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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八零種辣椒[穿書] 第50節

    在商言商,現在是三方談合作,既要爭取己方的利益,又要拿出誠意。

    所以魏檗并沒有藏私——至少在陳浩和紀春蘭看來,魏檗沒有藏私,坦誠以待。

    因為魏檗把自己當前面臨的困難和問題,毫不避諱的告訴了陳浩和紀春蘭。

    她告訴陳浩,自己之所以要白送給他二斤辣椒種子打廣告,是因為油山西村現在地里已經種下了一批辣椒,她要為這一批收上來的辣椒種子找銷路。

    對此陳浩不置可否。他對北山省內農資經銷,特別是種子經銷的現狀摸得透徹,不然也不會隱隱成為北山省種子經營的“總經銷”。以他在體制內混了大半輩子的經驗,和對各地種子公司的了解,油山西村種的辣椒,一個鎮的種子公司就能吃下。

    魏檗身為村支書,為什么會舍近求遠?這里面的門道,可太值得琢磨了。

    只不過沒讓陳浩自己瞎琢磨,魏檗主動告訴他。

    “之前我的打算,是跟我們鎮種子公司合作,讓他代銷。那邊確實也代銷了一批。”魏檗搖頭苦笑:“說出來不怕你們笑話,現在鎮上換了個鎮書記,認為我和種子公司的經理老錢,都是前任書記的人,拿著放大鏡找我們的茬。”

    “所以你看,他拿掉了我鎮里的職位。”

    魏檗雙手一攤,玩笑道:“我到省城來學習,也是為了避避風頭。我來的時候,老錢正在被他查賬,還不知道能不能平安。不下本,重新找銷路能行么。”

    這番話說完,陳浩立馬信了十成。

    他在機關待了小二十年,類似的破爛事兒見了太多。連帶著,那二斤辣椒種子,他收起來也不那么燙手了。

    在他看來,魏檗的處境確實十分不妙。鎮里一把手要拿她開刀,她當然向外尋求幫助。從人的心態來講,這時候,是不會在意尋求幫助付出的代價,和收到幫助的性價比的。

    陳浩腦補了一個狗急跳墻,不是,被逼到墻角的人,下血本向外求助。所求不多,拿出的東西可都是好東西。

    雪中送炭才會讓人記一輩子。

    陳浩故作豪氣,跟魏檗說:“妹子,你二斤辣椒種哥收了,按你說的,給你打廣告。”

    魏檗哪里知道陳浩腦補的這些彎彎繞繞。她只是經歷過經銷商卷成狗的年代,用常見的手段提前“鋪貨”而已啊……

    所以陳浩的“豪氣干云”,她一點兒也沒感受到,十分平靜的拿出挎包里的兩斤辣椒種子遞給陳浩。

    她裝的,她肯定是裝平靜,她心里肯定感動壞了——陳浩暗想。

    魏檗跟陳浩說:“這是我們村自己種的種子,沒版權,這二斤你賣賣看。如果賣的好,其他的我都按成本價,二百一十塊錢一斤。”

    她愣了愣,咬咬牙,看似艱難,似乎又下定決心,說道:“大哥,我每斤再讓你一塊錢,二百零九塊錢一斤!”

    她果然是裝的吧,露餡了。感動壞了吧,都要按成本價,又低了一塊給我了!陳浩被讓的一塊錢感動得不行,他奇異的覺得已經沒有降價空間了,心理上獲得極大滿足感,拍拍胸脯跟魏檗說:“既然你叫我一聲大哥,我把話撂這里,不管你前頭二斤賣的怎么樣,現在種的這一批,拿來我全收。”

    聽了陳浩的話,魏檗喝了口茶,潤了潤干燥的嗓子。現在眼看錢茂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借紀大姐的關系搭上省城這條線,讓油山西村的第一批辣椒種子不愁銷路,她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氣。

    說沒有壓力,是假的。

    現在村里人愿意服她,聽她的,不就是眼巴巴盼著她帶著大家掙錢么。只要掙上第一筆錢,踢騰開局面,以后哪怕利潤有浮動,也不會影響她的威望。

    每斤二百塊錢是魏檗心里的底線價,油山西村自己種的辣椒,沒研發成本,沒人工成本,二百一斤也是賺的,只不過賺得少。她開始要價二百一,是給陳浩留下了降價的空間的。

    只是她要完價之后,突然想起后世9.99,99.9,1999之類的價格標簽,她看過一個分析,說標“9”會給人心理上暗示,讓買家覺得再無降價空間。

    她一直是個理智的消費者,當時看的時候,還疑惑了下,自己從來沒覺得“9”標簽有什么特殊?

