羈鳥 第1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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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下周二上午十點民政局門口見。帶上戶口本,身份證……還需要什么材料自己查。不許遲到?!?/br> 說完,他扭頭就走了。 盛笳一個人在原地停留了許久。她雙腳動不了,像是曾經有一次她走在他的身后將他手中掉落的試卷撿起來,看著陽光親吻在他的眉宇間。 她有幾分愣怔。 他當時笑著接過,“謝謝啊,學妹。” 盛笳扭頭,看著他未喝完的那杯酒。 月牙微移,將暗紫色的天空映成了朦朧的輕薄感,落在酒杯中。 香檳暈著誘惑的透明。已經消失的氣泡在盛笳的心里慢慢旋轉,騰起,在她的心尖起舞。 她覺得又疼又癢,分不清自己是快樂更多,還是悲哀更多。 這樣婚姻的開始并不是好兆頭。 但她依舊想要緊緊抓在手里。 可她本就是走在大漠中尋求生機的人,或是在炙熱的黃沙深處口渴而亡,或是僥幸地真的尋找到通往綠洲的道路。 不會比現在更糟糕了。 她忽然抓起裴鐸的那杯酒,仰頭喝盡。 然后抬起頭,盯著一片最不起眼的云,許久之后,默默地道:“盛語,我要嫁給裴鐸了,我的jiejie呀,你是不是也在天上看著呢?” 盛笳忽然鼻子泛酸,她小跑幾步,離開展廳,在走下最后一層臺階的時候,她輕輕地跳下去,閉上雙眼,想起當年盛語躺在她的旁邊,淺笑著小聲說:“盛笳,你說,我要是真的能跟裴鐸在一起,是不是也很好呢?” “不好,jiejie?!?/br> 盛笳開口,回答那個多年前的問題。 那段聲音漸漸散去,她睜開雙眼,流淌的霓虹燈光就在眼前。 盛笳大步往前走去,讓喧鬧充斥在耳朵中,將盛語暫時忘掉。 第11章 轉折 在領證的前一天,盛笳給家里打了個電話。 果不其然,董韻在電話那頭喊了起來,“盛笳,你明天要結婚,今天才通知我們?” 這是極少數的,母親沖著自己吼叫盛笳不覺得害怕的,至少證明董韻是關心她的。 盛笳將電話拿得離耳朵很遠,等到余音消失,她才重新開口,“媽,他是裴鐸?!?/br> “……裴鐸?” 吐出最后一個字的時候,董韻的聲調微微變了。 顯然,這是一個讓她意料之外的名字,但與此同時稍作松氣。 ——至少裴鐸她是見過的,相貌和工作都是頂級的。 董韻好歹在同齡人中算是個知識分子,骨子里有些清高,她并不攀附裴家的地位和金錢,更不屑賣女兒來獲得階級提升。 “那他人品怎么樣?盛笳,你才多大?連社會經驗都幾乎沒有,可別被別人的三兩句甜言蜜語就給騙了?!?/br> “媽,我沒有……他……對我挺好的。” 盛笳心虛得很,畢竟說實話,裴鐸連甜言蜜語都沒有對她說過。 甚至看上去連欺騙她都懶得做。 “——反正我只嫁給他。而且你不是見過了?秦老師對我很照顧。” 董韻似乎壓根沒有聽見最后那句話,只是道:“盛笳,你是我生的我還不了解嗎?從小到大,只要你這么固執的時候,最后都證明是錯的——大錯特錯!我不同意你跟裴鐸結婚,你爸也不會同意。” “大錯特錯”四個字狠狠刺激了盛笳的神經,她回頭,看見幾個護士正往這邊走,推開門,站在樓道里,深吸了幾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調平穩一些,“媽,我已經成年了?!?/br> “成年又怎么了?你的心智還沒有成熟呢!不然要我們做父母的干什么?”董韻沉默了一會兒,又道:“你如果能像你jiejie當時那樣把什么事情都給自己安排好,我用得著現在這么cao心嗎?還說自己成年了,但你自己數一數,你十八歲之后,我什么時候松口氣了?” 盛語。 盛語。 又是盛語。 盛笳的鼻子酸了,她掐了掐自己的眼眶,不肯哭出來。 “那你就別管我!” “沒良心,你是怎么說出來這話的?不管你你怎么長這么大的?