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我娘分居七年后 第10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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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雪眼睛垂了垂,里面的光已變暗淡,“霜霜不是一個真正的公主,也承受不起公主之尊的代價。她不屬于這座內宮。若有一日可以的話……請放了她吧?!?/br> …… 永巷白事辦得極為冷清。有長孫蠻授意,文雪并沒有按規矩下葬,而是被文家抬回了那座郊外莊院厚葬。 蕭成霜哭得眼睛腫成了桃仁兒,文曦心疼她,不顧非議頭一回朝蕭定霓討了旨意,請求放霜霜出宮休養段時日。 長孫蠻這兩日過得渾渾噩噩。 何照青的課上公然打幌子不說,就連早上choucha課考也答得稀里糊涂。雖然沒有答非所問,但水平大不如以往,直教人連連皺眉。 其中包括最氣憤填膺的何照青。 他二話不說,戒尺一抽桌案,立馬吆喝得長孫蠻一個激靈,眾目睽睽下發配藏書閣抄書思過。 長孫蠻灰溜溜走進藏書閣,原本以為會先看見幾只大耗子驚慌失措,沒想到……她先手腳一慌,差點摔門檻上。 ……小丑竟是我自己。 書閣偏隅一案,身量高大的少年單手捧著本書,他懶洋洋道了聲:“趕巧啊,跑藏書閣看書來了?” 第98章 乾坤 長安城的天越發寒冷起來。 外宮,宣室殿。 爐火沛然,熱烘烘的暖意熏得人昏昏欲睡,混著清雅爐香,更讓人神思倦怠。 文曦略有疲憊的打了個哈欠,剛擱下筆,就有小黃門捧著一摞文書從正殿轉過來。文書累得高高的,幾乎擋住了小黃門的臉。文曦只聽得他喘著粗氣,喏喏說道:“文大人,這是萬俟大人剛吩咐下來要審閱的冊子。哦對,最上面這兩本折子是要給陛下傳閱的,萬俟大人要您先把這個給送過去?!?/br> 文曦拿筆的手一頓,她翻了翻最上頭薄薄兩頁紙折,面色平靜問道:“這是有關什么的折子,怎么突然要陛下覽看了?” “萬俟大人沒說,奴婢也不知曉?!毙↑S門謹守本分,半點嘴風也不露。 文曦揮揮手讓人退下,嘴上應了句“知道了”。 不算寬敞亮堂的耳室里,檀香裊裊繞繞,馥郁香味兒充斥在鼻息間,莫名使人安心。文曦靜靜坐在案前,桌上那兩疊薄折子顯眼矚目。 過了會兒,她伸出手,稍稍撥開硬封—— “元月十五煬帝冥壽大典……” 煬帝蕭復自死后從無尊榮,更別提舉行大典慶賀冥誕。這次年節卻突然提起此事,還是萬俟葵親自交代要遞給蕭定霓傳閱……七年了,那對夫妻終于要忍不住了嗎。 文曦顫了顫眼睫,手指忍不住一抖,“啪”地一聲,那面厚重硬封猛然砸在桌案上。 …… 滄池漫漫,站在水邊兒一會兒便能感覺到冰冷濕氣爬滿衣衫。文曦從紫宸殿過來,一路由侍人相引,穿過奉義門后的角樓后,踏入水上廊橋。 廊廡盡頭,有兩三身影。其中一道瘦削頎長,鶴氅玄黑,正扶著烏欄眺望遠處。 文曦垂下眼,收緊了心口,沉住氣快步走去。 “陛下。”她平平喚道。 大概是身邊黃門早已通報了她的到來,乍聞這一聲,蕭定霓臉上沒有驚訝。 他側過臉平靜點了下頭,問:“文大人是來送折子的嗎?” 文曦微微訝異。 她沒有想到蕭定霓能猜到她的來意?;蛟S更直接一點來說,蕭定霓在更早以前、至少比她還要早的時候,就已經知曉了舉辦煬帝冥誕大典一事。 她緊了緊手心,緊接著,低頭恭敬地奉上奏疏,“是。萬俟大人吩咐微臣送來奏疏,請陛下審閱?!?/br> 天氣寒冷,滄池周圍早就沒了鳥兒。四下闃然無聲,文曦沒有抬起頭看他,耳邊響起一陣稀稀疏疏翻動紙業的聲音。 片刻。 他突然出聲問了句:“那玉釵不好看嗎?” 一時半會兒間話頭陡轉而來,尚在思慮的文曦有些沒反應過來。 她下意識抬眼看了他一下。 蕭定霓臉色平靜,甚至于見文曦遲遲沒有應話,他又淡淡重復了一遍:“我送給你的那只玉釵。已許久沒見你戴過。” 文曦呼吸有些緊。 她不得不端正脖頸,沒再壓著低垂的頭。 那只玉釵是那年他專門跑出宮悄悄送給她的。白玉無瑕,銀印花紋勾勒得精致漂亮。即使做的人已經十分小心翼翼了,可時不時的摩挲把玩當中,文曦還是從中窺見了幾絲有些粗糙的痕面。 一個能從內宮匠人手上流出來的發飾,絕不可能會犯這般低級劣質的錯誤。 玉釵出自誰手,一眼明了。 