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嬌 第4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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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鉞喉干舌燥,擒著一杯茶猛地喝了一口,幸在宮人還算靈敏,沏的茶并不熱,勉勉強強緩解了裴鉞體內的躁意。 為了轉移話題,他往舒筠抱著的包袱示意了下, “這是什么?” “哦?!笔骟抟庾R被拉回來,連忙將包袱解開,全部塞給他眼前,“這是我給陛下做的衣裳?!?/br> 裴鉞隨意翻開,上面疊著兩套中衣,重新做了一件褂子,底下則是一些襪子汗巾,還有胯//褲之類。 舒筠見他視線一動不動,也伸著脖子瞅了一眼,這下好了,就瞅到自己一時腦抽做的幾條胯//褲,登時面紅耳赤,惶惶四望恨不得尋個地兒鉆進去。 裴鉞心里那點子邪火莫名就消了,這姑娘真是太好哄,三言兩語就哄得她給他做些事。 他慢慢將包袱給合上,問,“要不要試一試?” 舒筠這回倒是學聰明了,連連擺手,“不不不,”嘟咽了一下口水,“應該合適的。”她盡量把尺寸往大了做,大差不差吧,她心里這樣想。 裴鉞笑了笑,招來小內使,將衣物收進去,吩咐人傳膳。 都是舒筠愛吃的菜,午膳結束后,裴鉞想留舒筠歇一會兒,舒筠擔心自己覬覦他的美色,再做出什么糊涂事,忙不迭告退。 日子進入寒冬,天地飄起綿綿小雪,蘇氏因幾位太醫聯手醫治,今年反而比往年要好,由丫鬟攙著站在窗下賞雪,舒筠擔心她頭風發作,無論如何不許她去吹風。 上個月舒靈順順利利出嫁柳家,到了年底,淮陽王府派人催妝,想盡早讓舒芝與裴江成完婚,舒家自然是樂意的,兩廂約定十二月十八迎親。 蘇朝山得任僉都御史,效果是顯著的,大老爺對三房客氣許多,也不許府上任何下人怠慢三房,三房境遇明顯改善。老太太自被大老爺治過后,再是不敢作妖,雖不輕易給舒筠笑臉,卻也絕不敢再惡言相向。 至于二房可就慘了,主母被扔去尼姑庵,家里亂了套,二老爺日日膩歪在姨娘床上,醉生夢死,舒謙尚且還能照常進學,舒讓便如同脫韁的野馬,一月有半月不在府上。 臨近舒芝出嫁,尼姑庵傳來消息,說是二夫人病重,眼看就要一命嗚呼,二老爺跪著求大老爺將她接回來,當初也是做給外人看的,如今人得了教訓,大老爺也不好趕盡殺絕,問過妻子的意思,著人將二夫人接回府中,只是仍不許出院門。 蘇朝山得了調令,卻因山高地遠,一時半會還入不了京城,給蘇氏的信中說大約要回蘇州過年,待年后初八方走馬上任入京,蘇氏便吩咐舒瀾風給蘇朝山提前尋個住處, “他一家五口人,兩個兒子一個女兒,聽聞老大也到了議親的時候,院子太小,怕是周轉不開,你提前給賃個三進的院子,若是年后再尋怕是價錢不好。” 京城地價極貴,想買個像樣的宅子,沒上萬兩銀子怕是不成。 升任京官是榮耀,可真正要在京城落腳卻不容易。 四品僉都御史,住的地兒太偏有失體面,若租好地段的宅子,價格不菲。 舒瀾風犯愁。 