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嬌 第1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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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筠臉上格外不自在,躲過她的手,惱道,“他怎么能這么說,不但傷了人家姑娘面子,連帶我也成了惡人。” “可不是?”王幼君十分贊同,只是眼梢笑意不減,“這么一來,京城可沒人敢跟臨川王府議親,你說,你不是被人家吃定了又是什么?” 舒筠躁得厲害,重重地搗了搗,“嫁個這么呆頭呆腦的丈夫,每日都要惹人笑話。” “喲,說的好像你很聰明似的,你不也呆頭呆腦的嘛。”王幼君這回捏到了她的面頰,故意扯了扯,舒筠的肌膚薄薄通透,細嫩光滑,她羨慕得緊,“美成這樣,難怪勾了人家的魂。” 舒筠被她捏得有些痛,丟開手上的搗棍,登時起身去捉她細腰,嚇得王幼君立即松手撫裙跑開,舒筠哪里肯放過她,追過去將她按在廊蕪下的羅漢床上撓,弄得王幼君咯吱直笑, “好meimei,我錯了,再鬧我裙子該要皺了,明日我府上發月例,我請你去紅鶴樓吃席還不成嗎?” 兩個姑娘的笑聲順著漸斜的秋光,繞至圍墻外去。 舒瀾風引著淮陽王往書房待客室走,便聽得這銀鈴般的笑聲回蕩在廊檐間,舒瀾風面露尷尬,慚愧地朝淮陽王施禮,“是下官教女無方,讓王爺見笑了。” 淮陽王捋著長長的胡須,哈哈大笑,“老弟這話便是見外了,我還不知道筠丫頭是什么性子,這分明就是王家那小丫頭在鬧。” 二人含笑進了書房,片刻,蘇氏帶著女婢過來奉茶擺些點心瓜果,淮陽王便道,“弟妹也坐,我來還是為了筠丫頭的婚事,合該你們夫妻一塊做主。” 蘇氏有些犯愁,只是淮陽王一腔熱忱實在推拒不過,便挨著丈夫下邊的圈椅坐了下來。 下人掩門退下,淮陽王也不寒暄,“不瞞舒老弟與弟妹,本王今日來,是受臨川王夫婦所托,來府上求親。彥生那孩子是認定了筠丫頭,夫婦二人總算是松了口,昨日登門正式請我做媒。” “彥生那小子你們都見過,再沒這般誠心的,比我家那混賬好上千百倍,我昨日也拉著他問過,若他辜負筠兒,我頭一個不饒他,他就差沒下跪,聽得我今日來舒家,喜得一夜沒睡。” 舒瀾風與妻子相視一眼,聽得額汗淋漓。 到這個地步,不答應便是不識好歹。 淮陽王與舒瀾風相交多年,曉得內務實則是蘇氏做主,便笑瞇瞇等著蘇氏的主意。 蘇氏心中苦笑,面上不顯,一副高興的模樣,“這樣的婚事是我們高攀,我們做父母的哪能不希望孩子嫁得好,只是王爺也曉得,筠兒前段時日招婿受了些挫,如今心灰意冷,冒然強求擔心孩子想不開,您看要不這樣...” 蘇氏想了個折中的法子,“尋個機會讓兩個孩子見一面,倘若兩個孩子看對眼,那是再好不過,您瞧如何?” 若舒筠不肯,也能跟淮陽王交待,若舒筠允了,蘇氏和舒瀾風也算去了一樁心事。 淮陽王想了想也覺得妥帖,“成,那我這就去三弟家回個話,讓他們議定相看的時間。” 蘇氏與舒瀾風起身送他出門。 淮陽王見事情成了一半,心情大好,連連揮手,示意夫婦二人勿要遠送,這時,舒芝悄悄躲在倒座房瞥見這幕,氣得牙癢癢。 