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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偵卷王九零升職記 第114節

    老余頭被她嚇了一跳:“你這孩……你這同志,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的,我沒見過照片,更沒認出來,更不可能去干這種變態的事兒。”

    黎旭笑了:“余老爺子,您這不是不打自招嗎?誰也沒說這是變態的事啊,也許只是有人有特殊癖好做出來的紋身,你這么緊張干什么。”

    曹哥也驚慌地看著老余頭:“師父,這照片到底是什么情況?是你拍的嗎?”

    老余頭嫌棄地瞪他一眼,又看了看顧平安和黎旭,擺手叫曹哥出去,“我要能拍出這種照片,早把你這廢物點心砍了,滾出去吧,我跟警察同事有事說。”

    等曹哥出去了,老余頭長嘆一聲,好像不知道從哪兒說起。

    顧平安說:“老爺子,我們不急,你慢慢說,怎么拿到的錢包,怎么看到的照片,又怎么確定這里邊有命案。”

    “這真是小孩沒娘,說起來話長啊,其實三年前我就想過金盆洗手,那時候手里還算有點錢,我就想著搞個垃圾站。”

    一聽這話,顧平安和黎旭都愣了,他們以為老余頭會從偷到錢包開始說,哪想到一竿子支到了三年前。

    老余頭唉聲嘆氣地:“我這人從小就運氣歹,但凡有辦法,誰會想著吃這口飯,所以哪怕有錢了,能自個干買賣了,我也不敢開店做生意,就想著干脆收破爛,這又不是什么好活兒,應該不妨礙什么。干這活兒前,我想先試試,就走街串巷地收破爛,結果那天收來的破爛里有幾本書,書里就夾著這樣的照片!”

    他說著指指那兩張照片,“比這些照片還清楚,一塊一塊的,頭是頭腳是腳,那個慘啊!”

    顧平安皺眉:“三年前,是八七年嗎?”

    “對,就是八七年!”

    黎旭問他:“你當時為什么沒報警?”

    老余頭嘆氣:“對不住啊,我……我是真不敢啊,八三年嚴打的時候我是第一批進去的,差點就吃了槍子,還好一進去就得了肝病,再說他們也沒多少證據,這才判了幾年,那時候是剛放出來沒幾天呢,你說我要是報警,這不是給自己找事嗎?萬一碰上個糊涂的,再把這事砸我身上,我上哪兒喊冤去?”

    顧平安沒空指責他,只急切地問:“照片呢?還有那些書,你還留著嗎?”

    老余頭無奈搖頭:“我嚇壞了,以為是什么臟東西,立馬扔進火盆里燒了。”

    顧平安無奈道:“那當時這幾本書是從誰家收上來的,你還記得嗎?”

    第119章 皮膚上的神秘地圖4

    ◎你以為我把我師父殺了◎

    老余頭被問到這些書是從哪兒來的, 他只是搖頭,“記不清了,這都好幾年了, 我年紀也大了,記性不太好。”

    顧平安覺得奇怪:“三年前你發現的照片上是被分尸的尸塊對嗎?這種記憶應該印象深刻呀,怎么會忘了?那是夾在什么書里的還記得嗎?”

    “確實印象深刻,不過是嚇的, 當時真把我嚇壞了。我就記得那本書好像是課本, 對, 錯不了, 是初中的課本!”

    黎旭皺眉:“初中課本?具體是哪一科還記得嗎?”

    老余頭搖頭:“真不記得了, 那天我收的書真不少,暑假嘛,有些孩子畢業了書不用了就都賣了。我根本想不到會有這么壞的人,能把人切成塊,還在上邊烙那些曲曲折折的東西, 我直接就把那堆東西全燒了,以后再不敢去收破爛,還是干老本行穩妥,哪想到前些天摸到的錢包里居然也有那東西!”

