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
嘖,難道就元烈在烏環認識人啊? 當年梁國跟烏環交好時,兩邊互派使臣,元烈以魏國公世子的身份出使過烏環,還從缽畢那里弄了份巫毒回來。 他這個魏國公家的小侯爺,當年還得父親寵愛時,父親做什么不帶著他?他跟著父親接待過來訪梁國的崇延,還把人家半個使團都喝趴下過,那群烏環人都佩服得不行。 崇延跟他哥不一樣,性子直爽心胸寬闊,與元熙年紀相仿,又都是騎射好手喜歡游獵,還挺能玩到一起去。兩人私下結好,都認對方是朋友。元熙登基時缽畢沒什么表示,崇延卻派人來送了一大堆禮物恭賀。 只要這個崇延沒被作者改變過,那他收到元熙的好心提醒,就該明白元熙的意思。 這幾年烏環那邊各部也斗得厲害,烏環與大魏這樣的帝國不同。大魏姓元,烏環卻只是各部落聯合起來喊阿史那缽畢一聲老大,下面各部還有他們自己的首領。只是部族力量弱小些,需要依附一個更強的部落。 這樣松散的部落聯盟,只要遇點天災,草原上必然要亂一亂。崇延自建牙帳,就是想跟缽畢分家過。 元定三年大魏與缽畢交手時,崇延便趁機取代了缽畢。元熙不介意讓崇延早幾年取代缽畢,成為新的烏環可汗。 元熙把信紙一張張理齊,又將那娟秀字跡瞧了一遍。 除了最后向他請了個安,其他都在說正事……是知道自己擅自跑出去不占理,不敢跟自己討饒了? 還是根本就不知道跟自己膩歪幾句?沒良心的! * 作者有話要說: 小魚:啊?我是高珩的腹黑攻? 陛下:不,是朕的甜心攻。 第65章 陛下來啦 崇延給的回信被快馬加鞭送到了元熙面前。 元熙歪在榻上, 一邊玉珠還在給他按摩,他不想起來,便叫韓盡忠念了給他聽。 那天皇帝突然問玉珠, 她學校都教些什么。玉珠把課程表上有的都說了一遍,然后皇帝就點點頭, 讓她來給自己推拿按摩了。 皇帝說這是給她一個實踐機會, 玉珠只能默默使出渾身的勁兒來,手捏酸了也咬牙堅持。 元熙聽著韓盡忠念信,心想小姑娘手勁兒還是小了點,讓懷瑜來就完美了。 啊, 懷瑜走了好幾天了……想他。 本來追到索圖瓦領的那隊烏環騎兵就該回來了嘛……可是誰讓懷瑜又勇敢又聰明,看到機會就不放過, 一定要為自己分憂呢? 等崇延和缽畢打完這一架,換了崇延做可汗, 他便可以對烏環放心了。不管缽畢是跟南陳談了什么,缽畢一死, 也都沒用了。 要不是懷瑜孤身入敵營探聽消息,這事哪兒能成啊。 嗯, 他決定稍稍原諒高懷瑜一點點。不過擅自離開就是不對!等人回來,還是得打屁股。 韓盡忠念完回信, 元熙懶懶睜開眼:“讓薛平點一千人, 隨朕北上。” 抓人去! …… 索圖瓦中毒的第六日,祭司的帳篷被索圖瓦帶人砸了。 缽畢的兒子們也都逐漸長大了,底下的人難免會開始站隊。祭司自然覺得年長穩重些的大王子能繼承可汗之位,并不待見缽畢的這個二兒子。因而就算她與索圖瓦沒什么仇怨, 她也會不自覺地對索圖瓦有些敵意。 那日索圖瓦去找她要巫毒, 要毒蛇, 她轉身就去缽畢那里告了一狀。 索圖瓦要的可是毒藥,而且還不是什么能讓人立即斃命的毒藥,而是要等上好幾年才能慢慢毀掉人身體底子的巫毒,這動機就很耐人尋味了。 