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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寡婦 第31節(jié)

    她瞥了眼周渝祈焦急出門的背影,不著?痕跡地?抿緊了唇。

    她不知道周渝祈如今的遭遇是否和她有關,偏周渝祈什么都不和她說,讓她也無從得知。

    安玲也替姑娘心急:“姑爺整日到底在做什么呀,也不知道和夫人知會一聲,白教夫人跟著?擔心。”

    怎么可能不擔心?姑娘和姑爺是夫妻,夫妻一體?,一旦姑爺出了事端,姑娘也得跟著?倒霉。

    安玲在心底暗暗叫苦,姜家在姑爺身?上?傾斜了這么多資源銀錢,不會還沒跟著?姑爺享福,就得被姑爺連累吧?

    奉延敲門進來:

    “姑娘,陳管事傳來消息,從江南送來的糧食到了,問您要不要過去?查點一下。”

    這不是小事,頭一次和頌雅樓合作,再加上?福滿樓那邊也要求品質,她得親自去?看一眼,還要在契約上?簽字按指紋,她是東家,事事都缺不得她。

    姜姒妗只能壓下心底的憂慮,點頭:

    “告訴他,我這就過去?。”

    馬車早早地?備在府門口,昨夜中落了一場淅淅瀝瀝的小雨,地?面有些?泥濘,姜姒妗再小心避讓,也不慎臟了繡鞋,她垂眸看向鞋面上?的泥點,怎么擦都會留下痕跡,不著?痕跡地?咬住唇。

    姜姒妗趕到朱雀橋時?,陳管事就過來了,他有點猶豫:

    “這福滿樓是老?顧客,但?頌雅樓也是頭一次就訂這么大的單子,我不敢輕易決定先去?誰家。”

    糧食是一批送來的,路途遙遠,其中肯定有損壞,讓誰先選的確是個?難題,姜姒妗皺了皺眉,再看一眼頌雅樓未開業(yè)而緊閉的大門,只思?忖了片刻,就道:

    “去?福滿樓。”

    姜家和福滿樓是許多年的合作關系,即使中間宋謹垣有過重新?lián)Q合作商行的打算,但?最終結果卻?是沒有,利益動人心,姜姒妗不會覺得有隔閡,換做是她,如果有人家比福滿樓給的價格高,她也會考慮換個?合作人家。

    而且……她如今還有點不敢去?頌雅樓。

    宋謹垣得了消息,已經在福滿樓中等著?她了,依舊是云玟間,姜姒妗有點驚訝:

    “我還以為是會邱管事的。”

    邱管事就是平常管著?福滿樓的人,之前和姜家的合作都是邱管事跟著?的,說句實話,宋謹垣很忙,福滿樓的契約已經定下了,后續(xù)的事情其實不需要宋謹垣再來親自盯著?了。

    所以在看見宋謹垣時?,姜姒妗還是蠻驚訝的。

    宋謹垣心中道和佳人相約怎么可能會沒時?間,即使是談正事,也會叫人覺得賞心悅目,況且,如今京城人人自危,他也被限制了行動,還不如來親自來盯著?后續(xù)。

    但?心底話難于?人言,宋謹垣只笑著?道:

    “閑來無事,便來看看。”

    他親自來看,也越發(fā)顯得重視兩家合作,姜姒妗說不出別的話,只好?抿唇輕笑,她將清單遞給宋謹垣,道:“糧食都在商行中,宋公子許人去?查驗拖來即可。”

    宋謹垣點頭,事到如今,他自是信姜姒妗不會給自己找麻煩的。

    他探究性地?看了眼姜姒妗,見她臉色尚好?,不見焦慮,臉頰還透了些?許紅潤,不僅覺得驚訝:

    “姜姑娘近來倒是心平氣和。”

    說到這個?,宋謹垣也有點無語。

    人家正兒八經地?妻子都不慌不忙,還有心思?出來談生意,他那個?嫡出meimei倒是差點將府中鬧翻天了,嚷嚷著?這件事和周應奉絕不會有牽連,想叫父親出手,把周渝祈從這次風波中拉出來。

