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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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柳先生沉默。 半晌后,道:“既然如此,還不如看三月后的大考,若是我沒有看錯,其中有幾人是郭先生的得意弟子,我也有幾個弟子在其中,正好,那余娘子也有幾個男弟子入學。” 在人群中掃了一眼,繼而道:“余娘子的弟子多在十一二歲左右,有一個隨著她學醫(yī)兩年,年紀最大的在大概二十歲,與其他三人一樣,只學了不過數月?!?/br> 郭先生擰眉:“你想說什么?” “我們的得意弟子都學醫(yī)數年,年歲都在十五六左右。三個月后的大考,就看看排名前十里頭有多少是我們的弟子,若是余娘子的弟子沒有一人入前十的……”柳先生搖了搖頭:“我也不服她為院長。” 郭先生轉回頭,略有所思地望向臺上的婦人。 “若真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比過我等弟子,那我自然也服她幾分?!?/br> 柳先生一笑:“三月未到,這期間郭先生還是收斂一下對那余氏的不喜之意,省得旁人說郭先生小肚雞腸,心胸狹隘?!?/br> 素來好面子的郭先生臉色一沉,但終還是沒說什么。 柳先生見他沒有再言語,也看向臺上的婦人。 筵席之后,他與這婦人見過一面。 比試一說,便是她先提出來的。 她提出來后,讓他以他自己的名義再與那郭先生提一遍。 她直言指出他與郭先生皆不服她,她想讓他們心服口服,所以賭一賭大考,她的弟子是否能入前十。 她的那些弟子,柳先生都是了解過的。 年紀最長的,是跟在她身邊學了兩年醫(yī)術的侄子,不過十一歲的年紀,這個年紀又能懂得多少? 其余的不過只學寥寥數月,如何能與他的弟子,郭先生的弟子相提并論? 且不說醫(yī)塾中他們二人的弟子都不止十人,就說這些學子里頭,家中就有做軍醫(yī)的,或是家中世代為醫(yī)的。 這前十榜無意外,皆由他們這些人所占據,哪怕弟子天賦驚人,也不可能考入前十。 可她既然都這么說了,那便一試吧。 如他與郭先生所言,要真有一人入前十榜,他便服她。 臺上虞瀅言畢,便讓其余三位先生上來說句話。 開學典禮,被虞瀅玩得明明白白的。 典禮畢,眾人散去。 今日歸家,收拾行李的同時也與家中說清楚,明日一早來學院報到。 幾個弟子往虞瀅這邊尋了過來。 虞瀅與他們道:“今晚休息好,明日再入學,你們縱使有些底子在,也不可掉以輕心,可省得?” 包括伏安在內,紛紛應是。 一同歸家,回到家中,伏安便隨著幾人去學習了。 晚間用了飯,洗了澡后,伏安又出了外院。 天色漸深,遲遲未見他回來睡覺,溫杏無法,只得讓虞瀅陪同去把他喊回來。 妯娌二人未走近倒座房,便見陳明閬的屋子點著油燈,從窗戶看進去,便見入學的幾人和好些個好學的人都擠在一個屋子里頭交頭接耳,或是蹭油燈看書。 溫杏低聲道:“都這么晚了還在學習呢。” 虞瀅看了眼屋中的氛圍:“今日入學那么多人來競爭,能入學的人自是緊張,生怕這來之不易的入學機會沒了。而沒能入學的,為了日后考試還能入學,自是拼了命學習?!?/br> 溫杏目光落在兒子的身上:“自我從采石場出來后,安兒就沒讓我為他cao心過?!?/br> 虞瀅想起一開始認識伏安的時候,他就好似一個小刺猬,渾身都是刺,用那一身刺來保護自己和祖母meimei,八歲的年紀,擔起整個家,他的責任感是許多已經成家立室的男人也比不了的。 似乎有人看到了妯娌二人,有人提醒,伏安便跑了出來。 虞瀅走到門外,道:“別溫習得太晚了,省得明日沒精神學習?!?/br> 囑咐后,便與大嫂伏安回了里院。 入了院中后,伏安才問:“小嬸,萬一在三個月后,我們都考不進前十怎么辦?” 虞瀅腳步一頓,訝異地看向他:“誰與你說的?” 伏安不大高興道:“聽柳先生弟子說的,我和陳副手,還有陳昊,羅程,春芽他們都聽說了,那幾個弟子抬著下巴斜眼看人,好似他們多了不起一樣。” 