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娶了陰鷙王爺后 第28節(jié)
他再轉(zhuǎn)過頭,便見家里的小王爺,已經(jīng)站在了牢房門口,死死地盯著自己的臀部。這當(dāng)下,何明德竟還有幾分羞與難堪,“你別看。” 話音剛落,便見端王像是被人喚醒,“他們竟敢動刑!”頓了頓,又對著獄卒道,“開門!” 獄卒為難了起來,“王爺,這案子是呈上御前的,嫌犯不能私下……” 話音未落,端王便抽出了獄卒的刀,架在了獄卒的脖子上,“案子呈上御前算什么,本王能把你的腦袋上呈御前。” …… 獄卒老老實實的開了門,滾了。端王三兩步走到了何明德的面前,卻不知要如何是好。 何明德見了他,不知為何心情便輕松了許多,總是忍不住想笑,“王爺,你好跋扈啊。” 王爺?shù)闪怂谎郏瑓s蹲下了身子,上下看了看,哪兒都不敢碰,最后一根手指,搭在了他的手上,“你怎么樣啊?” 端王的聲音,竟有一點嘶啞。 何明德頓了頓,慢慢伸手摘下了端王的面具。 端王沒敢掙扎。 牢房的光線昏暗,又是晚上,只有一點火光傳來。可何明德還是清晰地看到了端王皺著眉,一臉的關(guān)切與心疼。 甚至,端王的眼中,還有一點濕潤——端王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何明德的心臟像是被捏住了,他沒有回答端王的話,而是喟嘆一般道:“你來了就很好。” 忽然之間,這陌生的時空地點,我也找到了一個樞紐了。 第26章 端王讓人送來了傷藥,大理寺卿周長月聞訊趕來,卻被端王拒之門外。 周長月看端王渾身都是無處發(fā)泄的殺氣,連連擦著額頭的汗。端王見了他那惶恐的模樣,少不得要刻薄幾句。 “大人若是秉公執(zhí)法,毫無私心,惶恐些什么?” 周長月被他三言兩語逼得又怒又羞,告辭離去了。 端王拿著藥回來,先是把藥粉在自己的指尖捻了一下,終究是不滿意:“明日我把宮里的藥帶過來。” “好啊,王爺給我拿了藥,再換套被褥,把我用慣了的茶具送來,把這里掃掃干凈,再……” 端王掀開他的下擺,沒好氣道:“本王再讓一鴻來伺候你?你以為你這個換了個居所不成?” 又好氣又好笑,臉色倒是沒那么沉了。 池旭堯往那傷口瞧了幾眼,聲音更軟了幾分,“你感覺怎么樣?我以為周長月下手不會這么狠的。” “他雖是查案,卻也不該如此!” 說著,那神情越發(fā)地怒氣了,何明德只好抓著他的手,讓他冷靜點。 “我這一整日都還糊里糊涂,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這么一問,端王的神情便有些遲疑了。他微微挺直了腰背,無形中拉遠(yuǎn)了兩人的距離。 端王道:“昨日有御史上奏彈劾戶部,以茶敬、炭敬之名,行受賄實事。父皇本是不信,當(dāng)場傳召了閩南來的官員,他們本是極力辯解,卻露出馬腳。” “在他們下榻的驛館之中,搜查出了賬簿,上面清晰記載了給戶部大小官員送的茶敬。” 原來如此。 何明德這才明白,為何此事來的如此突然。 只是…… “那賬簿上,只記了戶部官員?” 端王有些不明白他的疑惑,卻還是答道:“還有幾個不相關(guān)的,好比說帶著太常寺卿出去喝酒浪蕩之類,也是被父皇狠狠斥責(zé)了。” 何明德暗自思忖,看來這太子收的銀錢,不在這賬簿之上。倒也是,太子這種身份,這種帳,記在兩撥人心中就好,落于紙上,終究是不妥。 何明德看端王似有疑惑,忙也岔開了話題。 “這茶敬之說并非一年兩年,為何偏偏這回,皇上如此震怒?” 池旭堯的面上也有了幾分尷尬,“七年前的戶部尚書還不是趙遠(yuǎn)山,而是徐桂大人。他老人家在位十八年,兩袖清風(fēng)。有一年冬天,天實在是寒冷,有感念徐桂大人恩情的,便給他送了一蘿炭,炭里夾了錢。” “有御史因此彈劾徐桂大人,父皇問明了緣由,心中感懷大人廉潔,也感懷送碳之人回報之心,便說這碳敬不算是受賄。” 說到此處,池旭堯的臉上顯出了幾分怒色來。 “這本是父皇體恤,誰知那起小人卻把這當(dāng)做斂財?shù)姆ㄗ印_@六七年間,不知收受了多少銀錢。父皇震怒,責(zé)令大理寺仔細(xì)查看,要把這些年里收了碳敬、茶敬之人都查清了。” 何明德這才弄明白原因。 再想想,皇上這般震怒,一來只怕有人拿皇上說的這話去堵了他的嘴,倒好像皇上支持自己受賄賂似的。二來,只怕皇上也問出來了,這碳敬之風(fēng),是從太子接管戶部之后才起來的。 池旭堯道:“這起官員實在是可惡,收了錢,還平白地拖累了皇兄,連累他被父皇責(zé)罵。” 他這怒意,實在是真心實意。