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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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樂窈不想自己父親這般耽誤蕭敬舟的時間,在桌下往秦忠霖腿上踢了一腳,后者動作一頓立即會意,一張嘴正欲開口,卻是被對面的蕭敬舟搶先了一步截下了話頭。 “今日時辰也不早了,我后面還有事,改日,蕭某得了空,再到伯父的莊子上去暢談,一醉方休。” 秦忠霖跟著一起附和道:“就是,哎呀父親你這平時一天說不出三句話,喝了酒就拉著人家蕭公子嘮這么長時間,耽誤人家賺多少金子吶。” “哎喲,怪我怪我,你怎么也不提醒著我點……” 蕭敬舟搖著扇子淺笑道:“無妨,今日蕭某也聊得高興。” 從江晚樓出去之后還有一小段石子路,白玦去喚馬車了,蕭敬舟覆手于身后走在前頭,秦樂窈不近不遠跟在后面,瞧了眼他的背影。 外面起了微風,將初夏的暑氣吹散,一切都是令人舒適的,放松的。 蕭敬舟走得慢,不多時便站在了檐下等候,他身側留了個位置,這地方算不得太寬敞,以秦樂窈的位置,若立在原地不上前去,多少顯得刻意生疏。 她垂著眉眼慢慢緩步過去,蕭敬舟也喝了些酒,氣色比平時要看著紅潤一些,男人搖著折扇,坦蕩磊落地瞧了她一眼,秦樂窈借此機會還是想要解釋一句上次的事:“公子……” “我明白。”蕭敬舟溫和笑著,打斷了她的話,“你有你的難處,也不想拉我下水,我知你本意便可,咱們二人之間,無謂說過什么言辭。” 秦樂窈半晌無話,蕭敬舟嗓音帶著年長者獨有的寬厚,對她道:“雖然你不愿叫我插手,但我作為你曾經的師父,既知你困境,也不好完全袖手旁觀。你自安心打點你在上京的事情,至于端州,我幫你看著,無需有所掛礙。師父答應你,待到你功成翻身的時候,將父兄接去,必定是全須全尾的。” 秦樂窈喉間動了下,久久未能發出聲音。 她說不出拒絕的話來。即便再如何要強堅持,蕭敬舟所言,也確實是她現在最大的困頓。 她人遠在上京,有些事情,鞭長莫及,卻又分身乏術。誰能保證秦忠霖被那廖三娘坑害的這種事,不會再碰上第二次第三次。 如果可以的話,秦樂窈不愿意承別人的情,但她現在卻是自身都難保,根本沒有那個本事能將家業一口氣遷進上京城自己眼皮子底下去。 但若說放棄這搏命掙來的根基。 她舍不得。 秦樂窈深吸一口氣,有些事情,有些時候,只能怪自己還不夠強大。 第52章 越矩 一陣涼風過后, 外面下起了小雨。 霧蒙蒙的細碎雨絲,落在馬車轱轆和頂棚上,很快就匯聚成了水珠滾落。 白玦在車上撐著竹骨傘將蕭敬舟迎了上去, 男人回頭朝她瞧了眼,最終還是沒有開口,越過秦樂窈看向后面的秦伯有和秦忠霖父子倆,笑道:“下雨了, 伯父乘我的車捎上一段吧,雨雖小,飲酒之后卻也是容易受寒的。” 秦忠霖有些受寵若驚,攙著自己喝暈乎了的老爹上了車, 回頭再準備喚meimei一起,秦樂窈就已經含笑擺手道:“不用管我,你們去吧,我還有其他事, 就不與你們一道走了。” 蕭敬舟掀著車窗簾, 未做強求。 他眸光溫厚, 向秦樂窈道:“樂窈,珍重。” 秦樂窈淡笑揖手:“公子亦是。” 車馬緩緩從江晚樓門前走過,轆轆遠聽, 隱入煙雨之中。 秦樂窈目送著看了一會,感覺自己心口像是松下了些沉重的東西,她深吸一口氣, 朝身后的兩個護衛道:“辛苦二位大哥今日陪我游走這么一趟了,咱們這就回去吧……” 話音未落, 秦樂窈掃眼在長街的另一頭,瞧見了騎在馬上的赫連煜。 許是隔得遠, 許是煙雨襯托,高大巍峨的男人在雨幕下瞧著竟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落寞感。 秦樂窈心虛,不知他是否有瞧見自己,又是否有看見剛才的蕭敬舟。 正當她猶豫著要不要喚他一聲的時候,赫連煜就拉了韁繩,調頭走遠了。 