虞瀅…… 難怪他們今晚格外的勤奮。 她本意是拖延之計,讓那兩個人先消停,配合她三個月,能不能進前十她也沒有強求。 配合了三個月,多少都磨合一二,不進又如何?不服又如何? 他們有本事把這院長之位取而代之,便讓他們搶,搶不了,那就繼續(xù)認認真真的育人子弟。 虞瀅輕拍了拍伏安的肩膀:“別太有壓力,便是三個月之后的考試咱們沒人進前十,那還有下一個三月呢,不管是何時,后來者居上,也能讓他們無話可說?!?/br> 伏安還是耿耿于懷:“不成,我不能讓小嬸被那兩個老頭看不起,我一定要……” “等等?!庇轂]打斷他,訓道:“什么叫那兩個老頭?明日之后他們也是你的先生,怎能如此稱呼他們,改口?!?/br> 伏安深沉一嘆,少年老成的道:“那姑且稱他們?yōu)橄壬伞!?/br> “我無論如何都要考入前十,讓他們無話可說!” 最后一句話,干勁十足地轉身回房:“我再去看一會書!” 虞瀅:…… 溫杏:…… 這都亥時了,還看書?! 妯娌二人面面相覷,孩子太努力了,也是個煩惱。 溫杏道:“弟婦你去歇著吧,過一會我就喊他休息?!?/br> 虞瀅搖頭,道:“他未必聽你的?!毕肓讼耄叩椒参萃?,朝里邊說道:“明日再瞧,超過亥時不睡可不長個,你父親與你小叔都是高個子,往后伏家就你一個矮個子?!?/br> 里頭傳出伏安的話:“我再看一會。” “我可沒騙你,你不信就試試,反正你現在也沒多高?!?/br> 其實伏安沒多高,全是以前太勞累所致,后來營養(yǎng)跟上了,才開始拔個。 而現在沒多高,那是因正是長身體的時候。 身高似乎是伏安的痛處,在糾結半晌之后,寧可信其有地熄滅了燭火。 虞瀅轉頭朝著大嫂笑了笑:“這不就乖乖歇著了?” 溫杏也跟著一笑。 妯娌二人互道了晚安,各回各屋。 回到屋中,勸人休息的虞瀅,卻是拿出了一個冊子,研墨提筆開始備課。 第一堂課,可不能馬虎了。 不知過了多久,虞瀅放下了筆,揉了揉肩,起身去關窗。 走到窗后,看到天上那圓月,正要闔上窗戶的手放了下來,趴在窗臺邊上賞月。 明月清風,好似一派祥和。 豫章一派祥和,豫章之外卻是波譎云詭。 千里之外的伏危身著薄甲,也負手望著天上一輪明月。 周毅原部下,在豫章時假扮成武校尉的顧校尉走到一旁,順著他的目光抬頭:“伏先生這是在看什么?” “看月亮?!?/br> “月亮有什么好看的?” “睹月思人。” 顧校尉搖了搖頭:“少年夫妻就是甜膩,等再過幾年便會覺得哪哪都不順眼了?!?/br> 伏危輕笑出聲,收回了目光,看向身旁的人:“顧校尉倒是經驗之談?!?/br> 拿著個裝著水的羊皮囊灌了一大口水:“嘖,我富貴時,她從不說離開,等我落魄后,她日吵夜吵,我索性如了她的愿和離了。” 說到這,搖了搖頭:“丟人的事,不說了不說了,且說說明日的事?!?/br> “你覺著明日這仗該怎么打最合適?” 伏危淡然道:“聽郎將命令便可。” “你若這么說,我可就不信了,就你這心思九曲十八彎的,怎會想不到辦法?” 伏危:“確實是沒法子,過溝渠得擋下城墻之上的弓箭,我等弓箭手強攻,必會傷及城外百姓?!?/br> “你覺得,大人是會濫殺無辜的人嗎?” 顧校尉搖頭:“自然不是?!?/br> 略一嘆氣:“若不打,一直拖著,猴年馬月才能凱旋而歸?” 伏危:“城中糧食便是再充裕,耗他幾個月也能耗死他們?!?/br> 實則不然,從封城后到解封,沈太守便暗中運送糧食入城,城中糧食起碼能撐半年。 顧校尉“耗時數月,只怕朝廷會怪罪辦事不力?!?/br> “朝廷不看重百姓性命,怪罪也無法?!?/br> 朝廷怪罪不重要,周家宗主不怪罪便可。 顧校尉飲水如飲酒般豪爽,繼而道:“耗數月,不僅是蒼梧城缺糧,我們也缺糧,還是得早早提議郎君派人回去運送糧草來蒼梧?!?/br> 消耗戰(zhàn),糧食實為重中之重。 豫章醫(yī)塾書院先按照年紀先分為三個課室。 本打算最多招一百二十人,時下卻有一百八十九人,只能先擠一擠,湊合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