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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嫁給丑夫后 第7節(jié)

    他想給邱鶴年也嘗嘗,對方只是搖了搖頭,示意他自己吃。

    這湯圓糯糯的,餡料是五仁的,又香又甜,清言吃得很滿足。

    等到一碗湯圓吃完了,湯也熱乎乎地喝下去了,邱鶴年端了空碗去刷時,清言望著他的背影,突然了悟,對方應(yīng)該是在默默安慰他。

    清言嫁過來時,就那么一頂破轎子,連個吹拉彈唱的都沒有。

    更是連件陪嫁都不曾看見,就是衣袍也就身上那身,再加上這次連回門都被拒絕了,就算邱鶴年再遲鈍,也應(yīng)該明白了這個新夫郎在家里有多么不被重視,甚至是被苛待的。

    何況他非但不遲鈍,反倒心很細,說話做事很顧及別人的感受。

    回門這個事說起來丟的是邱鶴年的臉,剛才那人的大嗓門說不得都被附近人家聽去了,但他不懊也不惱,反而頗為體恤夫郎的難處。

    而且為了不讓清言難堪,竟提也不提這個事,只默默用行動來表達寬慰,清言覺得,盡管他這輩子年少時貧苦,成年后孤獨,還被騙情騙財,但老天爺真的厚待他了。

    晚上睡前,邱鶴年給清言讀書,這次清言沒再很快睡著,而是就著燭火跟他一起看書上的字,并且默默地盡量多記些字的寫法。

    邱鶴年發(fā)現(xiàn)他在看,就把書往他那邊移了移,夫夫兩靠著床頭一起看書,頗有些老夫老夫和美恩愛的意思,和被子上的交頸鴛鴦好像也差得不多了。

    第二天早上用過飯,邱鶴年從萬工床底下的抽屜里,拿出來了個布袋給清言看。

    里面是約莫十五六兩碎銀,還有兩貫穿在一起的銅錢,看著有百十來個。

    邱鶴年讓清言看完了,道:“這些就是家里全部的積蓄,以后都交給你管,”他頓了一下,“不多,不過眼看著過年了,不少人家要添置些鐵器,年前還能再攢下來一些。”

    清言點點頭,接過那袋子,系好了又放回抽屜深處,之后笑瞇瞇地道:“我會管好錢的,”說完,他靠近過去,不顧男人的躲避,非要臉對著臉,眼睛對著眼睛,甜甜道:“相公,你養(yǎng)家辛苦了。”

    他的目光就好像近在眼前的臉特別完美,眼神里都是親昵和欣賞,沒有一絲對那些恐怖疤痕的畏懼或者厭惡之色,邱鶴年一下子別開眼去,“今天我得去鋪子里,這兩天只有學(xué)徒在。”

    清言露出了悟的神情,他往后退了兩步,伸手幫男人整理了一下衣袍,說:“應(yīng)該堆了不少活吧,那我送你出門。”

    等邱鶴年走了,清言回屋,一下子躺在床上深深呼吸了一口氣。

    剛才他看著大大方方無所畏懼的樣子,其實心里早跟敲亂了的鼓點一樣,砰砰響得凌亂又稀里糊涂。

    其實他本來是要親對方一下的,剛開始的目標是嘴唇,后來又退而求其次變成臉頰,再后來……,清言慫了。

    一個是邱鶴年的性子偏冷,兩人相處的時間又確實太短了,清言總有種不太敢跟他“造次”的感覺;再一個親了倒也好說,可親了之后呢,如果邱鶴年想更進一步,清言自己撩起來的,到時候再拒絕,自己是一點理不占。

    可不拒絕的話,那事是真疼,就是現(xiàn)在,清言都覺得后面好像還在隱隱作痛,沒完全好利索。

    他倒在床上,蒙上被子,腦子里胡思亂想,各種限制級畫面亂飄。

    “他雖然長得不是太壯,但肩膀那么寬,手臂那么硬,那天晚上怎么沒壓扁我?”

    “可是他腰真的好細,摸上去好有韌勁兒啊……聽說腰好的男人都特持久,我靠,怪不得差點把我弄死!”

    “他好不容易娶個媳婦回家,人還這么好,要不我就一咬牙一閉眼,忍一忍,讓他再來一下?”

    清言摸了摸自己的屁股,“不行不行,真的很痛很痛,忍不了啊!”

    “啊啊啊啊啊!”

    清言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愁得不行不行的,“算了,我還是再做做心理準備,等等再說。”

    他下了床,趿拉著鞋,穿上棉襖,打算去李嬸家掃院子,只是動作又突然僵住,“可如果他主動表示想要怎么辦?畢竟他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我還長得這么好看!”

    清言在屋子里來回踱步,半晌,深深嘆了口氣,咬牙道:“他要真要,我就拼死配合,豁出去了!”