    現在身份轉換,作為賣家,她主動降了一塊錢,變成二百零九。沒想到真的看到陳浩一臉“賺到了”的表情,根本沒有還價,一口答應下來。

    “賺到了!”小魏內心歡呼。

    她露出真心實意的笑,繼續跟陳浩談生意。

    “地里這一批辣椒出來之后,我們就要和紀大姐的南常市農科院合作了。”她對陳浩說:“南常農科院那邊研發的種子質量有多好,大家都是知道的。”

    “加上我們前期的宣傳造勢,打上南常農科院和油山西村的標簽,肯定會賣很好。”

    “好是好。”陳浩說:“紀大姐,我也給您說過。您那邊種子質量沒得說,但是周期長,數量少,經常斷貨。”

    他看向魏檗,說:“你們不知道,我們做經銷的,不怕價格高,就怕沒貨賣。來買貨的來一回沒有,來二回沒有,慢慢的就不來了。”

    “之前是之前,現在不會了。”魏檗笑道:“之前南常那邊沒有地,現在我們給紀大姐代種,俺西河市,在省內主打一個人窮地多。再說,萬一周期長,好貨上不來,你可以先用我們''成本價種子''頂著嘛,管夠。”

    陳浩哈哈大笑。

    紀春蘭終于聽出點味道來,跟陳浩說:“小魏說得一點兒不錯,我們之前二百六十塊錢一斤的種子,成本降下來之后準備賣二百五十塊錢斤。”

    “什么二百五十塊。”

    魏檗用腳尖踢踢紀春蘭鞋幫,看起來像站在陳浩那邊,“倒戈”了一樣,跟紀春蘭說:“二百五十太難聽了,我們再讓一塊,249一斤。”

    說完給紀春蘭眨眨眼。

    紀春蘭還沒跟魏檗培養出默契,沒看懂。

    心里尋思,小魏這意思,是讓我讓呢,還是不讓呢?

    她這一猶豫,落在陳浩眼里,便是,真的真的到了成本價,再讓一塊錢就要傷筋動骨rou疼了。

    做生意講究細水長流。南常農科院的種子質量是真好,就是價格貴,比其他家研發的種子一斤貴近二十塊錢。現在能直接降十塊,跟其他農科院相比,價格差不多,質量好一大截。自己收了,哪怕再加點價賣出去,也不愁賣。

    再說,南常農科院的種子價格降下來,可太有競爭力了。不在自己這里賣,找別的經銷商,雖然出貨量少,回款時間更長,但賣出去一點兒不愁。

    陳浩思量,看起來再降也難了。已經占了魏檗的一次便宜,這一次不如痛快一點兒,結個善緣。

    想到這里,陳浩說:“二百五確實難聽,這樣,我加一塊。紀院長,你的種子,我二百五十一收下。但我有一個要求,你們的種子只能賣給我,不能再賣給其他家。”

    陳浩給紀春蘭吃下定心丸:“下一季油山西村那邊能產多少,我就收多少,你不用擔心壓貨。并且咱們現款現結,絕對不壓賬。”

    “有多少吃多少?你說真的?!”

    “當然,我這里收全省賣全國。”陳浩忍不住有點小得意:“幾十噸辣椒種子,還能能吃下的。”

    有錢不可貌相。紀春蘭是早就知道陳浩掙了大錢,魏檗是之前見過太多這種人,穿得破破爛爛像地里干活的農民,一問身家幾個億。她倆沒什么反應,兩個“旁聽生”謝英和溫榮心里略略算了算,吃驚的長大嘴巴。

    口說無憑,談得差不多了,魏檗、紀春蘭和陳浩,三方一起正式簽了合同。

    簽的時候,陳浩作為“北山發展農貿公司”法人,紀春蘭作為“南常市農科院副院長”,簽上自己名字。輪到魏檗,落款的時候,她略略愣了一下。

    油山西村村委會?按理說,要召開村民大會,張貼公告之后,自己才能作為代表簽字。

    并且,這是純商業行為,如果和作為服務村民的一級行政機構村委會混在一起,用油山西村的土話來說,只會越來越“攪毛”。掙了錢,村民會覺得自己貪污了集體財產,不掙錢,更是十惡不赦浪費集體資產。

    她見過很多村支書、村主任帶著村里發家致富,結果卻落得一身sao。

    要把這些商業行為,和村委單純的“為人民服務”行為區分開。

    于是她前面沒寫其他的,只是單純簽了自己的名字:魏檗。

    “我想了想,以村委會的名義簽不合適。”魏檗對陳浩和紀春蘭說:“我準備回去成立一家村辦企業,以后商業行為都以公司企業的名義做。這次我暫時先只簽名。”

    魏檗說著,在自己名字下面寫上自己身份證號,“暫時先代表我自己。”

    “應該的。”陳浩點頭認同:“注冊個公司,行事方便,是個好辦法。”

