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探(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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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喻之前交代過,周六預約了牙科,要帶陳祐去看牙。 歐洲整體的飲食結構上含糖量太高,陳喻跟前夫婚姻出了問題,忽略了陳祐。得虧孩子還有個換牙期,不然以后不知道要受多少牙疼的苦。冬青做過一次根管,對此深有體會。 牙科醫院里小區并不遠,一報上孩子的名字就有護士過來接待。看樣子,陳喻提前在這里打了招呼。冬青落了松快,待在診室外等待檢查結束。陳祐脾氣很好,膽子也大,小時候陪著李裕松看牙的痛苦記憶沒有回溯,她只是稍稍玩了會兒手機,陳祐就從里頭出來。 牙醫說,他很聽話,目前的習慣保持得不錯,只是換牙期還沒結束,盡量還是多注意一下。周圍都是孩子的哭鬧聲,冬青記錄下醫囑,統統發給陳喻,讓她不必再擔心。 說起來也挺神奇的,不管是孩童還是半大的成年人,幾乎都對牙醫抱持著天然的恐懼。冬青想,家長以后也不必拿警察叔叔或是鬼怪來嚇人了,搬出牙醫可能比什么都靠譜。 她熄滅手機屏,蹲下身來平視陳祐,看牙好一會兒都還沒吃東西,估計已經餓了,她問他想吃點什么,陳祐耷拉著腦袋搖了搖頭,她微微壓低視線,這才發現他眼睛有些紅紅的。 小機靈也會害怕嗎?有點可愛。 “小祐,剛剛是不是弄疼了?”他不說話,冬青換了個思路。“既然你這么勇敢,那我獎勵你一個愿望吧?” 陳祐回了神,緩緩抬頭去看她:“什么都行嗎?” “嗯……還是得問問mama,不過只要不過分,我幫你說好話!” “什么叫說好話?” “說好話啊,嗯——就是überzeugen,”她搬出來更好理解的德語,又問他:“你先告訴我你想做什么?” 陳祐悶著腦袋想了想,提出一個有些荒誕的要求:“我想看別人拍電影。” 冬青原地愣住,小家好還真會折騰事兒……一個普通人,上哪兒能找到正在拍電影還允許人家圍觀的團隊啊?她想了一會兒,自己根本就沒這個資源。剛要出口問陳祐,能不能換一個愿望。小屁孩兒就心領神會地又靠上墻去:“Eden,如果不行,那我們回家吧。” “……” 年紀小小,坐個高鐵可能都還要免票,已經學會拿捏人了? 她琢磨半天,想著要不干脆帶他拿著手機沿街拍一圈,恍然之中,想起昨天上課前看見學校里頭有幾個人在湖邊架了臺相機,又想起之前舍友說的校內微電影節。她凝思一會兒,微電影應該也算電影吧? 很快她就去征求陳喻的意見,解決中飯的間隙,陳喻來了電話,說是陳祐對國內還不熟悉,現在身體也沒好,出去可能不太合適。飯桌上的陳祐聽見那聲音有些興奮,看見冬青的表情,頓時眼神又黯淡下來。冬青于心不忍,手指蘸了點水就在桌面上寫了個單詞,意思很明了,是要讓他裝可憐。陳祐一秒領會,冬青剛把聽筒遞過去,他就放軟了聲調。 “mama,我想去。和Eden一起會很安全的,對吧,Eden?” 陳祐這招拉人下水使得好,冬青不得不點頭。 那頭的陳喻難得聽見兒子撒嬌一回,猶豫半天終于答應下來。只是囑咐冬青,天黑之前記得帶陳祐回家。 中午一點,林敢騎著自行車從湖邊過,剛巧就看見一個小男孩兒不小心摔倒。