    第8章 洗澡

    給李嬸掃完院子,喜得一把炒瓜子投喂,清言磕著又大又香的瓜子仁兒,心情好多了。

    回門的事解決了,楊懷那個jian夫的事,時間還充足,他多注意,別和對方產(chǎn)生交集,興許還有充分的回圜余地。病了一場,他有點想開了,現(xiàn)在急也沒用。

    午飯清言自己隨便做了點,吃完飯睡個短暫的午覺,就去王鐵匠那屋練習(xí)認字和寫字。

    他把那本《山河記》拿過來,根據(jù)前后文意思還有記憶里邱鶴年讀過的內(nèi)容,慢慢地一個一個字的認。

    先以認識為主,記累了,就練習(xí)寫,一筆一劃的,不僅要把字寫出來,還要盡量寫得好看一點。

    這時候的讀書人練字都是基本功,幾乎個頂個的一手好字,他這字跡一拿出去恐怕就要露餡。

    專注的時間過得很快,等清言覺得很累了,停手的時候,已經(jīng)該做晚飯了。

    他把用過的紙都晾干,然后小心折起來,放在自己放衣袍的箱子最底下藏起來。

    本來是都該燒掉最好,但紙張那么貴,不僅背面還能湊合用,還有字與字的空隙也能用,清言可舍不得。

    收拾好了,洗了手,他就開始琢磨晚上吃啥。

    主食就吃玉米面餑餑,昨天邱鶴年拿湯圓回來時,還順便去做豆腐的老張家割了一大塊豆腐,家里還有雞蛋,可以放點蔥花一起炒,味道特別香。

    兩個大男人一個菜不太夠,再炒盤土豆絲就行了。

    計劃好了,清言準備洗菜時,才發(fā)現(xiàn)水缸里的水不多了。

    邱鶴年跟他說過,家里的水都是從村子中間的水井里打的,還說過水不夠了跟他說,他會去打。

    但清言自己這么個大小伙子,自詡力氣也挺大的,沒必要非要等人家回來打水,就套上新買的天藍色夾襖,去院子的倉房里找到扁擔(dān),動作不算利落但還算干脆地把兩個水桶勾上,挑著扁擔(dān)就出門了。

    這是清言第一次在這村子里轉(zhuǎn)悠。

    這會太陽快要落山了,氣溫已經(jīng)開始下降了。

    清言呼吸出來的氣都變成了白色的氣霧飄蕩著。

    正是做晚飯的時候,不少人家的煙囪都冒著煙,有穿得厚厚實實的孩子,掛著鼻涕在三五成群地跑鬧,也有打水的人從路上經(jīng)過,還有三四個歲數(shù)不小的老太老頭聚在一起,在那一邊等著兒女叫回去吃飯,一邊閑聊著。

    清言大老遠就看見那群人正往自己這邊看,本來在嘮的磕也不嘮了。

    等他從那些人面前經(jīng)過時,就感覺那些目光跟一根根針一樣扎在他身上。

    清言沒搭理他們,自顧自往水井那邊走。

    沒走多遠,就聽見身后那群人里有人低聲道:“這就是老王家的新夫郎吧?”

    另一人回應(yīng)道:“就是他,前兩年我在鎮(zhèn)上見過,不過看著好像比那時高了一點,長得也更好看了。”

    “你看那小臉,又白又嫩,比村長家二丫都嫩生,那小腰條兒,我看著十里八鄉(xiāng)的哥兒,是沒一個能比得上的。”

    “嗨,你說這不廢話嘛,”這人壓低了聲音道,“王媒婆前兩天在我家喝多了,都跟我說了,老王家娶這房媳婦,起碼花了這個數(shù)。”她似乎比劃了一下,其他人都嘖嘖感嘆了起來。

    “這么好看的哥兒,聽說還讀過書,就算給了這么多錢,可鎮(zhèn)上的老于家哪會輕易松口嫁出去啊!”

    “嗨,這你就不知道了,這哥兒的親娘早沒了,繼母看不上他,早就盼著他嫁出去呢,昨天該是回門的日子了,聽說那邊一早就來人告訴了,不讓他們回去,這是看不上老王家呢。”

    “這還能看得上才怪了,這鐵匠鋪是比咱種地刨食的賺得多點,可跟讀書人比,那是不入流的,再說,老王家兒子那張臉呦,是丑得真嚇人,跟他做兩口子,這半夜睡醒了冷不丁看一眼,怕不嚇抽過去,生了娃,說不得剛出了娘的肚子,見了這個丑父一眼,就得登時嚇死過去!”

    “你這嘴也太損了!”有人罵道,但很快就笑了起來,說:“不過,你說的也是。”

    于是眾人都哈哈笑了起來。

    他們雖說是壓低了聲音在說話,可還是讓路過的人聽得一清二楚,這明顯就是根本懶得避諱了。

    清言咬了咬唇,沒吭聲,沉默地去水井邊打水。

    冬天地上有殘存的雪,都被來回走的鞋底壓得很實誠了,很滑,井口則是因為反復(fù)有水灑上去,而凍上了厚厚的冰殼。

    清言以前在旅游景點見過這種井,電視上也見過,他不太熟練地將水桶綁到繩子上,然后搖著轆轆將水桶放到井底,在感覺到水桶里變得沉重了,又將轆轆往回搖,很快水桶就上來了。

    他萬分小心地一手抓著搖把,一手抓住水桶往上提,費了些力氣才將水桶拿出來。

    這個過程要是不小心,很容易從冰殼處滑到凍滿冰殼的水井里,那人就沒救了。

    他又依樣將另一個水桶打滿,挑了擔(dān)子,穩(wěn)穩(wěn)地慢慢往回走。

    再次經(jīng)過那群聊天的人時,他們又不說話了,只用一種看笑話的神情看著他。

    清言放下水桶,揉了揉自己的肩膀,裝作歇口氣的樣子,沖那幾位笑道:“大爺,大娘,還沒吃飯呢?”

