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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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霍太守嘆了一口氣,把手中的信扔到桌子上:“是呀,是我親手教導出來的孩子,可偏是那個人的孩子。” 他一生偽裝,便是枕邊人都沒有卸下過,也只在父母眼前和這個曾以為最出色的兒子面前卸下過。 曾經(jīng)的謹之,現(xiàn)在的伏危了解他。 想到后宅里邊的那一個親生的嫡子,頓感頭疼。 因為是那個人的兒子,因為對他有所了解,正因此忌憚他會有出息。 這個孩子他了解,他最終不會選擇養(yǎng)育之恩,只會選擇他覺得是對的事情。 而他二十一年前害伏危生父的事情,若是被知道了,在伏危的眼里,那便是錯得不可饒恕的事。 伏危便是雙腿殘疾,成了一無所有的罪臣之子,落魄至此尚能一步一步地成為知縣幕僚,后又與蒼梧太守搭上關(guān)系,處心積慮的讓太守親自護下他…… 這能耐,讓人驚嘆,也讓他驚嘆,忌憚。 只要他聽話不出蒼梧,一輩子安分守己的待在蒼梧,他便能讓他這一輩子無虞。但若是打定主意還要往上爬,便休要怪他不念這二十年的父子之情了。 這般有能耐的孩子,為什么就不是他的種呢? 一想到這里,又想到了后宅那個沒什么感情的親生嫡子。 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家伙! 十月,虞瀅又去了一趟郡治。 給太守夫人復診時,發(fā)現(xiàn)太守夫人沒有上妝,氣色明顯比一個月前改善了。 臉色白皙紅潤了許多,眼尾的細紋都少了些許。 因有效果,太守夫人一見到虞瀅,態(tài)度很是親昵。 “可算是把你盼來了,原想去玉縣一趟,可這府中的雜務(wù)著實是脫不開身?!?/br> 虞瀅笑意淺淺的給太守夫人把脈,隨而道:“貴人的脈象比一個月前要平緩了,表示這一個月調(diào)理得很好,接下來兩個月很有可能有所反應(yīng),葵水會偏黑,貴人屆時無須驚慌,是正常的?!?/br> 太守夫人聞言,頓時一喜:“真的會通?” 虞瀅應(yīng):“以現(xiàn)在的情況來看,有反應(yīng)便不需要再愁,若是接下來兩個月內(nèi)沒有任何反應(yīng),貴人差人送信到玉縣,民婦便立刻趕來?!?/br> 虞瀅收了回了手,畢竟禍福皆在旦夕之間,所以言語上沒有給到準確的答案。 太守夫人微微皺眉,但一年都等過來了,還能等不了這兩個月?也就并未說什么。 把手收回去,放下腕袖,道:“先前你給我弄的那些面脂面膏等物,再給我捯飭五份出來,前些天茶席,親近的婦人見我氣色好了,知道我用了這些東西,也都想要一份用用?!?/br> 虞瀅應(yīng):“多做五份并沒有問題,只是不是人人都適用的,第一回 用之前,還請貴人提醒先在耳后或是手腕之處試用半刻,若是沒有任何不良征兆才可繼續(xù)用?!?/br> 太守夫人思索了片刻,道:“總歸明日余大夫還在郡治,那不若看看你上午得空還是下午得空來這做客,我讓她們順道過來,你也都給她們仔細瞧一瞧。” 雖說虞瀅只說只出一次外診,但做客卻是不一樣的,再說這是積攢人脈的難得機會,虞瀅自然是不可能錯過的。 她應(yīng):“明日上午巳時至未時前,下午申時至戌時都有空,便看貴人何時方便了?!?/br> 太守夫人琢磨了一下,道:“那就上午吧,正好可以留個午膳再走。” 虞瀅應(yīng)了下來。 給太守夫人做了臉和推拿后,已是一個時辰后的事情了。 告辭回去前,太守夫人給了幾塊好布料讓她帶回去,還有診金和五份妝品的銀錢,共二百零五兩。 此番凈利一百三十九兩。 虞瀅算起銀錢,雖早已經(jīng)沒有了當初掙幾文十幾文錢時的驚喜,但還是歡喜得緊。 以前掙錢是為了溫飽,現(xiàn)在掙錢是為了以后能有個保障。 第二日到太守府的時候,已經(jīng)有三個與太守夫人差不多年紀的婦人在花廳中說說笑笑了。 見到虞瀅的時候,眼神中都帶著探究,有婦人開了口:“余大夫看著年紀輕輕,本事怎會這般好?” 虞瀅還沒說話,曾經(jīng)問過差不多問題的太守夫人便回了:“那是余大夫的父親教得好,余大夫也好學?!?/br> 婦人聞言,好奇的問道:“余家,現(xiàn)在在何處?” 虞瀅回應(yīng):“在新縣的一個村子?!?