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探(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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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見了”是什么概念,冬青有數。 陳祐乖巧懂事,不會拿失蹤來開玩笑。她沒法去問陳喻這一天的細節,只能小聲安慰,讓她想想陳祐可能去的地方。一個忙于工作的單身母親,對兒子的了解無外乎學校與家,她甚至不知道他在學校是否有認識什么朋友。下午她告訴陳祐,這段時間除了上學千萬不能出家門時,陳祐答應得好好的,轉眼人就不見了。想來想去,只能猜測是去找了李冬青。 冬青翻找到一條下午四點的微信通話,她睡得昏沉,一直關閉消息提醒,沒想到陳祐會在這種時刻聯系。她簡單套了件外套就出門,如果陳祐真的是來找自己了,那人會在哪里呢?陳喻那邊沒有進展,她干坐著著急,靈機一動,陳祐如果真的來了,聯系不上她,會不會是去找念叨了好多次的Adam? 冬青沒有他的聯系方式,認識這段時間,他多大年紀,學的什么專業,一概不知。她猜想他不愛拋頭露面,還是抱著嘗試一下的心理在校園墻上搜索了他的名字,眾多表白信息連綴著,她抓取到關鍵詞:20xx級國際政治專業。小她叁歲,今年大二。 去了宿舍樓,她找到宿管。人在不在宿舍不好說,但通過舍友聯系大概還是行得通的。宿管對她的目的有些懷疑:年輕男女,不手機聯系而是找到住所,那應該是陌生人或是追求不成,窮追猛打。阿姨嘆了一聲,小姑娘模樣挺好的,沒必要吊死在一棵樹上。冬青傻傻笑笑,美女裝乖更容易達成目的。 剛玩游戲輸了的劉延亮從外頭回來,看見她身影多探望了兩次,阿姨直接叫住他:“誒!劉延亮,這姑娘找林敢有事兒,你幫忙叫他下來下!” 冬青回頭,他看清那張臉,驚道:“是你啊!” 那天見義勇為后他總覺得這臉在哪兒見過,男人是選擇性記憶的動物,對雞毛蒜皮一掃而過,對美女卻念念不忘,他期待著回響。昨日夜里,林敢從外頭回來,推門聲響起,他成功將捉拿猥瑣男的女人和林敢在食堂里陪著吃飯的女人對上號來:他娘的!怎么是同一個? 劉延亮看著她,偌大的連帽衫罩住了小半個頭,眼鏡也擋不住清水出芙蓉。進了宿舍,他對著空蕩蕩的床鋪就問:“這小子人呢!” “洗頭呢!一股酒臊子味兒!” “去多久了?” “快回來了吧!怎么著,你想他了?” 老大沒事兒扯點sao話,劉延亮放下盒飯堵住他嘴。林敢半濕著頭發回來,跟劉延亮打了聲招呼,劉延亮也不含糊,直接告訴他:“樓下有個妹子找你。” 他不是第一回幫忙帶話了,追林敢的姑娘有的生猛些,堵到宿舍來的情況也偶有發生。林敢沒當回事兒,繼續擦頭發,劉延亮冷不丁來了句:“你之前為什么跟人家在食堂吃飯啊?” 林敢一愣:“我跟誰吃飯了?” 劉延亮答:“樓下等你那妹子。” 林敢回憶好久,不確定地問一句:“你上回食堂遇見的那個?” 劉延亮點頭:“不然還能有誰?” 心里先是一驚,再是疑惑,轉而又變成小小的喜悅:這人上門來找我啦?他二話不說換了身衣服,臨走前還不忘照照鏡子。同宿舍都問劉延亮宿舍里這清心寡欲的老道士到底著了誰的魔,劉延亮嘖嘖小嘆:“真是一道魔!” 林敢嘩啦啦野猴子一樣跳下樓梯,冬青正站在門口的白樺樹下。沒化妝,側顏清麗,看上去心情卻不太好。