舒筠在一旁插嘴道,“娘,我那個宅子不是空著嗎,先讓舅父闔家住過去,待將來寬裕了再換宅子唄。” 蘇氏失笑,“我倒是樂意,就怕你舅舅不肯,你舅舅那個脾氣呀?!碧K氏想起胞弟的拗脾氣好一陣頭疼。 屋子里安靜一瞬,舒筠忽然想起那兩間鋪子,從羅漢床滾了下來,連忙爬上蘇氏的床榻,挨著她道, “娘,咱們那兩間鋪子不是舅舅給置辦的嗎,依我看,還一間給舅舅,這樣舅舅家里也有嚼用,鋪子的進帳大約能抵去租賃的開銷,您道如何?” 蘇氏與舒瀾風相視一眼,不約而同道,“這倒是好主意。” 言罷,蘇氏涼涼睨著舒筠,“扔出去個燙手山芋你高興了吧?” 舒筠訕訕一笑,連忙又躲回羅漢床上偷懶,母親給她的賬本她實在看得頭昏,除了能看懂最末一行年入賬多少,結余多少,其余一概暈頭轉向。 蘇氏看著憊懶的女兒頭疼,今后哪個男子能消受她這副性子。 舒筠的確被裴鉞養得越發嬌氣,這段時日雖見面極少,日日的零嘴是少不了,宮里的御廚都快緊著她的口味撤換,害得太上皇都忍不住與裴鉞埋怨, “合著滿宮的太妃都得給你家嬌嬌讓路,她不愛吃的,御膳房就不做,你有本事把人給弄進宮來,我這就咽下這口氣?!?/br> 裴鉞不予理會。 時近年關,中書省與六部格外忙碌,李轍趁著這個機會慫恿右相齊錚跟左相顧云生打擂臺,恰恰逮著有官員給顧云生行賄,糾結都察院御史將顧云生告到了御書房。 顧云生雖不算能干,卻也是個滑頭,豈會輕易讓人捉到把柄,也伙同黨羽去尋齊錚的霉頭,兩黨在朝堂鬧得不可開交。 齊錚暗中思量,他曉得裴鉞頗為忌憚李轍,故而兩頭跑,一面討好皇帝,一面奉承李轍,一來二往,倒也成了君臣之間的橋梁,裴鉞數次稱贊他深諳為臣之道,齊錚便有些飄飄然,自以為在與顧云生的傾軋中,占據了上風。 眨眼到了臘月十八,天蒙蒙亮,舒芝已沐浴更衣穿上七層喜服,忐忑又興奮地坐在婚房里,外頭傳來婆子們忙碌的腳步聲,舒芝心里的不真實感淡去了些,深吸一口氣回想昨夜嬤嬤所教,面頰的紅暈又竄了上來。 她已不是懵懂少女,這一年光景為了哄好裴江成,沒少讓他嘗甜頭,只是無論如何不會真讓他得手,雖說如此,僅有的幾回經歷,讓她對裴江成生出一些疑惑,總覺得哪兒不對勁。 第33章 淮陽王雖不大喜歡這個兒媳, 禮數卻還算周全,迎親辦得熱熱鬧鬧的,也讓舒芝心里那份忐忑散去不少。 論理娘家得有送嫁的姐妹, 舒靈與meimei感情不合, 舒筠就更不消說,婚禮上都不曾露面, 最后舒芝給四妹舒菁塞了個大金鐲子,央求著她送嫁, 舒菁性子比舒筠還沒主見, 便糊里糊涂聽著安排上了轎,待將舒芝送入洞房, 陪著她坐了一會兒,方借口回了府。 風雪壓不住外院的熱鬧,舒芝獨自一人在喜房坐著,心里終于踏實了。 淮陽王府世子娶妻,太上皇親自到場, 其余朝臣與王爺王孫自不待言,府內前所未有熱鬧。裴江成被灌得醉醺醺的,淮陽王怕耽擱洞房, 愣是請幾位侄兒去擋酒, 總算將裴江成給扶了下來。 雪越發大了, 爐子里的炭火燃了又滅,客人漸漸散去, 淮陽王回眸瞅了一眼趴在圈椅上不省人事的兒子,嘆了一聲, 吩咐管家, “將人送去洞房, 預備好的醒酒湯也給他喝上一口?!?