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婚遲早要離 第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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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腦子都是如何放松身心的周末計劃,莊青裁心情大好地回到玲瓏華府。 忙著給閨蜜姚淼發消息約飯,她站在走廊里一連試了好幾次,都沒能用指紋成功打開電子鎖。 ……該不會是今天洗手次數太多了吧? 莊青裁被自己的滑稽念頭逗笑,將手伸進包包里去摸芯片鑰匙,只是,還沒能在隨身攜帶的一堆雜物中鎖定目標,便有一只手自她身后探過來,食指指腹精準無比地落在小小的電子感應區域內。 那是一只男人的手,很大,也很漂亮,手指修長,白皙的手背上隱隱能看出幾道凸起的青筋,像是某種繃緊了弦的古老樂器,正安靜等待著懂得演奏的樂師上前撥動它…… 莊青裁咽了口水,繼而被“歡迎回家”的電子音打斷妄念。 她知道是誰。 說來奇怪,每每確定那個突然出現在自己身邊的家伙是溫皓白后,莊青裁反而會很安心--雖說免不了要絞盡腦汁配合他扮演好“溫太太”的角色,但一個多金沉穩,嚴苛守信,身邊美女如云并且事兒逼的金主,至少不屑于對她造成任何實質性傷害。 貼在她身上的黑影緩緩擴大一圈,走廊里的氣氛無端變得曖昧。 莊青裁略顯僵硬地仰起臉,與溫皓白視線交織:“你怎么又來了?” 聲線輕柔,吐字清晰。 那個“又”字,卻暴露了些許嫌棄的意味。 溫皓白眼睫顫了顫,表情沒多少波瀾:“不是你請我晚上‘過來’吃飯的嗎?” 其實在開口前,他默默打過好幾遍腹稿,最終才決定說“過來吃飯”而不是“回來吃飯”。 盯著一臉認真的男人看了許久,莊青裁終于想起大清早那場即興演出:“那是說給韓奕聽的。” 溫皓白不動聲色挑了下眉,似是不信:“可你明明……” 他沒有把話說完,而是眸光沉沉地沖莊青裁偏過臉,略微一抬下巴,仿佛是在指責她反復無常、背信棄義--自己甚至得到了一個可以視作約定的臨別吻,她怎能壓根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莊青裁也糊涂了。 她分辨不出溫皓白究竟是故意找茬、還是真的很想吃這一頓飯…… 但無論如何,不能讓他誤會自己的本意。 莊青裁只能硬著頭皮繼續解釋:“那也是親給韓奕看的。” 房門大敞。 沒有人急于進屋。 直到長時間沒有檢測到關門狀態的電子鎖發出報錯聲,溫皓白才回神,做了轉身的動作:“……那我走了?” 莊青裁急急喚住他:“溫先生。” 他又迅速轉過來。 莊青裁恭恭敬敬的欠了下身子,標準的主持做派:“祝您一路順風,生活愉快。” 溫皓白:“……” 見那雙牛津鞋遲遲沒有挪步,莊青裁猶豫著抬頭觀望,繼而從那個男人的目光中讀出了一點類似于“你居然不挽留我”的怨念。 看樣子是真的很想留下來吃飯了。 我就說嘛,沒有人能拒絕我腌的蘿卜! 理清前后邏輯,莊青裁高興起來,又盤算著等等打包一點腌蘿卜讓溫皓白帶走,就當是給他的謝禮…… 沖屋里做了個邀請姿勢,她試探著問:“要不,進屋坐一會兒?” 離了些距離,莊青裁沒能聽清溫皓白是“嗯”了一聲還是“哼”了一聲,總之,短暫的靜默過后,他進了屋。 莊青裁趕緊跟過去,關上大門。 繼而冷不丁撞上溫皓白寬厚的脊背--他沒有換鞋,也沒有繼續往前走,只是欲言又止地站在玄關處。 順著男人的目光望過去,莊青裁看見沙發背上搭著一件自己的文胸,是早上出門前發現不合適,她換下來隨手扔在那兒的。 蕾絲邊。 月白色。 襯著深褐的頭層牛皮沙發,格外顯眼。 第06章 莊青裁尷尬到腳趾摳地,恨不得將這幢疊墅再往地下摳出四層樓。 趁溫皓白低頭避嫌之際,她一個箭步沖過去,將晾在那兒無比招搖的文胸抓過來塞進包里…… 再輕咳一聲。 溫皓白這才掀眼,確認危機解除后才緩緩在沙發上坐下,還特意選了個遠離“案發現場”的單人座。 莊青裁放好包包,頂著張發燙的臉鉆進廚房,給溫皓白倒了杯涼白開--反正人家也瞧不上她家里的廉價茶包,干脆就別浪費了。 經歷幾番情緒上的大起大落,溫皓白也確實口干舌燥。 故作斯文喝下半杯水后,他十指交疊擱在兩腿中間,一臉嚴肅開始套話:“以前遇到過這樣的事嗎?” 莊青裁搖搖頭,先前那股“高山流水遇知音”的興奮勁兒又起來了,越看面前斯文矜貴的男人越順眼:“沒有,還是第一次遇到這么喜歡吃腌蘿卜的。” 毫無覺察的溫皓白還在兀自繼續:“我沒想到,那些家伙居然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對女孩子動手動……” 猛然質疑:“腌蘿卜?” 莊青裁亦質疑:“那些家伙?” 雞同鴨講。 兩人互望一眼,同時開始琢磨哪里出了問題。 好在,論反應力莊姓主持人是專業的。 