    老余頭越說臉色越難看, “真不是我封建迷信,實在是太巧了!我真以為是惹到了什么臟東西, 陰魂不散地纏著我!我把錢包拿回來又想燒了, 然后再去廟里拜拜,可這次的照片沒那么駭人, 我就細細看了看, 確定那是人rou, 又聽說之前東城區那邊包子里吃出了手指頭,我這才想著是不是出了命案!”

    他嘆口氣:“可你說這街面上的警察都知道我是老扒手了,我去報警,怕人家又要查我,光那個錢包我就沒法解釋,只能把錢包放到了戶籍科里。”

    顧平安問他:“那你還記得錢包主人長相嗎?”

    老余頭還是搖頭:“我們只留意衣服和包,還有身上的口袋,就是看人也只看年齡性別,判斷一下好不好偷,他要還穿那身衣服從我面前過,我肯定能認出來,但你要問我他長什么樣,我還真記不太清,反正就是個普通人吧,四十來歲,也許三十來歲,反正頭發是黑的,衣服是休閑的運動衫,別的真記不清了。”

    黎旭問他:“那錢包里只有那兩張照片嗎?”

    老余頭趕緊從桌子抽屜里拿出一張折起來的手帕,打開后,里邊有一張五十的兩張十元的,還有一張五元一張兩元,另外還有幾個鋼镚。

    “就這些!”老余頭苦笑,“警察同志,我真沒想過把錢留下,那天我腦子里亂得很,又怕自己惹上事,又怕這錢包的主人殺了人,反正在屋里轉來轉去,后來拿著錢包跟照片就出去了,結果忘了把錢給留下了。”

    曹哥在旁邊小聲說:“這是我師父的規矩,賊不走空!”

    老余頭瞪他:“那是平常的規矩,這事我要真按規矩來,就得把錢包跟照片一起扔了!這一行不能多管閑事。”

    他說著轉頭看顧平安跟黎旭:“兩位警察同志,我說不上是好人,可自認也不算壞吧,三年前我是真嚇壞了,不是想要包庇誰!隔了三年再見到這玩意,我就怕又有人死了!我就想要是當時我不怕事,跑去報警,是不是那人已經被抓了,也不可能讓他在外邊接著干這種變態事!”

    顧平安覺得他應該沒撒謊,一般人見到這種照片肯定會害怕,更何況他剛才監獄出來,只是這一耽誤就是三年。如果當初他把照片和書都送去派出所,當時就查的話,找到兇手的可能性很大。

    她拿出素描本來:“你能把當時的書還有里邊的照片詳細描述出來嗎?”

    老余頭只記得是初中課本,他也不怎么識字,具體是什么書他記不清了,但照片記得很牢,不過也只能說出什么部位,還有尸塊在照片中的位置,尸塊上那些曲曲折折的痕跡肯定不能完全復原出來。

    顧平安還是按照他的描述畫了五幅畫,黎旭接過來看了,嘆道:“跟八三年我遇到那些尸塊很像!尤其是這塊!”

    他指了大腿上的一塊,“切割的位置一樣,看來這是個連環殺手,可能一直沒停止作案。”

    曹哥都聽傻了,“開發區這邊還有這么厲害的人?”

    顧平安挑眉:“你覺得他厲害?”

    “不是不是,我說錯話了,我是說還有這么狠的壞人?這也太恐怖了吧,師父,您趕緊想想啊,那人到底長什么樣,您是在哪兒碰見的。”

    黎旭也正想問這個問題,哪怕老余頭不記得那幾本書是從誰家收的,也不記得錢包是從誰那兒偷的,只要有大概位置,就可以做一個地理分析。

    “就在東關大集上!”

