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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娶了陰鷙王爺后 第27節(jié)

    此后一連叫走了七八人,卻是一個都沒回來。眾人之中,唯有何明德與徐慧光二人,閑適自在。

    終于,來叫徐慧光的人來了。

    何明德睜開眼,拉住了徐慧光,壓低了聲音:“徐大人,大理寺卿并非純臣,慎重?!?/br>
    “我會考慮的。”

    不知不覺,這監(jiān)牢中的人,竟都一個個地走光了。

    天光從頭頂?shù)男〈爸行鄙洌幻庥袔追挚植?。何明德還在閉目回憶著最近接到的一切消息,忽然聽到門口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大哥倒是有幾分閑情逸致,在天牢之中還打坐呢?!?/br>
    聽到何明晟的聲音,何明德連睜開眼睛的想法都沒有了。

    “你也做了不少缺德事,這是先來看看地方,免得以后住不慣嗎?”

    何明晟被噎住了。

    這個大哥,從前窩窩囊囊又是個暴脾氣,說不到三句話就動手。這和端王成婚之后,倒是不動手了,嘴皮子倒利索了。

    他壓著火,道:“你家王爺求太子幫忙,太子應下了。無論你犯了什么過錯,到了堂上,你都不承認。若是你實在扛不住,只管把太子拉出來。”

    “大理寺卿不敢不給太子殿下這個面子?!?/br>
    聽到這話,何明德才提起了點興趣。

    “是太子讓你來的?”

    “是,太子和端王都不適合出面?!?/br>
    這個堂弟雖說討厭了點,但是現(xiàn)在自己身陷囹圄,還是能跟他打聽一下消息的。

    “這回戶部究竟是犯了什么事?弄出了這么大的動靜?”

    “閩南的事,不是什么大事,太子應付得來。”何明晟還要說,那個領人的衙役又來了。

    何明晟壓低了聲音叮囑,“你家王爺再三叮囑,有什么事就把太子拉出來擋著。呵,他對你還真是上心。”

    衙役帶著何明德走出去,此時外面已經(jīng)是夕陽西斜。沿途的樹皆是落葉紛飛,房屋森嚴,少不得讓走過之人多了幾分怯意。

    何明德倒是談不上怯意,只是心中未免有幾分厭煩。這才來晏朝幾日,便似乎陷入了身不由己的旋渦之中。

    他跟著衙役走入了大堂,堂上坐著一個白凈臉皮的官兒,該是大理寺卿。書辦的旁邊站著一個陰沉著臉的太監(jiān),一副給人送葬的神情。

    何明德在堂中站定了,大理寺卿翻了翻手中的紙張,道:“罪犯宋志遠手中有一本賬本,上面記載了他給戶部送的賄銀明細?!?/br>
    “十月初七,你收到五千兩銀票,系閩南送來的茶敬?!?/br>
    果然是因此事。

    何明德松了口氣,若只是此事,倒不會有太多的麻煩。

    “那日確實有這筆錢送到了戶部,但是這筆錢我并未收,全都由鄭彥鄭大人送回了?!?/br>
    “送回了?”大理寺卿翻看了一下手中的東西,“請鄭彥大人來?!?/br>
    沒過一會兒,鄭彥便站到了何明德身邊,也不知他是被問了什么,這么一會兒,臉都白了。

    “鄭大人,何大人說,閩南給他送的五千兩茶敬,讓你送回去了,可有此事?”

    鄭彥的視線和何明德剛接觸,便有些瑟縮的轉(zhuǎn)開了。

    何明德的心一沉。

    “下官不知道此事?!编崗┻@么說著。

    大理寺卿俯視著何明德,像是蒼鷹在俯視著一只兔子。

    “所以在批復閩南的報銷單上,何大人才簽字了嗎?”

    “是?!?/br>
    大理寺卿的嘴角終于露出了一點笑容,像是得到了滿意的答案。

    何明德感覺到,自己仿佛踏上了一條錯誤的路。

    大理寺卿問道:“何大人,戶部諸位被傳召之后,大理寺對戶部進行了搜查。官吏在你的抽屜之中搜查到五千銀票,你有何話說?”

    “歸還茶敬銀票一事,當時只有我與鄭大人,既然我與鄭大人各執(zhí)一詞,還請大人詳細詢問。至于那簽名,并非我字跡?!?/br>
    “或許大人比對一下鄭大人的字跡,更能有結(jié)果?!?/br>
    鄭彥有些惶恐地抬頭,拉了拉何明德的袖子,著急道:“大公子,此事你便是認了又如何?何必拉扯下官?!?/br>
    “你收受茶敬之事,太子也知曉,這便算不得什么大事?!币贿呎f,一邊對著何明德使眼色,像是在暗示。

    鄭彥的聲音不算小,堂上的大理寺卿也聽到了,當時便變了臉色,露出了幾分躊躇來:“此事……太子知道?”

    頓了頓,又似乎是有些急了,“太子怎么會參與進來,鄭大人莫要胡說?!?/br>
    “《大晏律》有言,受財枉法者,過十百杖,過千者絞。不枉法者,過百者仗,過千者徙。何大人若是不能自辯,這受財不枉法的罪名是躲不過了。”

    他說著,示意一旁的書記記錄,似乎便要把此事做成定數(shù)。鄭彥似乎是急了,忙拉扯著何明德的衣袖,壓低了聲音著急道:“大公子,那可是流放,你快說點什么?太子也算是你兄長,你說點什么呀?”

