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肆貼緊他，呢喃。

    “夫君，你想要我?嗎？”

    第47章 第 47 章

    沒有任何一個(gè)?人能拒絕自己心?愛之人的邀請。

    薛準(zhǔn)不是?圣人, 他借著天?光仰頭看向姜肆，能看見她?發(fā)?絲之間跳動的光影，金色的, 顫巍巍的, 如同他的心?。

    他迎著姜肆期待的表情，眼睫顫動：“地上太冷。”

    他病了有段日子，看起來瘦弱, 然而姜肆躺在他臂彎時(shí)，并不會覺得他無力，他牢牢地抱著她?, 恐怕摔了她?，沉穩(wěn)的臂膀瘦弱，但有力。

    姜肆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太大膽, 她?的手覆在薛準(zhǔn)的手上，能觸摸到?他手上的青筋。

    直到?被放到?被褥上，她?看見薛準(zhǔn)背過身，低垂著眼，將手浸入盆中, 仔細(xì)搓洗干凈——他甚至還漱了口。

    姜肆本來不太明白他為什么漱口, 他們已經(jīng)親吻過，薛準(zhǔn)很愛干凈，口中不會有任何的異味，反而會有一股淡淡的松柏香, 然而此刻，他洗手漱口, 像是?一個(gè)?虔誠的、即將去?朝圣的人。

    姜肆靠在床頭。

    被褥輕輕下?壓，薛準(zhǔn)坐到?她?身邊。

    剛剛還不大分?明的、屬于他的忐忑, 終于從他的眼睛之間流露出來。

    他抿著嘴，眉眼很溫和：“太久沒有試過，姒姒，你?……”最終，他還是?把那句別嫌棄我吞了下?去?。

    他顫抖著手，去?解姜肆的系帶，然后?在她?茫然無措的表情之中，俯身吻上。

    姜肆攥住手下?的被子。

    如果有一面鏡子擺在她?面前，她?一定能看見自己臉上的震驚。

    姜肆和薛準(zhǔn)成婚三年，還都是?年輕愛鬧的年紀(jì)，當(dāng)然有過無數(shù)次的親密和深入交流，但兩個(gè)?人最出格的交流也不過只是?從后?面。

    她?臥著，薛準(zhǔn)從后?面抱住她?，然后?挑開她?。

    彼此呼吸貼近，姜肆能感受到?脖頸間他的呼吸，急促又細(xì)密，薛準(zhǔn)則能聞見她?發(fā)?間皂莢的清香，輕易將她?掌控。

    那是?他們最習(xí)慣，也是?最喜歡的姿勢，不會淺嘗輒止，也不會深到?讓姜肆蹙眉難受。

    薛準(zhǔn)很愛她?，連做那些事的時(shí)候，也不會讓她?難受，哪怕自己憋得青筋畢露，姜肆只要說一句難受，他就能立刻停下?，深一下?、淺一下?地吻她?、安撫她?，問她?難不難受，爭取她?的同意，才會繼續(xù)。

    姜肆沒有想到?，他會做到?這個(gè)?地步。

    他是?皇帝，已經(jīng)當(dāng)了二十年的皇帝，在他的思想里，他應(yīng)該是?被伺候的那個(gè)?人才對。

    姜肆的手不知該放在哪里，是?繼續(xù)攥著身下?的被子，還是?伸手去?撫摸薛準(zhǔn)的頭頂。

    她?心?里既震驚，又有一絲酸澀，也因?yàn)閺膩頉]有嘗試過，所以有一種莫名的新鮮、忐忑和期待。

    細(xì)密的水聲回?響。

    姜肆腦袋有些空白，又忍不住去?想，薛準(zhǔn)……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她?有些想要掙扎和躲開，腰肢卻又被牢牢地控住，像是?被鉗制住的魚，只能徒勞無能地甩尾。

    半晌，薛準(zhǔn)抬頭。

    姜肆濕潤著眼去?看他，被他鼻尖的一點(diǎn)晶瑩吸引，意識到?那是?什么以后?，她?的臉騰地一下?紅起來，成了一只徹底煮熟的蝦米。

    她?想要掙脫，薛準(zhǔn)卻比從前的包容溫和，多了一分?難耐和難控。

    他欺身而上。

    淡淡的咸味混著漱口的茉莉香茶味侵襲。

    薛準(zhǔn)也紅著臉，有些羞臊，顯然這種事情于他來說是?第一次，也很難抑制自己的心?情，但他還是?認(rèn)真地問：“這樣可以嗎？”

    “會不會不太舒服？”

    他貼得那樣近，又幾次深入，怎么會感知不到?姜肆的反應(yīng)。

    他只怕自己做得不夠，怕自己不再年輕，他很久沒有過這樣的生?活，怕自己等下?會讓自己的小?妻子不滿意，所以竭力想要取悅她?。

    漱口的花茶放得很近，薛準(zhǔn)重新清理?口腔，怕姜肆不同意，終究不太敢做太過分?的事。

    接下?來就和從前一般。

    但時(shí)隔二十年的親近，讓薛準(zhǔn)難以自制地激動，他一邊貼緊姜肆，一邊去?抓她?的手，將她?的雙手壓在頭頂。

    一邊做，一邊問。

    “會不會太重？”

    “這個(gè)?角度，可以嗎？”

    “再來一次，可以嗎？”

    ……

    如果不是?太熟悉他的性格，姜肆幾乎會以為他是?故意。

    床幔搖曳，燭火惺忪，姜肆困倦著眼，迷糊間聽?見薛準(zhǔn)小?心?翼翼地問：“姒姒，還舒服嗎？”

