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節
等到最后,宋真甚至都開始用嘴巴呼吸,可也無濟于事。 但幸而第三場考的內容更為簡單,乃是以大盛時務為題,寫一篇勸導君王,或建議國策的文章。 好巧不巧,本場的時務正正好是徐瑾瑜在五三貳中寫過的邊境不穩的問題。 但時務題本沒有什么答案,每個人的品性,行為方式都各不相同,所以這道題并沒有什么標準答案。 但,當初乙級的全體學子還就這一題目,展開了三個教學齋之間的“辯論賽”。 賽制是徐瑾瑜提出并主持的,在那場辯論之中,學子們各抒己見,提出了不少切實可行的方法。 不過,當初還有不少學子在辯論賽結束后,惋惜: “縱使吾等滿腔報國之心,可也短日無門,實在可嘆。” 徐瑾瑜當時聽了這話,只是淡淡一笑: “時務之道,在于兼聽通達,今日之辯論表其無功,豈知他日無功?” 這會兒,即便是宋真被熏的頭昏腦脹,可也不由在心里道: 瑾瑜那話說的果然沒錯,那日的辯論雖然在當初沒有起到什么作用,可到這一刻,還不明顯嗎? 甚至等到他日入朝為官,遇到這樣的事,他們也能及時拿對策來。 這一刻,宋真無比感懷那場辯論賽,能讓他在這樣的惡劣環境下,也可以有思路,言之有物的寫上答案。 “阿嚏——” 徐瑾瑜打了一個噴嚏,也不知是誰在惦記他,這會兒徐瑾瑜看著這熟悉的一幕,心里也不由無奈一笑。 看來,朝中對于邊疆之事,是十分介懷啊。 此前圣上曾親自以詩文求才,而到了鄉試,徐瑾瑜沒想到還能再遇到這樣的題目。 老實說,當初那場辯論賽,他為的并不是科舉,而是為同窗們他日入朝之后,若是遇到了這樣的事后,應當如何應對。 生于大盛,邊疆長久的不穩也終究不是事兒,而同窗們誰又能保證不會被調去邊疆呢? 而且,隨著軍報一封封的傳遞回來,徐瑾瑜敏銳的察覺到大盛和越國之間的摩擦愈演愈烈。 這,終究會是大盛的一塊心病! 然而,徐瑾瑜沒有想到會來得這么快,雖然只是一道試題,可是這也無形的表露著朝廷的態度。 邊境不穩,何以對? 朝廷,亦在猶豫要如何面對強大的外敵。 徐瑾瑜看著這簡簡單單的幾行黑衣,已經可以想象到邊境的慘烈。 但他一直關注的軍報上,并沒有他一直搜尋的信息。 他那素未謀面的爹爹,不知如今可還安好? 徐瑾瑜心底有些擔憂,但思考仍不能停,作為曾經有過兩千年歷史的傳承人,徐瑾瑜比誰都清楚面對外辱sao擾之時,若是后退有多么可怕。 朝廷自然也知道這個道理,可是卻仍搖擺不定,只能說是被一些條件約束限制了。 是軍隊還是糧草? 徐瑾瑜抿了抿唇,認真的思索著,不知過了多久,他開始提筆寫下了他的答卷。 當日那場辯論賽的論題就是,邊境不穩,吾等若有能,該以何對之。 大部分學子都是主張以和為貴,有派使臣說服越國的,有意圖和親的,有各退三十里和平共存的。 也有一部分主站的學子,認為此事必須狠狠給越國一個教訓,痛擊越國離開大盛邊境。 然而,隨著辯論的深入,主和最終還是壓過了主站派。 徐瑾瑜當時做為主持,并未發表見解,但今日他整合了一下自己這段時日閱讀軍報,對邊境消息的追查得到的信息,寫下了一行黑字。 這一題,他答的十分認真,且一氣呵成。 等到他擱置了手中竹筆之時,只覺得手指因為用力太久,仍在不受控制顫抖。 徐瑾瑜深吸一口氣,對于自己的這份答卷十分滿意。 翌日,龍門大開,在貢院里呆了足足九天六夜的學子們終于解放心性。 他們紛紛如同潮水一般,涌出貢院,然后……開始了兔子跳。 徐瑾瑜走在后面,不疾不徐,只是隨著他邁出貢院后,看著眼前一幕頓時陷入了沉默。 為何,他覺得眼前之景似曾相識呢? 第126章 因為諸學子的兔子跳, 讓徐瑾瑜出來后在徐母面前蹦跶兩下,以示自己健康無虞的一幕變得……嗯,正常起來。 就是徐母臉上的表情有些幻滅: “咋, 咋回事啊,這些讀書人咋都這樣什兒?” 