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督小 姐今天退休了嗎[星際] 第61節
警衛長一愣:“……” 方彧熟練地擰動螺旋,喀嚓聲穩定而有節奏: “因為敵強我弱,戰略上的被動只能用戰術上的靈活來彌補——擒賊先擒王啊。” 直呼大公“賊王”似乎有些奇怪,警衛長艱難地點了點頭。 “……是啊。” 方彧:“我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吧。” 警衛長一愣:“也擒賊先擒王?” 方彧:“這樣我們也不會有什么損傷——來了!” 不遠處的樹林里,一群破衣爛衫的人影漸漸逼近,發出沙沙的響動。 警衛長膽戰心驚:“要不要動手?” 方彧:“等等。” “真的還不動手嗎?”警衛長焦慮地說,“他們會不會把大公打死……” 方彧沉著道:“不動,等。” 一片死寂。 猛地,一聲少年的清脆聲線劃破寂靜:“殺!” 四面八方響起怒吼,這群人持著五花八門機械,有人甚至有只拿著一根鐵門檻,從各個地方鉆出來,撲向扈從和大公。 扈從軍頓時陣腳大亂,“啊”“哇”“媽”之聲不絕于耳。 ……真是連只袋鼠也打不過。不,還不如一群鵪鶉呢,鵪鶉都沒他們叫得嘹亮! 方彧按住一腦門的官司,忙沖著對講機說:“不要打了,打不過就不要打了,跑!” 扈從們巴不得一聲,四散奔逃。 方彧緊緊盯著車廂,手心出汗—— 一個看起來頂多十四五歲的少年用胳膊肘砸著車窗,一下,兩下,然后猛地抓了進去。 大公肥胖蒼白的臉被從車窗里扯出。 少年露出狂熱般的欣悅。 清嫩的嗓音從竊聽耳麥里傳來:“是真的,果然是蠹蟲們的詭計——來,叫兄弟們來,咱們一起殺了他。” 這個聲音又轉向大公,更清亮了些: “你不是說我們都是渣滓嗎?不是捉拿我們、關押我們、折磨我們嗎?我們呼吸不都是一個錯誤嗎?好,今天你要知道……” 方彧一怔。 擒賊先擒王,但是……組織者是一個孩子?一個才多大年紀的孩子!? 方彧有些不可思議地瞪圓了眼,但仍立刻喊道: “車邊的那個小孩——鎖定,彈射!活捉他!” 剎那間,幾道黑影嗖嗖從草叢中掠過。 下一刻,少年被一個人勒住了脖頸,幾桿槍團團指著他。 周圍的人都愣住了,不約而同地停火,眼巴巴看向少年:“……” 少年的臉上泛起紅色,怒道:“殺了他!殺了他們!也殺了我!你們在想什么——” “吶,諸君呀,多思考是個好習慣。” 一道溫和的聲線從草堆里響起。 少年猛然回頭,像只憤怒的小獅子—— 方彧從草叢里爬起來,一個踉蹌,又差點摔倒,忙扶住樹杈,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否則,你們的領袖可就要英年夭折嘍,連把靈魂送入量子天堂的機會也沒有。” 方彧一面摘下頭上的茅草,一面溫和地說。 “……你就是大公的鷹犬!”少年怒道,“殺了她!不要管我——” 那群人猶猶豫豫間,才剛略有動作。 方彧使個眼色,立刻又有七八桿槍指向少年。 眾人嚇得不敢動彈。有人怒吼道:“有種就殺了我們,威脅個頭!” 方彧沉聲說:“繳械投降,誰也不會死,我向你們保證。” 少年冷笑:“哈,哈哈——誰也不會死?哈!我們活著是大公臉上的瘡癩,死了卻是他英勇戰斗的傷疤。他會不要我們死?我們不是連呼吸,都污染了他老人家的空氣嗎?” 方彧努力把臉一沉,語氣肅殺:“您不相信?好,那我換一種說法。繳械,否則我立刻殺了他!” 