    雖然他突然跟他們打招呼挺意外的,那幾人還是紛紛笑著點頭道:“還沒呢,家里飯煮著呢,一會就回去吃。”

    清言點了點頭,閑聊似的道:“我家也還沒吃呢,這豬肘子就是不好熟,煤塊燒了兩灶膛了,這rou才見點熟爛的意思。”

    幾人面面相覷,有個老太太搭話道:“是是,這肘子就是得燉爛了才好吃。”

    清言給她豎大拇指,夸贊道:“您老是懂的,我是熱鍋冷油,先把冰糖化開了,等冰糖色微微變紅,就往里下整個豬肘,讓豬皮上都沾上糖色,那肘子啊又油又亮,這時候花椒八角都放上,姜片和蔥段也一定不能少,等把蔥姜都炒軟了,香料的香味也出來了,就放熱水……,”他豎著指頭,臉色嚴肅,“必須得是熱水啊,這涼水一激,就把豬rou給激緊了,那燉熟了rou口感就沒那么軟爛了。”

    “放完熱水就小火慢慢咕嘟,水開了往里倒點青醬,放鹽,蓋上鍋蓋一悶,這鍋蓋邊上呼呼就開始冒蒸汽,rou味一下子就出來了,滿屋都是!”清言吸了吸鼻子,假裝好像聞到了似的,“香!”

    咕咚,有人忍不住咽口口水。

    清言又抬手,假裝托著盤子吃東西,“這肘子燉好了一出鍋,皮都燉得酥爛了,里面的瘦rou也都浸了rou汁,一點不干不柴,就這么捧著肘子往上咬那么一大口,rou皮簡直入口極化,油滋滋香噴噴,把rou汁吸進去,再嚼里面的瘦rou,軟爛適口還有那么一點點嚼勁,口感豐富有層次,那個滋味啊,就甭提有多好吃了!”

    咕咚,咕咚,這下子,幾乎所有人都忍不住暗暗咽口水了。

    清言微微一笑,搓了搓被凍紅的手,重新挑起水桶,微微一笑:“家里肘子該出鍋了,鶴年應(yīng)該差不多要回來了,不知道他又帶什么好東西回來,跟他說了,買那么多衣袍我穿不完,還非要買……。”

    說完,他特別有禮貌道:“各位大爺大娘,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們慢慢聊。”

    沒管這幾人的反應(yīng),清言擔(dān)著扁擔(dān)就回家了。

    到家后,把缸里水都滿上,清言又去刨雪地,看著里面靜靜躺著的兩個豬肘子,到底沒舍得拿出來煮了吃,只是拿了一小塊瘦rou,切成rou沫,放進了豆腐雞蛋一起炒了。

    飯菜已經(jīng)好了,邱鶴年還沒回來,清言就把鍋里鐮子上的玉米面餑餑往一邊挪了挪,把兩盤菜放進去,蓋上鍋蓋借著鍋里的余溫?zé)嶂?/br>
    之后,他就坐在灶臺旁邊發(fā)呆。

    剛才那些人說的話太難聽了,清言很生氣,但他并沒有和他們吵,畢竟鐵匠鋪主要做的是村里人生意,他們也還要在村子里生活,關(guān)系弄太僵不好。

    他也明白,那些人未必真的有什么壞心,只是這鋪子賺得肯定比他們普通人家好不少的,他們只是嫉妒而已。

    但聽他們那么說邱鶴年,清言還是覺得很難受。

    “唉,”清言輕輕嘆了口氣。

    邱鶴年回來時,天已經(jīng)黑透了。

    兩人點著油燈在外屋吃飯,邱鶴年說:“這兩天積累的活比較多,可能這幾天都得這個時候回來,你可以先吃飯,不用特意等我。”

    清言搖頭,“我做飯時也順便吃幾口了的,不餓。”

    吃過飯,邱鶴年去倉房里抱了柴火回來,準備燒水。

    雖是寒冬臘月,但鋪子里爐子一開,溫度很高,難免要流汗,再加上煤灰粉塵什么的,一天下來身上都是臟的。

    清言知道他是要洗澡,就手腳利落地把大鍋給刷干凈,水都倒好。

    邱鶴年坐在灶臺前往爐膛里添柴,清言就幫忙在旁邊拉風(fēng)箱。

    柴火火旺,沒太久鍋里的水就響邊了,滋滋啦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