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節
“好了,現在再去問問那些和程飛相熟之人吧?!?/br> 因為程飛是叛徒的緣故,徐瑾瑜甚至不需要多做什么,只要問一句誰平日與程飛交好,那些人便被直接推了出來。 他們有些是小兵,有些是將領,可在這事兒上都頗為忌諱,將領還好,有些小兵心驚膽顫之下,徐瑾瑜只起了一個頭,他們便一股腦將自己知道的東西倒了個一干二凈。 武安侯頭一次親眼看到徐瑾瑜是怎么查案,心里那叫一個嘖嘖稱奇。 這場詢問,因為程飛一路摸爬滾打著爬上來,涉及人員過多,一直持續到了晚飯時才結束。 …… 所有的事宜都如同轉動的齒輪,緩慢的運轉著。 第二日,趙慶陽收拾妥當后,從帶出來的隊伍中,點了五十人出來,離開了軍營。 而這五十人中,李尋赫然在列。 也就在寧州邊境的驛站時,一直自北方而來的鷹重又展翅南飛。 然而,夜色朦朧中,那只鷹飛了一里地后,一支離弦的箭便正中其身! 不知過了多久,一只手撿起了那只縮在樹下的鷹。 第143章 時間如流水, 一晃已是半月。 “徐小大人,這是您的午飯?!?/br> 自趙慶陽走后,隨著寧州氣候的森冷, 徐瑾瑜能不出帳子就不出帳子。 趙慶陽對此也直接安排了人來照看徐瑾瑜的飲食起居,盧千便是鎮國公府給趙慶陽準備的人之一,也是趙慶陽特意留給徐瑾瑜的。 “有勞了?!?/br> 徐瑾瑜放下了手中的書,起身道謝,盧千看著徐瑾瑜眼睛都有些紅血絲了,不由道: “徐小大人,您別怪小人多嘴, 這書啊, 總有能看完的時候, 可這眼睛卻只有一對兒, 您可要仔細眼睛!” 徐瑾瑜聞言笑了笑: “多謝記掛,下午我便不看了, 正好去主帳聽聽消息。慶陽兄這人是走了, 可這魂兒還留了一半在這兒呢。” 盧千聽了徐瑾瑜的打趣,不由紅著臉撓了撓頭: “小人怎么能跟世子比, 就是, 就是世子千叮嚀萬囑咐, 讓小人照看好了您,小人可不敢懈怠?!?/br> 徐瑾瑜不由搖頭失笑: “你這可不是不敢懈怠,這是太盡職了些。罷了, 今日午飯吃什么?” “是蘿卜湯泡飯。” 盧千說著, 打開食盒, 將一碗簡陋的飯食拿了出來,徐瑾瑜看了一眼, 果然米又少了。 而且,這半月以來,大多都是湯泡飯,最起碼可以讓兵將們在用飯時混個水飽。 據武安侯所言,這些糙米也是由寧州的百姓在三月前集體捐贈給軍中的。 可寧州百姓這么些年,也都過的十分艱難,兩方同樣艱難,卻也只能在這等艱苦條件之下,相互扶持。 他們都清楚,唇若亡,齒必寒。 他們都在艱難的撐過,這個無比難以度過的冬日。 徐瑾瑜沒有多言,只是安靜的用完了一碗飯,漱了口,這邊起身準備去主帳。 盧千忙拿來斗篷給徐瑾瑜披上,輕聲道: “徐小大人慢些,外頭正落雪,小心路滑。” “好?!?/br> 徐瑾瑜點了點頭,隨后拿著一把傘走出了帳子。 對于衛家軍來說,他們已經習慣了這個經常在軍中走過的孱弱身影。 那程飛在衛家軍密藏多年,這少年來了的第二日,就直接把人給揪了出來。 這等手段,足以讓他們謹慎對待,尤其是還有武安侯的敬重。 “徐小大人,您來了?快請進,侯爺吩咐了,您來了不必在外頭等候?!?/br> 隨著溫度降低,人體對于陽氣的消耗,還陽丸的功效也隨之減弱,徐瑾瑜的面色也變得蒼白透明起來。 武安侯前兩日和幾個下屬商議事情時,下面人不知事,讓徐瑾瑜在外略等了一刻,等武安侯結束請人進去時,差點兒沒嚇出個好歹。 那趙家小子走時跟個老媽子一樣唧唧歪歪,啰啰嗦嗦了一大堆,張口閉口都是他瑜弟身子不好,讓他多照顧。 可是武安侯也沒想到人身子能差成這樣! “有勞了?!?