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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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桌面與竹筷一樣粗細,卻短了小半截的尖銳竹箭放入了箭匣中,放了兩支后便把竹片推合了回去。 他拿了起來,對準了茅草屋的墻壁,抽拉了一下扁盒子上方的一個拉桿,一根短箭“咻”的一聲射向了墻壁。 因屋子是茅草屋,比實墻松軟了許多,所以弓箭直接插到了墻壁上。 她走上前觀察了一下,短箭只沒入了前段,如伏危所言,殺傷力確實不是很大,但也勉強夠自保了。 “你試一試。” 虞瀅轉(zhuǎn)頭看了他一眼,躊躇了一下后,才走上前,復(fù)而多瞧了他一眼,才接過那把小弩。 畢竟,長這么大,她還真沒碰過這種具有殺傷力的東西,心底到底是有幾分緊張的。 她拿起對準了墻壁后,伏危的手臂從她身旁伸了過來,指向了抽拉桿,語聲輕緩:“這里往前一推,再往后一拉,短箭就能出來。” 虞瀅按照他所言,一推一拉,下一瞬短箭咻然發(fā)了出去,插入了墻壁上。 短箭插入了墻壁中時,虞瀅的心頭也跟著一跳。 “會不會傷到人……”畢竟第一回 用,她有些忐忑。 伏危把桌面另外八只短箭拿起遞給了她,神色認真且沉穩(wěn)的與她道:“放到背簍中,到山里的時候再裝上去,離開山里的時候再拆下來,如此會安全些。” 第26章 二十六章 虞瀅接過了他遞來的小箭, 握在了手中,再瞄了一眼插在墻壁上的短箭,還是覺著有些刺激, 心跳得依舊很快。 幾息后,身后傳來伏危低緩的聲音:“第一回 用,總會有些緊張。” 虞瀅呼了一口氣,轉(zhuǎn)頭看向他,道了聲“多謝。”然后抬了抬手中的小連弩,可忽然想起來它的威力,臉色微變, 慌忙放下。 伏危提醒她:“箭匣無箭, 莫要慌。” 虞瀅這才想起來他只放了兩支短箭, 也就松了一口氣。 “無論如何, 都要謝謝你給我做的這個……”她回想了一下,才繼續(xù)道:“元戎弩。” 說出了小弩的名字, 虞瀅對他笑了笑。 虞瀅的臉頰旁有一個很淺的梨渦, 一笑,梨渦便會浮現(xiàn)。 巧笑倩兮, 美目盼兮不過如此, 連著她臉上那幾塊淺淡的“污漬”也黯淡得沒有了任何的痕跡。 在這片刻, 伏危只覺得得口干,喉間略滾,一吞咽便移開了目光, 望向沒有撩起草簾的窗口。 兩息后, 才平靜的道:“你不必與我道謝, 你幫伏家的,幫我的, 遠比這把弩要重得多。” 虞瀅但笑不語,他們現(xiàn)在的情況就是互利互助,所以不必多說什么。 “今日上午是最后一天了,要抓緊時間了多采一些藥了,我就先走了。” 虞瀅與伏危說了一聲后,便拿著弩轉(zhuǎn)身出去了,走到門口的時候,似想起什么,又走回來把插在墻上的兩支短箭給拔了出來。 出了院子后,就見伏安與伏寧在給剛栽種不久的種子澆水。 因虞瀅不得空,所以菜種是在羅氏的教導(dǎo)之下,兩個孩子親自挖土,親自埋下去的。 這兩個孩子,每天除了照看曬著的草藥外,還會小心翼翼的看著他們親手埋下去的菜種子。 每天一早醒來第一件事就是給菜澆水,蹲在旁邊催促它們快些發(fā)芽。 見他們沒有望過來,虞瀅便暗暗的把把弩放進了背簍中,用布蓋住。 蓋好后,這時伏安抬起頭望了過來,問:“小叔說了什么?” 虞瀅把背簍背起,說道:“讓我進山后小心些。” 聽了這話,伏安撇了撇嘴:“我先前也進山了,小叔怎么就沒提醒我?” 虞瀅輕笑了一聲,背起背簍,交代他:“我會在午時的時候回來。記得把草藥翻一翻,如果天色不對,就把草藥都收進我的屋子里去。” 不僅伏安點了頭,就是他身邊的小伏寧也跟著點頭如搗蒜一樣,又乖又可愛。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還是看順眼了。 雖兄妹二人還是先前那一身不合適,且全是補丁,袖口還磨絲了的衣裳,但虞瀅總覺得這兄妹倆都長了些rou,還白了好些。 先前伏安和伏寧都是又黑又瘦小的,一雙眼睛更是無神空洞。 但現(xiàn)在兩雙眼睛卻是鮮活了起來,充滿了對生活的向往。 虞瀅進了山,發(fā)現(xiàn)山里也沒了村民采草藥的身影。 估摸著是因為前日忙活了一整日,最后卻發(fā)現(xiàn)可能只夠給牛車費,又或者是連牛車費都不夠的,所以也就沒有繼續(xù)浪費時間。 他們進不進山,對虞瀅而言也沒有什么影響,也就沒有在意了。 山外圍這附近一帶的草藥,虞瀅已經(jīng)采得差不多了,她便往另外地方而去。 另一座山陌生,即便只是在山外圍,但虞瀅還是把伏危給她的小弩拿了出來,裝滿了五支短箭,且在采藥的時候也一直保持警惕。 不知不覺,已臨近晌午,虞瀅看了背簍中不滿一筐的草藥,沉默了片刻后,準備回去了。 