游船上,秦樂窈終究還是回的比赫連煜晚了一步,她在岸邊瞧見了他的馬,正拴在樹下避雨,見著她還打了個響鼻。 秦樂窈沒帶傘,身上被雨霧淋濕了,季風正好從船艙出來招呼了一聲:“姑娘回來了啊,怎么淋著雨呢,快進來。你們倆怎么當差的,不知道去弄把傘嗎?” 秦樂窈解釋道:“不怪他們,是我自己瞧著雨勢還好,想著騎馬也快。” 她朝二層船艙看了一眼,見窗戶緊閉著,開口打探道:“季大哥,公子今日回來的早些,是事情辦的順利嗎?” “有些眉目了,那州府原本還備了酒菜想留公子用膳,公子拒了,說還是回來吃。”季風瞧她肩膀上都是水,忍不住道:“早知姑娘沒帶傘,那時在那酒樓門口,該將傘留給您的,我們這一群大老爺們原本也不打傘。” 秦樂窈眉眼一動,也就是說當時的赫連煜確實是看到她了,還沒打招呼就撂下她自己走了。 也就是說,他多半也是瞧見蕭敬舟了。 秦樂窈心下暗自嘆了口倒霉氣,搖頭道:“不妨事,我上去換身衣裳就成。” 二層的主船艙門口有一條小走廊,上面蓋著頂,雨是下大了些,落在上面叮叮當的輕響,像小粒的翠玉珠子落在木板上。 大門緊閉著,秦樂窈在門口打了半天腹稿,真正抬手準備敲門的時候,動作又給止住了。 即便他們二人清清白白,但因著赫連煜的性子霸道強勢且占有欲極強,是以蕭敬舟這三個字對于他來說,就總像是有什么特殊的禁忌,每每提起都會引得他倍感不快。 須得她自己首先言辭坦蕩,在他發火之前,解釋清楚原由。 赫連煜躺在軟榻上闔目養神,以他的耳力,早就知道秦樂窈在門口晃悠了,來來回回的在那踱步,聽得他越發的煩躁。 男人不耐睜眼,剛一張嘴,外面就傳來秦樂窈試探的聲音:“公子,你在里面嗎。” 赫連煜臨到嘴邊上的呵斥又噎了回去,隨即冷笑道:“我不在,你是不是還預備著神不知鬼不覺,出去見了人還能趕在我之前回來?你倒是好打算。” 盡管嗓音低沉冷峻,但整句話仍然顯得陰陽怪氣,聽著怒意比她預想的還要嚴重些。 秦樂窈抿著唇解釋道:“我是出去見父兄的,回端州這么些日子了,昨日得知兄長放回了家,這才想著能趁著機會和父親見上一面。樂窈這兩年在上京一直未曾歸故里,即便是萬家團圓的年節都未能陪在老父親身邊,實在于心有愧。” 赫連煜蹙眉陰沉道:“我說過不讓你回去見父親兄長?你少在這給我裝傻,我說的是蕭敬舟,你們一家人團聚是怎么跟他扯上關系的,他也是你家里人?” “我要給你父兄做東,那是因著你的面子,你不樂意,背著我自個偷偷去了,現下成了一屋子四個人跟那姓蕭的把酒言歡了,哈,秦樂窈,你可真是好樣的。” 隔著一層門板,秦樂窈聽出了些咬牙切齒的意味來,她在門口嘆了口氣,低頭盯著自己的腳尖,感覺今日他這脾氣發的確實有些難搞。 幾個呼吸的安靜之后,門外傳來秦樂窈柔弱的聲音:“公子,我淋了雨,衣裳濕了,能先進去換件衣服嗎。” 初夏的雨帶著濃厚的潮氣,但確實是談不上一個冷字,秦樂窈腳尖慢慢踢著地板,頭疼得頹然,若是換個時間換個季節或許還能叫他心軟一番。 原本即便是叫他看見了也不打緊,但偏偏多了個蕭敬舟,以赫連煜的霸道性子,這事輕易是揭不過去了。 秦樂窈想了想,嘆了口氣道:“那我不惹公子嫌了,樂窈先告退。” 她無奈轉身,腳下還沒來得及挪動步子,便聽得后面大門嘩的一下被大力拉開,隨即眼前一陣天旋地轉,就被赫連煜直接一把強扛上了身。 那慘遭牽累的兩扇門朝里撞上門墻,反折回去又再被情緒中的男人給一掌拍上,他黑著臉大步將秦樂窈丟上軟榻,心頭怒意難消,就這么居高臨下睨著她,冷冷道:“事情還沒交代清楚就想跑?” “公子……”秦樂窈在榻上跪起上身伸手去環他的腰,又被赫連煜握住脖頸給壓著坐了回去,“老子在問你話,你今天若是不能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來,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的大手握在她的頸子上,掌心指腹都是粗糙溫燙,不算用力,但再配上那副黑沉的面容,威脅性相當強。 