    何明德冷笑了一聲,道:“我還能說什么?我能說的話,不是都讓你說完了嗎?”

    鄭彥垂下頭,那只手也落了下去,很是羞愧地樣子??伤€是磕磕絆絆地低聲道:“我、我沒辦法,那五千兩讓我昧下了,若是承認了,我收下的賄金,便要要了我的命??赡惚澈笥刑?,只要你說太子應允了你,大理寺就會放你出去的?!?/br>
    “他們得罪不起太子。”

    “啪”一聲,大理寺卿拍了拍驚堂木,“二位,堂下肅靜?!?/br>
    “何明德,你若是無話可說,便是認了此事,簽字畫押吧。”

    何明德坦然道:“我未曾做過的事,我不認?!?/br>
    “你!何明德,你莫要以為本官真是畏懼太子,不敢對你如何!這茶敬之事已經(jīng)驚動御前,本官接了圣旨,皇親國戚也打得!”

    “大人查案,就是如此草率嗎?屈打成招?這是大人無能,還是大人背后有人?”

    大理寺卿這會兒倒是冷靜了些,方才一瞬間的擔心都不見了。他把火頭簽往地上一扔,道:“你既已如此說,本官若是不懲戒,倒是讓你看輕了。”

    “來人,先將嫌犯何明德,打上三十板!”

    “是!”

    何明德還沒從這急轉(zhuǎn)直下反應過來,便被兩個衙役按倒在地,水火棍別了腿。

    “啪!”一棍子打在了何明德的臀部,他腦子嗡地一聲,立時半邊身子就麻了。

    這一棍子的疼還沒接受到,便是連續(xù)不斷地一棍棍砸了下來。

    太痛了。何明德咬著牙,感覺耳膜都鼓脹,聲音都模糊了。

    迷迷糊糊中,他仿佛聽到鄭彥在他耳邊喊:“大公子,你說啊,你背后有靠山,有太子!”

    就算是咬著牙,他也搖著頭。

    不知過了多久,鄭彥又叫了起來,“大人,何大人總歸是端王的夫婿,他們二人感情甚篤,你此事用刑,只怕是要惹禍呀!”

    何明德想到端王那平日里端著的模樣,竟忍不住笑了一下。

    端王會生氣嗎?他啊,生氣的時候可有意思了。

    何明德的思緒回復了一瞬,竟還能咬著牙,說出話來:“是啊,我家中有王爺呢。我沒做過的事,就是沒做過。大人若是夠膽子,便打死我。”

    等他被人從地上拉扯起來,他麻木的感覺才慢慢恢復。大理寺卿冷著一張晚娘臉,道:“把嫌犯先送回牢房?!?/br>
    兩個衙役要攙扶著何明德,何明德挺直了腰背,推開了兩人,“我自己走?!?/br>
    大理寺卿嗤笑了一聲,“何明德,你想好了,明日還提審你?!?/br>
    何明德回頭看了看,沒說話,跨過了門檻。鄭彥縮在地上,何明德連余光也沒有給他留。

    一段路走過,有血跡滴在了路上,像是第二次刑法。好不容易回到了牢房,何明德抖著手,抹去了額頭的汗珠。

    媽的,這個骨氣要的,真是痛死了!

    動用死刑!酷吏!

    何明德趴在稻草上,思緒都被痛占滿了。太痛了,下半身都失去了感覺,只剩下疼。伸手輕輕一碰,就是一汪的血。

    衣料都能擠出血來。

    何明德咬著牙,把傷口上的布料揭開,免得布料黏在了傷口上,到時候又是一層傷害。

    此事來得實在是太突然了,他得到的信息太少了。他漫無邊際地想,此事單憑自己在牢里,只怕是沒什么施展的機會了。

    這個世界上,也不知道有沒有既愿意救自己,又能救自己的人。

    “嘶——”何明德揭開最后的一點布料,別扭地回頭看了一眼,又扭開了頭。

    血rou模糊四字,也不過如此了。

    媽的。

    鄭彥那個混蛋,平日里膽小怕事又誰都討好,這回也不知道是收了好處還是膽子小,做出這誣陷的事來。

    還有……鄭彥說自己把那五千兩昧下了,大理寺卿卻說在自己的抽屜里搜到了銀票。

    這若不是大理寺卿詐自己,那銀票就是有人為了誣陷自己特地放進去的。

    自己雖說得罪了些人,可費了這功夫,也不像是為了出口氣。若是為了利益……何明晟?

    這罪若是定下了,無論自己是流放還是被勉強留下一條命,只怕襲爵與自己再無關系。

    何明德想著何明晟的動機,想著他白日探望時的叮囑,慢慢地瞇起了眼。

    說出太子,作為自己的護身符嗎?

    若是何明晟陷害自己,太子知道嗎?

    何明德趴著,怎么都感覺不得勁,連呼吸都是痛的。他開始回憶,開始胡思亂想,甚至背起了圓周率,想轉(zhuǎn)移一下思緒。

    就在此時,他聽到了一陣不急不躁的腳步聲。

    “哎呀,王爺,這兒您來不得!”

    “滾開!”

    何明德初時以為自己聽錯了,可隨著那冷淡的聲音越來越近,他可不能再懷疑了。家里的冷淡王爺,竟果真來了。

    他扭頭看了一眼,頭一回見面,可不能是這模樣啊。

    何明德抖著手,想把外杉后擺放好,擋住傷口,可只是這么一會兒,便是手都沒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