舒家給她舉辦訂婚宴那一日,只有淮陽王妃到場,淮陽王連個面都沒露,如今為了舒筠的婚事,三天兩頭往三房去,甚至都不往正兒八經的親家這房瞅一眼,舒芝心里頭慪火。 夜里大老爺回來,舒芝堵在穿堂門口,與爹爹訴苦,大老爺聞言面露苦澀,他何嘗不覺丟臉,只是木已成舟,多說無益,回到正房與妻子嘀咕幾句,卻是得了大夫人滿口嘲諷, “誰叫你女兒用了上不了臺面的手段,人家王爺自然不拿正眼瞧她。” 大老爺聽了這話,心中躁意橫生,妻子不寬慰便罷,還往痛處踩,他捏著剛褪的外衫立在窗下,“她好歹是你女兒,旁人作踐她便罷了,你當母親的何故也瞧不起她?你若好好教導,她能出差錯?” 大夫人冷著臉起身往內室去,“那是她不服人管教。”大女兒不也是她教出來的,循規蹈矩人人稱贊,不像小女兒害她丟臉。 大老爺見妻子心硬得跟石頭似的,氣得哎了一聲,重新將外衫套好,扭頭出門往妾室院子去了。 舒芝買通了人在正房聽墻角,得了母親那句話,氣得倒頭蒙在被褥里哭,自定親后,裴江成待她不如以前熱絡,她才曉得那位王世子慣會吃著碗里看著鍋里,一旦得到了便不覺得新鮮,而她呢,又處處受人冷眼,還真是悔不當初。 倒是自小奶大她的乳娘坐在床榻,將她摟著寬慰, “我的好姑娘,眼前是難了些,待您嫁過去,便萬事大吉,您要往前看,名聲都是虛的,得要實實在在的好處。比如大小姐,她是定給了柳侯家的世子爺,可那柳家只是個空架子,哪里比得上淮陽王府尊貴。” 舒芝聞言抬起眸,心中抑郁一掃而空,“乳娘說得對,我眼下是家中姐妹中最有出息的,我不能妄自菲薄,”她一拂眼淚,重振士氣,吩咐丫鬟取來繡盤,“我好生準備嫁衣。” 三房這邊,蘇氏與舒瀾風好說歹說,總算勸著舒筠肯去見裴彥生一面。 本以為是私下見面,熟知三日后,皇宮遣了一位公公來傳話, “太上皇口諭,中秋家宴在即,準舒家三小姐入宮赴宴。” 還要入宮嗎?舒筠心神一晃,她對入宮有些抵觸。 蘇氏見女兒神色恍惚,心中也十分擔憂,太上皇這旨意下的蹊蹺,遂悄悄塞了一錠銀子過去,和聲細氣打聽, “還請公公指點,我家姑娘還未與皇家定親,怎么有福分參加皇家家宴?” 公公暗中掂了掂銀錠,分量不輕,笑容綻開道,“夫人客氣了,事情是這樣的,幾位王爺昨個兒去給太上皇請安,淮陽王言語間提到舒姑娘與臨川王世子的婚事,太上皇很關心,便說干脆趁著中秋家宴帶入宮,讓他老人家也過過眼。” 蘇氏聞言心下擂鼓,若是太上皇看上了舒筠,這門婚事便無推卸的余地,她面上不動聲色,恭恭敬敬將人送走,待關上門,將愣神的女兒拉入后院正房, “孩子,婚事咱們沒有選擇的余地,只要太上皇點頭,你便必須嫁過去。” 舒筠擰著眉頭直愣愣站在窗下的高幾旁,面露茫然。 蘇氏推著舒筠在羅漢床上坐下,她這個人,一旦形勢明朗,便會順勢而為,故而勸女兒想開, “你仔細想一想,招婿也好,出嫁也罷,最緊要的是你夫君對你好,婆婆難處也是一時的難,夫君好才是一輩子的好,我與你爹爹不就是這么過來的嗎?” 她坐在舒筠身旁,撫著她雙肩,替她將吹散的鬢發裹入耳后,看著如花似玉的女兒,感慨道,“彥生那孩子性子與你相仿,是個熱忱人,雖說不一定能創下多大的功業,他的身份拿出來震一震舒家那是足夠,又肯為你豁得出去,里子面子你都有了,還要什么?” 舒筠眼眶一紅,“女兒不是嫌他不好,就是他太好了,女兒才....” “我知道...”