/br> 接著又問:“嫁人后,可回去瞧過?” 顯然是知道伏家已是良籍,而余家依舊是賤籍。 但這問題問出來,顯然是上位者對于底下的人隨意,不在意底下人有沒有面子。 虞瀅自慚的回:“是我這個做女兒的疏忽了,只是托人送信送東西回去,卻未曾回去瞧過?!?/br> 聞言,眾人也不覺得有什么奇怪的。 余家才被流放沒多久,誰知道皇帝的雷霆之怒消去了多少。 若是哪日這種情況換在他們身上,他們也只會先保住自己,暗中幫襯一把,但探望便不一定了。 虞瀅不是擔心被連累,而是因為底細問題。 現(xiàn)在尚且能避著,但到底改變不了余家與余六娘的血緣關(guān)系,若是哪一日真的無可避免的遇上余家人,也只能見招拆招。 幾句閑話后,太守夫人喊了停,讓她們試一試面脂面膏。 “余娘子做臉的手藝極好,只是今日時間不湊巧,不然今日也可以讓她幫你們做一做臉?!?/br> 幾人聞言,看向太守夫人的臉,訝異的問道:“夫人這膚色看著比幾日前還要水嫩,可是做了臉?” 太守夫人聽到這話,笑意不自覺濃了許多,抬手摸了摸臉:“昨日做的?!?/br> 幾人頓時視線灼灼地看向了虞瀅。 有婦人問道:“明日不若多留一日給我做臉,做臉的銀錢我給你多翻一番?!?/br> 另外兩個不缺銀子的婦人也隨之附和:“若是明日留下來,銀錢上我們也給你翻一番?!?/br> 女子自古以來皆愛美,底層女子雖愛美,但為了飽腹,也只能面朝黃土背朝天,可顯然這幾人是不一樣的。 她們可以為美而花費時間與重金。 這個情,虞瀅定是要答應(yīng)的。 只是不能應(yīng)承得太快。 人很多時候都格外珍惜來得難得到的東西。 虞瀅佯裝遲疑半晌,在她們不耐之時,才道:“我是想留下來的,可是又怕仁善醫(yī)館那邊難做?!?/br> 婦人們訝異:“給我們做臉,他們怎的就為難起來了?” 虞瀅解釋道:“我先前說過,來郡治只出一次外診,兩次坐診,仁善醫(yī)館也是如此把話放出來的,若是食言了,恐怕會讓醫(yī)館為難。” 太守夫人適時開口幫了一把虞瀅。 “仁善醫(yī)館確實說過只外診一次,所以價錢才會如此高,若是給你們做臉,也算是外診,往后外診的人可就有意見了。” 若是只有那余氏這般說,她們便會覺得只是托詞,還會施壓讓其答應(yīng),可有太守夫人發(fā)話,幾人面面相覷,一時不敢施壓。 沉默了片刻,虞瀅道:“不若這樣,若是貴人方便,明日我再留一日,到貴人府上來做臉,便不算出其他人的外診,如何?” 太守夫人與幾個婦人交好,多年交情的好友,自然是答應(yīng)的。 幾人臉上的笑意頓時粲然,都心道這余氏上道,往后她這要是來了郡治,若有什么小麻煩,她們也是可以幫襯幫襯的。 一是因她上道,二是因太守夫人對她親昵態(tài)度。 虞瀅這次郡治之行,比上一回掙得更多。 想到手中的銀子越來越多,趕路的疲憊,瞬間就沒有了,第二日依舊是如常去醫(yī)館坐堂。 與大嫂伏安才到醫(yī)館,便見門口有一個瘦小的女子蹲坐在醫(yī)館門前一側(cè),埋著臉似乎在打瞌睡。 她猜測應(yīng)該是等著看診的人,也就沒有多想。 打開醫(yī)館的門,正要進去的時候,身后忽然傳來一聲:“六、六姐……” 虞瀅一怔,轉(zhuǎn)回身看了過去,方才還埋頭在膝蓋的女子已經(jīng)站在了身前。 約莫十三歲左右的小姑娘,面頰凹了下去,臉色略微蠟黃,但不難看出是個眉清目秀姑娘。 在余六娘那些不大清晰的記憶中,隱約感覺到了這人的熟悉。 “你是……八妹?” 這是余家人。 虞瀅來這個世界已經(jīng)一年又四個月了,還是第一次見到余家人。 第141章 一百四十一 虞瀅下復雜, 也有些許的緊繃。 來人是余家八姑娘,是個庶女。 余家有一妻三妾,各有子女, 以至于余六娘的兄弟姊妹有九個。 與余六娘是一母同胞的有三個。 長兄,三姐。 最小年紀的小九是個男孩,大概和伏安一樣大。 余家被抄家,除卻余父被砍了腦袋,除卻已經(jīng)嫁人的,妾室與其子女則全被流放到了這嶺南。 要不是途中有人關(guān)照,只怕沒幾個能活著熬到這嶺南來。 余六娘除了與的阿兄, 阿姐親近外, 皆是眼高于頂, 看不上其他的兄弟姊妹, 所以與這八妹也不親近。 余八娘可能不大了解余六娘比較細的方面,可不代表能松懈。 余六娘囂張跋扈, 現(xiàn)在虞瀅也不會假意扮成那樣, 只能解釋是被生活磨平了棱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