/br> 今日武安侯并未議事,徐瑾瑜到的時候,武安侯正看著一沓紙眉頭緊鎖,等看到徐瑾瑜進來,武安侯匆忙把其收拾好,放到一旁笑呵呵道: “徐小郎來了?今個臉色看著倒是不錯,喝點熱水暖暖?” “多謝侯爺?!?/br> 徐瑾瑜客氣的道謝,等武安侯倒了一碗熱水遞過來后,他忙接過端在手中,只暖著手沒有喝: “方才見侯爺在看軍中的賬冊,卻愁眉緊鎖,可是糧食不夠了?” 武安侯動作一頓,遂笑著道: “那哪能兒啊,是一些別的事兒。” 武安侯哪里能說實話,這徐小郎再如何聰慧,也還是個少年,而且人家還是客人,他怎么能老讓人家頭疼。 徐瑾瑜見狀,卻搖了搖頭: “方才侯爺手中的紙張偏黃,乃是軍中賬房記錄用紙,今日的午飯原本是一半湯,一半米,也略有減少。 這樣事兒或許將士們一時察覺不出,可侯爺以為長此以往,有能瞞到何時?” 無糧,乃軍中大忌。 倘若真到了那一日,只怕會導致軍中嘩變! 武安侯聽到這里,長長嘆了一口氣: “我就知道,什么都瞞不住徐小郎。這是軍中僅有的余糧了,即便之后三餐皆是湯水居多,那也只不過可以撐過半月?!?/br> 武安侯這話說出來后,只覺得整個人都輕松了。 他之所以愿意出人去調查消失的軍糧,便是因為現在軍糧短缺,只待度過最寒冷的日子,越軍揮師而上,也是一盤死局。 倒不如,險中求勝。 “半月……” 徐瑾瑜微微垂眸,從這里至錦州,來回用最快的馬,也需要十日。 時間太緊了。 “是啊,半月,寧州的百姓已經捐過一次軍糧了,是萬不能再讓他們動自己僅剩的口糧了。” 武安侯難得靠在了椅子上,整個人面色頗為疲倦: “現在,只能撐到哪兒算哪兒?!?/br> 徐瑾瑜不由抿了抿唇,也不知李尋可否與圣上聯系上,倘若可以請來圣上的手令,便可請臨近州府借糧,可暫緩一二。 而就在兩人說話間,忽而有一個小兵沖了進來: “報——侯爺,徐小大人,此前出去的大人們傳信回來了!” 衛家軍有自己的傳信通道,在得知程飛之事后,武安侯用了老鼻子勁兒這才重新換了方式。 而現在,還是這通道傳來的第一封信。 “快呈上來看看!” 武安侯接過信件后,便一目十行的看了起來,但隨后他便背脊一塌: “青田郡碼頭沒有什么動靜?!?/br> 沒有動靜,就意味著軍糧連寧州的地界都沒有進入。 那筆耗費巨大的軍糧,原來從始到終,都沒有進入過寧州,簡直荒謬可笑! 徐瑾瑜對于這個答案并不出所料,不過,時間已經這么久了,慶陽兄也應該有信兒了。 沒過多久,又是一封信傳了回來。 武安侯本來想要打開,但隨后又交給了徐瑾瑜: “徐小郎,還是你來看吧。若是好事兒,你便告訴我,若不是,你就喝口水吧?!?/br> 武安侯這會兒心中分外焦慮,他甚至都有一種千里奔馳回京告狀的沖動。 可他不能,越軍虎視眈眈,他不敢,也不能離去。 徐瑾瑜聽罷,揚了揚眉,隨后接過信件一看,竟是慶陽兄的字跡。 等徐瑾瑜一目十行的看完后,眸中的光芒緩緩凝聚,他看了一眼似乎低著頭,可余光時不時掃過來的武安侯,不由搖了搖頭,隨后……喝了一口水。 武安侯頓時大失所望,又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可還不等他那口氣嘆完,徐瑾瑜便低低道: “侯爺,有信了。兩個半月前,錦州碼頭曾經??窟^一隊運糧船,而且……當時曾經在夜里搬運過?!?/br> 武安侯一整個支楞起來,他雙眼放亮的抬起頭,語氣里滿是激動: “當真?!” 徐瑾瑜隨后揚了揚信紙: “侯爺親自看看?” 武安侯立刻拿過信紙,一個字一個字的看了過去,等他看完后,激動的話都說不囫圇了: “這,這趙家小子,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