蘇氏打斷她的話,將她冰涼的雙手裹入掌心,說白了舒筠就是不喜歡裴彥生,蘇氏語氣淡定,“這世間沒有既要且要的好事,若是合你心意,他便有旁的不好,你年紀還小,切莫為外表所欺騙,感情嘛可以慢慢來。” 舒筠聽了這話,回想先前兩次為人所騙,先是裴江成糊弄她,后是那七爺哄她做妾,相較之下,裴彥生著實是最好的選擇。 她將蘇氏的話聽進心里,這才定了主意,“母親放心,女兒曉得怎么做。” 翌日,王幼君不知從何處得知舒筠要赴宴,連忙坐馬車來到舒家,邀她一道去逛街,蘇氏為了裝扮女兒,也拿出一千兩銀票給舒筠,囑咐單嬤嬤跟過去給舒筠買套體面的首飾。 王幼君是太上皇的外孫女,時常隨母親出入宮廷,一路上便給舒筠講述皇宮赴宴的規矩,舒筠既然決定好好相親,自然是字字記在心里。 * 總算是一場秋雨至,桂花開遍枝頭,太皇太后喜愛桂花,京城幾條主干道均種滿了此樹,舒家住在崇北坊,出胡同沿著崇文街往北走,芬芳的桂蕊便在一片細雨綿綿中悄然綻放。 那桂香時而濃烈時而淺淡,特意去聞一聞,反而什么都聞不到,舒筠擱下車簾頗有些泄氣,舒芝便坐在她對面,任由丫鬟替她整理衣衫,見舒筠面無表情,不由取笑道, “meimei果然是見過世面,在皇宮當過伴讀,與太上皇共宴都提不起你的興致。” 舒筠冷聲道,“jiejie是屬炮仗的嗎,還沒點就能自個兒燃起來?” 舒芝語塞,狠狠瞪了她一眼,很快不知想起什么,她又一副語重心長的模樣, “我好歹是你jiejie,祖母囑咐我看好你,你切記跟在我身后莫要亂走。若我們姐妹能同時嫁入皇家為媳,便是給舒家掙了天大的臉面。” 舒筠狐疑地瞥著她,這舒芝忽然示好不知安得什么心,莫不是在外人面前演繹姐妹情深,好給她挽留一些臉面? 大約是吧。 舒筠移開目光,干脆閉目養神。 舒芝讓丫鬟捧起一面銅鏡,正在對鏡補妝,外頭馬車忽然停頓下來,銅鏡往前一磕,砸在她腦門,疼得舒芝一聲尖叫,捂著痛處往外呵斥一聲, “怎么趕的車?” 舒筠扶住窗沿穩住身子,順手抬簾往外覷了一眼,只見外頭傳來一陣嗡嗡聲,前方仿佛聚滿了車馬,人滿為患,那車夫也在這時顫聲告罪, “二小姐饒命,是帝駕回鑾,前面羽林衛封了道兒,咱們暫時過不去。” 舒芝一愣,臉上怨氣頓消,將銅鏡重新遞給丫鬟,順著舒筠掀簾的方向望去,馬車行至崇文門附近,帝駕從東門入,恰恰過崇文門往正陽門去, 須臾,明黃的儀仗簇擁著一輛寬大華麗的皇攆從東駛來,車身布滿皇帳,帷幕飄飄,只見一道巍峨的身影端坐其中,容貌為皇帳遮掩瞧不清,卻辨得出他身姿筆直,雙手搭在膝蓋,巋然不動,仿佛是神邸般令人不自禁生出景仰和敬畏。 底下臣民紛紛下跪,兩位姑娘與丫鬟也立即在馬車內跪了下來。 待車駕過去,舒芝猶然引頸張望,“也不知陛下生得怎般模樣?” 舒筠低頭擺弄手上新買的鐲子,不在意道,“今晚不就見到了嗎?” 人群漸漸散去,崇文門路障移開,馬車重新駛動,舒芝瞥見meimei老神在在的,勾了唇, “哪里,你以為陛下是咱們想見就能見的?我昨日去淮陽王府請安...”說到這,舒芝語氣一頓,見舒筠果然將臉別去一旁,她也生了幾分不自在,不過還是硬著頭皮繼續道, “聽世子說,東海鬧倭寇,陛下數月前便移駕通州行宮,召集水兵抗倭....” 