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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寡婦 第32節

    他好?欺負人。

    叫她理智散了又散。

    在她快要瀕臨窒息時?,他終于?肯松開了她,身?子如同爛泥地?癱在他懷中,杏唇紅腫,被他的指腹輕輕碾過,她閉著?眼,忍不住沁出淚珠,抑住身?體?深處的一陣陣浪潮。

    她理智還未全然回來,伏在他肩頭又顫又喘,許久,才堪堪回過神?。

    她的裙裾甚至沒有一點凌亂,也是,他欺負她時?都那么規矩,兇狠也顯得漫不經心,一雙手規矩又不規矩地?落在她腰肢上?,偶爾下移,也沒有弄亂她的衣裳。

    叫她惱也不是,不惱也不是。

    但?他望向她的眼神?卻?從不規矩,露骨得叫人不敢直視,欲|念也藏在了嗓音中,他又一次問她:

    “什么水?”

    姜姒妗再也不敢亂說,她惱著?一雙杏眸看他,許是她被欺負得過于?明顯,臉色潮濕得緋紅,他終于?肯放過她,埋在她脖頸發出一聲暢快的輕笑。

    很輕很輕,呼吸灑在她脖頸上?,叫她不自覺地?眼睫發顫。

    他聲音冷淡,卻?說得好?理所當然:

    “不許再讓他碰你。”

    姜姒妗抬起杏眸,想說點什么,也被他打斷,他眸底深暗卻?是冷然:

    “我知道那是情理之中。”

    “但?我不許。”

    第29章

    頌雅樓內格外?靜謐,但雅間內卻是一點都不安靜,姜姒妗伏在裴初慍肩頭?,很清晰地能聽見他的心跳聲。

    他的心跳很平穩,讓人很難想象他不久前會那般兇狠,也將她的緊繃顯得好不值錢。

    姜姒妗挽發的玉簪適才掉了,一頭?柔順的烏發披散在肩頭?,就仿佛她這個人一樣,瞧著那般溫順,但裴初慍知道,這都只是假象罷了,他伸手?替她一點點擦去臉上的淚痕,許久,她終于喘勻了氣。

    裴初慍不合時宜地想,她這具身體似乎有些不爭氣。

    不止他,姜姒妗也在心底惱自己的不爭氣。

    他的一雙手?最終落在她后背上,是在扶持她,不許她跌倒,指骨落在那根敏感的脊椎上,讓人很難忽視,他也不規矩,輕點著往下順撫,姜姒妗咬住了唇,不敢再和他離這么近,倉促要起身。

    在裴初慍皺眉時,她余光瞥見地上的玉簪,將這當成了一個借口,嗓音綿軟得發顫:

    “我要撿簪子。”

    好可憐,連他懷中起身都要找一個像樣的借口,實則漏洞百出,裴初慍沉默了許久,還是松開了她,他在心底無數次告誡自己,不要將人逼得太緊。

    見他松動,姜姒妗立即起身,她其實也說不清,這次在他面前,她怎么就仿佛短了一截氣,那日?屏風內外?的對視,他眼底的情緒到底在她心底落了痕跡,叫她沒有像往日?那般強硬地拒絕他。

    她心底有些許的自我???厭棄,其實她一點也不清白。

    姜姒妗蹲下撿起玉簪,青絲側垂,擋住了她臉,叫人看不清她這一刻的情緒。

    她蹲著沒有起身,沒有木梳,只用手?指一點點梳理?著青絲,裴初慍沒怎么看清,就見她手?腕輕轉,很快,一頭?青絲就被那支玉簪輕盈地挽起,行云流水,除了她微紅腫的朱唇,一切都仿佛很平靜。

    但清單上的褶皺卻是揭穿了這些假象。

    裴初慍也沒有再叫她必須袒露心思,她這般倔強,只一點心思流露就仿佛要了她命一樣,她被教導得太好太好,好到裴初慍見到這樣的她,除了生惱,也不得不生出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憐惜。

    雅間內安靜了下來?,打破平靜的是女子站起來?后的問?話:

    “如今科舉一案,是否和你?有關?”

