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節
五三的作者是一個少年! 而這個少年更是天賦異稟! 那么,不管是在出題方面,還是科舉方面這少年都已經非一般人物啊! 他要是把這少年帶回官學,那不是雙喜臨門? “徐瑾瑜,徐學子是吧?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轉學來官學呢? 官學里的同窗可不似你們山長喜歡的流水線、君子風儀,管束頗多呢。 除此之外,你小小年紀,便有如此出眾的出題天賦,這可不能埋沒嘍!” “多謝閣下厚愛,當初吾蒙山長大人憐惜,才有今日,斷然沒有背棄之意。” “噢?那若是再加黃金百兩呢?” “若是再加上朱雀大街的一座一進府邸呢?” “若是再加上上等揚州瘦馬美人五位呢?” “小郎君,你喜歡什么,吾都可以想盡一切辦法滿足你。” 徐瑾瑜聽了觀亭居士的話后,他沉默了一下竟像是真的認真思考起來。 翠微居士見狀都不由側目,觀亭居士則是心中一喜: “小郎君你慢慢想,就算是刀山火海,你要什么吾都想法子讓你如愿!” 徐瑾瑜隨后撩起眼皮,淡淡道: “這樣啊,那我要天下太平,邊疆再無動亂,不知閣下可否能做到?” “閣下?” “閣下閣下?” 徐瑾瑜催促了兩句,觀亭居士才從石化中解封出來,氣的指著徐瑾瑜,手指發抖: “吾長這么大,還是頭一次遇見你這樣的人!” 徐瑾瑜笑著拱手: “那您今個可算是不虛此行了,長見識了不是?” 徐瑾瑜一張嘴,一個臟字沒有,可是兩句話下來,氣的觀亭居士好懸沒有中風,隨后揮袖而去。 翠微居士等觀亭居士走后,終于長長的熟了一口氣,從懷里摸出一顆星星遞給徐瑾瑜: “干的不錯,給徐小友的獎勵!” 徐瑾瑜手里捧著那顆星星,哭笑不得,原來山長是真的被欺負了呀。 不過,徐瑾瑜還是仔細的將星星收入懷中,但隨后就摸到了一張紙,徐瑾瑜笑容微凝: “對了,山長,學生有一幅畫像,想請您看看是否見過?” 徐瑾瑜深吸一口氣,隨后將畫像拿出展開,只一眼,翠微居士頓時色變。 “竟然是他!” 第124章 徐瑾瑜自認為自己在畫這張畫像時, 并不及前兩次傳神逼真,可卻沒有想到,只一眼, 翠微居士便認出了他的學生。 “是穆衡啊!是穆衡!” 翠微居士眼中泛起晶瑩的淚花,他不由手指顫抖的撫上了畫中人的眉眼,宛如與曾經的學生相見。 徐瑾瑜聞言,眼中也不由閃過了一絲詫異,但他還是不得不請翠微居士先冷靜下來,再度確定: “山長,您確定這畫中人便是那位名叫穆衡的學子嗎?” 翠微居士狠狠的點頭: “錯不了!那孩子曾與吾朝夕相對過數百個日日夜夜, 吾怎會認錯?徐小友, 還未問過, 你這畫像是從何處而來?” 翠微居士終于鎮定下來, 可是拿著畫像的手還是不住顫抖,但語氣卻是顯而易見的愉悅。 他本以為遇害的學生, 竟然有了音訊! 徐瑾瑜聞言, 有些不忍戳破翠微居士的幻想,可最終他還是抿了抿唇, 選擇和盤托出: “這畫像, 是學生所畫。而這畫中人, 乃是三日前夜里闖關而出之人……” “什么?” 翠微居士幾乎失語,手里那張視若珍寶的畫像也下意識的脫手飄散,徐瑾瑜眼疾手快的將其接, 低低道: “當時學生正在當場, 這畫中人不顧春寒料峭, 脫去所有厚重衣物,自被騙開的城門縫隙出逃……” 徐瑾瑜聲音很低, 只是說起穆衡逃離城門后的那一回眸,語氣也不由帶上了幾分嘆息: “他于黑夜將明之時而奔逃,臨走前他曾回頭看向京城一眼,炬火燃燃,其眼中分外決絕,似乎,是奔著一去不回去得。” 徐瑾瑜的話語并不激烈,可是卻仿佛將當日的場景具現于翠微居士眼前,翠微居士聽罷,老淚縱橫: “那孩子一定是被逼!他一定是被逼!有他那meimei被人攥在手里,他,他……” 翠微居士有些說不下去,幾乎泣不成聲。 徐瑾瑜并不了解穆衡此人,是以他不置一詞,只是安靜的等著翠微居士冷靜下來。 “山長。” 