舒芝喋喋不休展示自己的見多識廣,舒筠卻無心聽她顯擺,截斷她的話, “這些是朝中密辛,jiejie還是慎言的好,省得給舒家招來禍事。” 舒芝訕訕一笑,“我也就是在meimei跟前嘮叨嘮叨罷了,誰還敢在外面嚷嚷?” 舒筠不做聲了。 片刻馬車抵達東華門,聚在此處等候入宮的皇親貴戚極多,舒筠與舒芝身份不夠,只得往后排,太上皇子嗣繁眾,除了當今皇帝,另有六位王爺,二十多位公主,王爺捎著府中兒孫,公主攜帶駙馬子女,熙熙攘攘一大群人,光驗身怕得耗去兩個時辰。 細雨如絲,芍藥與舒芝的丫鬟替主子們撐傘,等了兩刻鐘,舒芝便有些撐不住,她朝舒筠抱怨, “我今日這頭面太重了,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舒筠往她發髻上瞥了一眼,舒芝今日戴了全套的金鑲玉頭面,怕是她壓箱底的首飾,定是打算在宴席上博幾分出彩。 舒筠發飾相對便素凈些,她今日梳了一個回心髻,髻上別了幾朵精致的珍珠花鈿,只插了一只雙股金絲點翠發簪,簪心鑲嵌藍紅寶石,一看便知是不菲之物,依蘇氏的話說,首飾在精不在多,她特意給舒筠這般裝扮,讓女兒不失俏皮,也顯得端方穩重。 舒筠沒搭理她,舒芝鬧了個沒臉。 遠遠的,瞧見裴彥生在人群中張望,待他發現舒筠,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高高興興奔了過來,到了舒筠面前,又急急止住步子,體貼道, “筠meimei,你隨我去前面,跟我們王府一道進去。” 裴彥生就是這般,總是一片好心,卻不顧忌場面。 舒筠朝他溫柔一笑,“世子,此處人多,這么做不合適。” 天色并不明朗,雨霧朦朧,偏生她這一笑,有撥云見月般的明艷,裴彥生看呆了去。 舒筠羞得側過臉,芍藥立即往前一擋,待要說話,王幼君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揪了裴彥生的耳郭,將他斥開了,隨后拉著舒筠來到王家這一頭,率先入了宮。 被單獨撂下的舒芝險些吐血,她盼望著裴江成能將她捎進去,左右張望,卻是落了個空。 午時初,所有宴客均侯在崇政殿,因是家宴,男女并未分席,舒筠被裴彥生領著來給臨川王夫婦請安,淮陽王見狀也跟了過來,他刻意給舒筠撐面子,在臨川王夫婦面前狠狠夸了一頓舒筠,舒筠怪不好意思的。 臨川王性子溫吞,沒有淮陽王這般豪爽,只附和兄長贊了一句,“是位好姑娘。” 臨川王王妃并不喜舒筠,偏生兒子非她不可,在府上鬧絕食,王妃沒辦法才應下婚事,打量了一眼舒筠,暗道此女過于貌美,也不知兒子守不守得住,只是眼下擔憂已于事無補,勉強露出個笑容,從手上退了個鐲子遞給舒筠, “戴著玩吧。” 是一只頗有分量的金鐲子,一看成色極新,大約是特意給她備的。 一旁男女相看,若長輩稱心,便會將自己戴了許久的心愛之物贈給對方,以示看重,臨川王妃這份見面禮看著豪氣,實則是敷衍,舒筠心知肚明,卻只得收下來。 裴彥生不通人情世故,只顧站在一旁傻樂。 淮陽王倒是瞥了一眼那鐲子,暗自有了計較。 殿內十分熱鬧,各家聚在一處相互寒暄,舒芝好不容易尋到裴江成,央求著他領著自己給淮陽王妃請安,王妃還是很給兒媳婦面子,“你就跟著我,哪兒不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