    冷不丁的一聲問?話,聲音很輕細,叫室內那點溫存瞬間褪去,迫使人一點點回到現實,分明?七月烈陽天,但雅間內的氣氛卻仿佛初雪后的冷然。

    姜姒妗也不想讓二人這么難堪,但這件事堵在她心中,讓她根本不能忽視。

    姜姒妗其實不敢想,如果真的是他,她該怎么辦?

    和他糾纏本就是不堪,如果因二人這段關系還會牽累到周渝祈和姜家,她還有什?么臉面去見周渝祈和她父母?!

    沒人知曉姜姒妗心底的掙扎和痛苦,她是對裴初慍有一點歡喜,但她一點也不想要一時歡愉,尤其是這點歡愉還會隱患無窮。

    雅間內很冷,裴初慍見她又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樣,眼底神?情一點點淡下來?。

    他控制不住地想,她今日?這么乖巧,是不是因為想要替周渝祈求情?

    把?周渝祈摘出這次風波,多簡單?簡單到他一句話,周渝祈便是清白的。

    她是不是就是因此而來??

    他胸口堵著難以紓解的悶澀,握住杯盞的指骨也用力?得發白,話音的冷意不作掩飾:“你?倒是當真看重他。”

    冷冷淡淡的一句話,聽不出什?么情緒,卻是讓姜姒妗堪堪偏過頭?。

    她不想再和裴初慍解釋——周渝祈是她夫君,于是由不得她不看重他——這一事實,她抬起杏眸,一錯不錯地直視他,再一次問?他:

    “到底是不是?”

    她沒哭,也沒鬧,只是平常一樣地詢問?,但裴初慍卻仿佛瞧見她將要支零破碎,她的肩膀在這一刻越顯得單薄,要不堪負重。

    裴初慍不得不沉默下來?。

    每和她見一次面,他都必須意識到,她們二人糾纏的關系對于她而言,是一段難以承重的負擔。

    裴初慍按住心底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嫉恨情緒,最終還是回答她:

    “不是。”

    聲音冷清得不像話。

    裴初慍說得不是假話,奏折是御史?臺呈上來?的,他只是沒有攔著罷了,同樣的,他也沒有刻意針對周渝祈,但誰叫周渝祈動作不干凈,自己撞了上來?。

    于是,他回答姜姒妗這個問?題時,也格外?理?直氣壯。

    姜姒妗卻是仿佛一個飄浮在海面上的人終于找到了支撐自己的浮木,她rou眼可見地松懈下來?,整個身體都有一刻發軟,險些跌倒在地,被裴初慍手?疾眼快地撈在懷中,但如今,姜姒妗卻是顧不得這些,她些許無神?地呢喃:

    “……不是……不是就好……”

    她聲音很輕,但捺不住雅間內過于安靜,于是這些話讓裴初慍也聽得一清二楚。

    他其實了然姜姒妗在想什?么,他也見過不少這種人。

    她們太善良,道德感也太強,所以會將一切責任往自己身上攬,覺得是自己帶來?的事端,從而愧疚不安,郁郁寡歡。

    裴初慍攬著人,俯身去親她,將她的心神?都引回來?,他親她的額頭?,她的鼻尖,最終,很輕很輕地親在她的唇角,叫姜姒妗杏眸顫了又顫,最終迷惘地看向他,裴初慍的聲音很淡:

    “即便是我,也和你?無關,你?只管怪我。”

    而不是自責不安,從不是她的錯。

    姜姒妗不想哭的,卻總被他逼得落下淚,她猶然記得在她病重,他來?見她時說的那句——你?什?么都不需要做。

    和眼前一幕何其相似,他總告訴她,壞人全是他,叫她清清白白。

    姜姒妗很清楚,一次偶然遇見其實不能叫她有太多的動容,再出眾的樣貌也會淡忘,讓她節節退敗的從不是一瞥驚艷,只是他罷了。

    只因他是裴初慍,他在她面前說的每一句話,叫她的防線一點點崩塌。

    她徒勞地提醒他,也是提醒自己:

    “……不能這樣。”

