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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偵卷王九零升職記 第124節

    黎旭道:“不排除這種可能!如果他是有規律的抓一個殺一個,或者殺一個抓一個,那現在他的囚籠里會不會還藏著受害者?這么大規模的查找,我們肯定已經打草驚蛇了。如果兇手不是審訊室里的袁旬那就糟了。”

    顧平安明白他的意思:“做案多起沒被抓住,兇手應該很謹慎,如果他發現警方在找他,一定會打掃干凈自己的尾巴,隱藏起來,甚至直接換個城市換個身份,接著捕獵虐殺。”

    說完她又覺得有些奇怪,做案的人應該是謹慎的,可林雪英袁旬母子只是看起來謹慎,或者說他們很警惕,但言語里總是情緒化,這樣的人連環殺人的話,能隱藏這么長時間嗎?

    黎旭匯總了所有線索,說:“受害者不夠明確是最大的難題,而且目前的疑點很多,比如余大力的死是自殺還是他殺,如果是他殺,兇手又是誰。還有余大力兩次發現照片的過程是不是真如他所說,八七年在收來的初中課本里發現,今年在東關大集上偷個錢包又發現了同樣的照片,這是不是太巧合了。”

    顧平安說:“確實太巧了,如果他不認識袁旬母子,那可能真是倒霉事都讓他碰上了。可他跟袁旬母子的關系很復雜,他女兒余巧拒絕過袁旬,然后還失蹤了,把他們的關系弄清楚后,再回來看他的這些證詞,巧到像是在編故事,可惜他已經死了。我個人更傾向于他是被滅了口,因為他還隱瞞了一些關鍵信息,兇手怕他說出來。”

    劉隊長看她,“所以你很確定袁旬是咱們要找的人?”

    “我也不敢把話說太滿,但目前來看他的嫌疑最大。”

    田副隊翻著顧平安記的筆錄,“你把他氣得不輕啊,不過他這么容易被激怒,殺人分尸還要燙上亂七八糟的花紋,還持續這么長時間,不止一個受害人,他怎么可能隱藏的這么好?”

    顧平安說:“三個臭皮匠能頂一個諸葛亮。如果他真是兇手,他mama一定是他的幫兇,或者兩人是互為臂膀的關系。”

    鄒卓嘆道:“聽過兄弟一起犯案,還真沒見過母子!要真是他們兩個,我估計林雪英是太寵兒子了,管不了他,不然一個女同志能如此殘忍又持續地殺同為女性的受害者嗎?”

    顧平安嘆口氣:“如果她是幫兇,那她肯定跟她兒子一樣冷血。把人切塊,甚至還要烙印上地圖,這種殘忍的行為,他們已經不把這些女性當人看待了,更不可能因為同為女性就心疼受害者。”

    說完她突然想起什么,“對了,地圖能拼湊出來嗎?”

    這事是留守的馮嬌負責的,她無奈搖頭:“找了地理專家,人家說只要是世界地圖的任何一角,他都能分辨出來,可這些圖案他認不出來,也并不確定是不是地圖。”

    黎旭看了眼顧平安:“今天小顧的一個想法很有趣,她懷疑這些圖案可能是藏寶地圖,因為袁旬家祖上是盜墓的,七十年代還從他家地下室里找出了大量古董,他爸也因此被槍斃,他媽坐了幾年牢。”

    劉隊長笑道:“年輕人就是敢想啊,不過聽起來倒是合情合理,只是為什么要把藏寶地圖印在女性身上?這個袁旬在他媽坐牢時是獨自生活還是住親戚家?是不是可以研究一下他的成長歷程,也許能找到他心中最脆弱的那個點。”

    黎旭道:“他們母子都很在意林雪英坐過牢,不喜歡別人說他家是盜墓的,不過小時候歷程也確實該查一下,也許能找到他的確切動機。”

    顧平安說:“還要找一下他們家有沒有可以藏人分尸的隱蔽地方。”

