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周青先不去拆穿他說的一些冠冕堂皇的話,也懶得搭理他。 這人便不屈不撓地,就認定了要纏上周青先一般,還點了點頸側揶揄:“小周總是從哪兒過來啊,誤你事沒?” 周青先這時候便覺得他有些煩了,掀起眼皮掃了他一眼,忽地把手機從冰桶里抽了出來。 手機濕濕嗒嗒,屏幕被凍得像塊鐵,周青先拿出來敲了兩下,還能勉強使用,便在卡頓的界面中十分艱難地給林北生打字。 可惜在按下發送的前一刻手機便關機了,周青先不確定消息發出去沒有,又見這人一直站在旁邊等著,心下更煩:“你是來干什么的?” “我想和你喝兩杯酒呀。”這人碰了一鼻子灰也不惱,露出一個靦腆的笑容,“小周總是不是記不清我了,我是彭修竹,前段時間還一塊兒出去玩過呢。” 周青先聞言掀起眼皮望他,彭修竹人如其名,生得瘦瘦高高的,皮膚很白,長相屬于不太出眾但很耐看的類型。 他說話時視線不會停留在周青先身上三秒,不多時便要害羞地挪開,見周青先沒有明確拒絕之后便側身去拿兩杯酒,放在周青先手邊時用小指很曖昧地勾了勾他。 意圖可以說是相當明顯。 周青先挑眉掃過他的動作,彎著唇回笑,與他的視線糾纏十余秒后,接過了那杯酒。 消息發出去了嗎? 酒精掠奪胃部時帶來一陣灼燒感,吞下第一杯酒時,周青先在這么想。 應該沒有吧,而且已經很遲了,他應該早就睡了。 喝到第三杯時,周青先又在心里念叨。 而且今天也找過他了,再發消息過去感覺有點奇怪。 第四杯是橘子味的,入口有很強的氣泡感,周青先不太喜歡。 這樣想的話,是不是消息沒有發出去會更好一點。 彭修竹端來第七杯時,他望著對方衣服胸口處的刺繡小熊在出神。 好幼稚啊,林北生好像也有一個。 ……不對,是林北生自己就好像一個刺繡小熊。 第十杯、十一杯、十二杯。 周青先酒量不差,這些下肚剛好讓他帶入飄飄然的微醺狀態,他覺得這樣很好,身體是浮沉的,誰都抓不到他,誰也控制不了他,他覺得這樣很好,他很自由。 然后彭修竹過來挽住他,周青先便忽地驚醒了,皺著眉頭很不客氣地把他推開:“你干嘛?” 彭修竹也很無措:“帶你去睡覺啊。” 周青先沒解釋,就是望著他好一會兒,然后略過那些彎彎繞繞,棕色的眼眸襯得他情緒很淡,忽地很直白地告訴他:“不睡。” “啊?”顯然對方也沒想到他會忽然這么講,猝不及防與周青先清冷的視線撞在一起,臉上全是錯愕。 “不睡,不和你睡,也不做。”周青先耐著性子告訴他,但話又說得很快,一秒鐘都不想多待似的,站起來就想要走了。 彭修竹被他這么粗魯地挑開心思并拒絕,還愣在原地沒來得及反應,可是眼見著周青先已經起身,便著急想拉住他:“怎、怎么突然不做了呢?” “周總……”他急急地喊。 “你好煩啊。”周青先不耐煩地躲開,打斷他講話,“因為不想了。” 這就是周青先喝醉的毛病,懶得端他平時的笑臉,也懶得說話,吐出去的內容也都難聽又不體貼,一點不溫柔,也不太好招惹。 彭修竹哪知道他這么陰晴不定,巴巴地拉著他的衣袖,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支吾著說出一句:“可是……” “我一點都不喜歡你。”周青先都沒給他說完話的機會,直接轉身離開了,“你快點走開好不好,我要回去了。” 他今晚格外的煩躁,不知是彭修竹打斷了他荒唐的美夢,還是僅僅是處于那條不知道有沒有發送成功的信息。 他丟下酒桌上發窘的彭修竹,也不管別人是怎么看他的,大步離開了這場被他攪亂的宴席。 劉叔很老實地在一開始停車的地方等他,見他出來后誠惶誠恐地叫了一聲少爺,也不做更多的解釋,沉默地為他拉開了車門。 周青先也不去質問他,這么多年來,他們倆都是周淮的工具罷了,他們都心知肚明,緘口不言好像是每個成年人必備的能力。 他躺在后座,聽夜風掠過葉子的呼呼聲響,低頭擺弄那枚手機,發現徹底開不了機后便草率放棄,借著酒勁很淺地睡了一覺。 酒精并不是個好東西,周青先疲憊至極,混混沌沌地閉上眼時,耳朵里還留著賓客們做作的笑聲,冰塊落入杯子的聲響,陳森每個尾音都帶著的顫抖,還有周淮的冷哼。 后來車靠近別墅時他才幽幽醒來,司機將車停在入口前院,周青先不讓他送,獨自下了車。 他關上車門后不經意地抬頭,猝不及防地看見了坐在門口打瞌睡的林北生。 他的酒就在這時候醒了。 他愣在原地,反復確認那一團人影,忽然轉身敲了敲車窗,沒意識到自己語氣有些急躁:“現在幾點。” 酒精將他胃燒得guntang,連帶著心尖都是熱的,在安靜綿長的夜晚,司機茫然的聲音響起來:“兩點四十八。” 第37章 怎么這么不開心啊 夏天夜晚的氣溫驟降,風掃過手臂帶來微妙的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