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節
柳洪連忙道: “快攔住她!” 可是幾個五大三粗的衙役,也不知怎得,竟是讓一個嬌小的女娘直接突圍出去,沒一會兒,瑩瑩便不見了蹤影。 “徐秀才,這……” 柳洪瞠目結舌,沒想到案宗所有的一切,這么快就被推翻,就連受害人也跑了。 徐瑾瑜卻不緊不慢道: “大人放心,瑩瑩還會回來的。” 徐瑾瑜鎮定的模樣,讓柳洪那顆嘭嘭直跳的心漸漸,平靜下來了他看著徐瑾瑜那精致的側臉,卻是不由自主的輕輕松了一口氣。 圣上要他不要太寬和,可是這樣天生洞察人心,一眼勘破真假的本事,他都想直接把人供起來了。 柳洪這時也不由低聲道: “徐秀才,那案宗吾也曾看過,怎不曾看出來那瑩瑩家中的火災,乃是自己縱火呢?” 徐瑾瑜揚了揚眉,在一沓案宗中抽出一頁薄薄的紙張: “且不說城鎮房屋不易燃,這就算是著火,也應該有火師在救火后進行損失登記。” 大盛對于這方面有一定規定,自家著火則自行處理,若是火情蔓延至隔壁,則要進行處罰,若是燒毀了公共區域,也要重罰。 柳洪隨后看了一眼青松巷轄區的火師對于損失的記錄—— “倒是幸好火師發現的及時,這才沒有影響到一旁的人家啊!” 徐瑾瑜只笑著搖了搖頭: “大人,我大盛京城的房屋排列均為坐北朝南,而據火師的文書記載,那日吹的是東南風,而且風勢不下。 屆時,只要,賊人在縱火之時,將易燃物濺落一星半點在鄰居屋子附近。” “只要,一股清風,那就是一場無法阻止的熊熊大火啊。” 可是,為什么最后只有瑩瑩一家遭了災? 賊人會為瑩瑩一家考慮處罰問題嗎? 這些問題一一解答后,便也就能推斷出來這場火災的根本原因了。 “可是,瑩瑩這樣又所圖為何?” 柳洪已經多年沒有遇到這樣棘手的案子了,這會兒下意識的喃喃著。 徐瑾瑜卻沒有回答。 瑩瑩的心防太重了,就算是他一時半刻也無法攻克。 至于瑩瑩為何要撤案,徐瑾瑜以為,她是不信任官府。 可為什么不信任官府,卻還要屢屢報案,這便是一個需要思考的問題了。 柳洪今日算是大開眼界,他本來還想要像圣上說的那樣,不要太過寬和,可是這一日下來,寬和不寬和已經不重要了。 徐瑾瑜這樣的人才,在哪里都是要被供著啊! 隨后,柳洪與徐瑾瑜又說了一會兒話,這才送徐瑾瑜離開。 徐瑾瑜走到官府大門外,就看到那縣臺旁有兩個衙役正在將一張紙撕了下來,徐瑾瑜不由好奇的走過去: “兩位大人這是在做什么?” 衙役們都認識這位今日被縣令大人特意請來的秀才公,這會兒也沒有半點兒為難,只笑吟吟道說著: “這是咱們張貼縣報的地方,瑩瑩截殺案早在十日前就被報了上來,因為一直為處理,大人也張貼告示讓百姓們有消息的都來報信。 畢竟,那可是能光天化日的賊人,誰聽了不害怕呢?大人也是想要早早結案,可是今日不知怎得卻要讓吾等將這告示撕下。” 徐瑾瑜一聽,來了興致: “那若是如諸位所言,是否每每遇到這樣的疑案,縣令都要張貼告示呢?” 衙役見徐瑾瑜態度溫和,自然也樂意解答: “那是自然,人多力量大嘛!” 衙役笑呵呵的說著,而徐瑾瑜看著衙役們將告示撕下,腦中卻在不停的思索著瑩瑩案的幾次追殺地點。 第一次是平縣。 第二次是雙溪縣。 第三次是清丘縣。 徐瑾瑜突然神情一頓,他或許知道為什么瑩瑩要不停報案了。 第73章 如果只是一個縣, 這不能說明什么。 可是三個縣,三個不同卻相鄰的縣,種種巧合加在一起—— 瑩瑩應是在京城轄區的縣城里傳遞著什么消息。 或許, 她被截殺這本身就是一種信號。 而瑩瑩那句“該輪到她了”,是否也是再向她想要傳遞消息的人傳達著什么? 因為瑩瑩的心防重,徐瑾瑜在這事上也一時沒有頭緒。 而且,那追殺之人對于瑩瑩殺心頗重,一個女娘,怎么會招惹這樣的殺身之禍? 