他走到她身邊,故作冷靜問:“還想得起來找我呢!” 冬青愁上心頭,也不跟他開玩笑:“你有告訴過小祐電話號碼嗎?他有沒有找過你?” 林敢被她渲染得緊張:“之前那個小孩兒?只見過那一次。怎么了?人不見了?” 她點頭,笑自己:“想想也是,他怎么會第一次見面就留電話,我也是病急亂投醫。”她轉身就要走,留下一句話:“你回去休息吧,我再到處看看。” 林敢拉住她:“你能來找我,說明能找的地方都找過了,學校這么大,你一個人能翻天?” 事實擺在面前,她循著各種可能性找了找,結果處處落空。林敢問她,你就沒想過找校內廣播幫忙?冬青搖頭,她不確定陳祐真的在校內,況且,也實在沒有這個門路。 別看廣播站也就是個學生團體,大學不比高中以前,很多事兒總要有渠道疏通。已經安排好的節目被某件不確定的事情打亂,換了誰都要仔細掂量下分量。冬青沒有籌碼跟人家談。 從宿舍樓走到湖邊再到食堂,學校這樣大,找個位置都費時間,更別說是個人生地不熟的小孩兒了。太陽早已被藍黑的夜吞沒,風涼心更涼。湖邊倒映出幾只枯敗的柳枝,枝頭點在水面上,也點醒了冬青。她馬上就去了那個滑板愛好者聚集的籃球場,仍是徒勞。 心已成灰,該做的已經做了。她沒什么對不起陳喻的,唯獨擔憂陳祐。林敢在校內還算有點人脈,幫著她找廣播站溝通,還在等那邊給個結果。他們歇了一會兒,一同往教學樓走去,冬青的手機恍然響起,點開,卻是個再也不想聯系的人。 她心煩,按下拒接,過了兩秒,電話又撥打過來,她接起就壓低怒氣:“喂?干嘛?” 馮夢圓輕笑:“我還以為你打算又掛了呢!” 冬青沒工夫跟她扯皮,不耐煩道:“有事兒說事兒!” 馮夢圓沉了沉:“我在門衛室這邊遇見一個小孩兒,說是要找哲學系的Eden,你認識吧?” 門衛室外有個石雕的噴泉,陳祐等待著準點的鐘聲將這水池噴涌起來。馮夢圓站在邊上,看著小跑過來的李冬青,告訴她:“喏,在那兒看水花呢!” 冬青打從心底說了聲“謝謝”,馮夢圓有些意外。她和李冬青關系一直僵,互相都愛答不理。她嫌李冬青耍小聰明,李冬青嫌她事兒多。柏拉圖的原著選讀課上她們倆被迫組隊,制作課件都是分開進行,最后展示竟拿了個最高分,兩人都分外詫異。 起初,馮夢圓其實打心眼兒里欣賞李冬青的,夠努力,夠勤奮,還夠聰明漂亮。她只是討厭,討厭李冬青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出身小城鎮的學習佼佼者大多都有些心高氣傲,她不例外。父母是縣城里搞建材的暴發戶,即便到了超一線城市,家里對她的供給也遠超過本地居民的水平。她自小就被教育,家里不缺錢,所以只希望你身體健康,好好學習。 她一路過關斬將,當然也見過很多鄙夷的眼神,馮夢圓知道,大多都是因求而不得而產生的嫉妒。可李冬青不一樣,她不是嫉妒她,而是根本沒把她當回事兒。心里有根刺:她壓根兒看不上我,那我也要討厭她。 其實很幼稚,可誰說學哲學就一定通透呢? 冬青確認了陳祐身上沒傷,懸著的心放了下來,又青黑著臉:“小祐,為什么不跟mama說一聲就跑出來?” 陳祐見到熟人的欣喜暫時泯滅,沾過噴泉的手有些涼,背在身后,紅彤彤的。林敢上來握住他,將他半摟在懷里。陳祐得了依靠,撲在他身上,再不肯去看冬青。 林敢拍拍他的后背:“餓了吧?先去吃飯?” 小家伙嗆著鼻音“嗯”了一聲,由林敢抱走。冬青跟在身后,又向馮夢圓道謝。馮夢圓不慌不忙地接下,說,李冬青你還真是艷福不淺。李冬青隱晦一笑,不做解釋。 抱著陳祐的那個男孩兒,馮夢圓見過,在被學院點名去慰問軍訓新生時。