我和你爸省吃儉用供你出來讀書,你應該覺得感恩?!?/br> “……” 盛笳死死地咬住了下嘴唇,直到麻木也沒有松開。 董韻十分強勢,見她不說話,又聽見電話那頭似乎有輕微吸鼻涕的聲音,便默認盛笳在哭哭啼啼的,更覺得不耐煩,直接道:“總之,你別想結這個婚,你的戶口本還在我們這里呢,我們不會給你的?!?/br> 說完,她就掛了電話。 晚上的時候,盛躍齊來了電話,他得知盛笳董韻兩人又吵架了,在那頭不停地唉聲嘆氣,低聲道:“你媽跟我說你要結婚的事情了,她打算明天給秦斯打個電話。兩家人起碼得坐在一起吃個飯,商量商量。你媽也不是非不讓你嫁給裴鐸,但你這事情太突然了,她性子急躁,你也理解理解?!?/br> 盛笳不吭聲。 她可以理解董韻,只是無法接受她說自己的每一次選擇都是錯誤的。 “那你也跟裴鐸說一聲,就說你的戶口本不在手里,明天辦不了結婚證?!?/br> “……聽到了嗎?” “聽到了。” * 當晚盛笳值夜班,早上九點多才結束交班。 她背著自己的白色書包,跑到地鐵站,又換了兩次公車車才抵達民政局門口。 看見裴鐸的時候,她已經遲到了二十分鐘。 他抬手看了一眼手表,“一分鐘之后,我就打算走了?!?/br> 盛笳氣都喘不勻,彎著腰錘了錘胸口,才斷斷續續地說:“對、對不起,路上堵車,地鐵我也擠不進去,等了一趟?!?/br> 裴鐸掃了一眼她狼狽的樣子,眉毛一皺,諷刺道:“你就穿成這樣?待會兒拍照片人家以為我是你脅迫來的。” 盛笳當作沒有聽見。 她昨晚值班,且知道自己今天這婚結不成了,所以甚至沒有特意洗個頭,穿著普通的牛仔褲就來了。 她慢慢直起身子。 裴鐸今天換了一套休閑西裝,深藍色的,一副看上去像是沒有把這場婚姻當成兒戲的神色。招搖過市的,來往成對年輕人扭著頭挪不開眼。 盛笳低下頭,生怕別人順便也把自己打量了。 她覺得他在裝模作樣。 因為這姿態很符合大眾對于渣男的刻板印象。 “我昨天沒有回宿舍,在醫院待了一天,只能穿成這樣了?!?/br> 饒是如此,她還是解釋道。 不過裴鐸并不在乎,揮揮手,“隨便,進去吧,我十一點還有手術。” 盛笳站著沒動。 裴鐸長腿邁了兩步,回頭看她,“怎么著,你還要在這兒做心理準備?里面排著隊,你一邊排隊一邊準備,成嗎?” 盛笳猶豫著,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裴鐸走回來,垂眸正要說話,卻突然看見她鮮紅的下唇,他想也沒想,按著上面的傷疤,一股被人戲弄的不耐沖上來,他食指用了勁兒,感受到傷口已經結了疤。 盛笳覺得疼,想掰開他的手,裴鐸卻不讓,目光冷了冷,“盛笳,你昨天晚上真的去上夜班了?” 盛笳推開他,臉紅了,像是氣的,“不然呢?” “那這傷怎么來的?盛笳,你別惡心我,你要實在不想結這個婚,沒人逼你……” “……我自己咬的!沒人想惡心你?!?/br> 盛笳掙脫了裴鐸的束縛,后退了兩步。 她覺得一對男女站在民政局門口吵架特別可笑。 他們明明還沒有結婚,卻已經劍拔弩張得好像要迫不及待地結束婚姻。 “……自己咬的就自己咬的,你生什么氣?” 因為你根本不尊重我。 盛笳在心里回答。 裴鐸永遠不會知道這場他隨意就能問出口的婚姻對她而已意味著什么。 但她只是回答:“……你按疼我了?!?/br> 裴鐸大約覺得自己剛才的反應的確有些大,他半晌不說話,半天才想出一個問題,“進去嗎?現在?!?/br> 盛笳搖頭,“不去?!?/br> “你給病人看病也這么任性?” 盛笳抬頭,看了一眼裴鐸,才道:“我沒有帶戶口本?!?/br> “……” 裴鐸花三秒消化了這個消息,氣樂了,“盛笳,好玩嗎?我是不是閑得沒事兒干陪你在這兒過家家呢?” “不是……戶口本在家里,我媽沒給我寄過來。” “那你不能早點兒告訴我,省的我倆都跑這一趟?” 這一次,盛笳直視了裴鐸的雙眼,“我們沒有聯系方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