一個又一個的疑點,便是徐瑾瑜手握案宗, 一時也難以分辨。 不過, 既然當事人不愿吐露更多內情, 那么誰也無法救她。 但徐瑾瑜觀那瑩瑩是個聰明人, 她不會讓自己坐以待斃的。 而徐瑾瑜的一通逼問,也未嘗不是再向瑩瑩證明自己的實力, 他需要瑩瑩的信任。 此事, 暫時在這里停下。 徐瑾瑜是個很會調節自己心情的人,將疑惑放下后, 他便去縣城的街道上買了一些熟食歸家。 等徐瑾瑜回家后, 只聞到一股濃郁卻又帶著腥味的血腥味, 他忙走進家門,就看到一家人忙的熱火朝天,徐瑾瑜走進一看, 有些驚訝: “這是鹿?” “大郎回來啦?這是公主讓人送來的, 說是公主自己打的!” 徐母笑吟吟的將手下的鹿rou分成塊, 只見徐母使了一個巧勁兒,就將那一塊肥美的鹿rou二分為四! “這鹿肥, 娘尋思著做些醬鹿rou,到時候給公主送去。公主和大郎你一樣喜歡甜口,娘給這兩塊多加點醬和糖看看好不好吃!” 徐瑾瑜也沒有想到長寧公主竟還記掛著自己的家人,唇角也不由噙了一抹淡笑: “那感情好,要是能弄出甜辣的就好了!倒是沒想到,公主前頭看著文靜,卻也是個通騎射的。” 徐瑾瑜哪里知道,在過去的那段日子里,韓望安重傷臥床,長寧公主則一邊掌管平陽侯府,一邊將自己閨閣的功課都撿了起來。 除此之外,還將自己已經生疏起來的騎射也練了起來,準備等到他日韓望安再干惡心人的事兒時,她不用弟弟動手,也能自己收拾了他。 沒想到,韓望安就這樣離開了她的人生。 但這對于長寧公主來說,是一個好的開端。 這人啊,只要開始有一顆向上的心后,便會開始蓬勃生長,現在的長寧公主比原本在平陽侯府時還要瀟灑自在。 兩個月的時間,自然練不出百步穿楊的神射手,所以這頭鹿也是長寧公主廢了好一番力氣才打到的。 徐瑾瑜回來的時候,徐母已經快要收尾了,她將切好的rou到廚房處理,而徐老婆子則端著那盆鹿血去了一旁,說要做什么鹿血酒。 于是沒多久,院子里就安靜了下來,徐瑾瑜則坐在葡萄架下,喝著這兩日奶新制的菊花茶,心情也漸漸平靜下來。 沒過多久,師信聽到了徐瑾瑜的動靜,也走了出來,只是今日的師信難得眉宇間帶了兩分愁緒。 “信兄,你這是怎么了?” 徐瑾瑜喚了兩聲,師信才匆匆回神,但即使如此,他也只是沉默的搖了搖頭: “無事,思索課業罷了。” 但以徐瑾瑜深諳人心之道,如何會不知道這只是師信的托詞。 只不過,親朋之間,也應該保持適當的距離,所以徐瑾瑜只是看了師信一眼,為師信斟了一杯菊花茶。 水汽裊裊間,菊花的香味四散,泛了黃的葡萄葉被風帶離了枝頭。 是秋天來了。 …… 次日,秋霜掛滿枝頭,入秋的早晨漸漸冷了起來,徐瑾瑜今日穿了一身雪青錦緞長袍,搓了搓手,叫了師信和自己一道去村子外訓走。 師信這會兒身上這穿了一身錦緞長袍,是碧藍色的,兩個少年迎著朝陽小跑,如同那初升的太陽。 自徐母與曲氏義結金蘭之后,徐瑾瑜早就已經把師信當成自己的親兄弟無異,所以他回來試了新衣后就問起了可有師信的。 徐母知道徐瑾瑜的性格,自不會少了師信的,而且還給兩個孩子各做了兩身換洗。 不多時,在朦朧的晨霧中,一雪青一碧藍的身影漸漸顯現,徐瑾瑜一眼就瞧見了自家門外的馬車,他忙快步走進院子: “外頭是魏府的馬車,思武兄,是你來——原來是公主!” 徐瑾瑜這會兒帶著一身薄汗走了進去,徐家地方小,一進去就迎面和聞聲出來的長寧公主差點撞了個正著。 “公主恕罪,是我失儀了,還請公主容我去換衣裳。” 如果說墨綠讓徐瑾瑜那艷麗的五官多了一份沉穩,那么這身雪青,便讓他艷氣逼人。 這種艷不是女氣的艷,而是那種美的驚心動魄,讓人大氣都不敢喘的艷麗。 長寧公主也不由愣了愣,隨后才莞爾一笑: “瑜郎君這就與我生分了呀。”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