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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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喊!”伏安忙打斷他:“我阿爹和小叔回來,知道我認了你這么大個孫子,還不得打死我!” 伏安的話一出,惹得眾人大笑,衛墉在這笑聲中憋得臉紅脖子粗。 少年最是要強,自尊也強,逼急了指不定能做出什么事。 虞瀅只是想起到震懾效果,并不希望樹敵。 把這衛墉逼成仇人并不是她的本意。 虞瀅站了起來,道:“今日的比試確實不公平。”她看向衛墉:“伏安兩年前就與我學縫合之術,拿這豕腸來練習不知多少回了,你一次都沒有練過,又怎能勝出?不若在習過后,再在三個月后大考,你與伏安重新比試。” 衛墉抿唇不語。 氛圍一度僵硬。 伏安道:“我不缺什么孫子,不若三個月后誰能贏,誰就給對方做一個月的小廝,怎么樣?” 虞瀅微微挑眉。 伏安又使激將法了,為的就是不想聽那聲爺爺。 估摸著他自己也回過味來了,方才提出的條件欠妥當了。 衛墉當即被激到了,瞪向伏安:“誰怕誰,比就比!” 虞瀅無奈,這孩子還真又被激到了。 好在沒當眾認個曾侄孫,虞瀅也松了一口氣:“那便這么定了。” 掃了一眼眾人:“先課休半刻時,然后繼續上課。” 目光與郭柳兩人相視了一眼,然后微微點了點頭,喊了伏安后便轉身離開。 學子們紛紛散去,郭柳二人站在廊下卻是不動,看了眼地上的托盤,皆沉默半晌。 半晌后,柳先生開了口:“倒是我真的小看了這余氏,和這十一二歲的孩子了……” 看向身旁的人,無奈一笑:“我怎么覺得我們有可能會輸給這婦人?” 郭先生神色冷漠:“三個月之期才過去第一日,柳先生是否太過于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了?” 說罷,倨傲轉身而去。 柳先生看著他離開后,收回目光,蹲下身子仔細端詳醫箱里的物件。 陳明閬正欲收拾,見此疑惑出聲:“柳先生?” 柳先生收回了目光,道:“你收拾吧。” 看著陳副手收拾,詢問道:“這縫合之術當真是余娘……院長自己琢磨改善的?伏郎君沒有提什么意見?” 陳明閬一下子便聽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到底是在懷疑館長的本事。 陳明閬臉色沉了沉,猶豫片刻后,道:“總歸我家館長要在醫塾任院長,柳先生也在醫塾做先生,來日方長,柳先生不妨自己尋找答案。” 說著,便蹲下身子收拾。 說了未必會信,還不如讓他自己找答案。 柳先生眉頭微蹙,到底沒有說什么。 半刻后繼續上課,虞瀅去了另一間課室,里頭的學生年紀都是在十七以上,二十歲以下。 這個年紀知道收斂自己的情緒,不會像衛墉那般胡攪蠻纏。 但不管如何,輕視肯定是有的。 她入了課室,安安靜靜,沒有吵鬧聲。 她在眾人的臉上看到了認真之色,可見方才比試的效果還是用的。 伏安那縫合手法雖比不得老軍醫,可卻也能壓倒尋常大夫。 但凡換成陳副手這樣年紀的和衛墉比試,效果都沒有這么顯著。重點不在他的手法有多厲害,重點在于他還不到十二歲。 古往今來,年紀小卻有一門好手藝,要么是天才,要么是有一個好先生教導。 因此,學子們對這伏安好奇,對教導他的女先生也更好奇了。 有人提道:“女先生是主教我們縫合之術的,不若把方才比試用的那些東西都與我們說一說。” 虞瀅點了頭,起身去把醫箱拿來,然后仔細與他們說了每一樣東西的用處。 另一個課室亦然是這般上的課。 等白日的課都上完后,各回寢室,伏安卻是被衛墉幾人攔了下來。 伏安身旁與兩個伙伴瞬間防備。 伏安跟著父親和小叔學了兩年武術,倒是不怕,盯著衛墉道:“說好的今日的比試不算,三個月后再比,你可別是反悔了吧?” 那邊的衛墉踢了踢地上的小石頭,抬眼瞅了他一眼,口齒囫圇的說了幾個字。 伏安沒聽清,滿臉疑惑:“你說什么?” 衛墉抬頭瞪他:“小爺說謝謝你今日的解圍!” 