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節
徐瑾瑜彎眸一笑,魏思武只擺擺手: “那顧大人也怪不到我頭上,穆衡此人平平無奇,可是一日不尋到他的蹤跡,便會讓人覺得心里不舒坦。我總覺得……他背后所牽扯到的,遠非眼前這一星半點?!?/br> 這件事給魏思武的感覺,就像是眼睜睜看著一只跳蚤跳到自己身上,也知道有這么一個跳蚤在,可就是找不到。 難受啊! “那是自然,此事之上那背后之人的手腳實在太過干脆利落了?!?/br> 徐瑾瑜抿了一口紅艷艷的茶水,潤紅了原本粉白的唇瓣。 “誰說不是呢?想我當初好容易找到了那給長樂伯府推薦霞光錦的店家,可待我尋去之時,卻是人去樓空。 第二次!這是第二次讓我撲空了!若是等我抓到那幕后之人,一定要給他個滿面桃花開!竟然這么耍著我玩兒!” 魏思武氣的一氣將櫻桃醬茶飲盡,這才覺得氣順了一些。 徐瑾瑜這段時間一直在潛心準備十日后到來的鄉試,所以也只有偶爾聽聽魏思武匯報的進度。 但正如魏思武所言,這一次的幕后之人的手段似乎更好一層。 除了魏思武順著長樂伯府的線,查到了當初那將霞光錦展示給長樂伯新寵妾,并以此物貴重,勾動了長樂伯心弦的店家早早就人去樓空外,顧世璋處也是一無所獲。 京兆尹府將那群乞兒收入大牢之后,經過審查也并未苛責,時日久了,乞兒們也終于愿意開口說話。 然而,孩子的注意力本就不集中,一群孩子七嘴八舌,也湊不出那日上門之人的特征。 還是最年長的那個孩子思慮再三后,告知顧世璋那日下著急雨,來的是一個青衣人,那人頭戴斗笠,聲音嘶啞古怪,他們廢了很大的勁兒才聽懂了那人的話。 “嘿,那青衣人的青衣可不是青衣巷里那些人灰撲撲的青色,而是貴人府上那些有頭有臉的人才能穿的蔥青色?!?/br> 別看這些乞兒,衣食沒有著落,可長在皇城根兒下面的他們什么好東西沒有見過。 而也為著這條線,顧世璋和魏思武聯手把京城里有頭有臉的人物府上排的上號的下人查了個遍。 然而,整整四個月,顆粒無收。 蔥青色,這個顏色清爽利落,沾染了一二灰塵也不大顯眼,而對下人來說能不礙主子眼那就是最好的。 是以,這次顧世璋和魏思武唯一的發現,就是京城里的富戶對于蔥青色布匹的需求是真的高到離譜。 而也因此,這件事查起來更是沒頭沒尾。 “顧五娘之事,可知幕后之人布局之深,若是真能被人輕而易舉的查出來,那思武兄只怕也要懷疑一下這消息準確與否了?!?/br> 徐瑾瑜為魏思武寬心,魏思武聽后也不由撓撓頭: “嗐,我也就是發發牢sao罷了,實在是這段時間忙的我是腳打后腦勺,又要配合顧大人查那些下人,又要查伯府的事兒,真給我忙昏了頭! 那什么,瞧我,瑾瑜你不日就要鄉試了,我跟瑾瑜扯這些做什么?該打該打!” 魏思武有些不好意思的說著,徐瑾瑜卻是淡淡一笑,揶揄道: “我倒是沒有什么,不過,思武兄既然說起這事兒,我倒是想起數月前,思武兄貌似是覺得自己太清閑了呢。” 魏思武:“……” “瑾瑜!” 魏思武惱羞成怒,隨后又灌了一碗櫻桃醬茶: “哼!看在瑾瑜你要考鄉試的份上,我不和你計較!我想要的忙,也不是這種雞零狗碎的瑣事啊!” 魏思武氣哼哼的說著,徐瑾瑜不由搖了搖頭: “可往往細節決定成敗,思武兄若是實在沒有頭緒,不妨回頭再看看。 比如此番調查這些勛貴、官宦、富戶之家的下人之時,可以將其平日行蹤習慣也規劃入內。 一個經常出府的人和一個不長出府的人,哪一個更能引起旁人的注意?” 魏思武聽了這話,不由眼睛一亮,一拳砸在手心: “對??!前頭我們只顧查青衣了,倒是沒有想到這一點。行蹤習慣,也是一個法子!” 魏思武說著,霍的一下站起身直接將徐母整理出來,裝著兩罐櫻桃醬和一包rou干的籃子提起來: “得了,今日在瑾瑜這里偷得浮生半日閑,我便不討人嫌嘍!再待下去,顧大人怕是得來喊我了! 前頭四公七候的下人才查了個差不多,這回得了瑾瑜這話,還得繼續再查,你說先皇封那么多爵位做什么?嘖!” 魏思武還是沒忍住碎碎念,等魏思武離開后,徐瑾瑜捧著茶碗,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櫻桃醬茶,腦中卻在復盤魏思武的話。 可以說,這段時間魏思武忙狠了唯一能嘚啵兩句的人也就是徐瑾瑜了,所以徐瑾瑜對于穆衡線和長樂伯線的調查情況不敢說了如指掌,但也十分清晰。 然而,就是這兩條本來盡在掌握,尤其是穆衡線的線索,竟然能被料理的這么干脆利落…… 那么,他們究竟想要掩飾的是什么? 是的,掩飾。 