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嬌 第1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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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芝總算是松了一口氣,望著婆婆滿臉討好,“謝謝王妃,芝兒只盼著能早日侍奉王妃。” 淮陽王妃頷首,比起嬌憨懵懂的舒筠,她更喜歡八面玲瓏的舒芝。 一道格外高曠的笑聲從殿外傳來,眾人聽得是太上皇在笑,不約而同噤聲,回到各家席位處,齊齊朝前方下跪, “給太上皇請安,給陛下請安。” 廊外風聲鶴唳,殿內燈芒絢爛。 光影交錯中,一道明黃的身影陪著太上皇款步行來。 滿殿的喧嘩與熱鬧褪不去他眼底的清霜。 事實上這數月裴鉞并不清閑,先是錦衣衛查出那士子撞鼓的背后主謀,為禮部一名主事,而這禮部主事背后是何人,裴鉞心知肚明,殺一儆百,一時剎住朝廷立妃的呼聲,就連太上皇和太皇太后也不再提。 恰恰東海倭寇作亂,裴鉞移駕通州行宮,一面主持抗倭事宜,一面刻意將朝堂中樞轉移去通州,有意借此機會削弱中書省的職能,偏生李轍有把柄落在他手里,不敢輕舉妄動。 前不久抗倭大勝,太上皇三道手書逼他回京過中秋。 太上皇在山呼跪拜中與裴鉞一道坐在上首,順帶將一封擬好的圣旨遞給他, “吶,你侄兒相中了一女子,是你長兄做的媒,你長兄眼光極叼,等閑人入不了他的眼,必定是個不錯的姑娘,你待會給他蓋上印璽,也算是你身為長輩給晚輩的恩典。” 裴鉞面如尋常接過圣旨,往身旁一擱,隨后抬目望向底下烏泱泱的人群,揚聲道, “平身。” 跪在角落里的舒筠,聽到這略帶熟悉的嗓音,心猛地一揪。 作者有話要說: 下面修羅場來啦 第17章 這嗓音很像七爺。 怎么可能? 舒筠第一反應是幻覺。 前面的人已窸窸窣窣站起,唯獨她跪著不動。 臨川王妃看她呆傻,心中頓生嫌惡,那長嫂大約是把自己不喜歡的媳婦塞給她了,全京城那么多名門貴女,兒子怎么偏生就看上她? 臨川王妃眼不見心為凈,將目光挪開。 裴彥生見舒筠不動,彎腰欲去扶她,悄悄道,“筠meimei,陛下說平身,你快些起來。” “哦....”舒筠腦中嗡嗡作響,全部意識已被前方的說話聲吸引,又一道隱約的嗓音夾著嘈雜傳來,帶著磁性儒雅。 舒筠心開始不受控地猛跳,手撐著膝蓋慢慢直起腰身。 前方人頭攢動,舒筠站在人群中并不起眼,她抬目朝聲音來源的方向望去...... 燈火惶惶中,一張格外明俊的臉映入眼簾,璀璨的燈芒被風搖落,如水光從他面頰一幀幀漫過,他仿佛被浸潤在時光里,美好得觸不可及。 隔得遠,她并不能一眼確認,只是每多看一眼,每過一剎那,那張臉與記憶深處的面容便無限重合,一如初見那晚,驚為天人。 “咣當”的一聲,手中那個厚重的金鐲子應聲而墜,舒筠膝蓋發軟幾乎力竭地往地上栽去。 周身異樣的目光瞬間涌過來,前后左右的身影將她圍在正中,給了她一個暫且呼吸的空間,舒筠大口大口喘著氣,脊背冷汗淋漓。 不可能的,怎么會呢? 七爺怎么成了皇帝? 皇帝不是端肅英武,跟神明一般令人無法仰視嗎? 一定是弄錯了。 無邊的恐懼和驚惶幾乎要將她給淹沒。 臨川王和王妃見舒筠失手摔斷了那個金鐲子,臉色瞬間大變,王妃更是面色鐵青, “你怎么如此不穩重?”見周遭妯娌姑嫂均在看她笑話,臨川王王妃氣得面頰抽搐。 裴彥生也被舒筠的失態給弄懵了,瞅見父母滿臉怒容,忽的靈機一動,迅速將那金鐲子給撿起一骨碌塞入袖口,笑嘻嘻道,“碎碎平安,碎碎平安,母親不要介懷。” 王幼君隔得近,連忙撥開人群上前將舒筠給攙起,一面朝臨川王夫婦露出歉意的笑,一面挨著舒筠耳根低聲提醒,“你怎么了?這可是皇宮,上面坐著太上皇和陛下呢,你給我機靈點!” 舒筠眼珠子慢騰騰轉過來,茫然望著王幼君,尾音發顫,“上面坐著的那個真的是陛下嗎?” 王幼君嗔了她一眼,“見了陛下嚇成這樣?快別說胡話,去跟你未來婆母認個錯。” 舒筠雙肩不由自主地輕顫著,暗自掐了掐手腕,逼著自己冷靜下來。 不能自亂陣腳。 她垂下眼來,走到臨川王夫婦跟前,低聲道罪。 這等場合,臨川王夫婦已無心與她計較,只有心無力地擺擺手,以示不滿。 裴彥生在一旁細細寬慰,舒筠如木魚一般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如若那人真的是七爺,她身上擔著的罪名可不輕。 