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節
徐瑾瑜有些尷尬,掌心都有些濕意,不過長寧公主自然沒有多做為難: “好啦好啦,聽嬸子說,瑜郎君你身體不好,快去換衣服吧,仔細著涼。” 徐瑾瑜忙點了點頭,等長寧公主走后,這才小小的松了一口氣,要是方才他一身汗的撞到人家女娘,那可就太失禮了。 等徐瑾瑜換了衣服出來后,就看到那儀態萬千,舉手投足間都帶著宗室女特有風儀的長寧公主正眼巴巴看著徐母淘洗夏季時曬干儲存的豇豆: “嬸子嬸子,咱們中午就吃這個嗎?” “對,今個入秋天涼,昨個公主正好送來的鹿rou我分了一塊好的留著,咱們中午吃豇豆燜鹿rou! 鹿rou筋道,得多燉燉,到時候把這曬干的豇豆在里頭也一道燉,越燉越入味,也越好吃!” 徐母笑吟吟的說著,其實長寧公主方才來得時候,徐母心里還覺得有些怪怪的。 雖然說,郡主和公主也不差什么,可是那可是公主哎,一聽就很高不可攀那種。 但誰能想到,看著高貴優雅的長寧公主一進門,就像當初在別院那樣親近徐母,連徐老婆子看了都不由咋舌。 自己這傻兒媳,倒是個有福氣的。 瑾瑜一個堂堂侯府嫡子尊她敬她,這會兒長公主嫡嫡親的親閨女也親她近她呢。 這會兒,看著長寧公主和徐母在院子里,師信和徐瑾瑜二人則一邊為了避嫌,一邊也完成自己給自己規定的課業,在屋子里練字,做題,相互批閱。 時不時,屋子里還有兩句爭辯傳來,但很快又平靜下來。 沉浸學習的時間總是過的很快,沒過多久,徐瑾瑜就嗅到了一陣濃郁的香味,唇舌都下意識分泌了口水。 “吃飯啦!” 徐母大聲那在院子里招呼了一聲,沒過多久,眾人紛紛來到,關上房門,聽著外頭的秋風呼嘯,卻是熱熱鬧鬧的吃了一頓豇豆燜鹿rou。 鹿rou性溫,卻有益氣養血之效,徐瑾瑜吃了后,只覺得自己今日因為天氣轉變而冰涼指尖有了幾分熱意。 這可是他今日特意繞著村子跑了兩圈都沒有的效果呢。 等一餐飯畢,徐瑾瑜的面色rou眼可見的好了起來。 而長寧公主也開始向徐家人辭行,似乎她只是單純想要來這里吃一頓飯。 長寧公主臨行前,突然轉過身,沖著徐母深深的福了一禮: “多謝嬸子招待。” “公主,這可使不得!” 徐母嚇了一跳,不知道如何是好,長寧公主起身后,卻是雙眸含著一層水汽: “沒有什么使不得的,我就是想來看看嬸子,嘗嘗嬸子做的飯。” “嗨,公主想吃,那我改天做好給你送過去!” “可,那就不是這個味兒了。” 長寧公主看著徐母那清秀的面龐,明明徐家嬸子與娘親生的截然不同,可或許是當初自己在別院時,郁郁寡歡之際,是徐家嬸子的美食拯救了她岌岌可危的精神狀態。 而徐家嬸子一直都是那么真誠,又是那么熱情,讓她體會到久違的溫暖。 長寧公主說完,沖著徐母笑了笑: “我下次可還要來得,不知道嬸子歡不歡迎。” “自然!自然!” 徐母一疊聲的應了,她亦沒想到,當初自己因為心疼和自己女兒一樣遭遇,而隨手做了一道甜食哄人的女娘如今都成了公主還愿意親近自己。 “哎呀,家里還有一小壇最后一茬辣椒做的辣醬,我去給公主帶上!” 徐母說完,便急吼吼的去拿東西,而這時長寧公主也將目光放在了徐瑾瑜身上,欲言又止。 過了好一會兒,長寧公主才低低道: “瑜郎君,不知可否借一步說話?” 徐瑾瑜愣了一下,遂一拱手: “自無不可!” 隨后,徐瑾瑜引長寧公主至不遠處那二人合抱的大樹后說話。 卻不想,剛走過去,長寧公主直接沖著徐瑾瑜深深的拜了下來: “瑜郎君,若不是你慧眼獨具,我還不知道那韓望安究竟做了什么令人發指的事兒。 若不是你玲瓏心腸,我亦不知道是否會在那平陽侯府郁郁終生。 長寧此番脫困,實乃瑜郎君鼎力相助,長寧不知該如何感激,只能如此——” 長寧公主說著,就要沖著徐瑾瑜行大禮,徐瑾瑜連忙攔著: “公主不可!思武兄亦助我良多,兄弟之間,豈能計較這些?” 長寧公主緩緩的眨了一下眼,一顆淚卻緩緩落下,只聽長寧公主聲音微啞道: “除此之外,瑜郎君難不成以為我和思武一樣,不知舅舅所賜圣旨的寓意嗎?