走近一看,棕頭發綠眼睛,真像個混血,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孩子扔在這里玩兒。大學里頭雖然安全,不至于連個看管的人都沒有吧? 他問他跑這么急是干什么,小孩兒捂著肚子,說是想去廁所。距離不遠,幫忙帶過去也沒什么,只是他剛帶著孩子從衛生間里出來,就看見一個怒氣沖沖跑過來的人。 “小祐!我們是不是說好了,不管做什么都要說一聲?” “對不起,Eden,我只是想上個廁所。” 陳祐有些歉疚,內急這事兒誰也管不住。廁所不遠,mama以前也說過,學校里安全。當時他看冬青好像在處理什么事情,沒有打擾,不想竟會讓她擔心。他細聲細氣地說著,向她保證下次不會再這樣。身旁的男人還沒走,他指了指他就告訴冬青。 “他人很好,是他帶我過來的。” 冬青方才有些著急,沒注意身邊這男人。現下他一提,她才想起該起身道謝,一個小小的鞠躬下去,回身時看見那張臉,林敢微微仰著下巴一笑,挑著眉,有些意外。 “這么巧啊!李冬青!” 陳祐解決完內急,興致都高了不少,追著攝影機和拍攝的同學就問東問西,他中文還不太流暢,就自覺地轉換成英文,實在不懂,還會手舞足蹈。 冬青連著拍了兩段,發給陳喻,也不知道當媽的看見沉悶的孩子如此活潑,該是什么心情。 林敢坐在她邊上,時不時瞄兩眼,什么都不問,什么也不做。她沒有刻意地回避他的視線,只是也不主動去搭理。她一時沖動,睡了個閻王爺,現在閻王找上門來,不談索命,就這么著在旁邊威懾著,冬青也不知他到底圖什么。 睡過一覺就應該要負責?哪里來的強盜邏輯?她又不是強jian了他! 她靠著長凳后背,開始小憩。 午后的陽光溫煦,照在身上只覺得暖和。到了秋天,人總是松弛得要發夢。 首都和家鄉不一樣,她的家鄉是一座入了秋后就雨水連綿的山城。 高高低低的山巒連綴著,將那座城包裹其中,一條江水劈開一個口,導入長江。滾滾東逝,小小的城市才不至于在秋日被整個淹沒。 首都不一樣,這里是平蕩的,風和光都直來直往地走,拂過臉,又送去內陸的高原或是千里外的海洋。秋天的首都更異常美麗,她來此四年,常常感慨,原來世上真的有一處地方,會有一個完整的秋天。 穿著最最舒適的衣裳鞋子,戴上一頂點綴的帽子,深黃的杏葉灑滿了一地,秋風一卷,蕩出來一條小路。你走過去都感到由衷地歡喜,好似有人在用心歡迎。是從身到心都感到舒適、輕揚,秋日集齊了這世上最最溫柔可愛的黃與紅,用現在的話講,滿眼都是極度舒適的莫蘭迪配色。綿延的枯敗無法令你心傷,你只知道,這秋水涼卻涼,秋月亦是圓又圓。 這樣溫煦而自在的秋散發著非同一般的親和力,冬青很是喜愛,偶爾也會在此處念書休息。風一吹,整個人都好像躺在湖水之上,漂浮著,等待著漣漪將她舒適地推起,也推走一些憂愁與難熬的時間。 如果……如果現在邊上沒有一個死心塌地要名分的林敢,或許……心情會更好吧? 從秋夢里清醒過來,她想起之前在教學樓前那棵梧桐樹下的對話,問他:“你到底上哪兒知道我叫什么的?” 林敢不想回答,學著她揶揄搪塞:“這應該,也不重要吧?” ……冬青咂嘴,怎么還有人能這么記仇呢?她直接白了一眼,林敢心想,總算也有你不痛快的時候了。他不是那樣斤斤計較的人,僅僅是因為討厭被人玩弄而有些心煩。他想著若是有機會,做個朋友也不錯?誰知道冬青開口就說往事如煙,當陌生人最好! 