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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嫁給丑夫后 第59節

    清言躺在床上,頭微微側向他那邊,滿面潮紅地點了點頭。

    邱鶴年說:“歇一會。”

    他這么說了,卻并沒熄滅油燈的意思,而是就這么側著身子,手上動作輕柔地撫摸著清言的發絲和臉頰。

    過了一陣,清言終于緩過勁兒來了,他張開眼,看向男人,問道:“還不睡嗎?”

    邱鶴年搖了搖頭,他看著清言,觀察著他的狀態,那之后,他說:“還累嗎?”

    清言也搖頭。

    邱鶴年就往他那邊又靠近了些,大手伸進了被子里,清言微微瑟縮了一下。

    ……

    結束時,清言哭得嗓子快要發不出聲音,眼圈兒和鼻頭都紅紅的,整個人已經快要虛脫了,頭皮都在發麻,渾身無力。

    但他仍惦記著今晚只為他服務了的男人。

    清言強撐著伸手下去,還沒觸碰到,就被邱鶴年握住了手腕。

    邱鶴年的聲音沙啞低沉,大手握著他的手放回他腹部,反復輕輕摩挲他的發絲,“不需要,你累了,好好睡吧。”

    清言實在太困太倦了,心有余但力不足,聽見男人這么說,屋子里很暖,被摸著臉頰和頭發又很舒服,就慢慢合上眼睛。

    盡管內心躁動到了極點,邱鶴年還是根本沒給它分出一分注意力去。

    他替清言往上拽了拽被子,嗓子里反復低低哼著黃龍戲里的那段唱詞,像安撫孩子那樣,手掌在清言被子上輕輕有節奏地拍著,被他顧著的小美人兒呼吸漸漸勻長,終于慢慢睡熟了。

    昨天晚上,清言躺在床上一動沒動,呼吸也均勻,可邱鶴年知道,他一宿幾乎沒有真正睡熟過,總是睡一會就驚醒。

    今晚,邱鶴年故意耗盡清言的精力,讓他沒法再有余暇去擔憂和胡思亂想。

    夜深了,邱鶴年低頭在清言額角親了親,簡單收拾了一下床鋪上的狼藉,熄了燈,自己也閉上了眼睛。

    ……

    這一晚上,清言睡得很好,起來時神清氣爽,只是照那銅鏡時,發現眼皮有一點腫,邱鶴年用布巾包了院子里一抔雪,給他放在眼睛上冰敷了之后,也就差不多好了。

    早飯是邱鶴年做的,他從老劉家打了熱乎乎的豆漿回來,又熱了現成的饅頭,把饅頭片開兩半,然后把用油鍋煎了的香腸和煎蛋夾進去,再抹一點牛rou辣醬。

    清言一口豆漿一口夾了rou蛋的饅頭,吃得特別香。

    邱鶴年看著他這樣子,眸子里也有了淡淡的喜色。

    經過這一晚上,清言心情好了許多,也不往牛角尖兒鉆了。

    先不說現在還不知道情況到底如何,就算天塌下來,兩個人總能相互扶持著一起頂著。邱鶴年要是真有個好歹,就是為他拼命,清言也愿意。

    如此定下心來,清言也就不多想了,整個人都輕松下來。

    邱鶴年吃過飯去了鋪子,清言就在王鐵匠那屋整理自己進的貨,這兩天他還打算去出幾次攤。

    不管怎樣,日子還得過,總在家憋著也更容易胡思亂想。

    前一陣有空的時候,他讓邱鶴年幫他打了一排貨架,現在進貨越來越多了,擺在地上一大堆太亂,不好整理,而且也容易受潮,放在木架子上就又規整又干燥。

    阿妙在清言那堆東西上好奇地走來走去,這看看,那聞聞,清言從一個紙袋里拿出個大紅色的發夾,把小貍花捉過來,夾在了它頭頂較長的毛毛上,阿妙的大眼睛一下子睜大了,前爪一個勁兒去夠那個發夾,卻怎么也夠不到,急得直轉圈圈,把清言逗得直樂。

    就在這時,屋外院門傳來急急的拍打聲。

    清言先是心里一顫,以為是邱鶴年出了什么事,可隨后,那敲門之人焦急地喊出了他的名字,反反復復地喊道:“于清言,開門,快開門,我知道你在家!”