向人道謝,愣是被他道出了尋仇的感覺來。 伏安一怔,屬實沒想到衛墉是來道謝的,撓了撓頭,道:“我也沒給你解圍,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我兩年前就已經開始拿針練習了,今日我確實是勝之不武。” 衛墉聞言,捂住胸口悶咳了幾聲,他該怎么說他從十歲開始就和父親學習了? 只是他學得懶散,便是直針都沒學精。 伏安試探的問:“你想說的都說了?都說了那我就回去了?” 衛墉搖頭:“還沒有,我想請你教我用那些物件,再教我如何給豕腸縫合。” 伏安以為自己聽岔了,但看衛墉那大爺樣,顯然沒有聽錯:“你讓我教你,然后再來贏我?是我理解的這個意思,沒錯吧?” 衛墉抬著下巴道:“我給你銀子,三個月我贏了你,你若做我一個月小廝,我承諾只會帶著你吃香喝辣的,絕對不會把當成小廝差使,如何?” 伏安忍住翻白眼的沖動:“教你無所謂,但你還未必能贏我。” 管事把今日醫塾所發生的事全數告知了周宗主。 周宗主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后道:“三日后確定了留下來的人數,再與那三個先生說,大考時,我要看到最明顯的成效。” 管事聽明白了言外之意,三個月之后,主子要抽走一部分的人。 三日后,醫塾正式決定眾人去留。 先是簡單的考核,若是沒有聽課的,心便不在醫塾,留下也無用。 二是自選去留。 第一輪下來,也竟是去了十三人。 而自選去留,則只有寥寥三人,現在還是有一百七十三人,比先前要求的還多了五十來人。 郭柳二位先生商討是否還要再多加一項考核。 “全部留下來。”虞瀅在旁道。 兩人愣了愣,柳先生先開口道:“郡公只要求一百二十人,這顯然多了五十三人。” 虞瀅淡淡道:“并未說不能少招或者多招,他們有求學之心是好事,也能學得來本事,為何不收?” 她看向二人:“難不成郡公大人還會嫌人才多?” 二人一時無話可應。 最終讓管事把此事告知郡公,若成就全部留下,若不成就另行考核。 管事聞言,徑直道:“就按照余院長所言,不過是多開一間課室罷了。” 一百七十三人便全留下來了。 虞瀅雖為院長,但醫塾雜事多由周家管事來處理,她則是邊上課,邊捯飭醫館開張的事宜。 虞瀅的醫館是在醫塾開設后一個月才開張的。 豫章誰人不知這豫章城內來了個醫術了得的女大夫。 這個女大夫不僅是醫術了得,還甚受郡公重視,由郡公親自任命為醫塾書院的院長,可想而知本事如何了得。 有造勢,又有那豫章郡公做靠山,巴結之人只多不少。 一時之間,門庭若市,不缺病患,更不缺撒錢之人。 開張之時,送禮來的人,幾乎全是虞瀅不認識的人。 周二娘子親自送了禮前來,打量了一遍醫館的裝潢,待虞瀅下來招待之時,周二娘子笑吟吟道:“這豫章的永熹堂比起玉縣的永熹堂要氣派多了。” 虞瀅把周二娘子迎到二樓,笑道:“當初玉縣開醫館的時候,囊中羞澀,只得一切從簡。” “雖一切從簡,可卻不敷衍,我還記得那些字畫可是伏先生的墨寶,伏先生的墨寶如今在豫章可是千金難求。” 虞瀅一愣:“我怎沒聽說過夫君的墨寶這么搶手?” 周二娘子抿唇一笑:“是乃女子難求。” 虞瀅聽明白了,故作無奈一嘆:“藍顏惑人呀。” 兩人相視一笑。 到了二樓雅座坐下,品了一杯茶水后,周二娘子才問:“醫塾書院如何了,醫塾和醫館同時打理,可還忙得過來?” 虞瀅莞爾:“醫塾許多雜務都是鄭管事在打理,我只需要去上幾堂課就行,也是能忙得過來的,再者……” 她摸了摸虎口,輕聲道:“忙一些也好,才不會胡思亂想。” 聽到這,周娘子笑意也漸漸淡去,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著杯蓋,輕嘆了一聲:“也是,忙一些才好。” 忙一些就不會有那么多的空閑想著遠在嶺南的丈夫。 在玉縣做小知縣的時候,日子雖然清貧,可不至于像現在這樣日日夜夜為他的安危擔憂。 這才回豫章多久,就要領兵出征了,還是他曾經任職之處,怎叫玉縣百姓不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