一貫如魚得水的交友手段派不上用場,最有殺傷力的那雙天真葡萄眼也早在她面前暴露出本性。林敢這次,真是踢到了一塊鐵板。 艷陽天里,拍攝的團隊暫時撤退,小祐有幸得到了沿著湖邊走的兩個鏡頭,很是開心。冬青還惦記著他早晨剛剛退下的低燒,招了招手叫他過來。 彼時已經是下午叁點多,她想趁著天還亮著送他回去。陳祐卻難得使了性子,不肯離開。 “小祐,拍攝已經結束了,咱們是不是約定好了,到時間就回家呢?”冬青慢條斯理地跟他溝通,陳祐估計也知道自己有些無理取鬧,又不想放過這難得出來玩的時間,只能以沉默來對抗。林敢一拍大腿,湊上來問他:“那我帶你玩會兒別的,你就乖乖聽話,跟這個jiejie回去好不好?” 陳祐看了看他,又看看冬青:“Eden……我可以嗎?” 面對有分寸有禮貌的小孩,冬青很難施展什么強硬手段,點點頭告訴他,注意安全就好。 陳祐一聽,眉頭展開,跟在林敢背后就去了球場。 綠蔭下,幾個男大學生不顧偶爾的冷風,正穿著短袖短褲飛馳在水泥地面上。林敢帶著陳祐過去,直接把自己的滑板給了他,又找朋友要了護具,給他好好戴上。 “喲!林敢!上哪兒弄來這么一外國小弟?” 其中一個抬了抬帽檐調侃他,陳祐聽得懂其中的揶揄,看向他時表情有些不愉快。 “哦喲!小朋友還不開心啦?哥哥說著玩兒呢!別放在心上啊!” 陳祐不去看他,在林敢的攙扶下踩上滑板,慢慢悠悠地跟著他的指導行動起來。這種講究平衡性的運動,對于不怎么出門的陳祐而言,實在有些難度。冬青怕他摔倒,帶回去不好交代。林敢卻說沒事,滑板這項運動,找準重心很重要,孩子重心低,學起來比成年人可快多了。 只是半個多小時的時間,陳祐已經能自己繞著場地轉兩圈了。當然,跤也還是摔了的,沒有什么運動不需要受點傷,好在林敢提前告訴他摔跤的技巧,也就只臟了衣服。 運動耗能,大白天地折騰這么一陣,冬青再說要帶陳祐回家時,陳祐已經相當配合。回去前,她和林敢帶著孩子在食堂吃了頓飯。混血小孩引人注目,陳祐性格有些羞,耳尖泛了點紅。冬青沒忍住搓了搓,跟著就笑了。 不湊巧的是,那個點剛好劉延亮被宿舍打發出來買飯,瞧見這組合就開始八卦,湊在他們身邊有一句沒一句地問兩人之間的關系。 林敢順著之前冬青的話回復他:“我們倆啊?沒什么關系,陌生人罷了。” 話音一落,冬青的手頓了下,重新挑起魚刺,不去糾正。可這微不可見的動作還是被劉延亮的小眼睛發現,目光來回瞄過兩人,就露出一股八卦的微笑:“誒?陌生人?不是吧?” 林敢受不了他這sao樣兒,夾了塊雞塊就塞進他嘴里,想讓這東西趕緊閉嘴走人。 劉延亮想啊,這要不是有貓膩,干嘛搞這么語焉不詳啊!回去定要好好盤問這小子!他嚼著雞塊,識相地從這和諧的畫面中撤出,趕緊回去籌備第二戰場! 飯后,林敢見好就收,沒跟著去地鐵站,在食堂門口就此作別。 陳祐走在冬青身邊,回頭又低頭,按捺好久才敢問冬青:“Eden,我下次還能來找你們玩嗎?” 他眼神可憐,冬青的第一反應卻是那個問句中的“們”字。小祐不是多么容易交心的小孩,她花了一個月才讓他放心地向她坦白一些煩惱,結果就真的有人能在兩叁個小時里奪得人家歡心。她有些失落,摸了摸他的腦袋,說:“只要你mama同意,當然可以。” 她笑著,陳祐也寬心,眉眼都舒展開來。 只是沒想到,這個下次,會來得那樣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