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嬌 第3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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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太醫院華老太醫研制的一位藥丸,名為養顏丸,實則是清肝健脾之用,為太皇太后專享。” 舒筠聽到這,心神微微一動,她接了過來,打開里面裝著五六顆棕色的藥丸,散發一抹淺淺的藥香。 裴鉞繼續道,“你母親身子不好,該是你的心病,朕也替你記掛著,待回京,朕遣太醫上府里給你母親瞧瞧?” 舒筠慢慢合上錦盒,遠黛似的峨眉輕輕一顫,鼻尖吸了吸,眼底涌現稍許悸動。 “多謝陛下...” 這是一個她根本沒法抗拒的恩典。 裴鉞徐徐道,“除此之外,你亦可隨時接你母親來這琉安宮泡溫浴,太皇太后高壽,溫浴功不可沒。” 舒筠怔了下,心里掙扎了許久,卻是搖頭,“怎么好意思麻煩您。” 請太醫還能說是托王幼君或淮陽王的人情,來這琉安宮養身子,享受與太皇太后一般的待遇,委實含糊不過去。 裴鉞暗暗嘆息,舒筠哪里是怕麻煩他,是怕沒法給蘇氏交待,也側面說明舒筠并未將他的事告訴蘇氏與舒瀾風,這是還沒打算接納他。 裴鉞心知肚明,卻無法戳穿她。 強有強的盾,軟有軟的矛。 天色已悄然暗下,隔窗眺望,蔥蘢山木均被一層薄薄的霞色給籠罩。 裴鉞在余暉中慢慢注視著她的眼, “筠兒,肯做上門女婿的男人又會是什么好男人,若是男人沒有擔當,日日鬧心,豈不更麻煩?你年紀輕不經事,母親身子不好,父親性子也溫吞,若是遇到個厲害的,算計你一家,你又當如何自處?” “朕就不一樣了,朕無需你掛心,你嫁了朕,只用舒舒服服做你自己,其他諸事朕皆可替你擺平。” 舒筠想起數次相親的經歷,那些男人著實揣著各種小算盤,她頓感身心疲憊,再想一想蘇氏的身子,每到秋冬總要鬧上一陣,嚴重時下不來床,舒筠沒有兄弟姐妹幫襯,性子不算強悍,不是什么事都能無所畏懼地扛起來,這些糟心事光想一想她就后怕。 被裴鉞一點點撥開皮殼的姑娘,慢慢蓄起一眶淚水,水盈盈地望著他,哭著控訴, “陛下您太可惡了....” 針針見血戳到她痛處。 第24章 招惹 裴鉞輕笑出聲, 揉了揉她發梢,“好了, 別哭了。” 舒筠哭得有些收不住, 一來是前景未明,二來何嘗不是一種發泄。 裴鉞又著人上了美食佳肴,自罰三杯, 哄得美人兒收住淚。 舒筠在殿內暖和和地享受美味,王幼君可沒這么好的福氣, 她雙手環胸靠在琉安宮后院敞軒廊柱出神, 成林手里不知在把玩何物, 嘴里哼著曲兒, 似乎興致正濃,聽得王幼君唉聲嘆氣, 便皺起眉, “小小年紀, 一天天的長吁短嘆作甚?” 王幼君被他這腔調又勾起火來, 斜了他一眼, “你看這都什么時辰了,我本該在屋子里吃熱乎乎的菜, 這會兒卻在這里吹冷風。” 余暉將散, 她面頰那抹被凍出的紅暈卻是正濃。 成林沒好氣地盯著她, “你這人,怎么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 到底是誰在琉安宮礙事?” 王幼君心虛了幾分, 她當然知道是自己礙事,若非她杵在這里,皇帝怕是要留宿了, 可正是因為如此,她才要冒著得罪皇帝的危險守在舒筠身旁, 成林見她眼神微縮,教訓的勁兒又上來了,“陛下還好,言談間不曾提你,你可知太上皇罵了你多少回。” 王幼君輕哼幾聲,翻了個白眼。 成林也有些替皇帝急,湊過來與她并排靠在另一根廊柱上,側眸瞧她,哄著小祖宗問道, “舒姑娘還沒信兒?” 