自及笄伊始,她不顧祖父嚴令,堅持入內宮宣室觀書,隨侍在萬俟葵左右。這將近兩年的時間,讓文曦看到了太多不一樣的事。她這才清楚認知到,公主府一力推行的新政到底在改變什么,而這天下的將來,又會發生怎樣翻天覆地的變化。 女子不一定要在家相夫教子,不一定自識字始就要接受父母耳提命面的閨范,不一定一輩子都要抱著一本《女誡》卑弱一生。 她們可以像男子那樣自由無束拋頭露面的活著。她們也有可以實現自己理想的路。 面對這樣新奇而又令人激動的新政,文曦頭一回狠狠頂撞了祖父,她收起妝奩里的胭脂飾器,包括那只玉釵。梳妝臺換做桌案,上面堆滿了她埋頭苦思的政略見解。 她想,她還年輕,她不需要一切能阻擋她實現自己理想的東西。梳妝悅容是如此,兒女之情亦然。 “陛下?!边@一次,她沒有垂下眼,而是堂堂正正對上他目光,“玉釵很好看,微臣也很喜歡。只是宮闈森嚴,非議者又甚多,為免這些風言風語擾了您的清凈,微臣把玉釵好好收起來了。” “收起來……”他輕輕呢喃了一句。 相比于文曦一臉認真,蕭定霓臉色并沒有什么變化。 他仍然沒有多余神情,只一雙眸子帶了點淺淺茶色,映著滄池碧波,安靜到似留住又似留不住任何影子。 風吹池冰,又刮來一陣凜冽寒氣。 他道:“以后都不會再戴了嗎?” “陛下,臣不知道?!?/br> 文曦松開掌心,薄薄的汗液有些滑。到這一刻,她無比清楚眼前這位少年帝王在問什么——有些情誼在沒有說出口之前,無論怎樣都有收回的余地。 就像這樣,她吸了口氣,垂眼再度開口:“微臣有想要實現的理想和抱負。在此之前,微臣只想專心服侍在萬俟大人左右,為朝廷盡一份綿薄之力。望……陛下成全?!?/br> 寒氣濕冷,滄池碧波上的冰面像是結得越發厚了。北風呼嘯,宛如一柄柄直面而來的尖刀,颼颼刮在她臉頰上。 頃刻間,亭亭玉立的少女凍紅了鼻頭。 “好?!?/br> 文曦抬眼,看見身披玄黑大氅的少年面上含笑。 那份笑容淡淡的,掛在嘴角,教人有些落寞,又有些莫名難過。 他遞來早已閱畢的奏疏,廊旁枯枝滲進來的殘光被寬袖擋了擋。 蕭定霓落下來的眼神很溫和,似在這一瞬決定了什么,又似做一份告別。 他語調輕緩,慢慢說道:“你會做到的,文曦?!?/br> …… “你什么時候回京的?!遍L孫蠻咬著筆桿子,一手揉著剛剛差點閃著的膝蓋。 “前兩日。不過事情有點多,我跑了幾遭三輔府,今兒才歇下氣來?!?/br> 三輔府指的就是司隸部的京兆、左馮翊、右扶風三地。魏山扶自做了司隸校尉部的兵曹從事,每次出去馬兒都要連番歇腳喝水,可見路程顛簸遙遠。 故此,光聽聽他輕描淡寫說的這些,長孫蠻就頭疼。 騎馬郊游可以,但急急忙忙來回奔波風塵仆仆那就要老命了。 那方倚著憑幾而坐的少年卻沒覺得什么。 他仍慢條斯理翻著書,微垂的眼睫纖長濃密,輕輕闔住他烏黑瞳孔。 揉了半天膝蓋也不疼了。長孫蠻理開宣紙,動手抄起書來。 她一邊翻開書扉,一邊不經意又說道:“你這次多久回去啊……后天?應該是后日吧。你才在校尉部干了沒兩年,估計你上司不會給你放太多假?!?/br> 說到這事,魏山扶眼一掀,迎著幾盞燃起的燭火,好整以暇看著她:“看來你巴不得我今晚就回去。” “……哪有。” “我看你哪哪兒都有。” 長孫蠻喉嚨一噎,少見沒再與他爭執。 她可不想爭到最后反而暴露出她心頭想讓人多待幾日的別扭心思。 眼見那頭少女埋首奮筆疾書,魏山扶五指一扣,掌心那本翻了一半的書驀地合起來。 他覺得甚沒意思。 “聽聞邙上學宮里的梁秋泓學識淵博,你覺得此人如何?” “……?。俊?/br> 這突如其來的問話讓長孫蠻怔了又怔。 邙上學宮?梁什么? 這般想著,她一順口就原模原樣問了出來。 原以為對面那狗能給個痛快話,沒想到少年一聽,眉梢高高挑起,那本卷在掌中的書冊也順勢磕了磕桌面。 “信都通了小半年了,你別跟我在這兒裝傻?!?/br> “什么裝傻我真不知道你說的那——等會兒,你剛說什么?” 可能見她臉上神色轉變實在真實,魏山扶敲桌的手一頓,那冊書嘩啦一下攤在桌面。 他眼里帶了幾分狐疑,長孫蠻卻后知后覺琢磨出了什么。 “小梁州……梁秋泓……”她眼睛一亮,在紙上劃拉的筆桿子差點甩出墨來,“原來是他啊,他就是那個被逼上梁山、不對,是邀上邙山的天才畫師呀。” 少年輕嗤,“還天才,我看是瘋子才對吧?!?/br> “嫉妒使人丑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