    黎旭看看表,“不早了,我看今天就先這樣,明天小顧跟鄒卓接著審袁旬。”

    他轉頭跟顧平安說:“這母子兩個都覺得你咄咄逼人,面對你時他們會煩躁,好好發揮你的伶牙俐齒,我們去查其他線索。”

    顧平安答應著,她想今晚就去看看袁旬,他這種情況屬于案情特別重大,可以傳喚拘禁二十四小時,晚上的時間也包括在內。

    晚上不審訊的話,他們會被轉移到市局的臨時看守所里,目前從學校師生的反饋來看,他很敬業,是個受人尊敬的老師,現在被關進看守所里,也不知道他是會煩躁還是認命?

    顧平安跟黎旭打聲招呼,回宿舍換了警服,這才去了看守所,她把帽子壓得很低,大晚上的,不走在燈下邊,看不到她的臉。

    看守所的同志查了她的證件,知道她的來意后笑了笑,“走,我帶你過去。他剛被送過來還沒半小時,剛才還在罵呢,口不擇言,說我們草菅人命屈打成招!到底是教語文的,那成語一套一套的,用詞駭人聽聞,可誰碰他一下了?銬子都沒上!”

    “辛苦你們了,還在罵嗎?”

    那位同志說:“剛安靜了沒三五分鐘,可能是罵累了吧。”

    顧平安決定再等十分鐘裝做看守所的守衛進去,看看他安靜下來會干什么。

    第130章 皮膚上的神秘地圖15

    ◎還真像是發病的精神病患者◎

    十分鐘后顧平安走進監室, 袁旬關在最里面,她像巡邏一樣走過去,腳步又輕又緩, 幾乎沒有什么聲音。

    袁旬正在不到六平米的小房間里轉圈,他的手貼著墻,從這頭走到那頭再轉回來,頭一直低著, 看著自己的腳尖。

    顧平安回去換上警服, 就是怕他認出自己, 可沒想到袁旬已經沉浸到自己的世界里了, 一邊在監室里轉圈, 嘴里還在喃喃自語。

    顧平安豎起耳朵,想聽聽他在說什么,可卻根本聽不清楚。

    袁旬的嘴在動,聲音卻若有若無,也不知是在念經, 還是在自言自語。

    顧平安來回走了兩趟,他還是那個狀態,不知疲倦地在那里轉圈,她想了想, 還是問道:“袁旬,余巧呢?你有沒有給她拍照片?

    她想借機試探, 如果袁旬真的進入忘我的境界, 他第一反應會說實話,可袁旬聽見她的聲音, 一下子愣在那里, 像是見了鬼一樣。

    然后他緩緩回頭, “你是誰?”

    顧平安摘下帽子,“怎么,你不認識我了?很晚了,你不休息嗎?”

    袁旬眼神這才清明起來,冷冷道:“是你啊,不用你管。”

    顧平安笑道:“這是我的工作,不是你說不讓管,我就能不管的。你剛才在干什么?在監獄里還鍛煉身體嗎?”

    袁旬坐到那張簡易的床上,靠著墻,緩緩道:“我在體會我媽當時的感覺,她說她坐牢時晚上睡不著,就會這樣在監牢里轉圈?”

    “真的?那你媽在里邊混的不錯呀,坐牢可不是像現在這樣單獨監|禁,一個屋里十幾個,甚至二十幾個人,她半夜睡不著轉圈,不怕影響到別人嗎?”

    袁旬怒目瞪著她:“你的意思是說我在撒謊嗎?還是說我媽在騙我?”

    顧平安笑道:“我說你媽人緣好啊,你怎么連這都聽不懂呢?”

    她說著嘆口氣:“總覺得你像個沒長大的孩子,懂些道理,但又不想講理。袁旬,你媽坐牢后,你跟誰一起生活?”

    袁旬似乎不想多提,“這些也跟你們的案子有關系嗎?”