王幼君看穿成林的小心思,將嘴兒撩得老高,“想知道啊?” 成林笑了笑,干脆地點頭。 “沒門!”王幼君得意地把俏臉撇過去。 成林瞧她這副嘚瑟的樣子,也不急,揉了揉人中,語氣忽然放得很輕, “本將忽然想起小小姐幼時在薊州是個小霸王,最狠的一次騎在人少年頭上....” “啊啊啊,別說了!”王幼君捂著雙耳把頭扭過來,眼神跟刀子似的剜著他,“成林,揭人老底有辱斯文。” 成林咧嘴一笑,“本將軍從來不是斯文人。” 王幼君瞅了一眼他腰間,順手抽出他的刀,追著成林滿后院跑,成林跳上后墻,折了一只樹杈,哪怕只是個樹杈,王幼君也不是他的對手,不是胳膊被他撓了,便是腿被那枝條嗦了一下,王幼君氣得大呼小叫, “等著,我讓我爹爹治你。” 成林也曾是東亭侯手下的兵,對老人家他向來肅然起敬,于是立即從圍墻上跳了下來,將枝條一扔,背對著王幼君站好,“成,我讓你打。” 王幼君不敢真刀實槍打他,勝之不武,于是扔了刀撿起他的樹杈,圍繞他轉了一圈,暴露在外的也就是那張臉,打人不打臉,那就只剩脖子了,于是王幼君用了些力道,飛快地從他脖頸嗦了一道,然后撒丫跑開了。 又辣又癢,還有一股不可思議的酥麻竄過他喉結。 成林撫了撫額,咬著后槽牙,“行。” 連著放了幾日晴,到了第四日,天空飄著毛毛細雨。 秦太傅奉旨在天羽殿選徒,老太傅被譽為儒學宗師,其關門弟子便是下一任儒學宗子,此事關乎國運,不可小覷,裴鉞從京城趕來,親自到場觀看選拔。 比試由翰林院與國子監組織,國子監負責篩選出合格的學子與試,人選早在一個月便挑出來,這項公務恰恰由舒瀾風負責,中書省與禮部對此事十分看重,左相李轍,右相顧云生,禮部尚書柳尚書三人陪同裴鉞到場。 偌大的天羽殿飛檐相接,雕欄畫棟,殿內中空成環形,皇帝與太上皇端坐在正北的珠簾內,其他重臣陪坐左右,其他三面布滿雅間小室,均垂下珠簾以便女眷看熱鬧,秦老太傅立在南面的臺樨,準備測試的考題,學子們分坐小案候考,殿內濟濟一堂。 舒筠對這些比試向來不感興趣,實在是因父親的公務,想來給父親撐場子便陪著王幼君來到分屬王家的雅間,也不知誰插了一手,位置安排得巧妙,從裴鉞的角度望去,正好可清晰瞧見王家雅間。 王幼君在王家行六,是老侯爺的幺女,十分受寵,家里的侄女侄子均是要讓著這位祖宗,王家與舒家均有少爺參與比試,二人便擠在最前頭。 不多時比試正式開始,由秦老太傅出題,一輪輪淘汰,誰能留到最后便是贏家。 姑娘們對考較不感興趣,大多是興致勃勃品評那些俊秀子弟。 王幼君也不例外,哪個生得俊俏,哪個又氣質奪人,大家看得津津有味,后來王家的晚輩也都湊到前頭來,舒筠被擠在當中,進退不得。 裴鉞無意中瞥上一眼,正好瞧見王幼君指著當堂一年輕士子,議論得頭頭是道,舒筠十分贊同,連連點頭。 裴鉞眉頭一皺,目光落在那對答的少年身上。 年紀大約十八歲上下,身材頎長,穿著一件雪白的瀾衫侃侃而談,檀木而冠,白色系帶順著墨發垂下來,直過腰身,通身無飾。 生得也算是風流俊秀,氣質斐然。 在人頭攢動的殿內,著實算得上眼前一亮。 裴鉞按在書冊上的手指忽然蜷了蜷。 比試至傍晚酉時結束,此時已雨過天晴,天際沉浮著一抹余暉。 那位瀾衫士子不負眾望獲得儒學宗子的頭銜,此人出身江南岳州,時常泛舟洞庭,橫槊賦詩,替百姓寫狀子,敢于直諫父母官,在當地甚有令譽,他四處游學,前不久方來國子監,舒瀾風一見他驚為天人,立即引入國子監就讀,也算得上舒瀾風半個學生,今日比試完滿結束,自己看重的學子又脫穎而出,舒瀾風一面松口氣的同時,也頗有幾分自得。 他無暇安置女兒,舒筠也就沒纏著他多說,只是與爹爹告別時,恰恰那位新科宗子過來給父親道謝,二人打了照面。 舒筠陪著王幼君回琉安宮,王幼君還沉浸在美男子的相貌與驚世才華中無法自拔。 