這樣的慢性毒藥,作用就是在不知不覺中殺人。當年元烈給元熙下毒,都是想著等以后自己繼承皇位,元熙也該毒發身亡了,他就不用費心去想如何除掉元熙。元熙會在他繼位之后就很自然地病逝,他便不會被天下人指著鼻子罵迫害親弟,他還可以痛哭一場表示六弟英年早逝他十分痛惜。 索圖瓦現在也想弄一份巫毒,那是什么人得讓索圖瓦慢慢殺掉,不留痕跡? 缽畢想了想南邊那群漢人爭奪皇位時弄出來的一大堆幺蛾子,頓時覺得兒子看自己的眼神都有點可怕了起來。 不過他認為索圖瓦才十五歲,還不至于開始坑害自己。他把索圖瓦叫過去問了問,索圖瓦自然編瞎話糊弄了過去,說自己出門時跟哪個部落的首領不對付,想給人個教訓。 缽畢便松了口氣,以為就是小孩年輕氣盛不知輕重,跟人有了齟齬就想著拿毒藥對付人。 然而索圖瓦接下來幾天,依然試圖從祭司身邊拿走點什么。 祭司又去告狀,缽畢便嗅出些不對來。 索圖瓦的性格,他這個當爹的很清楚。不管是跟人起了什么沖突,索圖瓦都不該對一份巫毒如此執著,想給人個教訓,索圖瓦自己去把人打一頓不就行了? 于是缽畢又把人叫來問了一遍,這一回還劈頭蓋臉罵了索圖瓦一頓,讓他別再想著弄什么巫毒。 而后索圖瓦氣不過,一看七日之期也快到了,就帶人把祭司的帳篷砸了。 缽畢問起來,就是祭司說他壞話,他生氣。缽畢也信啊,這個二兒子本來就是這樣囂張跋扈的性子,看祭司不順眼就找事,那不是很正常嗎? 鬧出那么大動靜,結果缽畢親自出面偏袒兒子,索圖瓦悄悄拿了高懷瑜要的東西全身而退。 “東西都在這里了。”索圖瓦打開一個瓦罐,還把幾張紙遞給高懷瑜。 高懷瑜內心驚嘆不已,這孩子傻是傻了點,但是真勇啊。 這幾天使出渾身解數都沒把東西給他找來,現在直接搶來了。 那幾張紙上是謄抄下來的《狼神秘典》內容,正好就是有關“蝕骨”制法和解法的那一部分。 那個瓦罐里便是祭司飼養的毒蛇,索圖瓦很貼心地就拿了三條,還是給祭司留了點。 高懷瑜看過之后,朝人丟去一個小瓷瓶:“解藥。” 傻孩子立即打開瓶塞,直接往嘴里倒。 “你要走了嗎?”索圖瓦服下解藥,竟然先開口問了高懷瑜這樣一個問題。 高懷瑜輕輕蹙眉,聽他接著道:“你來烏環吧,你是燕國人,魏國皇帝肯定提防你,我們烏環就不會。” 高懷瑜啞然失笑:“可汗連你都提防,怎么可能不提防我?” 索圖瓦愣了,想起之前親爹對他的幾頓臭罵,很是受傷。 高懷瑜看他神情失落,覺得自己也太壞了。忽悠小孩給自己找東西不說,還挑撥離間,太壞了太壞了。 此時外面突然一陣混亂,不斷有人高呼。 “全部戒備——敵襲!” …… 崇延隱匿行軍數日,等缽畢發現不對,崇延大軍已經離缽畢牙帳不過百里。 索圖瓦砸祭司帳篷的時候,缽畢就在為突然出現的這支隊伍頭疼了。他派了人過去問崇延,想刺探一下虛實,結果人還沒回來,崇延先打過來了。 傳令兵吹響號角,命令牙帳王庭之人出戰。 可惜有些遲了,對方已經沖過來,牙帳這邊根本來不及好好集合整頓。 護衛在外的士兵列開戰陣,箭矢朝著來敵齊射。對面沖來的烏環騎兵有幾個倒下馬,后面的騎兵卻沒受任何阻礙,繼續飛奔往前。 喊殺聲震天。 數萬烏環鐵騎,烏云一般朝牙帳涌來。