    “這又不是秘密,你為什么不想說呢?是不是小時候,因為你爸媽的事受了委屈?”

    “別瞎猜了,我過得很好。一個人有吃有喝,還沒人打擾。”

    “你一個人?那時候幾歲,自己做飯洗衣嗎?”

    袁旬皺眉看著她,“你是想了解我?還是想看看我是不是從小就壞到大?”

    顧平安無奈道:“你的防備心很重,是因為小時候沒有靠山嗎?從小一個人長大?太可憐了吧。”

    果然袁旬可以自己裝慘,但受不了別人可憐他,“可憐什么?當時余叔找了人照顧我,有人幫我洗衣做飯,我有什么好可憐的?”

    他說著,甚至有些得意:“當時外邊的人,別管上學的還是上班的都不太清靜,整天不是斗了這個,就是斗那個,我余叔還被游過街,可我在自己家老老實實呆著,沒人來管過我。”

    顧平安有些詫異,居然是余大力幫著照顧袁旬,“那你跟余巧稱的上青梅竹馬了?”

    袁旬卻搖頭:“我沒怎么見過他,余叔請了我們家后院的大媽每天來我家兩次,給我做飯洗衣,是給了錢的,不過當時我只覺得那位大媽心腸好。我不用去上學,不用出門買菜,也沒有朋友來找我玩兒,大概有五六年吧,那時候日子過得多輕松啊。”

    顧平安心一沉,在看到那些照片時,她就知道兇手可能是天生的反社會殺人狂,可現在聽到袁旬曾經在十幾歲時關在家里五六年,她有些懷疑自己的判斷,難不成袁旬是因為年少時的經歷才變得沒了人性?

    “那你每天一個人不無聊嗎?”

    “怎么會無聊呢?余叔送給我很多書,有百科全書有課本還有很多武俠話本,我每天沉浸在書里,日子過得很快,后來我媽就回來了。”

    顧平安嘆口氣:“你媽第一次要帶你出門時,你是什么感覺?害怕嗎?”

    袁旬嫌棄地看她一眼:“我為什么要害怕?練就絕世神功的人,都要下山歷練。不過外邊并沒有我想象的那么好,很無聊。我需要去上學去考試,需要跟老師打交道,我媽教導我要做一個人緣好的人,我再不喜歡也只能應付他們。”

    做一個人緣好的人?顧平安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一般家長教導孩子,都是讓孩子做一個正直的人,善良的人,勇敢的人或者精明的人。

    林雪英還真是跟別人不一樣。

    “你想象中外邊應該是怎么樣的?”

    袁旬嘆了口氣,推推眼鏡:“我爸媽被抓走后,余叔讓我在家好好呆著,他說外邊兒正亂著,沒人為難我一個小孩子,但我也最好別出去,免得受到波及。我問他什么時候能出去,他說等外邊安定了,沒人吵鬧了,我就能出去了。可這世界還是太吵鬧,學生在吵老師也在吵,他們都安靜不下來。”

    顧平安皺眉:“你想讓他們安靜下來?吵吵鬧鬧才有煙火氣,你開始上學,上完學又當老師,接觸的肯定都是學校這個比較吵鬧的環境啊。不過再吵鬧上課的時候也該是安靜的吧,難不成你覺得孩子們讀課文的聲音,老師講課的聲音都是吵鬧的。”

    袁旬眼神冷了下來,“我沒這么說過,我也沒本事讓他們都安靜下來,甚至都沒本事逃開你的吵鬧。”

    顧平安沒生氣,只是問:“那余巧呢?她吵鬧嗎?”

    袁旬冷哼一聲,更加嫌棄了,“她是我見過最吵鬧的人,每次見她,我都恨不得賞她兩耳光。”

    “那你為什么還主動去找她?”

