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節(jié)
但,按理來說,天牢的特殊性質(zhì),某種程度上代表著圣上的臉面,那徐瑾瑜如今不過一個六品小官,如何能讓圣上為他做到這種程度? “……圣上竟然讓林主司特意負責瑜弟的案子,瑜弟你究竟怎么做到的?!” 趙慶陽語氣中滿是不可思議,天牢之事一出,他就知道這事兒八成壞菜了。 畢竟,誰若是膽敢去圣上面前說一句,‘圣上,殺我之人死在你的天牢里了。’ 圣上只怕嘴上不說,雖會嚴查,可也會在心里有一個疙瘩,又怎么會將自己的心腹林寒肅派出來? 趙慶陽神情有些恍惚,他只聽瑜弟要反擊,可是沒想到這反擊來的這么快、準、狠! 徐瑾瑜聞言,托腮輕輕道: “或許,是圣上看我可憐吧。” 趙慶陽:“……” 裝可憐誰不會,朝中的大人們一個個唱念做打,樣樣俱全,可誰又能讓圣上心甘情愿派出心腹愛將呢? 徐瑾瑜一臉無辜的對上了趙慶陽有些無語的眼神,手指輕輕點了點桌子: “不過,今日慶陽兄能上門,莫不是那日的事兒有信兒了?” 趙慶陽隨后也正了面色,立刻道: “不錯,林騰那外室子確實已經(jīng)不在人世,據(jù)仵作驗尸,乃是因為過量服食阿芙蓉的原因。” “林騰也有這個癥狀,不過,阿芙蓉成癮后,日日揮金如土,翰林清貴,如何支撐他們父子二人服食那么多的阿芙蓉?而阿芙蓉為禁藥,順國公府會愿意冒這個險嗎?” 林騰背后之人,真的會是順國公府嗎? …… 順國公府,順國公世子正跪在地上,順國公直接抄起一根竹鞭劈頭蓋臉的抽了過去,順國公夫人急的眼淚汪汪: “國公,孩子知道錯了,知道錯了,別打了,在打就出人命了!” 而順國公世子慢吞吞的護住自己的頭臉,竹鞭一下一下的丑在背上,他疼的一抽一抽的。 等順國公打累了,這才丟了竹鞭,指著其怒不可竭道: “你可真是好膽!二皇子不知市你也不知嗎?他要謀害朝廷命官,你也順著? 你把圣上,把老夫放在哪里?啊?你要是要整個順國公府給你陪葬是不是?!” “我沒有!父親!您可知道,這一次武安侯為何可以打那么漂亮的一仗,那都是因為此子! 如今邊境不穩(wěn),烏國肆虐,倘若他日此子遠赴邊疆,二郎現(xiàn)在所做一切,只怕會為了旁人做嫁衣啊!” 順國公世子與府上二郎君一母同胞,對其感情深厚,這話一出,順國公都不由一頓,隨后冷冷道: “那你為何不讓二郎想法子收服他?你現(xiàn)在,才是把他逼向了我們的對立面!” “可,如若烏軍真被此子徹底趕出我大盛,二郎一輩子都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戍邊將軍。” 沒有軍功,如何晉位? “圣上繼位后,猜忌勛貴,兒如今已經(jīng)年近不惑,可也不過是一個四品閑職,父親,若是我們束手待斃,來日,可還有我順國公府的立錐之地? 我知道我這輩子是不成了,但如若二郎可以光耀門楣,一門雙公,那該是何等的榮耀?!” 順國公世子說的慷慨激昂,順國公看了他一眼,隨后緩緩的走了過去: “原來,你在謀算這些。可若家國不穩(wěn),要這榮耀加身,又有何用?!” 下一刻,順國公直接將其一腳踹開,疾言厲色道: “鎮(zhèn)國公的小世子都能入朝即四品,你為什么不可以,你想過嗎?老夫為你鋪好了路,你走了嗎?現(xiàn)在竟然還敢有這等大不韙的想法!” “老夫再問你一遍,天牢你到底有沒有伸手?林騰死在天牢之中,到底是不是你的手筆? 林寒肅今日便要去天牢取證,他那雙眼可利得很,你不要有什么僥幸之心!” 第184章 “我沒有!” 順國公世子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那可是天牢!父親, 我就是傻了,瘋了,我也不敢在那里動手啊!” 順國公聽了這話, 瞥了一眼順國公世子,眼神明滅不定,他不知道該不該相信這個長子的話。 謀害朝廷命官這等大不韙的事兒他斗做的,何況是在天牢里殺一個人呢? 這一次,要不是刑獄司突然聲勢浩大的嚴查起林騰自盡之案,他又音樂記起多日前,林騰之妻還曾入府赴宴, 心有疑慮, 順著這條線查了下去。 這才發(fā)現(xiàn)這不孝子做下的這等大逆不道之事, 否則, 后果不堪設想! 就算是現(xiàn)在,只怕也好不到哪兒去。 許是順國公沉默的時間太久了, 順國公世子遂膝行過去: “父親, 您要相信我!我,我絕無可能在這個時候, 對天牢里的人下手啊!” “你說你沒有, 可就連老夫都會這么揣測!