    她?忍無可忍，終于堵住他的嘴。

    #

    姜肆醒過來的時(shí)候忍不住皺眉。

    身上被打理?得很干凈，還上了藥。

    她?對著鏡子穿衣服的時(shí)候，看見自己鎖骨上的紅痕，很顯眼。

    她?不太自在地動了動。

    幾乎是?她?有動靜的瞬間，梁安就帶著人進(jìn)來，喜氣盈盈的：“陛下?早朝去?了，吩咐我照顧夫人，您餓不餓？要不要吃點(diǎn)東西？”

    梁安的喜意不是?作假，他是?陪著薛準(zhǔn)時(shí)間最久的人，最能知道在過去?的二十年里，薛準(zhǔn)的苦意，所以此刻他能和夫人見面，仍舊和從前一樣相處，他是?真正的高興。

    姜肆有氣無力地嗯了一聲。

    她?很想就這么躺上一天?，但沒辦法，她?昨天?答應(yīng)了要去?云南王府給老王妃診脈，今天?必須得去?。

    花了一些時(shí)間讓自己清醒，她?到?了太醫(yī)署。

    方清詞正在等她?。

    他目光落在姜肆身上，頓了頓，移開視線：“走吧。”

    以往在馬車上，方清詞都會教她?一些東西，今天?卻出奇得沉默，但姜肆困倦，倒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對。

    她?坐在馬車上，覺得整個(gè)?人都在犯困。

    二十年才重新開葷的男人，精力好得讓她?忍不住懷疑他的年紀(jì)是?不是?假的。

    她?迷迷糊糊的，被遞過來一個(gè)?枕頭，順勢就塞到?脖子底下?了。

    方清詞的聲音依舊溫和：“睡一會兒吧，到?了我叫你?。”

    姜肆嗯了一聲。

    云南王府離得并不算遠(yuǎn)，但方清詞叫車夫慢一些，給了她?足夠的時(shí)間補(bǔ)覺。

    等到?了之后?，她?猛地驚醒，發(fā)?現(xiàn)馬車正停在樹蔭底下?，方清詞不在里面，再掀開簾子，正好看見他在樹底下?看書。

    姜肆多少?有點(diǎn)抱歉：“耽誤你?的時(shí)間了。”

    方清詞說沒關(guān)系：“那個(gè)?枕頭是?我前段時(shí)間做的，里面塞了一些寧神的藥材，也去?過味道，你?要是?用著還可以，就拿去?吧。”

    姜肆眨了眨眼。

    他這個(gè)?枕頭，姜肆是?知道的，從挺久之前他就提起過要做一個(gè)?安眠的枕頭，但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藥材，因?yàn)樵S多藥材都有苦味，枕著睡，連頭發(fā)?上都會有一股藥的味道。

    方清詞一直在想該怎么去?掉這股味道。

    姜肆問：“你?終于配出來了？”

    她?揪過自己的頭發(fā)?聞了聞，還是?有藥味，但很輕，畢竟要起安神的作用，不可能把藥味全都去?掉，但也有一股淡淡的香氣，姜肆想不起來是?什么味道了，但很好聞。

    她?笑瞇瞇的：“那師父我就收下?了！回?頭您再自己配一個(gè)?吧。”

    方清詞低下?頭說好。

    他把書合上，板正地歸置在一起，再放進(jìn)藥箱里，抬頭，眉眼松開，像是?在釋然：“時(shí)間不早了，去?診脈吧。”

    今天?顧婉不在，府里只有老太妃一個(gè)?人，她?的病說起來不算嚴(yán)重，只是?年紀(jì)大了，怎么都擺脫不了，只能慢慢調(diào)養(yǎng)，是?個(gè)?水磨功夫活。

    好在姜肆空閑時(shí)間多，可以隔三差五地來一趟。

    診完脈，老太妃拉著她?的手。

    她?年紀(jì)有些大了，眼睛模糊地有些看不清，此刻拉著姜肆，也不知道是?在看誰，笑容滿面：“你?回?來啦？”

    姜肆抬眼看她?。

    老太妃說：“唉，你?走了以后?，婉娘很想你?。”

    她?只說了這么一句話，沒頭沒尾，姜肆不知道她?在說誰，只能安撫地笑笑，覺得她?興許是?想起了哪位故人。

    再回?頭，她?就看見顧婉站在門外，她?的臉色很平靜，像是?在看一個(gè)?陌生?人。

    顧婉伸手去?扶老太妃：“您又糊涂啦？豐兒已經(jīng)不在了。”

    老太妃搖頭：“不是?豐兒，不是?不是?。”

    只是?她?也說不清，只能被扶著回?了房間。

    顧婉出來以后?抱歉地朝她?笑笑：“老夫人年紀(jì)大了，記憶出問題了，你?別放在心?上。”

    她?目光落到?姜肆的領(lǐng)口，撇過頭，說：“之前和你?說的那些話，還請你?不要忘記。”

    姜肆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來她?說的，讓自己不要在宮里時(shí)常出現(xiàn)。

    顧婉：“陛下?年紀(jì)大了，外頭的人又都盯著宮里，很不安全。”

    她?把年紀(jì)大了四個(gè)?字咬得重一些，想去?提醒姜肆。

    但姜肆只是?笑笑，她?并不覺得薛準(zhǔn)年紀(jì)太大：“您說的我都記住了，謝謝你?。”

    再多的怨和仇，隔了二十年，早就消磨干凈了，她?對顧婉已經(jīng)沒了特別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