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嬌 第2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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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什么,在摘星閣,你膽子可是大得很。” 終于舊事重提了嗎? 舒筠撩了撩耳發,腰身坐得挺直,絞盡腦汁給自己開脫,“我咬的是七爺,不是當今圣上?!?/br> 裴鉞胸口悶出一聲笑,信手將繡帕扔下,扶著她雙肩將人給掰轉過來,那雙頰氣鼓鼓的快鼓成魚鰓, “姑娘,是親,不是咬?!?/br> 只見她抬起小鹿似的眼,兇巴巴瞪著他,蠻不講理,“就是咬!” “哦?”裴鉞語氣平平靜靜,“那你讓我咬回來,那樁事咱們便清了?!?/br> 舒筠:“.......” 第21章 “那你讓我咬回來, 那樁事咱們便清了。” 舒筠杏眼微朦,聽得一愣一愣的,“好像有些道理哦...” 話落, 她便如脫兔般,從他懷里掙出, 可惜她并未穿鞋,襦裙又長,小腳丫踩在裙底,只見襦裙往下滑落,她整個人也往前方栽去。 裴鉞來不及取笑她, 見她一頭往屏風撞去,飛快起身掠過, 一面拉住她胳膊, 一面伸手去扶她, 她栽得太快, 裴鉞也來不及思索, 手掌就這么鉗住了她腋下, 襦裙已被扯下一大片, 露出殷紅碎花的小衣, 裴鉞雖無意冒犯她, 卻因那手掌過于寬大, 這么一托幾乎已握住半個。 舒筠更是慣性所致,整個胸//脯全部撞在他胳膊上。 掌心的炙熱透過薄薄的紗衣竄至她面頰,舒筠又羞又惱,已無地自容。 裴鉞扶穩她后,飛快抽回手,他定力太好, 臉色幾乎無任何變化,舒筠羞于見人,扯起那松松垮垮的襦裙,逃也似的躲去屏風后,她拽著裙子蓋住整個燒紅的面頰,氣得哭起來。 燭火搖曳,兩道身影交織投在屏風,裴鉞聽得她嚶嚶懊惱,也略生尷尬, “是朕的過錯,不該逗你?!?/br> 嗓音明顯要暗啞幾分。 舒筠捂著熱浪騰騰的臉,從沒有這般丟人過,這還不如讓他咬回去呢。 臉燙,那被他握過之處更燙,都仿佛不是自己的了。 越想越羞惱,綿綿的泣聲被屏風一隔,越發添了幾分悱惻,裴鉞聽得格外不自在。 他自然知道她因何而氣惱,垂眸看了一眼那片手掌,那一股顫麻縈在掌心久久揮之不去。 軟的不可思議,他從不知女孩子那處會如此柔軟。 倒顯得欺負了她似的。 裴鉞撫了撫額,思索片刻,語氣堅定, “筠筠,你知道朕的心意,你還在猶豫什么呢?” 舒筠聽得心尖一顫,假裝聽不懂他的話,她拭了拭眼淚,將紛亂的衣裳稍稍整理些,也不肯出去見他,便隔著屏風問他道, “那陛下還要咬回來嗎?”她嗓音又黏又糯,像是剪不斷理還亂的糖絲。 明著是問,實則是暗示他,可以兩清了。 裴鉞被她堵得說不出話來。 這個笨丫頭總是能極聰明又委婉的拒絕他。 溫湯里的熱浪依然源源不斷往外冒,屏風內外被染上一片潮氣。 他眼神沉沉盯著她的影子,語氣幽黯, “是朕哪里不好嗎?” 襦裙從她掌心滑落,她轉過身來,隔著屏風看著那張輪廓分明的俊臉,些許是有了一層絹紗做擋,她方敢直面他。 他的眼更加深邃了,好像有些難過。 舒筠心頭一軟,“不是的....” 趁著機會,便將在胸口滾過無數次的念頭,脫口而出,“陛下哪兒哪兒都好,只是我不能入宮,也不想入宮,我家里只我一個女兒,我不能離開我爹娘?!彼Z氣嬌脆。 印象里姑姑舒太妃自入宮后,只有年輕時回過一趟舒家,那皇宮與牢籠又有何區別,她爹娘除了她再無子嗣,她若去了皇宮,爹娘怎么辦。 更何況,她一點都不想入宮。 一想到與那么多女人爭搶一個男人,她還不如死了。 裴鉞想起她家里的情形,倒也能理解,回想起未表明身份前,她在他面前肆無忌憚,嬌嗔可愛,她拒絕的大約是他這層身份。 “若我只是七爺呢?你還會拒朕于千里之外嗎?” 舒筠一愣,沉默了。 換作以往,她會告訴他,她要明媒正娶,可現在曉得面前這個男人是當今圣上,那樣的話她再也說不出口,于是她沉默以對。 裴鉞明白了,他慢慢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呼出,無數女人為了榮華富貴絞盡腦汁入宮,舒筠是第一個嫌棄他身份的人。 舒筠不肯入宮,他更不可能為了舒筠放棄什么,這段不期而遇的邂逅,陷入了死胡同。 時間一點點逝去,二人隔著一扇蘇繡花鳥座屏相對而立,誰也沒再做聲。 