舒筠敲了她一腦門,“成了,一面惦記著成將軍,一面又盯著人家士子瞧,你羞也不羞?” 王幼君頓時惱火,“我什么時候惦記成林了?” 舒筠長嘆一聲,捋了下她額發,“自來行宮,你哪一日不罵他幾句,昨夜又是誰喋喋不休念叨了一晚上,我看,歡喜冤家說的就是你們倆。”舒筠自顧自去茶幾倒茶喝。 王幼君氣得跳腳,圍著舒筠打轉,“誰跟他是冤家呀,是仇家!我告訴你舒筠,以后不許在我面前提成林。” “是是是,不提不提。”舒筠從善如流,轉背吩咐芍藥去取膳食。 芍藥卻苦著臉道,“說來奇怪,平日這個時辰食盒都已送了來,今日卻是不知怎么,至今沒個影兒,怕是得奴婢親自去御膳房取。” 這一來一回,得耗些時候。 舒筠與王幼君相視一眼,王幼君露出訝色,湊過來扶著舒筠的胳膊問,“你昨日得罪陛下了?” 舒筠茫然地搖頭,“沒啊,他走的時候還笑著呢。” 膳食耽擱是因御書房不小心走火之故,但裴鉞也著實有些氣舒筠,小丫頭片子壓根養不熟,下午光顧著盯人家,一道眼神都沒分給他。 裴鉞早過了吃干醋的年紀,聽說膳房出了事,耽擱了晚膳,想起那小姑娘嬌氣,最是餓不得,只得將自己的份例送去琉安宮。 老嬤嬤也沒瞞著舒筠,徑直告訴舒筠,這是陛下讓出自個兒的晚膳,王幼君竟是一臉迷糊,“陛下若當真讓給你吃,也該是來琉安宮與你一道用膳,怎么人沒來?” 倒不是她盼著裴鉞,這幾日她在這兒,也沒瞧見裴鉞避諱,該來的時候照樣來,宮人也都很靈敏,早早將她支開,王幼君覺得有些蹊蹺。 舒筠卻沒多想,“今日來了不少重臣,大約陛下忙吧。” 翌日清晨,聽聞裴鉞帶著朝臣回了京城,太上皇與兒子們繼續在行宮享樂。 舒筠念著母親身子,終于等到父親忙完,便將裴鉞賞賜的藥盒給舒瀾風,只要是關乎蘇氏病況,舒瀾風便顧不上旁的,當即策馬回了一趟京城,將藥盒送到蘇氏手中,蘇氏擔心舒筠凍著,又捎了幾套新買的衣裳來。 連著兩日裴鉞再沒來行宮,舒筠便痛痛快快陪著王幼君進了一趟林子,沒獵到一只鳥兒,卻是撿回一只受傷的兔子。 有現成的兔子rou吃,舒筠不會猶豫,可是面對活物,她還是沒法下手,最終干脆養了起來。兔子味道重,她便把籠子掛在后花園。 眼看明日便要回程,太上皇在今夜設宴款待所有隨駕的臣工女眷。 太上皇比不得裴鉞端肅,這一夜又是歌舞又是搭戲臺子,幾位王爺陪著父親好不熱鬧。 女眷則由李太妃領銜在側殿聽曲。 眼看即將離開行宮,年輕的姑娘少爺便有些按捺不住性子,悄悄出殿去游玩,裴江成被淮陽王訓斥了好一頓,這回來到行宮還算老實,只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裴江成見父親喝醉了酒,連忙偷偷出了天羽殿。 他尋個僻靜處,招來自己新買通的耳目,“去琉安宮遞個消息,告訴舒筠,我在琉安宮東面的飛檐亭等她。” 那亭子由長廊相接,建在茂林之下,白日算是賞景的好去處,到夜里此處清幽去的人少。 不怪裴江成惦記著,實在是這幾日偶然瞧見那姑娘,她渾身氣色煙煴,粉面含春,眉目含情,活脫脫就一水汪汪的蜜桃,處處都在勾引人。 與舒筠退親半年多,他回憶不起當初舒筠謹小慎微不讓他碰的模樣,只一心想再見一面,告訴她,她若嫁不出去,他愿娶她為平妻,效仿娥皇女英共侍一夫也沒什么不好。 他先一步往飛亭走去。 舒芝一雙眼便安在裴江成身上,裴江成前一腳離開,舒芝后腳便踵跡而去,她現如今看裴江成看眼珠子似的,裴江成越不搭理她,她心中越慌,擔心未婚夫行孟浪之事,與人茍且又棄了她。 * 裴江成的耳目并未尋到舒筠,舒筠的兔子忽然失蹤了,她便順著兔子留下的血跡去尋。 也不知是趕巧,還是命中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