翠微居士本獨自悲痛了不知多久,等他看到眼前多了一塊素白的帕子時,不由有些茫然的抬起頭,這才想起徐瑾瑜一直陪在旁邊。 “徐小友見笑了,吾實在是太過激動了,失禮了。” 翠微居士用帕子將臉上的淚痕拭去,眸中還沉著痛色。 他從未告訴過旁人,他一生未曾育有子嗣,曾想要將穆衡收為義子,來傳承自己的衣缽。 當初穆衡要離開東辰時,翠微居士心中何其痛苦猶在昨日,可今日徐瑾瑜帶著畫像而來,告知穆衡所為之后,翠微居士只余無比悔恨。 悔恨自己當初未曾明言,否則……也不會讓穆衡做出這等闖關出逃,違背法紀之事! 徐瑾瑜看著翠微居士緩過來,心中這才微微松了一口氣,他怕的便是翠微居士無法接受這樣慘烈的事實。 可,他亦無法做出那等打著為他人好的旗號,行隱瞞之舉的事。 “無妨的,山長。既然已經知道畫中人的身份,那學生需要借您的鴿子一用,告知京兆尹顧大人。” 翠微居士點了點頭,面帶疲色: “徐小友自去吧,鴿籠的鑰匙在此,筆墨在書房。” 徐瑾瑜點頭稱是,很快便將信件寫好,等他放飛鴿子后,回到院中,翠微居士頭一次佝僂著背脊而坐,整個人顯得分外頹唐。 眼前這一幕,讓徐瑾瑜不由抿了抿唇,隨后緩步上前,翠微居士聽到腳步聲,愣了一下才抬起頭: “徐小友已經傳信出去了?” 徐瑾瑜微微頷首,翠微居士笑了一聲,可這笑中透著無盡的悲意: “是該告知京兆尹的,那孩子一步既錯,吾身為師長,豈有坐視他步步錯下去之理?” 翠微居士聲音沉悶,徐瑾瑜聽著,卻覺得山長對于這位叫穆衡的學子感情著實不同。 當初,山長那封擇錄函讓他入了東辰的門,已是知遇之恩,而此刻看著山長這般模樣,徐瑾瑜心里也并不好受。 徐瑾瑜沉默片刻,隨后輕聲道: “山長,穆學子之事牽扯頗深,但今日學生既然遇到,若是他當真被逼深陷泥潭,那學生必不會坐視,定會想辦法助其脫困,您且寬心吧。” 翠微居士聞言,緩緩抬起頭,那散亂的花白發絲在空中亂顫,那雙清澈微紅的眸子看著徐瑾瑜: “好,好,若是他真的是個清白的,還請徐小友伸手拉他一把,倘若不是……也請告知吾一聲吧。” “定不負,山長之托。” 徐瑾瑜輕輕點頭,隨后退出了黛山院。 而翠微居士目送少年的身影消失于門口,不由長長一嘆: “后生可畏啊,吾本以為幼樹于林,還需風吹雨打,待他日方能遮風避雨,未曾想已是鴻翔鸞起之勢……” 翠微居士亦沒有想到,當日自己送出去的那封擇錄函,會為自己留下這樣的人物。 當日他才與徐小友說起穆衡之事,而今他便已經將人尋到,哪怕,是穆衡做出了那樣事。 可,徐小友小小年紀,便能有如此作為,翠微居士覺得自己很能期待一番。 …… 穆衡一去,如泥牛入海,再無蹤跡。 縱使顧世璋得了徐瑾瑜的傳信之后,上奏圣上并派人持令沿官道向北出發通緝此人,可也始終沒有一星半點的音訊。 這簡直是一件不合常理到不可思議之事! 穆衡乃是獨自出逃,就算是城門外有接應之人,可是這一路走去,他們要不要換馬?要不要吃喝睡覺? 馬匹本就不是尋常人可得之物,凡購買必須在官府登記,而北地多陡峭險峻之地,最適合馬兒奔跑的也只有官道。 穆衡一個普通人,就算是提前三日奔逃,又如何能躲過官差以八百里加急之速所傳遞的通緝信息? 再退一步,如若穆衡真的沒有走官道,而去了鄉間小路,那便更是自投羅網! 要知道,對于這個連坐之法盛行的時代,普通百姓見到了陌生人進村,自是要多方盤問打聽的。 怎么可能這么久沒有一星半點的消息? 七月底,酷暑炎炎,哪怕是傍晚時分,鳴蟬也似乎因為燥熱難耐,只是有氣無力的低鳴著。 “整整四個月了,穆衡此人有畫像,有名有姓,卻還是毫無蹤跡,顧大人現在看到我都嘆氣,估計是后悔當初沒把人讓我帶走了。” 魏思武坐在葡萄架下,喝著櫻桃醬茶,悠哉悠哉的看著天邊的火燒云。 葡萄架是靜暖園一直有的,而櫻桃醬是徐老婆子和徐母知道孩子們都喜歡,特意抽空回去了小石村一趟,采回來的。 “促狹,這話這是被顧大人知道,思武兄怕是以后都不得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