    她一直以來?的觀念都不允許她做出這種出格的事,生出這種出格的念頭?,她推不開裴初慍,只能困住自己心中難安。

    安靜的雅間內,有人按住了她的肩,將她攬在了他懷中,他什?么都沒說,卻是叫姜姒妗狠狠地哭了一場。

    安玲看著奉延和頌雅樓掌柜的談生意,雙方都清楚這門合作是鐵板釘釘的事,掌柜的格外?規矩,對樓上雅間內的事沒有一點過問?和打聽的念頭?,對奉延和她的態度也好像平常合作商,叫安玲忍不住地驚嘆。

    出身不同,眼界終究是不同。

    她做不到這么淡定?,甚至,她忍不住地一而再看向被燒毀的后廚,擔心被人發現,叫人覺得她沒見過世面,她看兩眼就趕緊偏頭?看向窗外?。

    頌雅樓大門還是關上的,但楹窗卻是打開了,能聽見外?間的熱鬧動靜,安玲擔憂雅間內的姑娘,有點心不在焉的。

    視線中閃過一對身影時,安玲還有點沒回過神?,稍頓,她驀然瞪大了眼站起來?。

    動靜將店內幾人的注意吸引過來?,不止奉延,還有衛柏,兩人都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奉延的臉直接黑了,衛柏則是挑了挑眉,好整以暇道:

    “這不是周應奉和宋姑娘么。”

    他看熱鬧不嫌事大,順便替自家主子拉踩一下情敵,不愧是主仆,一番挑撥離間的話說得好不自然:

    “聽說周應奉和宋姑娘一向走?得近,看來?真不是傳言啊。”

    街道上,周渝祈和宋安榮并肩而立,彼此的距離一瞧就知曉二人關系絕對不簡單,安玲再一想衛柏的話,臉色也不由得有點不好看。

    孤男寡女的,一個未出閣,一個有妻子,不管什?么原因,倆人都不應該走?得這么近。

    安玲也是隱約知曉宋安榮對姑爺的心意,正?是因為知道,才覺得難以容忍,尤其是知道宋安榮的身份后。

    安玲沒有奢望過姑爺只守著姑娘一個人,但宋安榮的身份絕不允許她做妾,還是一個七品小官的妾室,否則宋家的臉都要丟盡了,她不做妾,自家姑娘又是正?頭?妻子,宋安榮只要不放棄姑爺,兩人就注定?了立場對立。

    安玲簡直納悶,宋姑娘這樣的身份,嫁入皇室當正?妻都是可以的,怎么就盯上自家姑爺了呢?

    安玲一邊覺得宋姑娘眼瞎,一邊也覺得姑爺沒良心,整日?瞧著焦急,在府中一刻都待不住,如今卻是陪著別的女子在這逛街賞景!

    滿心憤慨,叫安玲忽視了樓上雅間內的姑娘和裴大人。

    或者說,在她心底,這完全是不同的兩件事。

    安玲不管誰對誰錯,總歸在她心底,她家姑娘不能受半點委屈,要沒有她家姑娘,姑爺還不知會在哪里了,做人得要有一顆良心。

    安玲恨不得沖出去質問?姑爺到底在做什?么,奉延知曉她的脾氣,直接攔住她:

    “別亂來?。”

    被一打斷,安玲陡然想起樓上的姑娘,她臉色白了白,要是她出去了,她該怎么和姑爺解釋她為什?么出現在這里。

    男子風流只是一時談資,女子卻不同,兩兩都被揭露,自家姑娘絕對處于下風。

    安玲低罵了一聲:“就叫他這么欺負姑娘么!”

    衛柏聽得挑眉。

    奉延什?么都沒說,他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冷意,他說:“這件事你?別管,我來?處理?。”

    聽到這里,安玲當即噤聲。

    奉延這幾年脾氣好了很多,但他們一起長大,安玲卻是知道,奉延慣是個刺頭?,只聽夫人和姑娘的話,他少時家鄉鬧荒,沒遇到夫人前,乞丐窩都待過,見過的骯臟事多了去了,姑爺要真欺負了姑娘,奉延什?么不要命的手?段都能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