趙慶陽上來扶著徐瑾瑜,小聲低語: “聽說是,學子間有傳聞,出了龍門蹦兩下,能讓自己多沾些龍氣,保佑自己取得好成績來著! 對了, 聽說最開始的是貢院里一位兩天答完所有題目的學子……” 趙慶陽說著, 忽而一頓, 看向徐瑾瑜: “瑜弟, 那人該不會就是……” 趙慶陽的態度猶豫起來,徐瑾瑜也不由抽了抽嘴角: “貢院里有沒有其他兩天內答完題目的學子我不知道, 不過, 出來蹦兩下這個,應該只有我吧。” “……” 趙慶陽和徐瑾瑜面面相覷一番, 不由摸了摸下巴。 瑜弟這是掀起了科舉新潮流啊! 徐瑾瑜聽到這里, 也沒有繼續呆下去的心了, 明明他只是彩衣娛親,卻被曲解成這般模樣…… 最重要的,看著諸學子兔子跳的模樣, 實在是有些一言難盡啊! 可徐瑾瑜并不知道, 這場兔子跳的先河自他而來, 往后也將風靡整個大盛,成為與京城狀元糕齊名的科舉必備之事。 徐瑾瑜回了別院后, 才覺得神經徹底放松下來,等吃過了娘特意準備的晚飯后,便結結實實的睡了一覺,等到翌日辰時這才起身。 這對于一直保持卯時起身的徐瑾瑜來說,可謂是十分難得。 但起身之后,徐瑾瑜也并未去閑逛,蓋因這次鄉試給了徐瑾瑜新的靈感,以至于之后五三叁的題目又要再填幾道讓人捶胸頓足,又愛又恨的題目了。 倘若東辰書院的學子們知道,他們的徐同窗能在考完科舉的第二日,就開始孜孜不倦為他們出題,他們想必會很高興的。 不過,徐瑾瑜今日的題目才寫了兩道,便聽徐母說,宋真帶著幾位同窗過來了,徐瑾瑜忙收拾了筆墨,朝外走去。 “真兄!” 徐瑾瑜迎出門外,看到宋真及一眾學子,拱手一禮: “諸君安好。” “瑾瑜安好!” 眾人一通還禮,讓素日靜寂的別院多了幾分熱鬧。 徐瑾瑜忙引著眾人進去,宋真今個面色有些蒼白,手中拿著一把折扇,端的是風流倜儻,又有一種病弱公子的味道。 “昨個我出來的晚,本想和瑾瑜說說話,沒想到連瑾瑜的影子都沒有瞧見,只能今個上門打擾了。” 徐瑾瑜看了宋真一眼,不贊同道: “真兄這臉色發白,唇發紅,眼發直,顯然還沒有緩過來,若是有什么事兒,遣人來喊我一聲也就是了,怎么還自個上門了?” 宋真聞言摸了摸自己的臉: “哎呦喂,瑾瑜你可別提了,我這啊,一時半刻是緩不過來了! 旁的不說,我這鼻子現在還一點兒味兒都聞不到呢,那臭號附近還真不是人坐的!” 宋真一通大倒苦水,眾人不由發出一陣善意的笑聲,徐瑾瑜也不由無奈道: “這座次位號,還真只能看運氣了。” 徐瑾瑜這會兒也不由同情起了宋真,他還是在普通號房,都已經要做心理建設來讓自己接受,那真兄又該如何? 說話間,眾人走去明堂,徐瑾瑜請眾人紛紛落座,隨后關懷的看向宋真: “那真兄本次答卷答的如何?我觀素日院中月試,真兄已有上榜的實力,若是因為這號房之故……” 那就太可惜了。 卻不想,下一刻宋真直接一巴掌拍在了徐瑾瑜的肩膀上: “要不說,我今日過來干什么了?多虧了瑾瑜此前一力主辦的那場辯論,你是不知,我當時頭腦已經混沌不堪,但幸好辯論時思索過,倒也算下筆如有神!” 宋真激動的是那場辯論,而其他學子這會兒也是星星眼的看向徐瑾瑜: “瑾瑜,這回第二場考的里頭可是有幾道都是你曾經出過的呢!” “對對對!咱們不光做過,還聽先生們講過,這雙管齊下,這次鄉試定能榜上有名!” “真慶幸瑾瑜是咱們東辰的人!我聽說瑾瑜的書除了被官學買過外一直無人問津,那都是些不識貨的!” “哼,這次我若高中,定要讓我家中讀書的表兄堂弟都去買瑾瑜的書!” 幾人說著,對五三那叫一個推崇備至,顯然是這回連中三題讓他們驚喜到了極致! 畢竟,科舉試題本就是百里挑一,能中三題這得是多大的運氣啊! 徐瑾瑜聽了同窗們的話,只是搖了搖頭,笑著道: “不必如此,隨緣即是。此番也不過是運氣使然,若是累了諸君的清名,那就是吾的不是了。” 其實,五三賣不出還有一個原因。 因為它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