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節
魏思武的聲音微微低沉,徐瑾瑜聽罷看著魏思武那眉宇間含著的一絲不自知的輕愁,他不由搖了搖頭,打趣道: “思武兄,你這不地道啊!你這分明是眼睜睜看著我跳火坑!” 魏思武聞言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那我沒有想到永新侯會窮追猛打,也沒有想到瑾瑜你郎心似鐵,更沒有想到瑾瑜你這神來之筆,一箭雙雕!” 徐瑾瑜聞言不由莞爾,隨后魏思武突然想起什么: “對了瑾瑜,那李守言說要見你一面,否則他寧愿把青衣人的秘密帶到九泉之下。” 魏思武說著,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李守言那家伙看著是個軟骨頭,可是對于瑾瑜之事也忒執著了! “見我?” 徐瑾瑜微一揚眉,隨后直接道: “那就走吧。正好,我對于青衣人也有一些推測。” 魏思武聽了徐瑾瑜這話,立馬準備了車馬,朝刑獄司而去。 等二人到了刑獄司大牢外,立刻有兵將上來稟報: “少司,那李守言嘴也忒硬,又要吊著他的命,再這么下去也折騰不出什么結果了。” 徐瑾瑜聞言,眉心微微一凝,隨后魏思武直接道: “頭前帶路,把他帶到東邊的大獄來。” 徐瑾瑜有些不解魏思武為何如此,可等到了東西兩獄交匯之處,西邊大獄里傳來的陣陣慘烈的叫聲直聽的人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要炸起來了。 魏思武引著徐瑾瑜走進了最干凈的一座監獄,用懷里的素帕仔仔細細的擦拭了一遍椅子,這才請徐瑾瑜坐下: “這里干凈,瑾瑜先在此處等等。李守言此前便想要見你一面,被我一直壓著,現在他快要堅持不住了。” 徐瑾瑜微微頷首,隨后腰背端正的坐在了椅子上,垂眸靜候。 不多時,李守言直接被兩個刑獄司兵將像是拖一條死狗一樣拖了過來,丟在地上。 李守言這會兒氣息奄奄,雙目緊閉,他只有細微的□□聲,連呼痛的力氣都沒有,身上更是沒有一處好地,不是鞭痕就是被烙鐵留下的痕跡。 “李守言,我來了。” 徐瑾瑜居高臨下,聲音淡漠。 而在地上趴著的李守言,聽到徐瑾瑜的聲音后,眼皮微動,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氣這才睜了開來。 陽光順著那小小的窗扇投了進來,正好灑落在少年的身上,仿佛只有少年所在之處才是光明,李守言不由自慚形穢。 但下一刻,李守言便低低的笑了起來: “徐瑾瑜,你還真來了。” 徐瑾瑜只是靜靜的看著,等著李守言的后文。 “你總是這么安靜,還真是會咬人的狗不叫。” 李守言的聲帶因為這些時日的慘叫已經變得嘶啞干澀,十分難聽。 “你的意思是,你不會咬人?” 徐瑾瑜端起手邊的一碗熱茶,慢悠悠道。 李守言頓時面色一變,紅著眼慢慢爬了起來: “徐瑾瑜!你可別忘了你今日是來做什么的!” 徐瑾瑜挑了挑眉: “思武兄說你命不久矣,我來看看熱鬧。” “你!你!你!” “悠著點,氣出病來無人替。” 徐瑾瑜說著,又打量了一下李守言: “當然,或許你現在并不需要這句話。” 魏思武忙拉了拉徐瑾瑜的衣袖: “瑾瑜……” 這李守言要是真給氣死了,可如何是好? 可李守言不但沒有被氣出病,反而冷笑起來: “果真如此嗎?徐瑾瑜,你以為我上了你一次當,還會上第二次嗎?” 徐瑾瑜不語,只是看著李守言,李守言似乎也并不需要徐瑾瑜如何,隨后,他索性跪坐在地上大笑道: “你徐瑾瑜狡詐如狐!明明早就知道我的算計,可是故意引我入套,我有今日,都拜你所賜! 可哪又如何?你徐瑾瑜再全知全能,我也知道點兒你不知道的事兒!現在想知道,就跪下求我!你求我!我就什么都告訴你!” 