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應照我 第4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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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覺告訴她距離一件陰謀的真相已經很近很近了,她渾身不自覺地緊繃了起來。 謝慈再轉頭看向慧智,道:“長公主,請恕臣謝慈不敬。” 南華寺是皇家的秘史,聽說的人很少。 但提起曾經那位芳華長公主,燕京城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芳華的長公主府,至今仍矗立在華陽大街的望樓側,日日有人打掃,不染一絲塵埃,夜里燈火堂皇,與藕花街的彩樓遙相對應,絲毫不落下風。 長公主有位駙馬。 當年芳華長公主惡疾暴斃,駙馬爺悲痛欲絕,在公主府守了三年的孝期,回到朝堂的第一日,便上了折子自請外放,遷到了蜀中之亂地,自此再也沒聽說過消息。 謝慈當著慧智的面,語出驚人:“咱們的芳華長公主府中面首無數,駙馬爺頭上的草都能養活一個御馬司了,先帝爺當年都快把自己的手足殺盡了,對這唯一的meimei倒是縱容的恨——甚至于,當他meimei把自己的嫡長子搞到了裙下,先帝也依然沒舍得動手殺了她,只是建了座廟,將人終生囚禁。” 芙蕖眼睛再也不敢往慧智身上掃,怕繃不住表情,心里說不出的震撼。 先帝爺也確實很有一手。 芳華公主亂搞面首觸怒了他的逆鱗,他便將人囚在廟里,日日對著佛祖,清心絕欲。 于慧智而言,謝慈在她面前,語調輕佻的說出那段往事,簡直是揭了她的傷口,活生生的往上撒鹽。 慧智道:“謝大人好本事,這些事兒,是先帝告訴你的,還是你自己查的?” 無論他是怎么知道的,他都好本事。 能撬開先帝的嘴巴不易,能觸摸到當年的宮廷秘聞更不易。 畢竟當年的知情人,幾乎不剩幾個活著的了。 謝慈道:“長公主忘了么,是你自己露的馬腳啊。先帝駕崩的第二日,公主您就通過趙德喜,給皇帝吹耳邊風,慫恿他下了道旨意,皇帝不知內情,覺得一座寺廟而已,并無甚緊要,于是南華寺便徹底擺脫了禁衛的看守,開始接待民間的女香客。而宮里的一眾太妃,在先帝去后,選了南華寺作清修的地方,也是因為你與宮里的太監通氣,暗中左右了皇帝的決定。” 慧智卸下了面具,再也不裝作清心寡欲的模樣,道:“我于咸明十四年被囚禁寺中,你于咸明二十二年才入京,按理說,你不應該見過我,更何況,先帝初駕崩時,你空有一紙遺詔,手中卻無實權,你真正掌權是在兩年后,那時我早已收拾好了自己的尾巴,你怎有閑暇去翻我的舊事?” “你若真就此夾好自己的尾巴,我也不會翻你的舊事。”謝慈道:“三年前,你算計我,我當然要查一查。” 慧智直起上半身,逼近了謝慈,厲聲道:“少在本宮面前倒打一把,謝慈,三年前,是你先驚擾我南華寺安寧的!” 她忽然暴起,嚇了芙蕖一跳。 慧智的臉此刻就貼在謝慈面前不足半寸的劇烈,兩個人的睫毛幾乎都要纏在一起了。 在慧智開口的那一剎那,電光火石之間,說時遲那時快,謝慈的扇子半展,切著風擋在了自己的眼前。 芙蕖眼睛沒瞧清什么。 耳朵里卻敏銳的聽到了細微的金屬碰撞聲。 謝慈用扇子戳著慧智的眉心,把人逼遠,折扇橫在面前,白玉的扇骨上,竟深刺進了三根細如牛毛的銀針。 那銀針連玉骨都能刺透,更何況人的皮rou。 芙蕖上前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謝慈原本泰然自若的身體,不得不被她帶著一起抖。 但他能制得住芙蕖。 只消反手輕輕一握,芙蕖冰涼的手便逐漸有了溫度,心里的驚濤駭浪也在他的安撫下恢復平靜。 謝慈用扇骨托著銀針,湊到鼻尖一聞,道:“這個味道我熟,三年前,貴寺遞給我的茶水里摻了不少啊。” 慧智的臉僵住了。 謝慈的身手好得超乎她的想象。 她方才一擊用了自己最狠的殺手锏,圖得就是一擊斃命,眼下她的計劃失敗,她有點后悔太早撕破臉了。 謝慈會放過她嗎? 慧智的目光轉向了灰敗。 謝慈慢條斯理地將三根銀針拈起,叮當一聲,投入了茶水之中。“長公主,三年前,在下縱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得見那些早就燒毀的秘史,但是我的jiejie謝太妃,是咸明十三年入宮。” 慧智冷眼道:“可她也不曾見過我,她不可能知道我的身份。” 謝慈:“不,她知道,她早就知道。”他說這話時,有種擊潰一切的果決之意:“謝太妃在南華寺清修過好長一段時間,想必她從未在您跟前露過馬腳吧。