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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督小 姐今天退休了嗎[星際] 第90節

    方彧下意識吸了一口冷氣——

    一艘艘敵艦在眼前中彈,再睜眼時已是空無一物。

    忽然,她聽到一個聲音:“我身化輕塵,浮向銀海邊。星河為我席,宇宙為我殮。天風忽一至,我逐流星散……”

    方彧循聲回過頭。

    洛林靠在舷窗邊,輕聲哼唱著。

    “流散成灰不可惜,愿得長風返故園,返故園,返故園……醉臥爹娘兩膝前。”

    他嗓音醇厚,唱起戰歌來格外雄壯蒼涼。

    帕蒂中尉居然大為感動,哽咽起來:“這像是聯邦革命時的歌。”

    洛林:“哦,這是《鷹風軍團小調》。聯邦革命時,海拉·杜邦屬下的一個士兵寫的,他原來是位鋼琴老師,寫完這首曲子后不久就犧牲了——杜邦夫人聽過后很喜歡。”

    帕蒂:“啊,這種喪氣的調子,竟然是軍歌嗎?”

    洛林瞥了一眼舷窗:

    “很喪氣么?他們至少可以認為自己是為了推倒暴君而犧牲的——總沒有咱們窗外這些苦瓜瓢子喪氣啊。”

    **

    戰斗結束了。

    方彧不得不埋頭于文件,可惜這種數據處理工作總會讓思維過度發散。

    人們總會對未來和過去抱有太多美好的幻想,以至于母星時代的人會覺得逐鹿銀河是一件浪漫的事,可事實不是如此。

    銀河也只不過是個寬敞點的屠宰場而已。

    既然如此,我們該為什么而存在?

    在末日之戰后,人類也曾自問過:我們該為什么而存在?

    母星時代不乏關于這個命題的探討,但星艦聯邦選擇化繁為簡,武斷地告訴全體公民——到銀河去!只要到銀河去,一切都會好起來。

    ……唉,他們絕對太草率了。

    方彧一邊算一邊想。

    “閣下,青鳥號的接駁艦來了。”

    方彧懶洋洋伸個懶腰:“哎呀,不要叫我閣下了,帕蒂中尉。”

    唉,辭職申請都交了,一點也不想過去。

    雖然嘴里一萬個不愿意,她還是跟著接駁艦登上青鳥號。

    蘭波、歐拉和盧守蹊都已經到了,三個人分作兩堆,正端著酒杯交談。

    盧守蹊黑發黑眼,看起來頂多二十六七歲。歐拉有一頭摩卡咖啡色的頭發,也差不多大。蘭波估計有四十七八歲,狹長眼睛,頭發色澤很淺,像只白毛狐貍。

    方彧立正敬禮:“閣下。”

    三人都抬起手還禮:“方準將。”

    方彧放下手:“下官……”

    蘭波懶懶開口:“有我們提督閣下收藏的好酒,方準將來一杯吧?”

    方彧:“啊,好的,謝謝。”

    她也拿了一只杯子,蘭波夾起一個冰球扔進去,又向內倒入金黃色的液體。

    蘭波倒完酒,似笑非笑:“聽說方準將向奧托辭職了?”

    方彧不清楚他是怎么知道的,大概安達一黨在奧托消息都靈通吧。

    她說:“啊,是。”

    蘭波:“您年少有為,這樣不是太可惜了?”

    方彧:“唔,其實我真的不想干了。”

    盧守蹊回過頭,笑瞇瞇說:“方準將,你別聽那家伙陰陽怪氣——你這甲可不是說解就能解的。”

    方彧撓了撓頭:“不行啊,我的確有嚴重的不可抗力因素。”

    盧守蹊一愣:“什么?”

