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折金桂(30)
他說得天花亂墜,目的只有一個,告訴她他早已看破,宋裕也別有所求。所以勸她趕緊和宋裕斬斷關系,別再聯合起來逼他。 想讓她生疑而不攻自破?她還真險些上了他的當。 或許他和宋裕確實別有用心。然而事實卻是宋裕在上位前根本不可能傷她。而他,李月嶺,明知山有虎卻向虎山行,早就看破卻不敢質問她。只能說明他暫時根本就沒有萬全之策,才會一拖再拖。 “我用爛了的招數,再拿來對付我?” 女子眸如利劍,顯然不會再被他牽著鼻子走。 “那你說要如何?帶你走?走去哪?”李月嶺重新落于下風,也不免開始急躁起來。“你我到如此田地,宋裕若敗,你我逃不了一死。宋裕若大業真成,你我不戰而逃,又能容我們活到幾時?” “李大人,您說這話您自己信嗎?” 李月嶺前世可是能單手扶起宋裕的人,若他想活,試問這世上誰殺得了他? “為什么非要坐到那個位子你才肯罷休!” 禾乃這句話是真的出自肺腑,她此行確實沒打算讓李月嶺真的帶她走,卻也是想為以后埋下伏筆。這場戲順利過后,她就打算找機會告訴他李家人死了的事。 從頭到尾李月嶺求權都只是為了救出李家人,填補兒時的愧疚。只要李月嶺能接受了李家人早已死了,再有“趙禾蔭”的勸和…… 可禾乃萬萬沒想到李月嶺固執至此,他寧愿讓她和宋裕茍合,也不愿退半步。 男子聽見她的話,怒極反笑。 “為什么?” 他大笑出聲,笑聲里卻盡是蒼涼:“就為我李家至今還是罪臣之名,就為那狗皇帝今早還坐在那把椅子上,就為宋裕眼看大業將成,就為我是如何一步步才走到今日!” “趙禾蔭,這話本也不應從你口中出來。可你既然要問,那我也不怕說。”他看著地上女子震驚的樣子,不知怎的,自己反而紅了眼眶。“我李月嶺這輩子就是愛權愛勢。我永遠都不會再回到那副沒用的樣子,我也永遠不會再看著我至親至愛之人倒在我眼前,而我卻無能為力!” 男子對她說,卻更像是對自己說。甩開被她拽著的袖子,決然地走了。 他這一下力氣不小,禾乃呆楞著被推到在地上,撐住身子的手不小心擦到了桌角。她卻像是感受不到痛,仿佛被抽離了神智,放任他摔門而去。 也只有此刻的她才明白了,或許從一開始,這一切都是注定了。 “他早就知道李家的事了。”女子聲音輕的快要聽不見。 有多早呢?大概比她想象的還要早吧。 禾乃這才忽地笑了下,嘲笑自己的想當然。 他說的是“罪臣之名”,如果他以為李家還有活口,他不會只在意李家的名份。 也是,以李月嶺如今的能力,哪怕救不回李家,暗中照拂也不會是難事,李家人死了這么多年了,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常年的處心積慮在這一刻被宣判死刑,深深的疲憊感覆蓋住她的全身。 禾乃像是在問oo,又像是在問自己:“你說……李家的包庇罪……有什么可翻的呢?” 江南的芝麻小官,區區包庇,說是“罪臣”都算抬舉。 木門敞開著大口,肆意吹進涼風,女子抬眼看向門口,李月嶺離開的背影好像還在眼前。她喃喃嘆息,像是支被壓垮的麥苗。 “傻子……你想翻的……分明是趙家啊……” 那天起,趙禾蔭不再幫宋裕,不過宋裕已經準備妥當,確實也不需要她的情報了。 樓下是一個個游走的熟面孔。禾乃探出頭去,都是宋裕的私軍,便裝圍住了整個銅花樓。不知道的還以為要被逼的是她。 “他們去了?” “嗯。”錦鯉回道。 氣壓都好像沉了許多,突然,門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禾乃讓錦鯉去開門,走進來的人居然是定秋。 隔天晚,擇善傳來消息,宋裕成功了。 登基大典前三天,李月嶺去皇宮見宋裕,商量后續事宜。 “她說想見見你。” 宋裕知道趙禾蔭喜歡金桂,就命人移植了很多堆在一起,禾乃閑著無聊提了個匾,從此就叫桂園。李月嶺這輩子第一次入后宮,卻沒想過是去見她。 滿是桂香,女子坐在亭子里。其實她不喜歡黃衫,但每每見他,她總換上。 見到他來了,她請他坐下。 “小少爺,你看這一簇簇的桂花,像不像你我初見之時?” “我不記得了。”男子頭都沒抬一下。 趙禾蔭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