李守言滿目癲狂的看著徐瑾瑜,那張滿是污垢的臉上,唇角高高揚起,依稀還有曾經晉州解元的高傲。 “你什么都告訴我?” 徐瑾瑜放下茶碗,似乎是認真的信號。 李守言隨后便露出得意的笑容: “當然,我知道你們在找一個人,我也不怕告訴你們,之前的種種確實有人在幫我!” 否則,那魏家的馬車,容易被買通的學子,可不是李守言一個外地人可以輕而易舉摸到的。 “只要你徐會元,啊不,指不定之后就是徐狀元了,只要你屈一屈腿,求一求我,我心情一好,就大發慈悲的告訴你了。” “雜碎!小爺看你還是用刑用的輕!” 徐瑾瑜還沒有如何,魏思武直接讓人去取了蘸了辣椒水的鞭子過來,正要欲打,卻被徐瑾瑜攔住了。 “瑾瑜——” 魏思武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徐瑾瑜緩緩站了起來,等他行至李守言身旁,撩起了衣擺。 李守言看著眼前這一幕,那雙癲狂赤紅的雙眼中,終于閃過了一抹得逞,可還不待他得意,徐瑾瑜蹲身捏起他的下頷,那雙桃花眼中平靜無波: “可我猜,你還沒有我知道的多。” “你……” 李守言還未說完,徐瑾瑜便淡淡道: “不如我們來玩兒一個游戲吧。我先來說一部分那人的特征,然后你再來說說你知道的,如何?” 李守言還在猶豫,徐瑾瑜便已經直接道: “青衣人乃是女子,她出身賤籍,容貌上佳,活動于南大街附近,她在城南頗有幾分勢力,你若是聯系她,城南是一個不錯的選擇……該你了。” 李守言一陣無言,他發現自己竟然說不出一個有用的信息點。 “怎么,你不知道了?那你狂什么?” 徐瑾瑜站起來,素錦長袍自李守言的面上拂了過去,一陣淡淡的藥香讓李守言不由一怔。 下一刻,他便被魏思武一腳踹出了幾米遠: “原來只是一個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蕩的東西!還當你知道什么!” 魏思武方才一直壓抑著怒氣,可沒有想到李守言苦苦守著的秘密瑾瑜心中早就有數! 就這他還想要折辱瑾瑜? 李守言在地上打了好幾個滾,咳得肺都要出來了,可等他抬起眼,看向徐瑾瑜的眼神里,滿是見了鬼的驚慌失措: “這不可能!你怎么,怎么會知道?!” 明明徐瑾瑜連見都沒有見過青衣人,他怎么可以那么準確的說出青衣人的特征? 就連他,也不過是因為那次酒樓,這才對青衣人有了一星半點的了解。 可也就只有那些了。 徐瑾瑜看了李守言一眼,緩緩張開了嘴,作勢欲答,可內容卻是: “無可奉告!” 李守言本來被魏思武踹的那么狠的時候,都沒有吐出血來,可這會兒被徐瑾瑜溜了一圈后,直接“哇”的一聲,吐了好幾口的血。 徐瑾瑜遂彎了彎眸子: “只是對方才你一些無禮念頭的回敬,希望你不會介意呢。” 魏思武在一旁沒忍住,忙以拳抵唇,咳嗽了兩聲,這才壓下了笑。 與此同時,李守言呆呆的看著徐瑾瑜,喃喃道: “妖孽!你就是個妖孽!怎么會有人這樣?怎么會有人這樣?!” 李守言忍不住痛哭出聲,只是這一次他的哭聲中滿是悲意。 他早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才想在臨死前好好羞辱一通讓自己淪落到這步田地的罪魁禍首。 可誰曾想,這個徐瑾瑜簡直是一個妖孽一樣的人物! 謫仙的面容,卻多智近妖。 自己當初敗在他手上,實在不冤! 眾人對于李守言的哭聲充耳不聞,片刻后,徐瑾瑜敲了敲桌子: “哭夠了?” 李守言緩緩抬起眼,淚眼婆娑的看著徐瑾瑜,咬牙道: “你既然什么都知道,那你來干什么?看我笑話嗎?!” 徐瑾瑜眉尖一揚,不語。 而李守言想起徐瑾瑜方才的回答,直接哽住。 徐瑾瑜輕輕一笑,輕聲道: “這幾日過的很辛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