就算她多采一會,也改變不了大問題,累倒的也是自己。 正挖著最后一棵草藥時,一股帶著陰冷的氣息倏然掠過樹木叢林,徑自落在了虞瀅的背后。 虞瀅似乎感覺到了不對勁。 下一瞬身后的草叢傳來細微窸窣的聲音,一直保持警惕的虞瀅眼神一凜,心下雖心跳如雷,但還是強迫自己鎮(zhèn)定下來,屏息斂氣地放棄了就要挖到手草藥,轉(zhuǎn)而緩緩地去拿放在地上的連弩。 手拿起連弩的那一瞬間,身后獸聲忽地清晰了起來,虞瀅驀地轉(zhuǎn)身,毫不猶豫地就往猛然朝她撲來的巨大的黑色身影射去。 連續(xù)射去,第二支短箭的時候,虞瀅才看清楚了前面是一只有獠牙的野豬! 虞瀅臉色瞬間蒼白,心下驚恐,但依舊是理智戰(zhàn)勝了的恐懼。強忍著后退和立刻逃跑的沖動,把余下的三支短箭射出去。 野豬在三四丈的距離外,現(xiàn)在就跑,她是絕對跑不過的,還會把后背的弱點暴露。 野豬皮糙rou厚,短箭難以刺入它的皮rou之中,但還是劃傷了塌的皮rou,疼痛讓它不敢隨意撲上來,而是躲避著短箭。 第五支箭射出去的時候,虞瀅沒有半分猶豫,驀地轉(zhuǎn)身就跑。 跑出去的下一瞬,野豬哀嚎聲頓時在身后響起。 虞瀅不知道最后那支箭射中了哪里,她只知道自己不能停下來。 身上的衣裳被樹枝劃破,臉頰也被劃出了細微的 一路跑一路跑,直到后邊許久沒了動靜,她也實在跑不動了,這才停了下來, 虞瀅躲到了土坡林下,氣喘吁吁的扶著樹干,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驚嚇加上奔跑時出了一身的喊,汗水也全然浸濕她里邊的無袖單衣。 緩了幾息后,她才探出頭往后看了眼,見野豬沒有追來,她才虛脫般松了一口氣。 樹枝和荊棘把她衣裳都劃破了許多口子,同時她也感覺到了在汗水浸濕之下,臉上有些火辣辣的疼, 不用照鏡子,她也自己有多狼狽。 可與被野豬攻擊受傷比起來,現(xiàn)在這狼狽實在算不得什么。 喘息間,她想起了伏危的話。 他說常在河邊走都會濕鞋,更何況是這兇險難測的山里。 看來是真的不能太過大意,也不能把賺銀子的希望全部寄托在這些山里邊。 山是寶山,但就怕沒命挖掘。 喘息了一會,正想離去,卻發(fā)現(xiàn)周圍有些不對勁。 四下觀察了一周,她發(fā)現(xiàn)自己跑偏了,這已經(jīng)不是山的外圍了。 山外圍且有兇險,更別說是山里了。 她更是不敢再久留,得趕緊離開。 虞瀅直起身子正要離開,但因跑得虛脫,手中的小連弩一下沒拿穩(wěn)落到了地上,她連忙彎腰去撿。 撿起連弩,正要檢查有沒有摔壞的時候,似乎反應(yīng)了過來些什么,她動作倏然一頓,她退后了兩步,看向攀長在山坡上的藤蔓,伸手拉過來仔細檢查。 藤徑相互纏繞,葉片為細長的心形,尾部細尖,葉上無絨毛。 虞瀅心頭微微發(fā)顫,若是沒有認錯,應(yīng)該就是何首烏的藤——夜交藤了。 她是清楚的,后世何首烏雖然已經(jīng)是比較普遍的中藥了,但是在這古代,它是比較名貴的藥材。 年份越久,便越值錢,便是這夜交藤也可能比那些按兩算的草藥要值錢。 虞瀅一邊把藤扯下,一邊尋找根部。 她在石塊與泥土之間發(fā)現(xiàn)了根部,要把根部完整挖出來才會值錢,所以必須小心翼翼的。 看著還要費一些時間,虞瀅先把余下的五支短箭都裝到了小連弩的箭匣里然后放到一旁才開始挖。 日頭漸漸西移,伏安已經(jīng)把粥熬好了,也不見虞瀅回來。 伏危早些時候讓伏安把窗戶的簾子全撩了起來,他便一直望著院子外邊。 看了眼外頭天色,但因看不到日頭,只能把伏安喊了過來。 伏安以為小叔要幫忙,連忙走了過去,走到了窗外,問:“小叔怎么了?” 伏危問:“現(xiàn)在什么時辰了?” 伏安是瞧著時辰熬粥的,所以不假思索的應(yīng):“未時正正了。” 聽到都這個時辰了,伏危的目光復(fù)而掠過伏安,透過籬笆望出外邊,視線所及,依舊沒有半個人影,眉心緊皺了起來。 伏安也順著小叔的目光望了出去,嘟囔道:“小嬸怎么還不回來,出去的時候,明明說了午時回來的,可現(xiàn)在都未時正了,怎么還不回來?” 在屋檐下?lián)褚安说牧_氏和伏寧聽到這話,都停下了動作。 伏寧不知怎么看時辰,也不知道一個時辰有多長,但她聽得出來小嬸本該回來了,但這時還沒有回來。 她站起了身,噠噠噠地跑到了竹做的院門前,往早上虞瀅離開的方向,眼巴巴望去。 羅氏心里也不安了起來,她拿起一旁杵著的竹竿,然后站了起來,與兒子說:“六娘是有分寸的人,她說什么時候回來就會什么時候回來,現(xiàn)在還沒回來,會不會……”她沒有說下去,只說:“我現(xiàn)在去何家,求何叔去幫忙去找一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