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金桂(31)
趙禾蔭淺淺笑了。 “不記得也是應該的,時日還早些。等到王爺登基那日,想必它們還要再燦爛許多,才能更似往昔。” “逝者已逝,李某記不清了,也不想再記清。” 他抬起袖子就要辭去。 “如果姑娘是想同我說這些,那李某還有公務在身。” 她沒有再挽留他,只是目送他離開。可又下意識走到了門口,想再看看他的背影。沒想到卻看到另一個人,不知道在這里待了多久了。 “王……皇上。” 宋裕像是沒看見她和李月嶺的相處,扶起她后就脫了外套,男子身上的暖意頓時罩住了她。 “還叫我王爺就好。天氣驟冷,錦鯉該為你多添幾件衣衫的。” 禾乃略有些不自在地攏了攏披風,又莫名覺得放松,抬眼看身前人滿眼的灑脫肆意,在這個世界的八年時間歷歷在目,仿佛一切都還沒變。 “王爺費心了,王爺近日……氣色很好。” 宋裕聞言稍顯意外地挑了挑眉尾,兩人相扶的手還搭在一起,他似是想起許多事情,垂眸看不清神色,只是輕撫手中女子的荑柔,緩緩道:“所念之物終得手。” 禾乃還沒反應過來,眼前一晃,登時已經被男子抱到懷中。 這是宋裕第一次這樣擁抱禾乃,無關情愛,更似患難知己的相守相惜。 “月嶺說,你往后入了后宮,一無家人照拂,二無權勢作靠。他想讓你認他做干哥哥,以后李家便是你的母家。禾禾意下如何?” 還記得那日逼宮,桐花樓下全是宋裕的人。趙禾蔭知道,若是安王敗,他們會在宋裕死前先殺了她。 她開門卻看見了定秋。 “我聽王爺的。” “李月嶺想得太多了,我只當不想委屈你。”宋裕的聲音悶悶的,“禾禾,你會一直陪著我。” 趙禾蔭沒有回應什么,只是乖乖地埋在他懷里。 登基之日,外面是那樣的熱鬧,熱鬧到有些什么細碎的雜音也分不清,以至于宮人隔日才傳開,有個女子在滿是金桂的宮中自戕了。 皇上知道這件事嗎?沒人敢去問,也更沒人敢提。都怕染了晦氣,就連最后收尸都是李丞相派人主持,這事兒才算了結。 [小少爺,還記得初見時,總角之游,你我折金桂相迎。如今,風霜滿庭,我再為你折金貴相送。也算有始有終。至此,我欠你的這條命,是否也算是還清了呢?] 除去這張紙條,最后到了李月嶺手中。禾乃還留下了一幅畫,放在桂園亭子里。是一副水墨畫,畫的是滿園的桂花,燦爛奪目,恍如第二個桂園,唯獨不同的是,畫中桂花枝頭好像掛了條珠串。宋裕細看,那不是自己一直戴在手上的白玉珠串還能是什么。淺淺勾在花簇間,交相輝映,如同上等的金鑲玉。 再見邊上是一首詩,被人用小楷細細提上。 鯉魚躍龍嶺,寒窗照荷蔭。 登高折金桂,似是故人歸。 這哪是一幅畫,分明是她拿命為李月嶺雕刻的免死金牌。