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太妃
前朝的變動被瞞得很好,半點都沒有傳到后宮。 覃如殿外守著一層又一層的近衛軍,連只鳥都飛不進去。 月華推開內殿門,抬眼發現覃如在窗邊探出了半個身子,不知在看什么。 “主子!” 她心中一驚,快步上前將覃如扶了下來,“您現在是雙身子,要是摔著了怎么辦?” “哪有那么嬌貴?!?/br> 覃如笑了一聲,搭著她的手緩緩坐下。 “常明傳信來了,說殿下已經回來?!?/br> 覃如點頭,目光挪到窗外景色,半晌才道:“過兩日找人把這池塘擴大一點吧?!?/br> “好?!?/br> 雖然宮中人不允許外出,但覃如的要求基本上都會被滿足。 第二日一早,就有內侍帶著人進來修繕池塘。 按照覃如的要求,池塘比原先擴了一大圈,基本上把內殿圍在了里面。 池塘上栽了許多蓮葉,一葉接一葉,連成了一片。 微風拂過時,會將陣陣蓮香吹進內殿。 覃如靠在窗邊,手里捧著書想給孩子做胎教,剛讀了兩頁,自己反倒昏昏欲睡起來。 連有人走進來,都沒有察覺。 直至腹部多了一只溫熱的手,她才猛然驚醒過來,一抬頭對上了那雙深邃的眼眸。 “瘦了。” 見她醒過來,陳玄卿摩挲了一下她的下巴,語氣含笑道:“是他不乖?” “他很乖?!瘪鐟袘械卮蛄藗€哈欠。 觸及她微隆的小腹,陳玄卿目光柔和了下來,“這是孤的長子,等他及冠后孤會封他為尊貴無雙的親王?!?/br> 覃如有一搭沒一搭地摸著肚子,沒有作聲。 陳玄卿自知委屈了她們,低聲安撫道:“礙于翠翠的身世,孤不能一開始就將你封為貴妃,但等孩子出世,孤就有理由再晉升你的位份?!?/br> “過兩日你以養胎為由,自請去白云觀靜修。路上會有偽裝成刺客的人行刺太妃轎輦,之后他們會將你送到孤在皇城的宅子上暫住。等孤登基后,會以嬪位冊封身邊侍妾翠翠,到時再接你入宮。” 翠翠是他身邊唯一的侍妾,又對自己有救命之恩,嬪位是不會被任何人詬病和反對的最高位份。 反正中宮之位暫未定下,就算之后進了新人,也都是她說了算。 他自詡安排妥當,并且給了覃如獨一份的寵愛,應該能打消小女子長久以來的顧慮。 “去白云觀靜修可以,但妾有一個請求?!?/br> “什么?” 覃如忽而從榻上起身,跪在了地上行禮,“求殿下允妾在宮外靜修五年,就當為先帝守靈,替殿下祈福。” 陳玄卿促笑了聲,“孤不允?!?/br> 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她肚子里也已經懷了自己的種,怎么可能允許她離開! “那妾不要出宮,就在這兒設個小佛堂為先帝守靈。” 此話一出,周圍陷入了良久的寂靜。 許久之后布料攢動,她的下巴被人掐起。 那雙深眸仿佛燃著一簇火苗,將所有焚燒殆盡。 “懷著孤的孩子給先帝守靈,你就不怕父皇死不瞑目嗎?” “殿下何出此言?” 覃如抿唇,絲毫不懼他眼眸里的壓迫,“妾懷的...是陛下的孩子,也會是殿下同父異母的弟弟?!?/br> 這句話擲地有聲,一字一句砸進了陳玄卿的心口上。 幾乎是剎那間,他想明白了一切。 手上無意識地用了點力,將嬌嫩的肌膚掐出兩道紅痕,“你一直想要的,只有這個孩子?” 覃如紅唇微張,還未開口,就被落下的吻奪走了呼吸。 “嗚嗯...” 陳玄卿吮吸著她的唇,舌頭刮過她口腔,吞咽著她的全部氣息。 嘴上吻得激烈,但他的心仿佛浸泡在冷水之中。 他害怕了。 害怕從覃如口中聽到肯定的回答。 他緊緊扣著懷中細腰,試圖從兩人緊依的體溫中汲取溫暖。 唇舌纏綿間,他下意識去解覃如的外衣。 “別,孩子!” 覃如一把推開了他的手,喘著氣將外衫系好。 陳玄卿撫上她的小腹,原本懸著的心忽然又定了下來。 她懷著孩子,又能逃到哪里去? 縱使她的心不在這兒,至少人能留在身邊。 “如娘,你也累了?!?/br> 覃如鬢間的白花被他打落,插上了一支上好血玉簪。 “這幾日就好好休息吧?!?/br> 內殿的門開了又關,再進來的是春華。 她滿臉喜色,快步走到了軟榻邊,“主子,聽說太子殿下平安歸來,還將平侯的人都擒住了。不日就能舉行登基大典,到時看誰還敢作亂!” “不過奇怪了,怎么咱們宮外的近衛軍還沒撤???” 覃如目光落到了她簪花的鬢發,彎了彎唇角,“上次那位趙侍衛,你相處的可好?” 春華一怔,隨即臉色爆紅地垂下腦袋,“就...就那樣吧?!?/br> “要是覺得不錯,我向殿下求個恩典,給你們定下來如何?” “這...”春華揪著衣角支支吾吾半天,最后跪下來行了個大禮,“趙大哥人確實很好,那..那春華就多謝主子啦?!?/br> 覃如不喜伺候的人太多,所以身邊親近的就只有春華和月華。 如今春華已經有著落,就差月華了.... 天色漸暗,落日余暉灑落在湖面之上,泛起一片波光粼粼。 她將月華叫到身邊,過了半晌也不知該如何開口。 倒是月華瞧出她面容里的憂愁,笑著緩和氣氛,“常明說入宮前經過了秋娘的客棧,那生意紅火得很,雇了好幾個伙計,見到秋娘一口一個掌柜叫著?!?/br> “先前還哭著說不想離宮...” 覃如無奈搖頭,“現在當了掌柜,連封信都不記得寄一封給她阿姐?!?/br> “客棧剛開張,秋娘一心撲在了上面,故而沒時間想這些。” 月華寬慰道:“等過段日子,估計就有信送進來了。殿下特地在她身邊留了兩個會點功夫的女侍,往宮里送東西也方便的?!?/br> “恐怕...”覃如臉上的笑意淡了一些,“不只是送東西那么簡單?!?/br> 她話音一轉,“月華,你可想過以后?” 月華臉色微變,數個想法從腦海里閃過,“主子...” 她幾近逾矩地伸手,握住了覃如的手,“您,您若是不愿,奴婢有別的法子,可千萬別...” “你想到哪里去了?” 看著她變紅的眼眶,覃如心里好笑又心疼,“我是那種為這種事情尋短見的人嗎?” 就算離不開這座宮殿,她大不了日后活得小心謹慎些,用陳玄卿給的情誼謀一個高位。 她好不容易度過了死劫,還懷著孩子怎么會想不開? “就是有個想法,不知能否成功,但是想試試?!?/br> 覃如撫著肚子,眼神漸漸堅定下來,“對了,確實有件事,需要你幫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