    這聲音很耳熟,清言想起來這人是誰了,提起的心又歸了原位。

    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袍,慢悠悠出了屋,穿過院子刷地一下打開了院門,雙臂抱胸,看著門口的年輕男人,皮笑rou不笑道:“怎么,連哥都不叫了,讀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

    門口的人正是原主的弟弟于清習,他臉色本就難看,一臉的憤怒與不甘,在聽到清言的這話后,不知道捅了他哪根脆弱的筋脈,他的眼圈兒竟然紅了,臉上現出悲憤之色,甚至有了些恨意。

    于清習咬著牙,說:“你以為你什么都比我強嗎?”他用力錘自己的胸膛,“于清言,你看清楚,我是個男人,而你,”他指著清言的臉,“不過是個哥兒,你讀書再好,過了縣試、府試,不還是淪落到嫁給個又窮又丑的鐵匠,給他做飯生孩子!就算考過了秋闈當了舉人又有何用,就你那個樣子,就算做了官,也不過會淪為上層官員的玩物,恐怕得多鉆幾個被窩才能讓你加官進爵,完成父親的期望!”

    啪!清言一巴掌呼在于清習臉上,打得極狠,把這個年輕人的臉都打偏了過去。

    打完這一巴掌,清言雙眼微瞇,“于清習,你是不是瘋了?”

    于清習捂著臉,眼淚順著手指尖往下淌,他垂著頭,用一種像在宣示什么一樣的語氣,一字一頓道:“我縣試又沒考過。”

    清言說:“沒過就接著讀書,接著考,你到我這里發什么瘋?”

    于清習轉頭過來看他,眼睛里恨意更濃了,“都是因為你,父親和母親總是拿我和你比,你根本不知道他們日常掛在嘴邊的話有多傷我,我一拿起書,腦子里都是他們說過的話,一個字也看不進,你根本不知道我壓力有多大!”

    清言彎起唇角冷笑,“我人都嫁出去了,你這是花著我的彩禮,還怪著我這個被你們全家聯合賣掉的人了!誰說的話你找誰去,沒膽子跟他們硬氣,跑我這里來撒野了,我看你這輩子也就這熊樣兒了!”

    這話正捅到了于清習的痛處,他連眼白都紅了,拳頭攥得死緊,臉上的巴掌印已經顯現出來,頭發也是凌亂的。他一步步朝清言靠近,眼睛里的恨意像要溢出來,看著竟有幾分亡命之徒的意思。

    清言沒往回退,也沒躲。

    他知道自己不是于清習的對手,這人雖然年紀還不大,但身高比他高,雖瘦,但肩膀比他寬,肌rou也比他結實,但清言不怕。

    他甚至往前了一步,靠近了對方,雙眼微瞇,目光犀利地盯著眼前紅了眼睛的年輕人,神色緊繃道:“于清習,我勸你想清楚,這里是柳西村,不是鎮上,這前后左右的鄰居我都熟識,現在沒叫人出來,不過是不想因為你這點破事被人說三道四,你總不想一會我讓人綁你回去家里吧!”

    于清習一下子停住了腳步,嘴唇咬的死緊,甚至見了血絲,清言冷冷看著他,說:“我顧念著你和于清言的兄弟情分,才一直沒給你太難看,你最好知足。”

    說完,清言當著于清習的面,哐一聲把院門關上,回了屋。

    進屋以后,他連忙趴在屋門門縫偷看,等了好一陣,院門沒再被敲響,也沒被推開,他才逐漸安了心。

    等他再開院門往外看時,外面早就空無一人了。

    這個于清習也不知道在家受了什么委屈,突然來他這里發瘋。

    清言以前是想著,以后和于家井水不犯河水,再不來往就是了。但他還是把事情想簡單了,他頂著‘于清言’的身份,就‘繼承’了他的恩怨,想要完全分割清楚,是沒那么容易的。

    清言想,這個于家,還是得未雨綢繆,多注意防備著。

    晚上邱鶴年回來,清言并沒跟他提這個事。

    原主是怎么上了婚轎的,邱鶴年一直都不知道,清言在最開始沒法說實話,到現在還是不能說。至少在目前,他沒法讓邱鶴年相信,他是穿越過來的頂替了原主身份的人。

    他沒法告訴邱鶴年,原主不同意這門婚事,愿意嫁進來的,是他清言。

    所以,清言不希望邱鶴年和于家有所牽扯。

    但事情往往不如人愿,就在第二天差不多的時候,家里的院門又被人敲響了。

    這次,清言打開大門,看見的是個面生的貨郎,那貨郎對他笑著道:“我是從鎮上過來的,你是于清言吧?”