也不知太子這表面功夫是如何做的,這么六七年間,皇上知不知道太子為人,何明德無從猜測。可是這端王,卻是當(dāng)真相信,這位太子兄長風(fēng)光霽月。 可在這泥潭之中,真正的風(fēng)光霽月,怎么可能和手段狠辣的大皇子爭斗這么久? 何明德又想,若是太子因此被皇上責(zé)罵,他更該置身事外才是。那今日何明晟的叮囑? 何明德這一遲疑,卻是讓端王誤解了。 端王心中也是不舒坦,猶豫半晌,還是問道:“你的名字也在那賬簿上,說是你收了五千兩。” 何明德?lián)u頭,卻是牽連了傷口,“嘶”一聲。端王忙按住他。 “他們確實給我遞了銀票,但是那銀票沒有過我的手,是鄭彥給我拿來的。我沒要,讓鄭彥退回去了。” “沒想到今日,鄭彥在堂上卻否認(rèn)此事,周長月想讓我認(rèn)下此罪名,才讓人動刑。” 端王聽了,竟是不自覺地勾了勾嘴角,語氣都輕松起來:“我就知道你沒有收這筆錢。” 頓了頓,似乎也是覺得太過篤定了,又找補(bǔ)道:“畢竟本王府中家財無數(shù),你才不需要那五千兩呢。” 至于今日這動刑的緣由,何明德不知,池旭堯卻是了解的。 大理寺雖以酷刑之名廣為傳揚,但是周長月素來圓滑,只對能動手之人動手。若是往常,他只怕還要顧忌太子,對何明德有幾分禮遇。 只是這次,皇上本已是震怒,說此事要嚴(yán)查嚴(yán)懲。等之后再知道賬簿上有何明德的名字,皇上卻也無法再說出姑息之語,否則此事便要就此草草了結(jié),變做一場笑話。 這周長月卻把這當(dāng)做了一種信號,定要何明德伏法了。 端王一一說清了其中的緣由。 想到此處,端王也有幾分心疼了。 端王又問了一次:“那銀票你真的是分文未收?” 何明德費力地舉著三根手指,道:“發(fā)誓。” 端王點點頭,“此事關(guān)鍵,就在那個鄭彥身上,是不是?本王會救你的。” “那我可就全靠王爺啦。” 他痛的已經(jīng)是面色慘白,額頭都是密集的汗珠,可他卻還是有幾分從容的,語調(diào)之中,還是如同往常一般,總是有那么一分不正經(jīng)。 端王收起了藥,笨手笨腳替他整理了一下衣服。 天色晚了,燈光昏暗,他也該離開了。可他再三看著何明德,卻始終是邁不開腿。 何明德也回看著他,他們都感覺到,在這骯臟昏暗的地牢之中,似乎有一些什么不一樣的東西在。 最后還是何明德安慰似的對他笑笑,“天色晚了,回去吧。”想想,還是又補(bǔ)充了一句,“你若是外出,身邊還是要帶些人。” 天色確實是晚了。 端王知道,自己也不該再在這里呆著了,他走得很慢。可是這牢房不過方寸之地,再慢,也走不過片刻。 端王跨出了牢房的門,忽然聽到身后傳來了聲音。 “旭堯。” 聲音有些猶豫,有些輕,卻是瞬間像是一根羽毛撓在心間,癢地惱人。 “怎、怎么了?” 何明德也是脫口叫出了這名字,這么一想起來,認(rèn)識這么久了,他總是胡鬧似的叫著王爺、夫君。這頭一回把這名字在舌尖滾了滾,似乎這味道很是對頭。 于是就這么留下了。 何明德看著端王又扣上了面具,唯有一雙眼中,還有幾分光彩。他的心一顫,原來打算說的話在舌尖再三滾了滾,最后還是改了方向。 “何明晟今日來了,暗示我在堂上搬出太子作為靠山。此事若非出于太子授意,只怕別有隱情,你要讓太子小心。” “嗯,我會轉(zhuǎn)告皇兄的。”端王頓了頓。“我要走了,你還有事嗎?” 何明德?lián)u搖頭,露出一個溫和的笑:“沒有了,我等王爺再來看我。” …… 端王真得離開了。 何明德趴在稻草上,只覺得冷、又硬,身上的傷又麻又痛,連呼吸都是折磨。 睡不著,他只能在心中反復(fù)地盤算著,以后要怎么辦? 太子的事,要怎么辦? 他又在想,被歷史湮滅,無史書記載的那一段究竟是什么?為什么端王忽然就開始參與奪嫡? 后世的史學(xué)家,包括何明德自己,都有想過,三皇子池旭堯,皇后嫡出,受皇帝寵愛,千嬌萬寵地長大,絕不是沒有野心的人。他之前一心輔佐太子,不過是因為韜光養(yǎng)晦,想做一只黃雀。 但現(xiàn)在何明德不這么想了。他相信,池旭堯是真的對這個皇位無心的。池旭堯?qū)?quán)勢的無心,都是因為對兄長的信任。 可太子所為,唉。 徐慧光手中的那份奏折,就是穿透赤子之心的第一支利箭。 何明德閉著眼睛,緩了緩疼痛。 他想,碳敬之事由御史臺起,不知背后有沒有大皇子的cao控。若是有,那他們究竟對于太子戶部勾結(jié)營私之事知道多少? 不管多少,此事終有被戳穿的一天。 只希望這一天稍微慢一點,能讓池旭堯緩一緩。他的世界已經(jīng)破碎了一部分,剩下的那些,不能太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