    方彧:“我暈血。”

    蘭波和盧守蹊一起默然了:“……”

    歐拉搖搖頭,遺憾道:“不行啊,小方將軍,暈血?——我看這個借口多半是辭不掉的。”

    方彧感激地看向歐拉。這是第一個從“如何辭職”這一角度出發,和她思維同頻的人,而不是從一些過高的高度,思考著她如何前途無量或者前途無亮。

    她抓緊時機,真誠請教:“歐拉提督,您說換什么借口比較好?我查了病退的清單……”

    這時,佐藤上校走了出來。

    方彧忙和他相對敬禮,一起放下手。

    佐藤板著臉:“方上校,裴提督想見您。”

    方彧:“……是。”

    那三人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

    盧守蹊晃了晃酒杯,意有所指:“等著吧。”

    作者有話說:

    昨天組會從早八開到下午,導師還嫌不夠多啊啊啊!

    寫得有點趕,等有時間了我再修文orz感謝在2023-10-22 07:49:33~2023-10-23 09:07:3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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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章 流血的金薔薇(5)

    ◎當小魚成長為龐大而美麗的怪物◎

    方彧跟著佐藤進了裴行野的辦公室。

    那令佐藤先生腦殼疼的金紅長發, 又堂而皇之地編成辮子,堆在肩頭。

    他塞著耳機,正抱著一只吉他,彈一首顯然很狂野的重金屬搖滾歌。

    方彧氣沉丹田:“……閣下!”

    裴行野聽力很不錯, 或者耳機隔音不大好。

    他立刻停止了搖頭晃腦, 一推地面, 轉過椅子。

    “方。”他摘下耳機,笑瞇瞇說, “怎么樣?”

    方彧虛弱道:“很好,但是太……”

    裴行野深有同感:“太柔弱了?”

    方彧:“……太狂躁了。”

    裴行野笑起來:“倒也很有可能。我的心情很暴躁……唉,方啊方,別人都會拍拍馬屁,你卻是上趕著來釘馬掌啊。”

    “……”

    方彧:“提督找我,有什么事嗎?”

    裴行野給她倒了一杯茶:“本來是想請你小酌一杯的,但恐怕在外面已經喝過了吧?”

    “是, ”方彧說, “蘭波提督他們在喝酒, 說是阿什么星出產的白蘭地。”

    裴行野嘆口氣, 沉痛道:

    “唉,這瓶酒是我好不容易藏在那幅肖像畫后面,才夾帶上青鳥號的。我感覺佐藤已經發覺其他的藏酒地點了,以后可怎么辦呢……”

    他搖搖頭,痛心疾首:“我自己還沒動過呢。沒有一瓶酒能躲得過這群家伙。”

    方彧同情道:“節哀順變。”

    他笑了笑, 語氣一轉:“聽說小方給奧托寫了辭職信?”

    方彧略顯尷尬:“……是, 看來大家都知道了。”

    “誰叫你那封信寫得很有……創新性呢?”裴行野說, “奧托看后, 下巴都嚇掉了。”

    方彧:“可是, 我是完全按照《軍官手冊·辭職與退伍》里的要求格式來寫的。”

    裴行野笑得有點無奈,語重心長道:

    “手冊是手冊,實際該怎么寫又是另一回事了。就算你要辭職,也不能寫得那么短呀?看起來很敷衍、很輕蔑的——你是e型血統,沒讀過《陳情表》嗎?”

    方彧:“讀過。”

    “‘愿陛下矜愍愚誠,聽臣微志,庶劉僥幸,保卒余年’——不要叫‘陛下’,叫‘軍事部’,其余的就要那么寫,至少寫個一千八百字吧!”

    裴行野認真地說。

    “哦,那可能是短了一點……”方彧撓撓頭,“有這么嚴重嗎?”

    裴行野:“或許在別人眼里看來,你這封信像是恃才脅上,又像是冷嘲熱諷。”

    方彧:“……”

    她敢保證自己沒有拿喬威脅上司的意圖,她是真心想跑的。

    但有沒有故意冷嘲熱諷……就不好說了。

    裴行野失笑:“我就知道。你就是對軍部冷嘲熱諷吧?”

    方彧努力改變話題:“提督就是請我喝茶的嘛?”

    裴行野淡淡說:“哦,一件小事……臨走前,陳總長對我三令五申,問我像你要大公國的內部文件。”

    方彧反應過來:“是指那些大公給他行賄的‘文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