這一次, 此事要是你所為,你便是膽大妄為;若此事不是你所為,那你便是愚蠢至極!” 順國公世子聞言瞳孔一震, 張著嘴半晌不知道該說什么。 與此同時, 自從刑獄司開始接手后, 徐瑾瑜便恢復了正常的作息,因為宮里送來了不少的補藥, 是以徐瑾瑜這兩日的面色也漸漸紅潤起來。 這日,徐瑾瑜下了值后,與周啟章結(jié)伴朝家中走去,這幾日,周啟章也踐行了自己的承諾,從一開始堅定不移的要送徐瑾瑜歸家,到之后被徐母留了一頓飯后,直接每日下值都開始催促起了徐瑾瑜。 “徐大人,徐大人,下值的鐘聲已經(jīng)響了,咱們該回去了。” 徐瑾瑜:“……” 好嘛,這是去他家比回自己家都積極! “好,我這就來。” 徐瑾瑜將明日要與圣上講經(jīng)的部分整理好后,這才走了出去,卻不想,二人剛一出門,便與林寒肅撞了個正著。 “林大人。” 徐瑾瑜拱了拱手,林寒肅自那日從勤政殿與徐瑾瑜別過后,還是頭一次見到徐瑾瑜。 夕陽西下,少年的半張臉被霞光籠罩,昳麗的面龐上,那雙桃花眼微微勾起,那盛極的容貌,便是天邊晚霞也遠不能及。 與當日,少年形容憔悴的模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林寒肅不由呼吸一滯,或許圣上盛怒的原因,只是因為這樣一個舉世無雙,璀璨如明珠的人突然消失會是一件太過遺憾的事兒呢? 這個不合理的念頭一閃即逝,被林寒肅拋之腦后。 眼前這可不是一只無害的純白波斯貓,而是一頭隱蔽在冰層雪原上的白狐。 隨后,林寒肅沉聲道: “徐修撰,當日發(fā)生的細節(jié)還需要請你前往刑獄司走一趟。” “好,我這便隨林大人走一趟。周大人,勞你跑一趟,讓我娘她們不必等我用飯了。” 周啟章看到這一幕有些懵,但他習慣性的聽徐瑾瑜,遂點了點頭。 隨后,徐瑾瑜跟上了林寒肅的腳步,刑獄司距離這里并不是很遠,這一路,徐瑾瑜與林寒肅步行過去,林寒肅一邊走,一邊對徐瑾瑜說起近日的案情發(fā)現(xiàn)。 “當初瑩瑩案時,本官便被徐修撰的風采所折,今日正好與徐修撰說說本次案件。” “林大人謬贊了。” 徐瑾瑜淺淺一笑,隨后抬眸看向林寒肅,等著林寒肅的回答。 “此番,本官前去天牢就林騰自盡的天牢進行了檢查,其墻上所寫的字,乃是林騰親筆無疑。” “那林騰是如何死的?” 徐瑾瑜也是將陳為民那日的話放在了心上,而林寒肅聽了徐瑾瑜這話,表情變換了一下,隨后這才嘆息一聲: “他,撕咬掉了自己腕上一塊rou,乃是鮮血流盡而亡!” 林寒肅說的輕描淡寫,可那天牢里的現(xiàn)場之所以沒有被收拾,也有大半是因為林騰死的太過慘烈,讓獄卒都不敢輕易踏入牢門半步! 徐瑾瑜聽到這里,不由垂下眸子: “竟是如此?可,如若林騰都有這樣必死的決心,又為何這么著急自盡呢?” 徐瑾瑜不著痕跡的引導著,林寒肅聽了這話,不由微微一頓: “不錯,徐修撰所想正是本官所思。不過,本官至今都不明白,林騰為何死的那么急切。” 林寒肅這些日子,幾乎連天牢都要翻個底朝天,可還是沒有找到一個接觸過林騰的可疑人物。 “此前,本官觀徐修撰于破案有奇法,能以一介平民之身便可偵破那樣的奇案,故而……今日還請徐修撰再試一試吧。” 林寒肅說到這里,才將自己的真實目的說了出來。 而徐瑾瑜也早就想要去現(xiàn)場看一眼,林寒肅這話與他的想法不謀而合,徐瑾瑜遂淡淡一笑: “自無不可。” 林寒肅見徐瑾瑜答應了,隨后等回了刑獄司,取來了本次的案情公文交給徐瑾瑜,這才讓手下趕來了一輛馬車。 “天牢路遠,徐修撰可以先看看本官派人查出來的一點兒東西。” 徐瑾瑜欣然應允,隨后便認真翻閱起來,不得不說,這里面的各色人等的口供十分清晰。 甚至連那豐登樓小二聽到林騰提起順國公府之事,也被記錄在案,顯然準備等一切查明,直接奏稟圣上。 徐瑾瑜自然知道里面順國公府摻了一手,但他也只是看了一眼,便直接擱置了。 而與徐瑾瑜對坐的林寒肅見到這一幕,不由摸了摸下巴: “徐修撰,不意外?” 那可是順國公府,這位徐修撰倒是沉得住氣。 徐瑾瑜捻了一下手中的公文,隨后淡淡回道: “難道,林大人想要看下官嚇得瑟瑟發(fā)抖,打道回府不成?您應是知道的,這種事兒,下官又不是頭一次遇到了。” 林寒肅不由啞然,確實不是頭一次,連平陰侯和育有一子的蘭妃都能被他三下五除二解決了,只是一個順國公府的名諱似乎確實不值得他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