只是她何時經歷過這樣驚世駭俗的事,腦子混沌一片,壓根不知作何反應,一雙水眸驚慌失措,含著水光,仿佛下一瞬就要哭出來。 這邊的動靜畢竟不小,被那頭太上皇給注意到了。 他老人家抬著眼往這邊瞥來,揚聲道,“彥哥兒,帶著那孩子上前,讓祖父瞧瞧。” 舒筠脊背登時一涼,整個身子繃得緊緊的,下意識往那個方向瞥去一眼,卻見那人側著身正與身邊的內侍交代什么, 怎么辦,怎么辦? 到了這個地步,婚事已無關緊要,重要的是她該如何全身而退? 她雙手扣緊了衣裙,彷徨無助。 等等,他會不會已經忘了她? 都過去半年了,他后宮佳麗三千,見一個便可喜歡一個,怎會記得她是哪根蔥? 舒筠深吸一口氣,將那顆慌亂的心給吞下去,仿佛是給自己注入信心,她篤定地點點頭,方朝裴彥生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世子...” “不怕,隨我來。”裴彥生往前引路。 幾乎所有視線都罩了過來。 燈芒在她眼底輕晃,驚懼也隨之蔓延至四肢五骸,舒筠麻木地挪著步子,跟了過去。 近了,更近了。 余光處,那人視線緩緩往這邊轉來。 舒筠心險些跳入嗓子眼,她屏住呼吸不敢用力,生怕驚動他,更是埋下頭額,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下一瞬視線便輕描淡寫地挪開了。 舒筠心情隨之起伏,仿佛是溺水之人尋得一線生機,松了一口氣。 就這么跟在裴彥生身后來到太上皇跟前。 太上皇坐在紫金蟠龍座西側,宮人往這里安置了一高腳紫檀羅漢床,老人家穿著對襟壽字紋的厚褙子,盤著腿舒適地坐著,目光落在舒筠身上,帶著溫和。 “給皇祖父請安。”裴彥生先跪了下去,又回身扯了扯舒筠的衣角。 這時,舒筠明顯感受到那道視線銳利地盯了過來,她一嚇,就這么撲跪下去,很想開口請安,嗓子卻跟黏住似的,怎么都發不出聲音,她干脆伏地不起。 太上皇看著伏跪在跟前的小姑娘,她穿著水紅對襟通袖長褙,跟一只嬌艷的粉蝶似的匍匐在地,即便只是一道背影,也能想象她柔美的模樣。 “抬起頭來,讓我瞧瞧。” 舒筠頓了片刻,木木抬起臉,長睫輕輕覆下,任由太上皇打量,余光里,明黃的衣擺被燈芒映得格外刺眼,棱角分明的臉似乎看著這邊,又似乎不在意,即便如此,他依舊像是一個發光源,燙得她面頰生煙。 太上皇一眼被她的相貌給驚艷,撫了撫裴彥生腦瓜子, “你這孩子有福氣,從哪尋來這么標致的媳婦。” 話落,卻聽得那頭侍奉在皇帝身側的劉奎輕咳一聲,太上皇狐疑地瞥了他一眼。 裴彥生撓了撓后腦勺,樂得直笑,這會兒倒是聰明了,奉承道, “孫兒是托了祖父的福。” 太上皇更高興了。 換做旁人此刻定是害羞不已,而舒筠幾乎一動不動,臉上也沒有任何反應。 太上皇也不惱,往裴鉞的方向指了指,“賜婚的圣旨祖父已給了你皇叔,快,帶著人家姑娘去給你皇叔磕個頭。” 裴彥生眼眸亮晶晶的,喜不自禁道,“孫兒謝祖父恩典。” 旋即試圖去拉舒筠起身,而這一回,舒筠卻比他反應更快,急忙起身往后退了一步。 裴彥生笑吟吟引她來到皇帝跟前, “筠meimei,快些給皇叔磕頭。”語氣格外溫柔親昵。 舒筠也不知是驚嚇過度,還是已破罐子破摔,臉上反而沒了任何波瀾,機械似的挪至裴彥生身側,目光只定住那片象征帝王身份的明黃衣角,擠出一個脆生生的笑容, “給皇叔請安。” 雙手覆在冰冷的地磚時,舒筠意識一瞬回籠, 不對,她為什么要喚他皇叔,不應該喚陛下嗎?她還沒嫁給裴彥生呢,舒筠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子,絕望地一頭磕在地上。 裴彥生似乎很滿意舒筠的表現,高高興興跪了下來,眼梢含著祈盼,望向龍案后眉目深邃的男人, “皇叔,侄兒心悅舒家三姑娘,還請皇叔賜婚。” 裴鉞指節分明的手緩緩往圣旨一按,發出一聲呲響。 作者有話要說: 今晚零點入v,萬字更新,求寶寶們支持。 接檔文:《被迫嫁給首輔后》(先婚后愛) 簡介:沈瑤自小不得父母喜愛,拖到十八歲方議親,一日出席宴會,因生得花容絕麗,一眼被當朝太子給看上,太子欲納沈瑤為良悌,沈家世代書香傳家,驟然出個妾室有辱門楣,太子亦得罪不起,沈家夫婦一合計,便謊稱沈瑤是夫婦所收之義女。 沈瑤給氣笑了,她這寧折不彎的性子,豈可與人為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