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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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安連忙去扶住祖母,說:“奶奶,我陪著你去。” 看著祖孫二人出了院子,伏危收回目光,眼神厭惡地瞧了一眼自己的雙腿,雙手不禁收緊成拳,骨節隱隱泛白。 眼底浮現了焦躁之色。 這雙廢腿什么時候才能好…… 什么時候才不會如同廢人一樣,什么都做不了…… 伏危忽然聽到院外有聲音傳入屋中,驀然抬起頭往外望去,只見伏寧似乎看到了什么,急急地向前方跑了過去。 伏危似乎猜到了什么,暗暗呼出一息,握成拳頭的雙手也緩緩松開了。 虞瀅在很遠的地方,就看到了一個小身影踉踉蹌蹌地朝著她跑來,就是遠遠的一個小點,她也能看得出來是誰。 她怕小姑娘摔到,所以步子也快了許多。 小姑娘穿的是草鞋,地上坑坑洼洼的,石頭又多,很容易就會摔倒。 待近了些,虞瀅急喊道:“別跑了,站著,我過去。” 小姑娘聽到了聲音,猶豫了一下,腳步還是緩緩停了下來,站在原地。 虞瀅呼了一口氣。 走近了之后,還有七八步距離,小姑娘看到了她身上的狼狽模樣,臉色一白,沒有再聽話的乖乖等著,而是跌跌撞撞朝著虞瀅奔跑了過去。 撲到了虞瀅的身前,直接抱住她了大腿。 虞瀅低頭看向小姑娘,見她肩頭顫顫發抖,發出的呼吸聲像是在啜泣。 虞瀅心頭微微一震。 在與親朋好友再無見面的可能后,遇上這么在意自己的人,心里頭很難不觸動。 片刻之后,虞瀅蹲下身子,柔聲與她說:“小嬸沒事,只是……” 她想了想,找了個借口:“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而已。” 小姑娘聞言,抬起了淚汪汪的大眼睛望向她。 虞瀅對她溫笑:“小嬸真沒事,我們快回家吧,奶奶她們該是等急了。” 小姑娘點了點頭,然后伸出小手拉住了虞瀅的手。 二人一起牽著手回了。 伏危那帶著幾分迫切的目光,緊緊的盯著院子外。 半會后,待看到那衣衫被劃破,臉頰上還有多道細小劃傷,一副狼狽模樣的虞瀅時,素來清冷的臉色卻是一變。 第27章 二十七章 羅氏與何家夫婦回到伏家的時候, 便與正要進院子的虞瀅碰上了。 何叔何嬸看到虞瀅的模樣時,都愣了。 而伏安則瞪大了雙眼,片刻后, 臉色微微發白,連著嘴唇也有些顫抖。 羅氏雙眼還蒙著,按照虞瀅所言,要蒙上一個月,這才半個多月,還有些時候才能拆,所以也看不見虞瀅狼狽的模樣。 時下有些安靜, 安靜得羅氏察覺出了些不對勁, 問:“六娘不是已經回來了嗎, 大家怎都不說話?” 羅氏是易傷春悲秋且易愧疚的人, 知道虞瀅這情況,只會加重她的眼疾, 她雙眼能早些時候好, 也能早些時候照顧好伏安扶寧這兩個孩子,所以虞瀅不大想讓她知道自己的情況。 故而對著何叔何嬸, 還有伏安他們輕搖了搖頭。 何叔何嬸倒是理解, 也就沒有說出來, 只是伏安緊緊抿著唇,眼眶紅紅,好似很難受。 虞瀅看了他一眼, 再次搖了一下頭后, 才回羅氏說:“大概是因為我不小心摔了一跤, 略顯狼狽,所以她們看到我的模樣, 有些驚訝。” 何嬸看向她那張雖簡單清理過,卻還是有四五道明顯劃痕的臉,這哪里只是略顯狼狽。 看到她背后的那框草藥,心道伏家到底是積了什么大德,才能娶到這么個好媳婦。 雖然臉上有那么幾塊斑,可她還是覺得沒有什么影響。 畢竟村子里的村婦們,哪個不是素面朝天,臉上又黑又糙的? 而且這伏家新婦除了那幾塊淡斑外,眼睛鼻子嘴巴都好看,且皮膚細膩白皙,越看越水靈,哪里比不上別家的媳婦了? 要是他們何家的媳婦該多好呀…… 何嬸便連忙打住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忙在一旁配合道:“這怎么就摔了?” 虞瀅笑道:“沒看路,一不小心就摔了,所以也就回來晚了一些。” 羅氏不疑有他,擔憂的問道:“那有沒有摔傷?” 虞瀅應:“沒有大礙,就是衣裳臟了一些。”說著,她看向何家夫婦,問:“何叔何嬸怎就過來了?” 