秦樂窈無奈道:“可……我解釋也得你肯聽啊,事情就是我都已經回自家莊子里了,結果正巧兄長和蕭公子今日有約。” “那兩個護衛一整日都跟著我呢,若有半句虛言你盡管掐死我吧。” 赫連煜被她這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口氣給氣著了,質問道:“有約你就跟著一道去了?我說叫你家里人出來一趟你就推三阻四玩小動作,換個人你倒是應承得挺快的?” 秦樂窈不明白怎么秦忠霖那廝一下成了個香餑餑,這種請客吃飯的事情赫連煜也要跟人爭個輸贏。 “公子,即便我現在沒有跟著你,那蕭公子于我也是再無任何的可能性,正是因著胸中坦蕩方才不去避諱反倒叫人平白覺得有什么,上回在船上的時候我說得還不夠清楚明了嗎?” “是啊,話都說到那個份上了,再見面還能若無其事的相談甚歡,說明情誼是真的匪淺,相互之間并不在乎言辭。”赫連煜那雙湛藍的眸子現在貼了瞳皮,顯得幽黑如墨,發起怒來眼睛里像有深邃的風暴,能將人吞噬進去。 他咬著后槽牙凝視她:“我是不是該在你身上留下點什么印記,才能叫你好好意識到,自己到底是誰的女人?” 秦樂窈原本也并非是個天生好脾氣的主,著急上火起來也忘了尊卑,語調高揚與他爭辯:“可這世上的牽絆并不止兒男女私情這一種吧?” “你與那小袁將軍不也是無妨言辭的摯友,蕭公子于我家有知遇之恩,這兩年前后都幫襯過不少,所以父兄敬重他,我也敬重他,但是這——” “但是這……” 秦樂窈說到一半就想起了自己的處境來,她拿什么身份跟赫連煜在這嚷嚷,是她越矩了。 這一瞬間,氣焰和情緒雙雙往下掉了一大截,她幾次三番的深呼吸,強壓住了自己的情緒,最后妥協道:“是,我現在受你庇護寄人籬下,非是什么自由身,原是我忘了身份,做了讓公子不悅的事情。” “是我錯了。” “請公子寬宥。” 赫連煜沖上腦門的怒火被這峰回路轉的一下給愣住了,這一腔火吊在心口不上不下的,他干巴巴解釋道:“我沒這個意思。” 但秦樂窈的狀態卻是已經完全沉落溫馴下去了,她垂著腦袋低著眉眼,不帶任何情緒地認真向他承諾:“若是公子不高興的話,我承諾日后若非得您允許,必不會再見蕭公子。” 赫連煜低頭瞧著她那被雨水打濕的頭頂,跪坐在軟榻上,好像收起了渾身的刺,只剩下臣服。 他心里一下像被塞進了一大團棉花,頂在里面又酸又脹,很不是滋味。 “你……你干什么,剛才不是還很理直氣壯的……” 赫連煜瞧著她說不出話來,自己也搞不明白他這喜怒無常的究竟是想要干什么了,要的明明不就是她不再去見那勞什子蕭敬舟嗎? 現在她親口說出來了,他該舒坦了才是。 但是怎么反倒越發憋得慌。 男人蹙眉愣在那,正當此時,秦樂窈往下埋著臉,輕輕往下巴上擦拭了下。 這一下直接讓赫連煜心里堵著的棉花立刻變成了針,所有其他思緒全沒了,只知道被扎得心肝脾肺一起疼。 他忙不迭蹲下來,緊張地捧起她的頰側想看看是不是哭了,一邊笨拙解釋道:“沒怪你,不是這個意思。” 第53章 熱烈 秦樂窈并不是在哭, 方才那一下也只是在擦拭滾落的雨水。 但她眸子里卻是沒什么神采,似一潭死水。 許是剛才情緒太過跌宕起伏,美人的一張小臉沒什么血色, 有種沉寂下去的破碎感,攪得赫連煜心里七上八下的。 秦樂窈的腰背沒挺直,赫連煜即便是蹲下了視線也要比她高出一截,他伏著脖子想去看她的表情, 一雙大手忍不住將她的臉稍微捧起來了些,好能跟自己對視上。 “跟我說句話,樂窈?” 溫燙的拇指來回摩挲輕撫著她的臉頰,赫連煜的眸子一直注視著她, 希望能捕捉到一些情緒上的回應,但她的模樣卻是極其平靜。 秦樂窈平靜地抬起眼,“對不起,以后不會了。” “不是……”赫連煜啞口無言, 他并非想聽這個。 他想找的是她真正的情緒, 但剛才那一瞬間的情緒激動她收得太快了, 現在這模樣顯然不正常,只不過是在強撐著壓抑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