除了這個可能,徐瑾瑜不做他想。 若不是為了掩飾,誰能這么迅速的布局后收回自己的棋子,輕飄飄的不染一絲塵埃? …… 魏思武之后更加忙了起來,似乎都是老天爺因為他那句flag而看不順眼,讓他幾乎都沒有腳沾地的時候。 但即使如此,他還是抽空安排人將別院收拾好,著人請徐瑾瑜在鄉試時去別院小住。 但是再多的,他也做不到了,畢竟他太太太忙了。 這一刻,魏思武無比后悔當初嫌棄生活太過清閑的自己! 而徐瑾瑜也因為魏思武能這么忙碌之際還記掛自己,心中微暖。 八月初七,徐瑾瑜收拾好準備去別院暫住一晚,次日直接去貢院。 這次鄉試,徐母特意著人打聽過,考試共分為三場,需要在考場停留九天六夜! 當時打聽到這個時間的時候,徐母的心差點兒沒從嘴里跳出來。 院試之時,徐瑾瑜那一考場的一暈,是結結實實嚇到了徐母。 “大郎啊,要不,要不咱不考了,娘不指望你多么出息,只要你能好好的,娘就知足了?!?/br> 臨出門的時候,徐母打起了退堂鼓,徐老婆子并不知當初驚險,這會兒忍不住道: “瑾瑜苦讀這么久,就差這一哆嗦了,你個當娘的,說這喪氣話作甚?你要是不樂意去,老婆子我去!” 徐老婆子是眼睜睜看著孫兒每每回家休假,也是時時手不釋卷,就沖著孩子這份兒苦心,她都舍不得阻止! 徐母聽了徐老婆子這話,并未反駁,只是看向徐瑾瑜,眼中的擔憂濃重無比。 徐瑾瑜不由無奈一笑,拍了拍徐母的手: “娘,放心吧,這一次咱們準備齊全,定不能有差錯。這一次,我定好好考,爭取不讓娘這么心驚膽顫可好?” 徐瑾瑜這話一出,逗的徐老婆子一樂,人老了,就喜歡聽喜慶話。 反倒是徐母還是有些擔憂,徐老婆子也勸了一句: “瑾瑜都這么說了,蕓蕓你還有什么不滿意的?你也是,哪里有讓待考學子寬慰你的?” 徐母聽了徐瑾瑜這話,就知道這孩子意已決,當下在臉上抹了兩下,把眼底的濕意逼退,隨后道: “好,娘陪你一道去?!?/br> 徐母說的鄭重其事,仿佛要去打一場歷久彌堅的戰役一般,看的徐老婆子奇怪不已。 等到徐瑾瑜母子一出門,就看到一輛馬車不知什么時候停在了外頭,聽到人聲,車簾一掀,倒是個熟人。 “慶陽兄,你怎會在此?” “明個就是瑜弟考鄉試的日子,我從魏思武那兒打聽來了,既然他給了住處,那我便護送瑜弟前去考試!” 趙慶陽笑吟吟的說著,徐瑾瑜這段時間又是讀書又是查案,與趙慶陽相見的時日倒是不及魏思武多。 這會兒,趙慶陽這平平淡淡的一句話出來,不醋實酸。 徐瑾瑜也不由有些歉疚道: “這些時日,是我疏忽了慶陽兄,難為慶陽兄一直記掛。” 趙慶陽擺了擺手,請徐瑾瑜和徐母上馬車: “無妨無妨,這次我帶來得馬車多,嬸子和瑾瑜先上馬車吧,東西放在那輛馬車上?!?/br> 等一通安置后,徐瑾瑜正式上路朝京城而去,馬車上,徐瑾瑜再度就這段時間的疏忽向趙慶陽致歉,趙慶陽只大大咧咧的擺手: “說了沒事兒就沒事兒,一聲兄弟就是一輩子兄弟,兄弟之間還能計較那些? 不過,這段時間老頭子沒少逼著我練劍,等瑜弟鄉試結束,替我參詳參詳,看我可有進步如何?” 徐瑾瑜頓時明白,慶陽兄這是還對當初輸給思武兄而耿耿于懷,當下眸子微微勾起,滿含笑意道: “那自是可以的,只不過,慶陽兄可要以誰為參照物?” 趙慶陽聞言,方別別扭扭道: “就,就魏思武唄!瑜弟整日和他在一處,應該知道他的水平如何吧?我不奢求什么,但我一定要勝過他!” 趙慶陽說的咬牙切齒,顯然是回憶到了當初的某些不堪回首的記憶。 “咳咳,好,那屆時我定好好替慶陽兄參詳一二!” 兩人多日不見,卻并未生疏,沒過多久便聊的熱火朝天。 等到了別院,趙慶陽扶著徐瑾瑜下馬車,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樣,讓徐瑾瑜幾乎以為自己是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嬌小姐。 “慶陽兄,不必如此,我可以自己下來?!?/br> “嗐,我扶著穩妥一些,明個瑜弟就要考鄉試了,要是有個萬一,那可如何是好?” 徐瑾瑜拗不過,只得扶著趙慶陽那明顯粗壯了一圈的手臂,跳下馬車,徐母早就已經張羅著把帶來的行禮搬進去了。 等眾人進了花廳,趙慶陽輕咳一聲,這才神神秘秘道: “瑜弟,嬸子,今個給你們一個驚喜!” 大概是趙慶陽表現的太過神秘兮兮,徐母都不由緊張起來: “慶陽,是什么?” 趙慶陽只笑不語,不多時,一個熟悉的人影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