羅氏道:“見你一直沒回來,就想著讓伏安帶著何叔去你們常采藥的地方找一找。” 虞瀅聞言,與何家夫婦抱歉道:“一直都在麻煩何叔何嬸,著實是不好意思。” 何嬸道:“這么見外作甚,我們兩家不需要這么客套。” 說著,又擔憂的看了眼伏家新婦,話里有話的說道:“要是有什么事,可千萬別扛著,盡管來尋何嬸。” 虞瀅明白何嬸的意思。 意思說她要是哪里摔傷了,自己一個人搞不定,便去尋她。 她沒有把何嬸的好意全推了,而是應道:“若是有難處的話,我會與何嬸說的。” 何嬸點了點頭,然后與羅氏道:“既然余娘子也沒事了,我們就回了。” 何家夫婦回去后,虞瀅牽著伏寧轉身回院子。但轉身一抬頭便與伏危對上了視線,她愣了一下。 伏危雙眸漆黑深沉地望著著自己,虞瀅有些不明白他這眼神到底是個什么意思。 虞瀅不自在的收回目光,轉頭看向伏安,問他:“中食做好了嗎?” 一直沉默不語,眼眶發紅的伏安鼓著臉,兩息后,還是應了聲:“早就做好了,都涼了。” 虞瀅說:“那我收拾收拾,一會吃中食。” 說了之后,她松開小姑娘的手,說:“小嬸清理一下再去用中食,你先去幫哥哥端碗到屋里頭。” 小姑娘想跟著她,但是卻又很聽話的點了點頭。 虞瀅抬起頭,再與伏危看了一眼,四目相對后雖還是沒有只言片語,但虞瀅這回隱約明白了他也是關心自己的。 她朝他點了點頭,繼而轉身回了屋子,把背簍放到了地上后,暗暗呼了一口氣,然后把晾在屋中的替換衣物拿了,再出屋子取下曬在竹桿上的布裙。 把衣衫放在了浴間后,她才出來舀了一盆水進去,簡單地沖洗了一下身上的汗漬。 一身干爽的從浴間出來,他們已經在等著她用飯了。 虞瀅入了屋中,與望著自己臉的伏危再而對視了一眼,她暼了眼羅氏,然后再對他搖了搖頭,張開嘴巴,無聲地用口型與他說——一會再說。 伏危面色沉靜的斂下眸,低下頭攪弄碗中的筒骨粥,卻是沒有半分食欲。 但知道糧食的珍貴,知道她的不易,所以并未浪費一粒米。 安靜無聲的進食。 一刻后,伏安收拾碗筷。 收拾后,大家相繼從屋中出來了,依舊留伏危一人在屋中。 伏危望著房門,等著她來尋自己。 約莫半刻后,才見簾子撩開。 只見她端著一個圓簸箕,簸箕上邊放著幾個紅褐色的粗根莖,兩個小的,一個比男人.拳頭還大小半圈。 虞瀅笑著與他說:“你猜猜這是什么?” 伏危沉默幾息,卻沒有猜那是什么,也不在意那是什么,他只在意旁的。 “衣服上的劃口,還有臉上的傷是怎么回事?” 虞瀅略一琢磨后,不想多做解釋,便說了一樣的說辭:“采藥的時候,不小心摔了。” 伏危默了片刻,才徐緩的開了口:“你發上沒有任何的泥土,手上也沒有半點的擦傷,不是摔的。” 虞瀅一愣,仔細想了想,還是真的是那一么回事。 何叔何嬸都沒察覺出來,他竟然看出來了。 見騙不到他,她也就實話實說了:“剛才在山里遇見野豬了。” 伏危在聽到她的話后,眸色一斂,問:“你進深山了?” 虞瀅走到桌旁,把簸箕放到了桌面上,搖了搖頭:“應了你那句話,常年在河邊走,濕鞋了。” 伏危一默,又聽她說:“不過多虧你早間給我的連弩,不然我可能真的是非死即傷。那野豬皮太厚了,前面幾支短箭只是擦傷了它的皮rou而已,但是最后一支箭我琢磨著應是射中了它的眼睛,所以它才一時痛得沒有追上來。” 見伏危臉上無甚表情,也沉默不語,她問:“你怎不說話?” 伏危看向了她,緩緩的說:“我從未像現在這般覺得自己是如此廢物。” 虞瀅:…… 這人怎又開始消極了起來? 虞瀅想了想,說:“你有手有腦子,要是沒你的弩,我現在哪里還能與你這么說話?又怎么可能采到這何首烏?” 伏危面色低沉,不語。 虞瀅繼續道:“別總是想有的沒的,人家伏安日子就夠苦的了,先前不過八歲的年紀就照顧一家老小,還得照顧你,也沒見與你現在這般多愁善感的。” 聽她這么一說,伏危這才有了些反應,眉心淺蹙。 不禁心想在她的心里,自己難道比不上伏安? 也是,伏安總是給她忙前忙后,比不上也是自然,就是心底有些不大愉快。 伏危呼了一口氣,問她:“可有受傷?” 虞瀅見他正常了,也就搖頭:“沒事,就是逃跑的時候劃傷了一下臉,一會我用些草藥涂抹一下,五六日后疤就會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