她很快意識到溫皓白說的是楊意偉和屠朝那些人的“咸豬手”行為,當即順著他的話,咬牙切齒賭咒道:“喔,你說那幾個男的……真想將他們切吧切吧塞進泡菜壇子里,統統做成腌蘿卜。” 切吧切吧。 塞進泡菜壇子。 腌蘿卜。 大抵是某位“知性女神”此刻的表情過于兇神惡煞,溫皓白咂摸著那些字眼,莫名覺得胯/下一涼…… 默默將分開的雙腿并攏些許,他斟酌著開腔:“莊小姐如果覺得有必要,大可將我們的婚事公之于眾。” 望向想心事的莊青裁,男人眸中似乎比先前多出一分期許:“我想,那些不入流的家伙絕不會為難‘溫太太’。” 言下之意很明白:他溫皓白的人,他們惹不起。 這番話用詞含蓄,可溫家小家主不經意間流露出的、與生俱來的優越感,還是令莊青裁打心底里驚羨。 默了片刻,她婉言謝絕對方的好意:“溫先生,我知道你這么說是為我著想,我非常感激……但我很清楚,你不可能用丈夫的身份庇護我一輩子,我也不能過多享受‘溫太太’這個身份帶來的特殊待遇,否則,等我們離婚以后,那些家伙只會變本加厲欺負一個‘豪門棄婦’。” 向玻璃杯里又添了些水,莊青裁繼續解釋:“他們一定很好奇,一個平平無奇的女主持憑什么能成為你溫皓白的妻子?也一定很好奇,我這個溫太太為何會被溫家拋棄?好奇的人多了,我的麻煩也就來了……所以,我們還是嚴格遵守婚前協議里的條款、盡量避免公開吧。” 溫皓白無從反駁。 因為人性的確如她所言:那些骨子里本就有“劣性基因”的男人,更熱衷于誘捕本原本吃不著的獵物。 唏噓的同時,他也暗自驚嘆莊青裁的清醒自知。 她不是個貪心的女人,她只拿自己應得的那一份--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倒是不錯的合作對象。 溫皓白不再堅持,只委婉提醒:“可莊小姐別忘了,你本就是公眾人物,我也將自己結婚的消息散了出去,人多口雜,瞞不了多久的。” 莊青裁頗有覺悟地“嗯”了一聲,忽而又開始自嘲:“和溫先生相比,我哪里能算是公眾人物?” 這話不假。 市級電視臺,民生欄目組,編內主持人……這些buff疊在一起,莊青裁每天照鏡子都覺得臉上寫著“卑微社畜”四個字,只求衣暖食飽,不求聲名遠揚,更不敢奢望能像省臺那些知名綜藝節目主持人一般活躍于大眾視野,甚至還能擁有自己的粉絲團。 溫皓白卻不這么認為。 莫名想起莊青裁和沈序拍的那幾條熱度很高的互動短視頻,他薄唇一抿,剛想旁敲側擊套點話,對方卻話鋒一轉:“我也不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有經驗了,以后會盡量躲著風駿文化那些人的。” 這話也不假。 莊青裁想起自己剛到廣電中心實習的那陣子,有一天錄完節目,她跟著劉宇淳和另外幾個前輩同事一起去附近吃飯。沒想到,意外在飯店里遇到了楠豐臺某檔綜藝節目的冠名商,于是,熟人局變成了半熟不熟的商務局。 作為電視臺里的新面孔,她在同事的提醒下,出于禮貌向“這個總那個總”敬了杯酒,沒想到,很快便有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打著“提點新人”的幌子,強行將座位換到了她的旁邊。 莊青裁至今還記得,被稱呼為“邱總”的家伙渾身酒氣,滿口強調所謂的人脈和世故,近乎要貼著她的耳朵說話。 那種感覺很惡心。 特別是對于一個剛涉足職場沒多久的小姑娘而言。 當時的莊青裁非常珍惜來之不易的電視臺實習機會,不敢得罪冠名商,只能掛著笑容盡可能躲避sao擾,局促得如同一只受了驚的鵪鶉。 劉宇淳看在眼里,有意使喚她起身離席去催菜,沈序又找機會將她的隨身物品送出包廂,一路將人護送上回家的出租車…… 途中,莊青裁收到了劉宇淳發來的消息。 他說這就是職場,雖然偶爾會遇到一些無賴,但也有愿意保護她的戰友,讓她不要害怕,不要對自己喜歡的行業失望。 帶著一股中老年味兒的心靈雞湯,卻足以讓驚慌失措的職場新人熱淚盈眶,自那時起,莊青裁便暗自下定決心,一定要好好表現,爭取留在劉主任手下工作、爭取成為沈老師的同事。 時隔兩年,她早已實現了目標,可遇到的職場無賴并沒有減少。 勉強勾了勾唇,莊青裁像是在自我安慰,又像是在疏導因間接被冒犯而耿耿于懷的溫皓白:“俗話說得好,人這一輩子難免要吃幾次屎,你別細嚼就行。” 彼時,溫皓白正在喝水。 乍一聽這粗鄙的話術,他掀眼望向面前的莊青裁,眸中流露出不可置信,再細細回味,猝不及防又是一通猛咳…… 沒喝下去的水濺得四處都是,一向舉止優雅的矜貴男人當即漲紅了臉,迅速低頭遮掩尷尬,模樣著實狼狽。 依然止不住咳。 見此情景,莊青裁急忙坐到溫皓白身邊,抬起手,一下、一下輕拍他的背:“你沒事吧?” 像是不經意間碰觸到了某處的隱形開關,溫皓白渾身緊繃,低著頭,捂著嘴,往另一側方向挪動寸許,刻意要與貼過來的莊青裁保持距離。 好不容易調整好亂掉的呼吸,臉卻比先前更紅了。 溫皓白目光躲閃,肢體僵硬,語氣卻故作沉穩:“你……一個女孩子家,不要總說這種粗俗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