良久,裴鉞瞅了一眼桌案上齊整的食盒,彈了彈眉心,淡聲道,“給朕一點時間考慮,時辰不早,出來用晚膳?!?/br> 舒筠也調整了下呼吸,再三確認裙衫穩妥,方才慢慢走出來,她壓根不敢抬眸,裴鉞凝睇她,她面頰依然紅撲撲的,目光從她胸前掠過,那根系帶不見了,顯得襦裙十分寬大。 欲蓋彌彰。 舒筠與他說開,心里也踏實了。 二人剛坐下,外頭忽然傳來一聲尖叫,而這聲叫還格外熟悉。 * 王幼君用過晚膳,閑得無聊,便去西苑尋舒筠,猜到方氏不會善待舒筠,打算將她接來與自己一道住,卻得知舒筠去了琉安宮,王幼君羨慕得兩眼放光,當即便帶著丫鬟趕來,剛走到行宮正中那片水泊處,撞見謝紜與李瑛等人在爭執。 王幼君對琉安宮并不陌生,有一年她母親陪著太皇太后來泡溫湯,她得機會跟了過來,貪玩時無意中發現琉安宮后墻有個狗洞,于是她吩咐丫鬟替她打掩護,自個兒偷偷鉆入林子,繞去琉安宮的后墻,只要舒筠在里頭,那么她溜進去便可趁機留下來。 她歷盡千辛不顧世家貴女體面,從狗洞鉆入時,一只鐵臂毫不客氣地擰住她衣領,將她給提溜出來。 那聲尖叫就是這么來的。 若非成將軍及時看清楚那張臉,大約王幼君的小命就要交待在這。 他看著滿臉泥污的姑娘,死皮賴臉坐在地上,一雙眼紅彤彤的跟小獸似的瞪過來,“你好大膽子,本姑娘是太上皇的外孫女,今日奉旨陪伴舒姑娘,你為何抓我?” 王幼君意圖從氣勢上壓倒對方,來遮掩自己的狼狽。 成將軍心想底下那些姑娘已經夠胡攪蠻纏了,沒想到這個是胡攪蠻纏的祖宗,他撫了撫下顎的胡渣,笑得陰森, “既是上皇旨意,您老人家怎么還鉆狗洞?莫非上皇是讓您從狗洞鉆進來?” 王幼君心虛,氣急敗壞剜了他一眼,“你管我呢,我高興走哪是我的事?!?/br> 還有理了。 成將軍自認在邊疆是最難降服的刺頭,面前這位大約也是姑娘中的刺頭,他耐心告罄,語氣冰冷道, “王姑娘,在下奉命駐守此地,你無故闖入,按律當抓,來人將她捆好扔出去?!?/br> 王幼君一看他是動真格的,急得提著衣擺后跳幾步,“你敢...”旋即扯起嗓子朝里面喊, “筠meimei,快救我!” 幸在芍藥出來的及時,將王幼君從成將軍的魔掌下解救出來。 王幼君解氣了,起身時抖了抖身上的枯葉,趾高氣昂走過他身旁,睨了他一眼, “成林,咱們倆的梁子結下了!” 成林掏出那疊薄荷葉,塞了兩片進去,發出一聲嗤笑。 王幼君迫不及待要去見舒筠,根本不顧芍藥阻攔,搖曳多姿往里飄, “筠筠,我來了,我可想死你了,你有這等好事竟然不告訴我?害我從狗洞爬進來,被人逮了個正著,丟死人了....” 行至門檻往里一望,對上一雙陌生卻又熟悉的眼神,她來不及剎住腳步,腳被門檻絆住,一頭栽下去。 “啊!” 舒筠哭笑不得,連忙上前將摔得眼冒金星的王幼君給扶起,王幼君哪里敢起身,推開她的手,戰戰兢兢伏低在地,顧不上發髻凌亂,哆哆嗦嗦朝皇帝請罪, “皇帝舅舅,不知您大駕光臨,外甥女御前失儀了....” 王幼君頭點地,心中驚雷陣陣,她腦筋靈活,堪堪一眼也猜了個大概,就說太上皇不可能無緣無故讓舒筠來琉安宮,原來始作俑者是皇帝。 可惜,她壞了皇帝好事,今夜怕是要被舅舅生吞活剝了。 王幼君邊請罪,邊將眼神往舒筠偷瞄,舒筠站在她身側不遠處,攙也不是不攙也不是,烏溜溜的眼只覷著皇帝,等他示下。 裴鉞正剝了半個蟹,將其中一塊蟹黃剔出來放在舒筠的碗里,語氣平和, “你剛沐過溫湯,不宜吃過多寒涼之物,今晚嘗個鮮便可?!?/br> 王幼君眼神有些發愣,她見過太多女人在裴鉞身上折戟,這還是頭一回看到他這么體貼溫柔待一個女人,筠筠真是好命啊。 見皇帝不肯搭理自己,她朝舒筠投去求救的眼神。 舒筠面龐有些發熱,語氣溫溫柔柔替她求情,“陛下,幼君jiejie不是故意的,您饒她這次吧?!?/br> 裴鉞慢慢看了她一眼,又掃過王幼君,視線沒在王幼君身上停留半分,淡聲道,“起來。”又朝舒筠抬了抬下顎,“快些吃?!?/br> 舒筠只得坐下,這一大桌子菜,她與皇帝也吃不完,便示意王幼君也坐下來吃。 皇帝沒發話,王幼君哪敢呢,不過她倒是聰明,連忙挽了挽衣袖,朝皇帝請示,“陛下,要不臣女來給您布菜?” 裴鉞還是沒看她,朝舒筠對面示意了下,“你也坐。” 王幼君依言坐了下來,再看這一桌子好菜,頓時口中生津。 一頓飯吃得格外沉默,裴鉞不開口,誰也不敢吭聲。 好好的二人獨處時光被王幼君打亂,裴鉞心情自然不好,只是他這人情緒不輕易外露,也不會真的跟個小女孩計較,飯畢,便深深看了一眼舒筠, “朕回京城了,你早些歇著。” 舒筠聽他說要回京城,呆了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