給瑜郎君帶來這么大的麻煩,我……” 長寧公主的聲音都不由低落下去,那大盛第一秀才的美名豈是尋常人可以消受的? 倘若他日,瑜郎君稍有差池,那便是……積毀銷骨啊! 長寧公主何其聰慧,又豈會不知這背后的影響? 長寧公主說著,便要拜下去,但是徐瑾瑜卻一直托著她的手臂,不曾松手,緩聲道: “原來如此,不過公主且放寬心即是,此事我心中有數。經過這么多事,公主也該相信我。” 長寧公主抬起頭,看著少年那含笑的模樣,她抿了抿唇: “我自是相信瑜郎君的。” 長寧公主緩緩起身,雖未再行大禮,可是卻將此事默默記在心里。 長寧公主這一起身,卻忽見白慌一閃,只見長寧公主腰間的玉佩墜在了地上。 徐瑾瑜遂彎腰拾起: “公主請收好。” 只是,徐瑾瑜低頭看向那玉佩的時候,卻是不由眸子一凝。 這玉佩的花紋,卻是頗為眼熟。 而且,這枚玉佩雖然玉質極好,可卻微微泛黃,這對于如今已經是公主的長寧公主來說,似乎有些不合身份了。 “這玉佩……” 徐瑾瑜欲言又止,長寧公主卻沒有什么含糊的,只坦蕩道: “瑜郎君應是聽過的,這快玉佩,就是當初被杜姨娘給那王奇做定的玉佩。 我如今帶著它,便是要時時提醒自己,莫要再輕信他人。” 長寧公主如是說著,但隨后看了徐瑾瑜一眼,彎了彎眸子: “不過,瑜郎君不算他人。” 這個救自己脫離苦海的少年,早就已經贏得自己所有的信任! 隨后,長寧公主沒有再多說什么感謝的話語,她心中所想,已經遠非貧瘠的語言可以表述。 等長寧公主乘著馬車離開的時候,徐瑾瑜仍然在腦中想著那塊玉佩的花紋。 徐瑾瑜有過目不忘之能,但能讓他覺得眼熟,卻又一時想不起的東西實在是少之又少。 那塊泛黃的玉佩,讓徐瑾瑜心中又升起一層疑竇。 這枚多年前就被王奇帶走的玉佩,竟然讓徐瑾瑜覺得眼熟,這本身就是一樁奇事…… 當然,這種種疑竇并未讓徐瑾瑜太過沉湎,他只是將這些記在腦中便繼續做起了自己的事兒。 而瑩瑩也沒有讓徐瑾瑜等太久,不過才過了一日,被柳洪特意安置在官府驛站之中的瑩瑩便遇到了一起毒殺! 因為此事也一同交托徐瑾瑜,而柳洪也親眼見證了徐瑾瑜的能力,所以一案發,衙役便第一時間前來告知徐瑾瑜,并約定與柳洪一同在驛站見面。 徐瑾瑜聽說發生了這樣的事兒,自然也一刻不敢耽擱,讓與衙役一起趕往驛站。 等徐瑾瑜到驛站的時候,柳洪也將將趕到。 清丘縣只是一個小縣城,但因為是京城最外層的縣城,常有軍報等消息通傳,也是朝廷官員回京城前的最后一個落腳點,所以這驛站乃是大盛最大的驛站。 也就是瑩瑩一直東躲西藏,反而容易招致殺身之禍,再加上柳洪重視這樁截殺案,這才讓瑩瑩住了進去。 可,那賊人的膽子實在是太大了。 朝廷驛站,竟然敢堂而皇之的投毒! 倘若是這里面有一個欽差大臣,那就是死罪一條! 這樣惡劣的案件一出,柳洪自然高度重視。 徐瑾瑜沖著柳洪拱了拱手,柳洪忙擺擺手: “事態緊急,徐秀才莫要多禮了,咱們且先看看情況吧!” 徐瑾瑜微微頷首,隨后兩人一同走進驛站。 只要占了京字的地方,不是大,就是貴,而坐落在京郊的這座驛站,不是一般的大。 瑩瑩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是以只在一個偏遠的角落住著。 等兩人趕到的時候,門檻兒前是一灘散發著酸味的水漬,徐瑾瑜輕巧的越過去后,方走入屋內。 而此時,瑩瑩正縮在房間的角落里,一臉驚恐的看著那桌上的飯食,等看到兩人到了后,她直接原地跳起,撲過去抓住徐瑾瑜的手: “大人救我!救我!救救我!” 而站在徐瑾瑜前面的柳洪:“……” 就這樣被無視的一干二凈! 徐瑾瑜有些僵硬的拍了拍瑩瑩道肩膀,聲音難得溫和下來: “吾等就是來救你的,瑩瑩姑娘,你先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來——” “對,就這樣,再來一次,現在好些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