為首那位赤發的小可汗親自領兵沖陣,刀上布滿鮮血。 外圍防線很快被崇延軍突破,缽畢有再多兵力,此時牙帳被困,也已救援無力。 高懷瑜悄悄摸到外圍時,牙帳王庭已被團團圍住。便見缽畢騎馬率人而出,去面對黑壓壓一片烏環騎兵。 崇延就在他對面,騎馬立于眾騎之前,此刻已命令士兵停止進攻。 說到底,這不是一場戰爭,而是政變。崇延只要控制牙帳拿下缽畢就夠了,沒必要造成太多殺戮。 缽畢面色驚疑不定,上前道:“崇延,你這是想做什么?” “阿哥,這話應該我問你吧?”崇延抬起馬鞭,指向他身后牙帳,“阿哥跟陳朝人在商量些什么?” 他說話間,旁邊的護衛捧出一個木匣子往前一擲。那木匣子頓時被摔開,放在里面的東西跟著飛出,骨碌碌滾落在地。 竟是一顆人頭。 缽畢皺緊眉頭,便聽崇延冷笑道:“這人前幾日摸進我牙帳,要殺我。阿哥,你猜他是誰派來的?” 缽畢頓時明白過來,大怒道:“難不成還是我派的?” 他何曾讓陳朝人去行刺崇延過? 崇延跟他不和,還跑去自建牙帳,擺明了想做整個烏環的可汗,他當然是想殺了崇延。可高珩領來的陳朝使者入牙帳也不過半月,一切事宜幾日前才談攏,他哪里就能讓陳朝幫自己去除掉崇延了? 暗處的高懷瑜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淺笑,他知道這是陛下做的。 忽悠幾個陳朝jian細去行刺崇延,挑起兩邊矛盾,對陛下而言是很簡單的事。 “陳朝人一貫的行刺手法。”崇延冷聲道,“阿哥,我跟陳朝無冤無仇,你說陳人大老遠跑來殺我做什么?你這來了陳朝使臣,我那兒就來了陳朝刺客,你讓我怎么想?” 缽畢罵道:“你腦子里都是水嗎?懷疑我?我跟陳人是有盟約,但與你無關!” “那跟誰有關?”崇延指著地上那顆頭顱,“陳人殺我做什么?” “我又殺你做什么?”缽畢暴跳如雷,“陳人到牙帳才幾天,我哪兒來得及讓他們去殺你?你被人挑撥了!” 崇延冷笑。 是啊,他知道有人在挑撥啊。要說這事背后沒有元熙在煽風點火,他都不信。但是,那又怎么樣? 不用挑撥他也遲早會與缽畢一戰,元熙哪里是挑撥,分明是在給他遞刀。 難道事情不是缽畢干的,他就會領兵回去了? “狗東西!”缽畢臉色大變,大罵道,“你跟誰串通好的?你他媽就是沖著我來的!” 崇延朝遠處一瞥,冷冷哼了一聲,道:“實話同你說了吧,你真當那幾個陳朝使臣是來找你商量的?” 高懷瑜有些想笑,高珩當然是過來跟缽畢合作的,可他這樣一說,缽畢能不生疑么?這個小可汗也挺能唬人。 要是細想肯定能察覺到他是在胡說八道,可缽畢在氣頭上,哪兒能分辨。此刻缽畢大有被欺騙之感,立眉瞪眼氣急敗壞。 崇延再開口,已帶上了殺氣:“阿哥,我來是想找你喝酒的,不想傷了你。那幾個陳人還在你帳里當內應呢,你不如就把刀放下,我們兄弟兩個坐下來好好說說。” …… 崇延控制王庭,囚缽畢于牙帳。 高懷瑜返回自己那頂小帳中,思考自己接下來是直接走呢,還是去跟崇延通個氣,問問陛下在哪里。然而他還沒想好,小帳里便進來幾個崇延手下士兵,請他去見崇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