    陳浩還主動表示,“注冊公司事情不少,我趟過一遍路,踩了不少坑。你如果遇到難點,盡管來找我。”

    簽好合同,陳浩要到外間去點賬,借著陳浩的地兒,魏檗和紀春蘭也簽了份合同。

    親兄弟尚且明算賬,油山西村給南常農科院代種辣椒,不能白種。合同規定,每年南常農科院給油山西村提供當年要種的辣椒種子種苗,并且提供種植需要的技術、肥料和農藥,可以提供實物,也可以按市價折算成現金。

    辣椒種子收獲后,油山西村把種子交給南常農科院,農科院經過一個種植檢測周期,檢測種子合格后,按當年產量給錢。這個合同上,她用力油山西村村委的名義。

    這份合同簽好,已經快到晚飯的時間點。陳浩要留她們吃飯,被紀春蘭拒絕了。

    四個人告別陳浩,出了農資店大門,紀春蘭在農資店的嚴肅臉再也繃不住,高興得直拍魏檗肩膀!她之前在陳浩這里賣種子,那次不是舍了老臉軟磨硬泡,全仗一些從前的情分才能賣出去。

    每次來,她都打心眼里不想來。可院里“發工資”的緊箍咒套在她頭上,大家伙兒全指望著賣了種子發工資養活一家老小,由不得她不來。

    什么時候這么順利過。

    “知道為什么不在陳浩那里吃飯嗎?”紀春蘭大手一揮:“有外人多不自在,jiejie請你們下館子,咱們姊妹幾個高興高興!”

    紀春蘭帶著她們在農資市場附近找了家火爆的館子,一口氣點了八個菜,兩個湯。魏檗、溫榮和謝英三個人,誰都攔不住紀春蘭,還生生讓她開了兩瓶白酒。

    剛開始魏檗還記得校規,但慢慢的,從堅決不喝酒,到淺淺抿一口,吃到最后,氣氛熱鬧歡騰,酒逢知己,一杯杯下肚開懷暢飲,根本不記得喝了多少。

    四個人全都醉醺醺的。回去的時候,已是華燈初上。紀春蘭又攔了輛黃色的“面的”出租車。

    到了學校,校園里已經沒有多少人,亮起一排排路燈下,不時走過三三兩兩拿著書本的學生。

    經過cao場附近,學生更加稀稀落落。見四下里無人,紀春蘭唱起了家鄉的灘簧小調。

    “一匹布紗萬根,根根均勻才能織成上等品;一花獨放難成景,萬紫千紅滿園春;高墻塊塊磚頭砌,百川歸海水才深~”*

    聲音在空曠的cao場顯得格外空靈。

    暖風拂面,熏熏然的另外三個人,全被紀春蘭帶起了情緒,一個接一個開嗓唱歌……

    第55章 違反校規

    ◎違反校規◎

    謝英熟悉《紅花曲》, 她跟著紀春蘭的節奏,與之唱和。

    溫榮許是被賣“復合肥”的壯漢刺激狠了,凈胡亂編些不成調子的歌, 比如什么“土坷垃~土坷垃~~我看你是金坷垃~~”“左一掀,又一鏟,溫榮我也會~我也能發財~~”“啦啦啦, 啦啦啦!魏檗魏檗你快點說, 還有什么發財的好辦法~~”

    魏檗哈哈大笑。

    笑過之后, 她重唱了《紅梅贊》。

    此時心境, 與之前全然不同。

    大雪紛飛時節,“紅巖上紅梅開, 千里冰霜腳下踩~”。風霜刀劍嚴相逼,她內心滿是可以捅破蒼天的憤怒!她要把千里冰霜, 全部踩在腳下,不懼三九嚴寒。

    “紅梅花兒開, 朵朵放光彩~”暮春時節的校園里, 她、紀大姐、謝英、溫榮,她們都是紅梅,一朵朵昂首怒放、香飄云天的紅梅!

    風云際會的八十年代,廣闊天地間,自可有大作為!

    魏檗心情激蕩,唱得全情投入。

    等她唱完第二遍,才發現, 咦?她們三個怎么聲音越來越小慢慢不唱了?

    “嗝兒~~”

    溫榮打了個酒嗝,指指前面。

    魏檗揉揉眼睛, 看到昏黃的路燈下, 沿著cao場邊, 慢慢從遠處走來一個人。

    “好么,哪個好人會大半夜在cao場啊。”魏檗用肩膀撞溫榮兩下,“cao場又不是他家的,咱四個還能打不過他一個。”

    溫榮被魏檗撞的站不穩,順勢把胳膊搭在魏檗肩膀上和她勾肩搭背,含含混混說,“可能真打不過,我剛剛好像看見他在cao場邊打拳了。”

    說完又問紀大姐:“紀大姐,你、你咋突然停下不唱了。你說……是不是,你也覺得打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