    清言點了點頭,心里有了點底。

    那貨郎道:“你父親托我給你捎個口信,他說,讓你今天務必回家一趟。”

    清言臉色不愉。

    那貨郎往院子里看了一眼,見沒其他人,才壓低了聲音說:“你父親讓我跟問你,還想不想回家繼續讀書考院試?”

    清言的眉頭緊皺,沒吭聲。

    那貨郎又接著道:“他說,你愿意的話,這個鐵匠,他來想辦法。”

    第69章 藍頭烏

    清言一下子就明白了昨天于清習來這里發瘋的原因。

    于風堂這是對二兒子徹底失望了,于是又回過頭來想把于清言找回去,完成他的科舉夢。

    周艷良不是好應付的,清言簡直可以想象于家現在一鍋粥似的混亂。

    于風堂外強中干,看著在家里是說了算的,但實際上那對母子是一條心的,而且家里的財物都在周艷良手里把持著。

    當初他能把大兒子嫁到柳西村來,不僅是因為他懶得管,也是很難管的了。

    就算是原主今天在這,都會看得很清楚,不會選擇這個時機回去。于風堂根本保不住他,更何況穿越而來本就對科舉沒有興趣,對于家更是一點不想沾的清言了。

    清言也沒冷臉,沖那貨郎笑道:“麻煩您和老爺子說一聲,清言早已不是過去的那個于清言了,這一年多再沒讀過一頁書,只想好好過日子,以后請不要再打擾了。”

    那貨郎還想說什么,清言從腰間拿出半兩碎銀來,交到他手上,“這位大哥,辛苦您跑這一趟。”

    貨郎一見那半兩碎銀,臉上忍不住笑模樣,卻往回推辭道:“這使不得,太多了……。”

    清言笑著道:“您收下吧,于家那邊有什么動靜,還得勞煩您多費心費力及時告知我一聲。”

    貨郎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喜滋滋把那半兩銀子塞進了衣袖。

    等這貨郎走了,清言臉上的笑容漸漸淡了,眉頭皺了起來。

    于風堂的話讓他有些介意,不知后面他還有何打算,只希望他能知難而退,不再糾纏。

    ……

    過了三月,天氣就開始漸漸回暖,人們身上的厚棉襖也大多都脫掉了。

    老郎中年歲大了,身上裹得還是跟冬天差不多。

    小學徒把邱鶴年和清言迎進了診堂,進門時,他們就見他正和另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者下棋。

    藥味和焚香的味道悄悄彌漫著,堂內安靜極了,只能聽見棋子落在棋盤的聲音。

    兩人沒驚擾兩位老者,就站在一旁,一邊觀棋,一邊等待。

    過了一陣,那年歲稍大的老者扔了棋子,冷哼一聲,道:“累了,不下了。”

    老郎中笑道:“師兄,你還是這么輸不起。”

    那老者冷笑:“棋下得好有什么得意,你看不了的病癥還不是得求我。”

    說著,這老者就忽地站起身,他個頭高大,背脊挺直,步履間毫無老人的那種遲緩,反而步履矯健,雙目炯炯有神。

    很快,他就來到了兩人面前,目光在清言臉上身上一掃而過,很快挪到邱鶴年身上。

    邱鶴年微微彎腰,雙手抱拳,道:“在下邱鶴年,勞煩您費心。”

    老者盯著他看了一陣,讓他來到桌子旁坐下,凝神給他把脈。

    老郎中也放下棋子,在旁邊沉默地看著。

    清言呼吸都快屏住了,過了一陣,聽見那老者說:“果然如你所說,在脈象上完全看不出異常。”

    老郎中點頭道:“所以我疑心是毒,只是行醫這么久,確實是沒見過邱小兄弟這種病癥,實在無法確定毒物到底是什么。”

    聞言,那老者沉吟了一陣,然后讓小學徒把他的工具拿了過來,他凈了手,用針扎入邱鶴年指尖,取了幾滴血出來。

    老郎中湊過去看了看,搖了搖頭,沒看出什么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