    東關大集是開發區和東城區交界的地方,那里算是城中村,每月逢三七都有大集。

    顧平安又問他:“那書是從哪兒收的,你總記得吧。”

    “就在西勝路,那邊兩個家屬院,還有一片居民區,我收了半車東西,回家后才慢慢收拾。因為第一次收東西的時候,在一個紙盒子里發現了不少硬幣,我就跟尋寶一樣,把收來的東西都翻一翻,沒想到就翻到了這玩意。”

    老余頭說著又唉聲嘆氣起來:“我這命啊,就是太歹了,這種事怎么會讓我碰見,搞得我這心里七上八下,總覺得自己助紂為虐,害了好人,就算把那照片扔到戶籍科了,我這心里還是放心不下,又怕你們發現不了,又怕你們發現了,再跑來找我。”

    黎旭說:“現在你能想著把照片給警方,就是在幫我們也在幫受害人了,余老爺子,麻煩您收拾一下,跟我們去趟派出所。”

    “現在是要抓我嗎?”老余頭緊張起來。

    “那倒不是,您這肯定能戴罪立功,到時候在社區上上普法課,以后別再犯,我們不會再追究錢包的事。”

    老余頭馬上問:“那就是說不用抓我了,那這大半夜的非讓我去派出所干嗎?”

    顧平安說:“我們黎隊是怕你在外邊有危險,咱們要找的人可能就在開發區,甚至可能還在西勝路,您這里離西勝路太近,我們怕消息傳出去,你有危險。去派出所有吃有喝,給你安排個房間,等案子查清楚再回來,你放心,我們也放心。”

    曹哥一聽,眼前一亮,趕緊道:“沒錯,師父,你就聽人家的吧,警察還能害你嗎?在家確實不安全,你說拍照片的人多狠啊,能把人當菜砍了。”

    老余頭卻說:“用不著,我這一把年紀了,對社會也沒啥貢獻,就算死了也是無所謂的事,我可不去局子里,待的夠夠的了。”

    黎旭笑道:“是去派出所,不是蹲監獄!你放心,肯定不把你當犯人管,我們幫你安排在宿舍,怎么樣?”

    可老余頭就是不肯去,見大家都勸,他才無奈道:“那我收拾一下,明天早上再去行不行?這屋里的東西要不收拾起來,都得被小曹這個兔崽子霍霍了!”

    曹哥不好意思地撓頭:“師父,您也太瞧不起我了,我怎么可能動你的東西!”

    顧平安看出了他的心虛,估計這人攛掇著師父去派出所住,還真有自己的小九九。

    老余頭這種情況也沒法強行收監,人家又說明天一早自己去開發區派出所報到,顧平安跟黎旭也不好再勸。

    回市局的車上,鄒卓已經分析起來:“也就是說目前為止已經發現三起命案,手法相同,后兩起都是老余頭通過照片發現的。”

    “沒錯!”顧平安道,“這不是模仿殺人,應該就是連環殺人犯,也不知道八三年那起是不是他第一次動手。我有些好奇,八三年開始嚴打了吧,他為什么會頂風作案呢?”

    黎旭嘆氣:“頂風作案還是沒抓住他,你說氣不氣?”

    顧平安愣住,難道那起案子就是黎隊的心結?可哪里沒懸案呢?他不可能為了一件沒破獲的案子就不肯談戀愛不肯結婚吧?

    這事不好問,她還是說案子,“我覺得兇手的身份一定很有迷惑性,也許是中學老師,也許是校工,或者有幸福的家庭,有可愛的孩子,總之可能在你們的排查范圍之外。如果尸塊上沒有留下任何屬于他的痕跡,家里又隱藏得很好,確實很難把他找出來,不過現在咱們有了這兩張照片,還有了大概的范圍,他這次一定逃不了。”

    小郭說:“那案子我也記得,當時是清潔工在東城區的垃圾桶里,發現的尸塊,太慘了,一看就知道生前被折磨過。那女孩才二十三,剛訂了婚,當時以為是情殺,查了所有跟她有關系的男性,后來才擴大范圍,但誰也沒想到會是連環殺手,都以為是個案,找了一年多也沒一點線索,這才擱置起來。”

    鄒卓安慰道:“都別急,小顧說得對,這次咱們一定能找到他!”

