紅紅火火。 芙蕖身上只搭著一件薄衾,都不覺寒冷。 是謝慈把她帶到這里的。 可這是哪? 芙蕖撐著身子坐起來,不遠處十步之外是樓閣。 閣上有人。 芙蕖趿著木屐,踩著腳下綿密細軟的白沙,走進了閣中,見著了想見的人。 吉照和竹安,一人捧水,一人奉茶。 謝慈站在石案前,剛撂下筆,在水中凈了手,端起濃淡相宜的茶。 芙蕖的木屐敲在磚上,一步一步地靠近,竹安和吉照自覺向旁側退開,芙蕖停在了石案的另一頭,站在謝慈的正對面,低頭看見他剛完成的畫。 一女子身段玲瓏側身臥于榻上,周遭便是溫池旁的艷景。 芙?。骸笆俏??” 謝慈:“是你?!?/br> 芙蕖盯著那畫,并不看他,問道:“我睡了多久?” 謝慈說:“兩天。”他頓了一下,又道:“你是怒急攻心,氣著了。” 他竟還敢提,芙蕖:“你曉得我為什么生氣?” 謝慈:“我已從蘇小姐那里得知來龍去脈了?!?/br> 他一個眼神,竹安和吉照再退一尺,站到了閣外。 謝慈說:“你的身體從在空禪寺中便覺不適,你心細如發,曾藏了一碗藥渣,私下找郎中查驗過,卻并未發現有異常?!?/br> 芙蕖是這么干過。 可不聊她那般隱秘仔細的行事,竟也落在了謝慈的眼中。 芙?。骸拔耶敵跏且尚哪撬幚镉袉栴},回揚州找郎中驗過后,卻無任何異?!以詾槭俏叶嘈牧耍缃窨磥砦业闹庇X沒錯。” 她嘲諷一笑,問:“你是如何做到的?” 謝慈平靜地回答:“那藥渣子能順順當當落進你手里,自然是不會有問題的。” 芙蕖:“那是你故意給我的?!?/br> 謝慈:“我們夜臥同一張床,你就杵在我眼皮子底下?!?/br> 假如有人敢說當著謝慈的面耍花招,將他玩弄于股掌,那一定是笑話。 謝慈說:“博弈之人最常敗于自負,你不能低估任何一個人,尤其是你的對手?!?/br> 他倒是真的完全沒有低估她,用盡了一切手段,算計到了極致。 芙蕖道:“多謝主子您的教誨,我自當引以為戒?!?/br> 謝慈:“別惱?!?/br> 芙蕖一頭栽進了他挖的坑里,輸得徹底,論理,也是自己不如人,著惱就是玩不起了??捎幸稽c,芙蕖必須要弄明白:“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謝慈放下手中的茶盞,微微抬高了手,袖子里叮當一聲響,掉一枚金鈴鐺。 鈴鐺的另一端連著一條紅線,掛在謝慈的小手指上。 芙蕖猛一見那鈴鐺,立刻下意識去摸自己的腰間秀囊。 空了。 芙蕖混跡賭場時,腕上總是用紅繩拴一枚造價不菲的金鈴,她有一枚鈴鐺貼身帶了好多年,但在謝慈接她回府的那天被棄在了太平賭坊的池子里。 后來有一日,在兗州的金甌賭坊,芙蕖下場前,在街邊找了個手藝人隨意又打了一個,雖不常戴,卻一直裝在隨身的秀囊里,不曾離身。 說要緊,這么一個小東西,倒也談不上。 只是,她在里面藏了東西。 比鼓瑟令還重要的東西。 芙蕖警惕的神情,和摸向腰間的動作,出賣了她的秘密。 當然,已走到了這一步,也無所謂藏不藏了。 謝慈搖了一下鈴鐺,他現在是一個完全的勝利者身份,并不介意將一切開誠布公。 “你已經從蘇家小姐那里得知了鳳髓的解法,需要母子相引,你也得了有關鳳髓的方子,其實那一副方子分了兩張,其中只有某幾味藥草的細微用量區別,但藥性卻大不相同。一個能助你用母蠱淬煉成毒,另一個是能徹底催發毒性的引子?!?/br> 謝慈說的沒錯。 他是見過方子的人,蘇慎濃給出的不過是謄抄的拓本,那一張藥方的最后一句話,除了交代煎服方式,還標注了一句——“上十味藥亦可做催使藥引,需天麻,僵蠶,地龍,當歸酌而減半?!?/br> 芙蕖詳細按照方子,配置了兩味藥。 留下的藥引則一直藏在貼身的鈴鐺里。 謝慈:“我們倆一起呆在幽閉的房間里,服下藥,催發鳳髓毒性,我體內的子蠱與你體內的母蠱,遙相感應,最終會流入到同一人的血脈里,也就是所謂母子團聚?!?/br> 子母相融會互相抵消毒性。 而另一等同獻祭了自身,生死難定。 芙蕖說:“我知曉,那方子上提了,其中強勢的一方會沖開宿主的血脈?!?/br> 謝慈問:“那你知道什么是強,什么是弱?” 芙蕖想當然地回答:“我所中為母,你所中為子,我方才受蠱半年余,你已被折磨了十余年,自然是我強,你弱。我體內的母蠱會沖開我的血脈,融在你的身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