/br> 管家照做,著平日伺候裴江成的兩個小廝攙著他往后院去,裴江成架在兩個小廝肩膀,聽得身后喧囂漸漸消弭,行至正院前面的穿堂,忽然睜開一線眼縫, 冰渣子砸了他一臉,他鼻尖吸了吸,冷氣灌來,他并未喝醉,不僅未喝醉,人還相當清醒,自年初元宵摔傷后,裴江成那事便有些妨礙,喚了幾個丫鬟試了試,偶爾能匆匆應付,偶爾總是不成,大夫勸他別急,故而裴江成又休養了整整半年。 行宮那回被舒芝勾得來了些興致,后來關鍵時刻舒芝打斷他,他又xiele氣。 眼看成親在即,他心里頭急,私下又喚丫鬟侍寢,也不盡如人意。 大紅的光芒透過琉璃窗漫出來,簇簇白雪被燈籠搖落,眼看舒芝的丫頭婆子立在門口,往這頭迎來,裴江成不由捏了一把汗。 舒芝的乳娘早備好醒酒湯,待小廝將人摻進去,便將湯水呈至舒芝跟前,舒芝已卸下釵環,換下喜服,只穿了一身粉嫩的寢衣,屋子里燒了地龍,她面頰猶在發燙,親自過來侍奉夫君喝醒酒湯,哪知喝了不到一口,被醉眼朦濃裴江成給打碎了,還潑了她一身。 舒芝氣得眉間蹙起,卻不敢吱聲,一面進去重新洗漱,一面吩咐人再備一碗湯。 如此來回,裴江成心想舒芝是不把他灌醒不放手,最后勉強喝了幾口,裝作幽幽醒來。 又是洗漱,又是換寢衣,待折騰停當已是半夜。 紅帳被垂下,寬大的拔步床內躺著夫妻二人。 裴江成直挺挺睡著一動不動,看樣子是累壞了。 舒芝衣衫半解,柔柔靠過去,纖手覆上裴江成的胸腹,跟輕羽似的一點點撓他,含糊不清喚他,“夫君,你醒一醒,今夜是洞房呢?!?/br> 裴江成皺著眉嗯噥一聲,假裝沒動,想試探自己有無起色,為了鼓勵舒芝他甚至伸出修長的手臂半攬著妻子,舒芝得到暗示,自是使出十八般武藝,也不知是過于緊張還是旁的緣故,裴江成還是不行,他睜開疲憊的眸子,一副醉醺醺的口吻, “明日吧,今日我接親乏了,明日補償你。” 言罷,便佯裝睡過去。 舒芝登時眼眶泛酸,她盯了丈夫片刻,忍氣吞聲下了塌來,去浴室凈手,這時乳娘鉆了進來問她, “這是怎么回事?” 舒芝想哭卻又不敢,委屈嘟囔道,“世子睡了?!?/br> 乳娘吃了一驚,從舒芝艱澀的眼神里讀出門道,她輕聲寬慰,“喝了酒的男子的確如此?!?/br> 舒芝卻不信,哭喪著道,“哪有,不是聽說男人容易酒后失德么?” 乳娘失笑,“姑娘年紀還小,切莫道聽途說,喝了酒才是不成呢?!?/br> 舒芝見乳娘如此篤定,心里稍稍得到安撫,凈了手面重新去了婚房。 而這個時候,隔著簾帳,已聽得丈夫打起呼嚕,舒芝形單影只立在空蕩的喜房,心中一時不知是何滋味。 這一夜自是這么交待過去,翌日晨起裴江成倒是醒得早,神采奕奕照顧新婚妻子梳妝,舒芝權當他昨夜真的是醉酒,心底的那點空落終于得到彌補,也朝他露出一個靦腆的笑來。 夫婦二人先是去王妃起居的安榮堂敬茶,暖閣內除了王爺與王妃,還有府上的庶子庶女,淮陽王除了王妃外,還有姬妾十來人,孕育庶子女七人,自裴江成與舒筠解除婚約后,王爺便親近兩位側妃的兒子,這讓王妃倍感壓力,她如今就盼著舒芝與裴江成順利圓房,給她整個大胖孫兒,好鞏固母子地位。 王爺面色倒是尋常,王妃則緊張地盯著兒子媳婦打量,放眼瞧去,兒子神色無異,仿佛帶著新婚的喜悅,兒媳婦面色便有些耐人尋味,沒有圓房過后的羞赧,也沒有明顯的不悅,王妃拿不定主意。 待敬茶結束,也不敢多問,兒子提醒過她不許她管房里事,王妃若多嘴必定招致反感,若直截了當問兒媳婦,擔心漏了餡兒,一場敬茶禮好不煎熬。 