殿下,您終日困在這南華寺,是把自己的心計也給困窄了。” 慧智不可置信:“謝宣芷她算計我?她敢算計我?” 謝慈“呵”了一聲:“算計一個早已跌落塵埃無權無勢的廢公主而已,有什么敢不敢的,長公主,您身邊沒有人了。” 從他袖中滑落出那枚明鏡司的金令牌,方方正正地擺在案上。 外頭,女尼的尖叫聲響徹了禪院。 謝慈道:“明鏡司辦案,從不憐香惜玉,他們眼里無男女之別,誰反抗,誰死。” 慧智冷眼望著他:“我聽聞明鏡司向來只聽從皇上一人的指令。” 謝慈:“皇上想要做的事情,就是我正在做的事情。” 他推了那杯浸了銀針的茶到慧智面前,收起扇子站起身。 慧智:“是皇帝要我死?” 謝慈轉身走向外面:“沒有任何人要你死,恰恰相反,您的駙馬外放了那么多年,終于要回京城了,他也想要您活著。” 第37章 謝慈和芙蕖剛離開禪房,在院中站定,便有明鏡司的人無聲無息從天而降,破開禪房的門,魚貫而入。 謝慈振袖將雙手背在身后,瞭望著遠方天跡的陰云,道:“快要來山雨了。” 芙蕖心想,他在等著什么? 原來紀崢贈與的令牌,是這個用處。 謝慈一不做二不休,借明鏡司的勢,直接將南華寺連根拔了。 過了一會兒,明鏡司一人從禪房出來,手里拿了一封信,呈至謝慈的面前,回稟道:“謝大人,慧智大師說,您想知道的,都在信里了,她還說有一事相托,希望您看在她和盤托出的份上,對她即將歸京的舊人加以照拂。今日以后,她專心侍奉于佛前,再不過問俗世。” 謝慈若有所思地重復道:“再不過問俗世么……” 他展開了信。 芙蕖湊到跟前,見謝慈沒有斥她離開,便安心大膽地掃了一眼。 紙上只兩行字——“先帝言,蘇戎桂乃大燕第一直臣,可堪重托,賜尚方寶劍,并傳密旨,謝慈如有不臣之心,可憑尚方寶劍無奏誅之,赦卿無罪。” 制衡二字算是讓先帝爺玩明白了。 謝慈簡直要氣笑了。 先帝終其一生,也學不會“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這八個字。 叫他盯上的,都沒好下場。 謝慈低喃了一句:“好玩的來了。” 芙蕖沒聽明白:“什么?” 謝慈道:“先帝爺的路數你還不明白,他要給你一樣東西,必要取走一樣代價。我們不如猜一猜,蘇戎桂會為此付出什么呢?” 芙蕖沒有興趣去猜帝王心術,她現在為另一件事情所困惑:“謝太妃知曉此事?所以她算計你和蘇小姐到底為了什么?” 謝慈將紙條放在手里碾碎,而后散進風里,道:“此一時彼一時,三年前和三年后的想法,或許天差地別,誰能說明白呢。” 芙蕖琢磨了片刻:“我好像明白。” 謝慈挑眉望著她,示意說來聽聽。 芙蕖道:“三年前,謝太妃是為救你,她誤以為你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手里捏住了蘇慎濃,在將來對陣蘇戎桂時,手里便多了幾分勝算。三年后,謝太妃發現你有了異心,所以才改了主意,她要把蘇家拿在自己的手里作為武器,刀尖向你。”她偏了下臉:“我猜的對嗎?” 她旁觀朝政上的一灘渾水,天分有限,始終稀里糊涂,但當其涉及到謝慈的安危,她卻能奇異地無師自通。 也算是能耐了。 謝慈不說對,也不說不對,邁步往山下去,說:“走吧,回家了。” 他們遲歸的幾日里。 明鏡司在京城里雷厲風行,已憑現有的證據,依律將陳王革在王府里軟禁了起來,但案子最順利也就到這了,接下來受到的阻礙,簡直寸步難行。 朝會上吵得一塌糊涂。 一幫子拎不清的文臣擰成一股繩,但憑一張嘴,黑的也能說成白的,將案情辯得一塌糊涂。 朝堂上最前方的那個位置,自從謝慈離京后,一直空著。 謝慈回京當天,刑部上門,要治他抗旨離京的罪。 結果官兵還沒靠近謝府大門,趙德喜便帶著赦免的旨意到了。 謝慈在府中沐浴洗漱,暫歇了半日,往內閣走了一趟。 內閣積攢的事務足足鋪滿了兩張書案。 謝慈挑了幾本最近的折子,竟全是為陳王求情的。 一怒之下,謝慈壓制不住自己稀爛的脾氣,內閣門前點了把火,將所有的折子往火里一傾,黑煙頓時沖天,方圓十里都能瞧見。 朝中有幾個最近蹦跶挺歡的人,存的是趕在謝慈回京之前將此事徹底攪渾的主意。 他們敢欺負皇帝年少,可不敢公然和謝慈叫板。 謝慈想扳陳王的意圖如此明顯,此事他一摻手,便難以轉圜了。 內閣門前的滾滾濃煙就是信號。 不過,倒還真有人敢跳著腳罵。 刑部尚書。 在陳王一案上,刑部被明鏡司狠狠地壓了一頭,一腔邪火忍不住地往謝慈身上燒。 謝慈忙壞了,剛燒完折子,便馬不停蹄親自帶人去刑部縫嘴。 刑部尚書的上下嘴皮子挨了一針,用銀線串在了一起,還狠狠地打了個死結。 消息宮里宮外傳開,人人一身冷汗,是他們的安穩日子過久了,忘了謝慈那陰晴不定的性子簡直就是一捆煙花,隨時隨地點燃都能炸開上天。 宮里遣了御醫去給刑部尚書看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