    “她是余叔的女兒,我把她當meimei,我跟我媽都不想看她嫁給方同福那種人。”

    “你覺得方同福是哪種人?他不該跟高三的女學生處對象,但其他方面他比你好的多吧。”

    袁旬果然被她激怒:“你說什么?”

    顧平安笑道:“我說方同福比你強的多,也比你有人情味兒,要不然余巧怎么會選他不選你呢?”

    “余巧就是個傻子,我很慶幸她沒有選我!”

    顧平安攤攤手:“現在余巧死了,話當然由著你來說。可是當年不只你追她,你媽都幫你想辦法,想拆散余巧和方同福,讓余巧嫁給你。看來你們娘倆都很喜歡她。你是不是被她拒絕,傷了自尊,從此由愛生恨了?”

    袁旬怒目看著她:“閉嘴,什么由愛生恨?我從來沒有愛過她!我都告訴你不要瞎猜了。”

    顧平安看著他嚴肅的表情,突然想到他剛才那句話。

    袁旬說練就絕世神功的人,都要下山歷練,難不成他沉迷在幻想中不能自拔,把自己想象成了武林高手?那尸體上的地圖還真有可能是藏寶或者藏著什么秘籍的地方吧。

    “你沒愛過余巧,但她對你很重要,是嗎?”

    袁旬閉上眼睛往后一靠,擺出一副拒絕交談的姿勢。

    顧平安想了想,低聲說:“袁旬,大半夜來看你,是想告訴你一件重要的事。你的地圖我們已經拼完了,也已經找到了位置,明天一大早我們就會派人去把東西挖出來。”

    她說這話時心里還覺得自己很好笑,推測的也太離譜了,可哪想到她話一說完,袁旬就精神起來,猛地起身看著她:“你說什么,不可能!”

    顧平安壓下自己驚詫的情緒,繼續裝著高深莫測的樣子說:“為什么不可能?我們找到了你,知道了你跟余巧的關系,也看到了你燙在尸體上的地圖。我們又不是傻子,肯定能找到呀。你這么多年都沒找到,居然還不承認腦子有問題。”

    袁旬怒道:“你腦子才有問題,時機還沒到!”

    顧平安挑眉:“什么時機?”

    她想引導袁旬說出他的計劃,承認他毀尸分尸,可袁旬卻只是憤怒地咆哮著:“不可能的,你一定在騙我。”

    他起身如困獸一般在小小的監室里轉著圈,嘴里喃喃著:“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沒人能拼出來!”

    顧平安更肯定了自己的推測無誤,那些地圖就是藏寶地圖,甚至可能是袁旬自己編出來的地圖,別人自然不可能拼全,更不可能找到地方。

    對這樣的瘋子,正常的審訊方式肯定不合適,顧平安略帶得意地問他:“怎么了?我拼出來了,你沒有,是不是很有挫敗感?”

    袁旬卻只是轉圈嘟囔著,還真像是發病的精神病患者。

    顧平安覺得該找精神科的醫生來幫他診斷一下時,他卻開始數數了。

    只見他撓著頭,像個孩子一樣從一開始數,數到三十七時,眼神已經漸漸清明,轉圈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他疲憊地坐回簡易床上,抬頭四顧,好像剛發現自己被關在監室里。

    袁旬打量完監室的環境,嘆口氣,轉頭看顧平安:“不好意思,我剛才有點煩躁,你說什么地圖?我還沒見過警察跟我說這些有的沒的,還以為你要找東西栽贓我,嚇我一跳。”

    顧平安沖他笑了笑:“反應還挺快,這種瞬間穩定住情緒的辦法是誰教你的?余大力還是林雪英?”

    “我的情緒不需要穩定,倒是你,這么晚了還不肯放過我,甚至還污蔑我往尸體上印地圖,真的太過分了,明天我一定會投訴你。”

    袁旬好像在變身成魔時按下了暫停鍵,于是又恢復了正常,像個文質彬彬的初中語文老師了。

    可面具掉下來的時間再短,惡魔的真容也已經顯露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