    姜姒妗有點疑惑,不懂宋謹垣為何這么說。

    兩人一對視,宋謹垣也琢磨出什么了,他挑眉道:“姜姑娘難道不知道?有人上?奏今年的科舉有人徇私舞弊,皇上?震怒,正命人嚴查此事,刑部和大理寺已經立案了。”

    姜姒妗陡然臉色一變,這些?日子周渝祈的忙碌和焦慮立時?有了原因。

    她臉上?血色都褪了許多,唇色也跟著?慘淡,杏眸中的彷徨和茫然直叫人心尖一顫,恨不得替她撫平黛眉,宋謹垣也難得覺得失言,他親自倒了杯茶水,遞給女子:

    “倒是我多嘴了,周應奉才華出眾,既然他沒有告訴姜姑娘,想來此事應該也不會牽扯到他。”

    是么?

    姜姒妗對宋謹垣的話保持懷疑,周渝祈的作態(tài)和流露出來的慌亂讓姜姒妗不敢相信這句話,她再沒了心思?,壓下慌亂情緒,直接站起來,請辭:

    “多謝宋公子告知此事,我還有事,今日就先告辭了。”

    宋謹垣也知曉事情輕重緩急,沒有攔她。

    等人走后,宋謹垣才扯出一抹嘲諷的笑:

    “人家夫妻二人情深義重,倒是我那meimei看不清事實了。”

    這么大的事情,周應奉都沒有告訴其夫人,除了怕其擔憂,宋謹垣想不出其他原因。

    反倒是他那位meimei,和周應奉見了兩三面,便急不可耐地?要替周應奉打點上?下,一個?是不忍擔心,一個?是毫無顧忌地?利用,宋謹垣扯唇,只怕他那位meimei???還覺得周應奉是信任她呢。

    而姜姒妗這邊,才出了福滿樓,抬眼就瞧見頌雅樓不知何時?開了門,陳管事正在屋檐下和其掌柜的說話。

    姜姒妗立時?站在了原處。

    她今日出來就是約了兩家談合作后續(xù),她不能放頌雅樓鴿子,再其次,她如今回去?又有什么用?

    她能幫周渝祈什么?

    姜姒妗腦海中一片混亂,一會覺得自己幫不了周渝祈,一會焦慮起周渝祈要是當真和這件事有牽連,她姜家該怎么辦?

    覆巢之下,豈有完卵。

    而且……

    姜姒妗抬頭看向修整得差不多的頌雅樓,心底不可控制地?升起一個?疑問——這件事和裴初慍到底有沒有關系?

    這個?念頭一出,姜姒妗臉色立即煞白。

    她早清楚她招惹了一個?瘋子,也無數次告誡自己,她不能得罪裴初慍。

    這世間哪有那么多的公平和順心如意?

    裴初慍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能輕易地?毀了周渝祈和她姜家。

    但?事到如今,當真意識到得罪裴初慍會帶來的后果時?,她還是控制不住地?白了臉,渾身?都仿佛在冒著?冷意,如墜冰窖。

    安玲見姑娘站立不動,不由得喊了她一聲:

    “姑娘,您在想什么,怎么不走了?”

    姜姒妗艱難地?扯了扯唇,她很難彎起一抹笑,許久,她呼出一口氣,讓她自己保持冷靜,才踱步朝頌雅樓走去?。

    掌柜的沖她拱了拱手:“姜姑娘,東家在樓上?等您了。”

    頌雅樓的東家,只有裴初慍。

    姜姒妗腳步一僵,但?她沒有轉身?離開的理由,即使再不愿面對,她也只能踏進去?。

    頌雅樓還未開業(yè),今日的頌雅樓格外安靜,衛(wèi)柏停在樓下,沖她作揖后,不著?痕跡地?將安玲和奉延也攔在樓下,安玲惱怒地?瞪他,衛(wèi)柏也不痛不癢。

    姜姒妗咬住唇,她和裴初慍早有了糾纏,安玲和她上?樓也不過無濟于?事。

    再說,她又真的敢讓安玲和奉延陪她一起上?樓么?