眾人再度望向少年。他不發話,似乎就無人敢動彈。 方彧無可奈何,只得舉起右手,向天鳴了一槍—— 草叢中登時不知從何處又冒出數百黑幽幽的槍口,團團將眾人包圍。 眾人大驚:“還、還有!” “……繳械。”方彧嘆息般說。 啪嗒一聲,第一桿槍落地。 繼而第二桿、第三桿,沒過多久,落了一地的槍械、鐵棍,乃至菜刀、掃把、晾衣架。 方彧看得反而有些難過,低聲說:“押他去前面,讓前面也停火投降。” “那剩下的這些人呢?” 方彧想了想:“不好辦,這些人恐怕要交送奧托的。哪里有能容納幾百人的地方,又不易逃脫的地方?” “屬下有個想法,”內中一個人說,“港口恰好來了一批運送物資的星艦,不如征用一艘,把他們關到地下的儲物艙旁邊。沒處可逃,地方又大。” 方彧眨了眨眼:“行,你去聯系吧。” “是,閣下!” 方彧揉了揉后頸,疲憊道: “不要叫我閣下。待會兒把那個小男孩帶過來,我要審問他。對了——” 趁著大公還被“敵軍”揍得昏迷不醒…… 她瞇起眼:“為了搞清楚亂黨勢力的來源……你們去公共交通管理局,給我要一份最近出入公國境內的詳細數據。” ** 門一關,方彧立刻直接癱倒在椅子里,將腿往桌上一搭:“呼……” “您辛苦了,閣下。”克里斯托弗溫和微笑。 方彧睜開眼,笑了:“我遲早要你卸載掉‘一點也不好笑的幽默感’模組——不過,辛苦還沒完呢,克里斯托弗。” 克里斯托弗肅然說:“我明白。需要我聯系弗里曼少校嗎?” 方彧有點驚訝于人工智能的洞若觀火,用指尖輕輕按住胸口。 克里斯托弗:“……方彧。” “啊,”方彧回過神,“還是先看看前面怎么樣了,我懶得走過去……視頻呼叫陳中尉吧。” 克里斯托弗:“是。” 方彧的視野一黑,繼而開闊起來——失焦的視線逐漸匯聚于一點,落在一株搖擺的狗尾巴草上——一片草坪清楚地落入眼眶。 她低下頭,自己足下橫陳著四五具尸體,都被子彈射穿了眉心,扭著手腳躺在草坪上,鮮血染黑了草叢。 方彧不由慌了一瞬。 怎么至于打成這個樣子?! “方!”陳蕤叉著腰站在草叢上。 方彧忙按下多余的表情:“怎么樣了?” “就這樣,”陳蕤懶懶用袖頭擦著槍口,沒精打采的,“我開槍了。” 方彧不明白陳蕤有什么開槍的必要,但她只問:“死傷呢?” “我打死了四個,算上之前一直互相開火,兩邊都死了十幾個。”陳蕤說,“哦,呃,謝相易——” 她拖了個長音。 方彧無情地說:“哦,怎么?” 陳蕤用沾血的手套摸了摸下頜: “是這樣的,那群人不是像四舅姥爺家養的狗一樣英明地識破了我們嘛?就罵我們是朝廷鷹犬,還像鵝一樣嘎嘎叫著沖我倆開槍——” 陳蕤語速如蹦豆,又是狗,又是鵝,畫面呼之欲出,就是沒有重點。 方彧在一片鵝叫犬吠之中火大起來。 “不是叫你們跑嗎?”方彧糾正道,“你跑了嗎?” 陳蕤面不改色:“我還手了。” 方彧深吸口氣:“……為什么?” 陳蕤:“他們的腦回路對我手部的短屈肌產生了電刺激。” 方彧默然注視著陳蕤:“……” 陳蕤大大方方地改口:“他們太傻,我手癢癢。” 方彧:“行吧……所以呢?” 陳蕤繼續比劃:“但謝相易并不是biu一聲——中槍倒地的,我是說,因為我先聽到biu一聲,然后他撲通一聲倒地了——我一開始也以為他中彈了,但最后發現什么也沒有。” “什么也沒有?” 陳蕤說:“他沒受傷,就是自己暈過去了——我剛剛把他交給醫務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