他在人群中格外顯眼。迷彩服都蓋不住的帥氣,馮夢圓也問過兩句這人是誰。 “林敢啊?今年一群人都在討論的新生帥哥,估計一群人趕著追呢!也不曉得有對象沒有?” 負責發水的學姐如是說,她硬是記住了。后來在表白墻上也總能看見這個名字,遙遙地記著這么一號帥哥。都說看帥哥延年益壽,現在,他站在李冬青身邊,她說不上來的心煩意亂。 食堂里的湯面窗口還未關門,冬青給陳祐分出來一部分。陳喻趕過來還需要時間,她不能讓陳祐一直餓著肚子。小孩子脾氣倔,剛剛鬧了別扭,現在肚子打雷都不肯吃東西。冬青從未見過他這樣生氣,主動向他求和:“小祐,你可憐可憐我,我餓了,陪我吃飯吧。” 陳祐堅持了一小會兒,敗給食欲,越吃越多,湯底都喝了干凈。他不愿告訴冬青因何意氣用事,冬青也就不多過問。陳喻來接他時,眼眶紅紅,陳祐一步一回頭地看向冬青,汽車發動前,他放棄置氣,小跑回來抱住她,向她道歉:“對不起,Eden,害你擔心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找你玩。” 冬青心一軟,蹲下來摸摸他的臉,告訴他:“沒事,回去和mama好好聊聊,想見我就告訴我,我去找你。” 陳祐看看旁邊的林敢:“下次我和mama說一聲,你可以帶我和Adam一起去Universal嗎?” 冬青刮刮他的鼻頭:“好啊!到時候我們再約!” 得到肯定答復,陳祐坐回副駕駛。陳喻向冬青道謝后,帶著孩子就離開。單身母親的痛,不僅在于要付出雙倍的愛,還得有雙倍的耐心去理解孩子。陳祐失蹤的開始,她是恨。漸漸發現人可能真的找不著時,就變成了恨自己:遠離熟悉的環境與人,投入新的生活已經相當困難,為什么要將他與過去的一切全部割裂呢? 當時聽見有人叫他“Stern”時,心里只剩下了憤怒與失落,她向他低吼:“你是我的兒子,你叫陳祐,不叫Stern!”話一出,她就意識到錯了,想要挽回時,陳祐已經將自己鎖在房間里。再過一會兒,趁她不注意,他就溜了出去。 這年頭不帶手機出門也是稀奇,可他從國外回來不久,不懂移動設備的便利,拿著地鐵卡一路來找冬青,校園里轉悠好久,剛剛才吃到東西,現在只覺得困。陳喻給他蓋上一條毯子,摸摸腦袋。切實的溫度如此令人安心。 晚餐未消化,李冬青和林敢借著機會繞著學校散步。草叢里很多小野貓,優哉游哉地跟在邊上,護衛隊似的,一路陪著去了cao場。坐在觀眾席的塑膠凳上,冬青終于放松下來。 林敢揣著兜問她:“經理最近上了瓶上好的白蘭地,明天剛好我上班,你來不來?” “我又不喜歡白蘭地!”冬青訝異:“再說了,明天?明天不是周日嗎?你周日也上班?” 林敢揚著腦袋,望著天,又對她笑:“你以為都跟你一樣,一周只用上一天班啊!哪個酒吧會要一個每周就上一天班的打工仔?做慈善?” 他就喜歡噎她,冬青不在意,問起他的工作表。林敢告訴她,每周一叁五七出席,要是有情況,也可以私底下互相商量,提前給經理打招呼就行。本來今天是應該給另一個調酒師代班的,他都答應好了,冬青找上門來,他便只能推絕。 她素面朝天仰望星空,瘦瘦的身體裹在寬大的連帽衫里,鏡框搭在鼻頭上,去了妝容后更顯稚嫩可愛,像個未經世事的高中生。林敢想,這人到底有多少面具?他張口賴皮:“你來不來?幫我湊個人頭都不行!” 冬青笑:“還有這么催業務的?” 林敢坦然嗯聲,就問她去不去。冬青深吸一口氣,作無可奈何態:“去!去還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