    她不敢。

    哪怕是再信任的人,她也不敢讓人聽?見她和裴初慍之間不堪的聲音。

    還是二樓,那日她看見的雅間中,裴初慍依舊坐在榻上?,昨日落了細雨,今日的暖陽也不灼目,悄然無聲地?落在了他身?上?,灑滿他一身?,勾勒出他的五官和弓長的鼻尖,矜貴獨絕,但?姜姒妗卻?是不敢看他。

    她依舊帶了清單,但?她和裴初慍的交談絕不會像是在福滿樓一樣。

    她心底都不是風平浪靜,攥著?清單的指骨都在緊繃,又豈能將這次會面盡然只當作公事?

    她都到了跟前,他終于?掀了眼,看過來的眼神?也好?風輕云淡,但?姜姒妗就是清楚,他還記得那日的情景,不止他記得,姜姒妗其實也記得。

    記得格外清楚,她以為她會忘記的,其實不然,她記得她在看見他時?的每一個?神?情。

    心底洶涌的情緒仿若在訴說著?什么,但?姜姒妗不敢聽?清,她對于?不想的事情一貫裝作鵪鶉,如今也是這樣,她強壓住心底的波濤洶涌,看似平靜地?坐下,聲音輕細:

    “裴大人。”

    仿佛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依舊是輕聲喚他裴大人,女子杏眸輕垂,瞧不清她眸底的情緒,只看得清一截白皙的下頜,在暖陽下訴說風情。

    裴初慍眼底情緒很淺,眸色卻?是很深,他不喜歡她這樣。

    格外平靜,似乎對二人間關系無動于?衷。

    但?不該是這樣的。

    他的視線掃過她的眉,她的臉,漸漸往下,掃過她的下頜,她的鎖骨,他的視線那般淡,卻?仿佛能透過那層單薄的裙裾落在內里,讓人心底發(fā)慌。

    姜姒妗裝得再自然,也只是假裝,她心底在發(fā)顫,手指不住地?蜷縮。

    終于?,他淡淡出聲:

    “清單呢?”

    聊的是正事,姜姒妗本該松口氣的,但?她許久都拿不出清單。

    衣袖中她的手指在一點點收攏,她不敢低頭,也不敢將清單拿出來,她稍松手,指腹在清單上?拂過,那些?浮在清單上?的褶皺叫她心尖無端地?發(fā)緊。

    她根本不是無動于?衷。

    她竭力想要隱藏,想要裝作平靜,但?她總是藏不住,連清單也要暴露她的心思?。

    裴初慍久等不來清單,他垂了目:

    “來頌雅樓不是公事,難道是來找我?”

    他明知故問,明知道她不是,卻?故意這般說,叫姜姒妗一時?忘記情緒,咬唇將清單交了出來,裴初慍的視線落在清單的褶皺上?,眼前女子立即出聲:

    “清單在來前不慎沾了水漬。”

    裴初慍瞧著?她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模樣,險些?忘了心底的憋悶,他挺冷淡地?笑了一聲,執(zhí)意地?打破砂鍋問到底:

    “什么水?”

    謊言被當場揭穿,就仿佛她的心事也袒露在他眼前,姜姒妗陡然噤聲,她說不出辯解的話來。

    許久,她咬聲:“尋常水漬罷了。”

    她就是不承認,誰都奈何不得她。

    姜姒妗躲著?他意味不明的視線,垂著?臉,底氣卻?是在一寸一寸消失。

    她在胡思?亂想,但?下一刻,她直接被人攔腰抱住,他扣得好?緊,仿若要將她整個?人都禁錮在懷中,他帶著?些?許淺薄的怒意,俯身?而下,吻她吻得兇狠,勾纏著?她的舌尖,不斷糾纏,他吻得很深很深,風輕云淡全不復存在,扣著?她腰肢的手背青筋搏起。

    姜姒妗被吻得頭腦發(fā)暈,一條軟舌被弄得濕淋淋的,她去?推搡他,卻?推搡不開,捶他的手腕莫名?酥麻。

    呼吸不暢快,姜姒妗要覺得喘不過氣來,淚水從杏眸沁出來,但?他只得寸進尺,也變本加厲,她想要逃離,卻?被他按住臀,扣著?腰肢的手灼熱,整個?人都陷在他懷中,出的氣少,進的氣也少,臉頰緋紅嫣然,整個?身?子都在發(fā)軟,最終無力地?跪坐在他大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