這邊王府禮儀結束,淮陽王起身道,“隨本王入宮給太皇太后,太上皇與陛下請安?!?/br> 舒芝與裴江成起身跟著王爺夫婦行至門口,外頭風大,一家人站在簾內等著下人披氅衣戴羽帽,淮陽王扭頭看了舒芝一眼,不知為何竟是想起舒筠,神色恍惚,若是那孩子嫁過來多好,可惜木已成舟,視線慢慢聚焦,察覺兒媳婦面帶羞澀,淮陽王說服自己摒棄成見,提醒她道, “今日起,你便是皇家的兒媳,成兒是太上皇的長孫,你便是長孫媳,處處得謹言慎行,做弟妹們的榜樣,明白嗎?” 舒芝眼眶酸動,自定親,淮陽王幾乎沒正眼瞧過她,這還是頭回鄭重與她說話,舒芝心里交織著委屈與歡喜,連忙屈膝,“兒媳謹遵教誨?!?/br> 待一家人登車至東華門,舒芝看著滿宮紅墻綠瓦,莊嚴氣派,忽然意識到,自己已經是皇家的一員,母親瞧不起她又如何,jiejie冷漠又能怎么樣,王爺說得對,她是皇家的長孫媳,她會受萬人矚目,抬目,前方宮道幾乎望不到盡頭,仿佛是綿綿無盡的繁華在等著她。 舒芝昂首挺胸迎過去。 太上皇將敬茶的家宴設在仁壽宮,淮陽王帶著兒子兒媳進去時,發現除了各府的王爺王孫,國子監祭酒孫老先生與司業舒瀾風也在,心里頭萬分疑惑,王妃帶著兒媳給太上皇磕頭,也與其余王爺王妃敬禮, 太上皇倒是很給面子,賞賜不菲,又與長子解釋道, “太皇太后晨起不適,午后兩個孩子去慈寧宮外頭磕個頭便罷了,至于孫先生與舒先生,嘿嘿,”太上皇笑著道,“昨個兒我庫房翻出一幅古畫,不知真假,遂請二位入宮品鑒,念著舒先生乃長孫媳的叔伯,干脆留著一道用膳。” 淮陽王與舒瀾風交好,自然是樂意的。 敬茶禮結束,女眷退去側殿擺宴。 正殿只剩下一群大老爺們,淮陽王干脆挨著舒瀾風說話,裴江成坐在對面與裴彥生擠在一塊。 裴彥生前不久也已大婚,大婚后他整個人氣質大變,不愛說話,一貫潔身自好的男子,婚后竟也納了兩名侍妾,這倒是讓裴江成刮目相看,拉著堂弟便討教婚后長短。 這時,門口內侍稟報, “陛下駕到?!?/br> 除了太上皇,眾人齊齊起身行禮。 裴鉞一身玄袍大步邁進,他一眼看到了舒瀾風,愣了下,旋即抬手道,“免禮。” 臨川王本坐在太上皇身側,瞧見他來連忙讓開一個席位,大家依次往后退,裴鉞挨著太上皇坐下,待宮人奉了茶,太上皇便指著舒瀾風道, “這位是國子監司業舒先生,你應該見過吧?!?/br> 上回在行宮給儒學選拔宗子,當時舒瀾風在裴鉞面前露過臉,裴鉞既然盯上了人家女兒,不可能不在意她的父親,立即和顏悅色道, “朕見過。” 舒瀾風也迅速起身朝皇帝行叩拜大禮,裴鉞趕在他下跪前連忙抬手一扶,換作平日皇帝對臣子只需虛扶,但裴鉞這回實打實扶了舒瀾風一把,他動作太快,又為寬袖給遮掩,除了舒瀾風旁人不知。 舒瀾風心頭無比震驚,近來他深感皇家恩威浩蕩,不是提拔他的妻舅,就是遣太醫給他妻子治病,舒瀾風銘感五內的同時,也生出幾分疑惑。 就因為舒筠被皇家退了兩回婚,故而太上皇與皇帝如此禮遇? 這個念頭剛起,視線忽然瞥見了皇帝的腰封。 也不知是舒瀾風眼花,還是過于敏銳,他竟然覺得這腰封無比眼熟,圣駕面前豈可失禮,舒瀾風一步一步往后退回自己的席位,在坐下之后,忍不住又瞄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