    四人回到市局,已經晚上十點多了,黎旭讓大家都回去休息,明天一早他再帶顧平安和小郭去開發區接著查。

    鄒卓當時沒參與那件案子,倒也沒說什么,“我留在刑偵隊這邊給你們做支援。”

    第二天顧平安早早起床,正要去食堂吃飯,就聽見小郭把門拍的啪啪響,“小顧,趕緊下樓,出事了。”

    顧平安猛地拉開門:“出什么事了?又發現尸塊了?還是發現照片了?”

    小郭沉著臉,嘆口氣:“老余頭昨晚死了!”

    顧平安呆住:“什么?怎么死的?被謀殺?可昨晚咱們十點多才走,還沒開始大規模查呢?消息怎么泄露出去的?”

    “不是,田所長打電話說他自殺了!”

    “啊?”顧平安更驚訝了,昨天看那老爺子滿臉釋懷的輕松,怎么可能自殺呢?

    顧平安一邊跟著他往樓下走一邊說“小郭,咱們還沒看到現場,你先別這么肯定,是自殺還是被自殺,總得先過去看看再說。”

    黎旭已經把車開到了宿舍樓下,車上除了他還有魯法醫。

    他聽到顧平安的話尾,也說:“是啊,先過去看看吧。”

    黎旭說著又嘆氣,萬分懊惱地道:“也怪我,早知道昨天就該強制把人帶回來!”

    顧平安道:“黎隊,這事你處理的沒問題,誰能想到他會死呢!再說我看他身體好像也不太好,還可能酗酒,強制把人帶回來,也容易出事。”

    小郭無奈道:“是啊,咱們勸了半天,他都不肯來,人死了也不能怪咱們吧。不過雖然你們都說不一定是自殺,但我覺得不太可能是被殺人滅口,時間太短了。總不能是兇手就藏在那附近,等咱們走了,就立馬把人殺了,還偽裝成自殺的樣子吧。”

    顧平安想到那院子的布局,皺眉道:“誰知道呢,就算是謀殺也不一定是拍照片的人干的,也許有人渾水摸魚,也許有人趕巧了,不管怎樣都要看了現場,才能知道。”

    小郭說:“難道你懷疑老余頭的徒弟把師父給殺了?他在燒烤攤上倒是一直抱怨著師父怎么還不死。”

    顧平安攤攤手,現在誰也說不準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直沒說話的魯法醫這時才道:“放心,自殺和他殺我還是分得清的,你們先別急。”

    等到了地方,車進不去,四人下來步行,門口已經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人。

    田所長迎過來:“黎隊,死者叫余大力,早上六點半他徒弟曹旺報的警,曹旺說你們昨天晚上來過,還提到連環殺人案,我這才趕緊讓人給你打電話。”

    黎旭嘆了一聲:“我們昨天在外邊吃夜宵時碰見曹旺,從他的話里覺得他師父余大力很有問題,就過來看看。我們把該問的問完了,還提議先帶余大力去你們派出所,可他說今天早上自己去,哪想到出了事。”

    顧平安跟著他一起進了房間,桌上的菜還是那兩盤子,已經吃得見底了,酒瓶里的酒也喝得差不多了。

    床邊的房梁上系著根麻繩,余大力已經被放下來了,平躺在地上。

    昨天還活生生的人幾小時后變成了尸體,顧平安心里有些難受。

    這老爺子以偷盜為生,說不上好人,但也確實算不上惡人,他既然有勇氣把事說出來,應該會想著等個結果,怎么可能會自殺呢?

    黎旭問:“田所長,是你們的人把他放下來的?”

    田所長搖頭:“不是,是他徒弟把人弄下來的,然后才報警,他徒弟說想搶救來著,一抱腿才發現人已經硬了。”

    魯法醫已經戴上手套,拿著工具箱過去檢查尸體。

    顧平安在屋里轉著,看痕跡,余大力應該是蹬著床上的小矮凳把頭伸進了繩套里,然后像蕩秋千一樣踢倒了凳子。

    桌上的筷子有一只摔到了地上,酒杯里還有小半杯酒,其他地方沒看出有什么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